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在众人的施压下,高杉皱了皱鼻子,然后松开环胸的手,鼓起包子脸,露出一副相当不爽又无奈的表情:“就这一次。”
祖母绿的眼眸在雪夜中闪烁着清澈的光芒,他扭捏着加上了一句:“毕竟是为了松阳老师。”
然后,他迈步朝大家奔来。
记忆中那张稚嫩的面孔和嘴角边紧绷着的笑意,和眼前男人冷厉的眼神和瘦削的面庞重叠起来。
却又无法重叠。
明明可以看到成长的轨迹,蜕变的过程,但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异却无法跨越,也无法融合。
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她不知道两人对视了多久。
像是一秒那般短暂,又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喂,怎么了?”
肩膀上突然传来的重量和熟悉的低沉声音猝然间打破了这段难熬的寂静。
而就在她转头的微微转移注意力的那一瞬间,对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的洪流中。
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微微侧过的脸庞,紫色碎发扫过脸庞的细微弧度,微转的肩膀,然后,下一秒,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对方根本没有存在过。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记忆中那个有着清澈的双眸、虽然高傲却非常容易炸毛的高杉,转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得一点不剩。
“怎么了?”
银时有些发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没事。”
她艰难地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
沉默中,周围忽的传来人们的惊呼:“快看,下雪了!”
她下意识地循声抬头望去,漆黑的夜幕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犹如纯白的星屑一般乘着风自天空的尽头悠悠飘落,有时甚至尚未来得及落地便融化成了虚无。
“啊,是今年江户的第一场雪呢。”
银时望着苍穹懒洋洋道,然后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吧,那些家伙都在等着呢。”
她从空中收回视线,发现不远处正站着神乐、新八、桂、以及伊丽莎白的身影。
注意到她的目光,神乐咧嘴露出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空中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她就这么任由银时拉着她的手朝大家走去,任由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找到了对方温暖的手,然后紧紧反握住。
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经在私塾期间每年都会写下的新年愿望。
即使没有实现,她却也依旧近乎固执般地抓住不放的愿望。
即使是现在,也从未改变的愿望。
就像是此刻还未落地便先消融了的雪花一般,无比脆弱却又无比令人心生向往与美好的愿望。
——想要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超棒的银魂手书,很应景,求戳→→h【哔】
话说这章终于放矮杉出来溜溜了╮(╯▽╰)╭
就算不提他已经和银时以及桂决裂的事实,就以他的性格而言,我也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在听说死去多年的老同学突然间诈尸了,之后来一场感人肺腑的重逢的角色,会特地跑来看悠奈一眼就已经够……够那啥了嗯。
真心觉得矮杉这角色各种难把握,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觉得说不定我下一个新坑的男主角会是他诶【虽然说以我这个更新速度的尿性,新坑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各种黑身高什么的,那是因为我爱得深沉【喂!】
好消息,这周双更,下次大概周四更新o(≧v≦)o
啊,对了,还有以上的各种资料什么的都来自百度百科或是维基百科√
、迟到的情人节巧克力一样甜
她最近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银时称得上是幽怨的目光。
不管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好,煮饭烧水的时候也好,就连坐在沙发上看《Jump》时她都能感受到身后某人怨念满满的视线,简直就比前几天满大街洋溢着的粉红气息还要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不就是情人节没有送他巧克力吗?这只卷毛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这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啊喂!一副“啊啊,这个腐朽的世界还是毁灭好了”的颓废样子做给谁看啊喂!
身无分文、多年储备的积蓄全部清零,连打工时能够报上的户口都没有,她究竟要从哪个异次元空间里变出巧克力来啊混蛋!
