一开始宋远黎有些意外,只是疑惑的跟着她的脚步,但很快那些舞步就从他的记忆里跳出来,运用自如。
他记得他是和小曼一起学得交际舞,练习的时候他总嘲笑她个子小,学得慢,还总是踏错步子,做不了他的舞伴,她最后灵机一动干脆光脚踩在他的脚面上,还洋洋得意的炫耀,“看,这下子可以做你的舞伴了吧。”
她的年纪小,身形又瘦,踩在他脚上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就这么带着她满场飞舞。她开心得又笑又叫,像一只停驻在他怀里的蝴蝶,轻盈灵动。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记忆与现实交错,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炙热,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她也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一点一点的靠近她,彼此呼吸可闻,她的长发披肩,身上没有香水和脂粉香,却带着甜甜的味道,就像他刚刚吃的那块蜜瓜,那味道他想再尝一遍。
他几乎就要贴近她的唇角,她伸手推拒着他,声音有点发抖,局促不安的叫了一声,“学长。”
她细弱的声音更刺激了他的感官,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嫌她离得太远,双手搂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她就跌进了他怀里。
避无可避,该来的总会要来的,阮莘莘一咬牙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音乐声却戛然而止。
四周静得让人心慌,他停下舞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脸,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全身僵硬。
他心里一跳,放开她霍的退后两步,暧昧的气流一扫而光,仿佛爱情的魔法也跟着音乐一并消失。
“你到底是谁?”他盯着她,眼神锐利,不知道在问她还是问自己。
阮莘莘以为自己要窒息,终于离开他,暗暗喘息,面上却带着委屈,“学长你这样,还问我是谁。”
宋远黎尽力抑制住内心的起伏,不再看那张熟悉的脸,故意冷下声音,“你不是小曼,你根本比不上她。”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睛里顿时浮出点点泪光“宋远黎,你太过分了!”
宋远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里恨透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又偏偏看见旁边嫣红的唇印,脑海中又浮现出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和呼吸。
他用力将杯子放下,拿起外套。
这该死的音乐,该死的酒精和女人,他真是疯了才会来这种地方。
阮莘莘走出包间,抹了把眼泪,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就是吻吗,更严重的她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是可以接近宋远黎,扳倒宋家,她做什么牺牲都无所谓。这些情景早已在她心里预演过成千上万遍,发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她不该哭,应该高兴才是,事情的发展正朝着她预想的方向进行,让他因为小曼的面容注意她,再拔除他心里过去的影子,直到他真正爱上自己……
正直高傲,百毒不侵?阮莘莘回忆起他刚刚的样子,内双的眼睑完全没了往日的威严,倒是温柔含情,直直的看着她,除了过分英俊,和普通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刻意营造出的伪善而已,即使世人都被蒙骗,她也不会,因为她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卑鄙肮脏的勾当!
“没长眼睛啊?想撞死老子啊?”她一时失神,竟然和迎面走来的人撞在一起,她摔倒在地,对方也险些摔倒在地,扶住墙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立刻高声叫嚷起来,言语也说不甚清楚,想来是喝醉了的客人出来晃,就刚刚好被她撞见。
这样的情景她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害怕,扶着墙忍痛站起来,态度恭敬的道歉,“这位先生,对不起,经理在找我,我一急就把您冲撞了,实在抱歉。”
“去去去,撞了人这么几句对不起就想打发人啊,你们经理呢,把他叫出来,看看他雇得都是什么服务员,眼睛都长到天灵盖上啦,这样我们还要不要来消费,就是这么来招待客人的吗!”
