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没人还记得她曾经是他的妹妹,没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名字是锥生北和锥生枢;血族的血脉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要她可以接受的话。。。
可是她在那一天就已经拒绝了你。
不会憎恨,不会觉得不公平么?你为她隐忍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为她压抑对血族的恨,为她忍受那种被人视为异类的孤寂,甚至为了她,希望能创造出一个血族和人类和平相处的世界。
而那个人心心念念的始终只有该隐和锥生南斗,将你的真心狠狠的撕碎。
所以现在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她,就连在他眼中视若珍宝的她的生命在她自己眼中也变得无关紧要;明明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为什么她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那些努力和坚持,毫无意义,就好像。。。
他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场笑话。
半跪在沙发边上的玖兰枢低垂下头,轻轻的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地,四周暴乱的异能几乎是在瞬间就被他再度收回了身体里,强烈的力量碰撞产生的剧痛他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俊美的青年扶着沙发站起身,伸手擦拭掉唇边泛出来血渍,苍白的脸上,那双黯红色的眼眸深沉而危险,无法从中窥探到任何情绪。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么哪怕代价是毁掉这片新兴的势力,他也必定会不择手段的把她困在自己身边。
伴晚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玖兰枢走进城堡的后花园时,就看到夜北已经坐在绯樱闲对面喝茶,两人似乎在讨论些什么,少女眼角眉梢的冷凝都软化了很多。
“枢?你怎么了。”觉察到空气中微不可察的鲜血味道,夜北转头看向了走进来的玖兰枢,眉头不自觉收紧。
“只是不小心造成的小伤口,殿下不用在意。”玖兰枢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坐在了夜北另一边的空位上,接过绯樱闲递过来的一些文件看了起来,“倒是殿下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心情看起来好像不错。”
“啊,算是吧,不过过几天我可能需要出去一趟确认下。”夜北含糊了下,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制止了玖兰枢想要开口挽留的话,“我一个人去就可以,最多两周就回来了。”
你看,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想法。
“我知道了,请殿下出行时注意安全。”青年血族动作优雅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桌面上,笑容中的温柔和坚定,让夜北莫名的心里一暖。
少女只是突然得知了那个传说中的女始祖曾经献出身体的地方,想要确认下那里是不是有那件东西罢了;如果可能的话,她会考虑毁掉这个未来害人匪浅的东西,这次不过是先去探探路而已。
她从未想过这一次出去再回来,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
看着夜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玖兰枢勾起嘴角,带着凉薄味道的笑容在他脸上扬起,给这个季节的天气徒添了几分凉意。
“闲,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枢;如果殿下发现的话,我们。。。”绯樱闲看着手里的法阵图,有些惊讶的看着玖兰枢,不解的问道。
“你是希望看着她死去,还是用这种方法保护她。”玖兰枢单手屈起食指,频率缓慢的敲击着桌面,“她的身体虚弱程度想必你也知道,不然我们根本不可能困住她;更何况她的阵法图基本上已经完成,只等最后的时机。”
“。。。我明白了。”绯樱闲愣了下,最终叹息一样的开口,“希望你不会后悔。”
‘否则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脑海里突兀的想起了该隐说过的话,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最后还是被那抹疯狂所掩盖;不管多么卑劣的手法,只要她活在他身边就足够了,漫长的生命足够他在她心底刻上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印记。
少女回来的一向很准时,玖兰枢静静的站在城堡门口看着她走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轻笑着说道:“欢迎回来,殿下。”
“我回来了。”夜北看到玖兰枢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心底骤然涌起的不安就这么被忽略掉,没有丝毫怀疑的踏进了城堡的范围之内;只是这一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夺目的赤色光芒猛然在她脚下绽放出来,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赤红色的锁链从地底轰然冒出,迅速缠绕在了少女的身上;一抹震惊的神色泛上了夜北的眼眸,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面前依旧在微笑脸色却逐渐苍白下去的玖兰枢,任由锁链融进身体之中,将什么东西死死的压制在了灵魂深处。
看着阵法中的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玖兰枢才迅速捂住了唇,剧烈的咳嗽起来,血腥味在这片空间中蔓延了起来;只是在赤色光芒散去之前,他就撑着身体走向了夜北,将她抱在了怀里,尽管嘴角还挂着血丝,笑容却是不变的温柔。