那人不依不饶的吵嚷,听到动静已经有别的包间的人出来围观,大堂经理也闻讯赶了过来,只两眼就估摸出是醉酒的顾客借题发挥,刚想叫人来处理,阮莘莘给了他一个眼色,他话锋一转,把阮莘莘推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王总,她是新来的,第一天上班有些不适应,笨手笨脚冲撞了您,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她给您真心诚意认个错,自罚三杯,然后今晚的消费全部半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大家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别让这么一出坏了您的兴致,您说是不是?”大堂经理边热络的缓和气氛边朝莘莘使眼色。
“王总,对不起,我真心诚意向您道歉,先自罚三杯。”说着从旁边服务员托盘里拿了酒倒满一杯就要往嘴里送,那王总这半天已经有点缓过神来,两只猩红的双眼盯住莘莘,忽然手一伸拦住她的动作。
“呵呵,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钱嘛,我从来就没在乎过,”王总见莘莘动作一缓顺势抓住她的手,“让美女喝酒呢,我也狠不下心,这样吧,只要你今晚上陪我去包间里坐上一坐,你看着,我喝,只要我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阮莘莘一点点拨开那只肥腻的手,“王总,不用了,也不敢让您代劳,您放心,今天一定让您满意,”她说着拿过一整瓶的威士忌,“您什么时候满意了就喊停。”说完仰脖子灌下去。
那姓王的开始还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渐渐的有些不安,围观者的天平也慢慢向阮莘莘倾斜,有人开始喊停,“好样的,差不多行了,人小姑娘这么痛快,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气!”
他本来也想作罢,可被人这么一说又觉得没面子,横着脸嘴硬,“喝,接着喝,老子还没满意呢。”
酒瓶被粗暴的拿走,阮莘莘踉跄了一下被人扶住,大堂经理已经认出是谁,赶紧点头哈腰,“是宋检察官啊,发生了点误会,不好意思惊动了您。”
“误会?我看是有人醉酒闹事吧。”宋远黎看着手里空了大半的瓶子,再看看阮莘莘难看的脸色,心里的火又噌噌往上冒。
那人显然是喝得实在太多,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大着舌头冲上去就要拽开宋远黎,“闹事,我就是闹事,别说是检察官,就是检察长来了老子也不怕,你给老子滚开,别多管……!”
后面的话变成了一阵鬼哭狼嚎,宋远黎抓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他立刻仰面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本来还想再好好教训一下他,可阮莘莘却忽然推开众人,捂着嘴跑开,宋远黎也顾不上再做什么,跟着跑过去。
一进卫生间,阮莘莘就对着马桶大吐特吐,刚开始还站着,渐渐就支撑不住,跪坐在一旁,光裸的双腿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佝偻着身子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宋远黎站在旁边帮她拍着背,手掌所触之处,单薄瘦弱的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心似乎都随着她的每一次呕吐绞在一起。
似乎他每次遇到她,她都这么狼狈。
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又干呕了一阵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她一个人根本站不起来,宋远黎半扶半抱得把她捞起来,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朝她发火,“刚才不是女中豪杰吗,现在怎么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不说话,只是挣扎着一个人站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驱赶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步,两步,三步……”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量震住,没有上前,只是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步走得倔强,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阵阵发酸。
她走出卫生间,走向楼梯间,推开门的一瞬间直直的软下来,倒在宋远黎怀里,前一秒还在正常行走的人此时已是人事不省。
宋远黎只觉得怀里像抱了一团火,滚烫滚烫的温度,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脖子,手臂和肩膀,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长了小小的红疹,他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抱起她向外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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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的诱惑(2)
陈淮舟坐在沙发里,右手刚动了一下,旁边站着的人立刻点了一支烟给他,他用力吸了一口,隔了一会儿才吐出蓝色的烟雾。
他不说话,所有的人也不敢发出声音,偌大的一个包间安静得让人心慌,时常跟在身边的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脾气,只有会所经理和大堂经理战战兢兢。
虽然这个地方是陈六哥的产业,可是平时他忙得很,极少会来,顶楼那间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办公室一直都空着,一年他也呆不了一个小时。可是今晚他坐在这个包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从阮莘莘打扮得漂漂亮亮进来,到不久前被人抱着出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刚刚喝酒闹事的人被两个人反剪着双手推进来,本来还在不清不楚的叫嚷,一进门被里面的气势震慑,不由得住了嘴,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走到包间中央,离沙发还有老远的距离,有人走过来对准他的关节就是一脚,他“通”的一声跪倒在地。
“阿红。”有人开了口,阿红没再动手,跪在地上的人吓得直接趴倒在地,嘴里也不停讨饶,“原来是红哥来了,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请红哥饶命,饶命。”他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自己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但道上鼎鼎大名的红哥他还是听说过的,可是竟然还有人对红哥发号施令,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刚才用的哪根手指?”陈淮舟幽幽的问。
“没,没有。”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问得是什么了,只是连连否认。
“好,把他两只手都砍下来。”他说得轻松,仿佛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不要,不要啊大哥,我什么地方得罪您我向您赔罪,赔多少钱都可以,求您千万不要砍我的手啊!”
“还愣着干什么!”阿红靠着沙发,不耐烦的说。
“不是,不是,红哥,等等,我想起来了,是这根,这根手指。”他吓得面如土色,抖得筛糠一般,伸出左手的小指。
“还有呢?”
“没有了。”
“拉出去。”
“还有,还有这根。”
“……”
“饶命啊,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砍我的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几乎是嚎啕大哭,穿着名牌西装,却像一条狗一样狼狈。
外面响起一阵骚动,接着有人推门进来,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大小姐。”
那人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不由分说扑倒在她脚下,“大小姐,大小姐,救救我,不要砍我的手!不要砍我的手!”
李菲菲一边躲一边径直朝陈淮舟走过去,声音娇滴滴的,“六哥,这是怎么了,喊打喊杀的,什么事惹得六哥又重操旧业了?不过许久未见六哥你发狠,还是风采依旧啊。”
陈淮舟躲开她的纠缠,不耐烦地问,“你不在学校呆着,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吗?看来明天得换一批人看着你。”
李菲菲也不理会他的态度不好,仍是坐在他旁边,抱住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学校里都是书呆子,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六哥,别让人整天看着我行吗,爸爸在的时候就整天看着我,现在他不在了,你怎么也整天看着我啊。”
他又点了一支烟,“亏你还记得你爸爸,那你记不记得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李菲菲脸一白放开他,看了看还在哀叫的人,“放了他吧,爸爸就是因为造孽太多才遭报应的,我不想你也那样。”
陈淮舟摆摆手,“阿红,送她回家去。”
阿红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大小姐,走吧。”
李菲菲低着头跟着阿红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放了他吧,要不然阮姐姐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包间门开了有关,里面再次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儿陈淮舟才说,“把他的两根小指剁下来。”
“是,六哥。”
那人已经吓得站不起来,被拖到门口,陈淮舟又说,“等等,公司叫什么名字?”
“美,美欣广告。”他说得有气无力。
“明天我不想再看到这家公司的名字。”陈淮舟平静的声音传来,像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轻而易举就毁掉了他打拼大半生的基业。
陈淮舟指间长长的烟灰终于落了下去,露出那一点红红的光点,借着那微弱的光他终于看清了陈淮舟的脸。
他死都不会想到,将红哥随便指使的陈六哥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他精致的面孔甚至可以用阴柔来形容。
人被拖了出去,陈淮舟把烟掐灭,站起来准备走,会所的经理赶紧跟过来送,他却忽然停住脚步,“张经理,不用让我教你怎么管理手下吧。”
“不敢劳您费心,我一定严肃处理,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张经理连头都不敢抬,后面的大堂经理更是面如土色。
陈淮舟“嗯”了一声走出去,正是夜里最好的时间,偌大的一个会所竟然已是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了场。
一直到陈淮舟的车走远,张经理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可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他看了看车队离开的方向,心有余悸:难怪李梁彪临死的时候放着那么多一起打拼了几十年的元老不选,偏偏选了这么年轻的陈六哥。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沾了李大小姐的光,靠得是裙带关系,现在看来,他的手段气势比起李梁彪有过之无不及啊,只是那个女人……张经理摇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不用说正值年少,风华绝代的陈六哥了。
宋远黎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她面色苍白,红疹渐渐褪去,紧闭的双眼周围是淡淡的阴影,显然是长期熬夜劳累所致。骨骼细瘦,这样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孩子在深度酒精过敏后仍然独自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倒下,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她可能休克甚至死亡。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不倒下去,她小小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她时而冷静,时而热烈,时而成熟,时而懵懂……她就像一个谜,牢牢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检察官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被隐藏了起来,可到底是什么他却没有丝毫头绪。
沉思中,调成静音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走出去,是陈磊的电话,“老大,张院长找我们组的人呢,你今天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到。”
他看了一眼腕表,将近十点,“我今天去不了了,有什么事你和他谈。”
“来不了了?”陈磊的声音透出不可置信,要知道他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