“果然,要困住殿下,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不管付出什么,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都是值得的。
融合了他和绯樱闲的血液和异能,利用法阵的能力付出一定代价封印夜北身体里的血族异能,让她失去那股可以完成那个法阵的力量;这样的话,只要留在白蔷薇城堡,她就可以一直平静安全的生活下去。
这就是支持他走到现在的唯一愿望。
一切都按照玖兰枢所预想的发展,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第二天醒来的夜北太过安静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就好像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在面对玖兰枢时的态度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殿下,为什么您不询问枢这么做的原因。”在某一天的伴晚,前来陪夜北解闷的绯樱闲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了这句话,正端着刚出炉的点心走到花园入口的玖兰枢听到她的话,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了,所以并不想多此一举。”夜北靠在长椅上,眼眸微磕,说出来的话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那么,您是默认了他的行为么。”
“不,闲,你想错了。”银发蓝眸的少女突然轻笑出声,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头顶的葡萄花架,声音带着些许的茫然,“我只是觉得,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安,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我留在这里。”
听到这里,玖兰枢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什么,他有些愣神的看着身侧盛开的白蔷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表达自己的心情。
“您还是原谅他了。”对于夜北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玖兰枢,绯樱闲很是惊讶。
“怎么会。”少女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然后慢慢沉淀成了淡漠,“在我看来理解和原谅完全是两回事,即使是以保护为名,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接受。”
“因为他利用了我对他的信任和关心,而我却没有办法对他受到的伤害视若无睹。当时被法阵束缚住的感觉非常奇妙,如果我肯挣扎的话,仅凭你们两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阻止的;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挣扎的话,他所需要支付的代价会更加沉重;明明被束缚的人是我,受到伤害的是我,可是我居然不去反抗。。。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熟悉的清冷嗓音中那点点的讽刺味道深深的刺进了玖兰枢的心里,他突然就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少女现在的表情。
“殿下,您对待枢真的很温柔呢。”绯樱闲抬手给夜北斟茶,有些感慨的说道。
“。。。或许吧。”夜北迟疑了下,还是应了下来。
再后面的话玖兰枢根本没有听到。他有些无措的逃离了原地,等到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城堡里属于他的房间。
‘即使是以保护为名,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可能接受。’真的是一句很残忍的话呢。
‘因为他利用了我对他的信任和关心,而我却没有办法对他受到的伤害视若无睹。’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点都不像殿下她啊。
‘明明被束缚的人是我,受到伤害的是我,可是我居然不去反抗。。。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这种过分温柔的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她说出口,而对象还是他。
回忆如同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大脑,从夜北的出生到他们分离、再见,变成血族,被训练、照顾一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心底的那抹渴望。
被深深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和各种负面情绪就在那一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一样,玖兰枢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夜北,可是心里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他被一点点蛊惑,然后沉沦。
如果她想要逃离,那就想办法毁掉她的自由,困在自己身边;就好像当年,她不顾自己的意愿将他变成血族一样。
如果她不能接受他,那就用时间慢慢的浇筑感情,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就像最开始,她用那份独有的温柔包容和保护让他沉迷其中一样。
膨胀的负面思想让他不堪重负,然后有了那天的那个出自他手的法阵那个在一瞬间毁掉了他所有信念的阴谋。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黑暗中,玖兰枢无力的靠在门上,低声呢喃。
终于发现自身问题的他根本不敢见夜北,也就没能及时发现少女显得越发病态苍白的情况,导致夜北差点因为他的这个不负责任的封印而死亡。
对于血族来说封印住了血族异能就会和人类无异,但是对灵魂怀有各种能量并因此达到某种微妙平衡的夜北来说,突然被封印了身体上的能量,这种平衡就被打乱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凭着灵力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失衡越来越严重,她的压制也渐渐失去作用,不过短短的百年时光,夜北身体里的能量全数暴动;各系力量的联合冲破了封印,同时也导致更大的力量混乱,几乎生生毁掉了她的这具身体。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每当玖兰枢想起他看到奄奄一息的少女的情景时,依旧会惊惧的抱紧怀里沉睡着的人。
而随着这记忆的加深,他也会越发的痛恨着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枢,你的爱太自私了。”五百年来白蔷薇城堡唯一的访客绯樱闲看着那个小心翼翼的抱着沉睡中少女坐在花园里的青年时,叹了口气。
“我们都一样。”玖兰枢淡淡了看了一眼对方,一语点破,“只是我自私的希望对方留在我身边,而你却是自私的希望对方不被血族的诅咒束缚。”
所以直到那个人死去,他们都未曾提起过对方的只言片语。
“我和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何况,那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绯樱闲并没有想要避嫌的准备,她看向玖兰枢怀里少女时,眼神柔和了几分,“如果殿下能够醒过来,你可以考虑看看告诉她自己的心情。”
“不,这样就可以了。”能每天这样守着她,他已经足够了,毕竟最先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人是他不是吗。轻轻的吻了少女的银发,玖兰枢的笑容带上了些虚幻,“像现在这样,哪怕多一刻,生活在这幸福的假象中不好吗?”
“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你太容易知足还是。。。太过任性。”绯樱闲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玖兰枢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睛,绯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些许黯淡,“可惜,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任性了呢。”
对面的青年没有再回话,他就像往常一样低头凝视着怀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绯樱闲看着他,久久没有再开口。
如果这一切只是场梦境,那么沉醉不醒又如何。
但是夜北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在经过漫长的五百六十多年时,她睁开了双眼,只是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玖兰枢全身的血液都静止,冰冷异常。
“你。。。是谁?”
“。。。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氏族,公主殿下。”思维空白了几秒,玖兰枢的表情才回归到正轨,他对着身侧的少女轻笑,“我的名字是玖兰枢。”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该隐,不记得锥生南斗,不记得他的伤害。
也不记得他。
玖兰枢想了很久很久,突然觉得也许这算是一次机会,她忘记了一切,可是他却还在她的身边。。。或许可以改变什么。
失忆的人最诚恳,他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对他露出冰冷表情的夜北,想要不印象深刻都很难吧。因为对比太过鲜明,以往被忽略被遗忘的一件件小事都浮现在脑海里,玖兰枢才真正的知道,面前这个少女对他究竟付出了多少,而他却一无所知。
他用十年的时间回忆,然后开始胆怯和害怕。
一面期待着夜北恢复记忆,一面却担心她恢复记忆后会用这样冰冷的态度对他;这构成了一个矛盾的循环,没有解决的方法,可是却不能阻止他将她完美的保护在玖兰宅。就好像当初在城堡时一样,他每天都陪伴着她,给她讲过去的琐事,唯一的不同也只是少女对他的称呼,从“枢”变成了“玖兰”。
在玖兰枢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的时候,命运最终还是背弃了他。某一天的伴晚,当他敲响夜北的房门却没有得到如同往常的回应时,心里的不安扩大开来。
不得已的直接用异能推门而入,房间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没有了那个人。
“也许只是提前醒来,想要出去走走什么的。”玖兰枢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开始询问玖兰宅的下人是否有人看到夜北离开。所有的答案都相同,没有任何人看到公主殿下的身影,她就好像从这个房间消失了一样。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拼命赶到当初绯樱闲说的那个地点,玖兰枢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就看到了火焰禁制中那个满身鲜血的少女,胸口心脏位置的创伤那么明显,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恐叫出了那个含在心底的名字:“北北!”
然后他看到那个少女对他微笑,听到她说:“枢,这些年,辛苦你了;明明带着那些记忆,却还要在我面前装作已经被封印的样子,难为你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棕发的血族愣愣的看着少女开始书写赤色符文,在看清楚那上面的字时,有种绝望的气息一点点蔓延进入了身体,抢占了心脏,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被剥夺掉。
“停下来。。。不要在继续了。。。”
想要利用自己的异能破开火焰禁制,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能眼睁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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