虽然曾无数次在内心里这么掀桌咆哮,但当今天一下午都没见到银时没精打采的身影时,她还真觉得有点不习惯。
出于想要弥补的心理,也为了能够使对方振作起来,她特地下厨做了对方最喜欢的菜式,但谁知等到太阳下山,也始终没有等到对方回家的身影。
万事屋的餐桌旁显得空荡荡的,属于银时的碗筷孤零零地摆在座位前,整齐得令人觉得心里堵得慌。
啊,话说起来,情人节一个巧克力都没收到的新八今天也没来上班呢。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旁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了的神乐一边大口扒着米饭一边口齿不清地道:“男人这种生物其实都相当脆弱阿鲁,特别当是跟所谓的雄性尊严息息相关时更是脆弱得像爸比头顶仅存的发丝呢。因为情人节一个巧克力都没有收到大受打击什么的,银酱和新吧唧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说银酱这么沮丧我还真是第一次见阿鲁。”
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粗瓷茶杯,盯着自己水面中的倒影露出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有,有那么严重?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下意识地心虚了起来。
她得承认,没有送巧克力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对于两人之间的现状感到迷茫和彷徨。
但对于自己这几个月来模糊不清的态度和隐隐的逃避之举,银时明明心知肚明却始终体贴地跟她一起装傻,任由她在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实质上的进展之后又刻意拉开距离,甚至是纵容着她的行为。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砰”的一声将茶杯扣在了桌面上,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地来到了楼下的登势居酒屋。
“打扰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吧台前,“那个,你知道他可能去哪里了吗?从下午起我就一直没见到他,晚餐他也没回来吃……”
“你是说银时那家伙吗?”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口气却无比笃定,登势夹着香烟,闻言露出了然的眼神:“那家伙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半都会跑出去喝酒啦。不用管他的,那种比小强还要命硬的家伙,就算是丢到外太空也能活得好好的。”
烟雾缭绕间,登势将指尖的烟头往烟灰缸里碾了碾,然后仿似不经意地加到:“只不过也挺奇怪的,银时那家伙最近这段时间里已经很少出去喝酒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眸认真道:“那么,阿银他一般都会去哪家居酒屋呢?”
登势露出微笑,然后报上了店名,但在这之后,她也并未移开目光,反而一直静静地看着悠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每次都是这样。
总是会在对方平静包容的目光下显得无所遁形,自己的那些心思烦恼也像是透明一样的在对方的洞察下一览无遗。
但是并不讨厌。相反,在自己每每苦恼犹豫的时候能够有这样耐心地提点开导自己的人,她感到十分幸运。
她跟着微微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无奈也带着释然。
“不好意思,我可以厚着脸皮借点钱吗?之后我一定会在居酒屋打工把钱补上的。”
“在居酒屋打工就算了吧,被银时知道了的话那家伙还不得拆了我的店。这样吧,把借的钱算到那家伙拖欠的房租里去就行了。”
——希望银时在得知自己送的巧克力竟然还是借他的钱买的之后不会露出太纠结的表情。
——希望今年的巧克力送得还不是太晚。
*
夜晚降临,漆黑的夜空如同巨大幕布笼罩在世界上。街道旁的路灯相继亮起,暖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晕染出迷离的光泽,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二月的江户风中还带着寒冷的气息,道路旁堆着薄薄的积雪,在夜色中流转着晶莹的冷光,和她擦肩而过的行人都紧紧地缩着肩膀,神色匆匆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就是这里了吧?
她呼出一口气,面前顿时氤氲开柔软的白色雾气,然后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明亮的灯光透过店前的布帘流淌出来,隐隐还能听见里面的客人交谈甚欢的声音和杯酒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再度扫了一眼头顶的木制招牌,确定地址无误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掀开布帘跨过门槛。
啊啊,银色的天然卷果然很好找呢。
暖气扑面而来,同时涌入鼻腔的是居酒屋内充斥着的烟酒气息,耳边则传来人们开怀的说笑声和划酒拳的呐喊声。小小的店内,所有的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的,气氛喧闹热烈得不得了。
但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正坐在吧台前的银时。
“喂喂喂,阿银我跟你说啊,不要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女人欢迎的哦,嗝,就像是超市打折的卫生【哔——】一样被各种女人疯抢呢,嗝——”垂着无神的死鱼眼,脸烧得通红,银时一边匡匡地砸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口齿不清地跟居酒屋老板吹嘘道。
……原来真的有这么严重啊喂——!话说哪有人会喜欢把自己比喻成卫生【哔——】的啊喂——!就这么绝望地想要证明自己很受欢迎吗喂——!
见对面脑门上排着一堆黑线的老板不理会自己,银时颇为不满地打了个酒嗝,然后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你这混蛋是什么眼神啊?不信吗?你这混蛋是不相信阿银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可告诉你啊,情人节我可是收到了——”
前一刻还唾沫横飞、口若悬河,下一秒银时却骤然间僵了僵,然后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颓废下来。
“切,不就是什么破情人节巧克力嘛,阿银我才不稀罕呢,嗝。给我……我都不要。绝对不要。阿银我的魅力才不需要那种肤浅的东西去证明,嗝。”
虽然口口声声这么叫嚣着,但连脑袋上的卷发都耷拉下来了呢。
……突然间想笑场什么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像是为了尽快甩开这种不愉快的念头,银时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卷发,然后“砰”的一声放下酒杯,高声叫嚷道:“老板,再来一……!”
但话还未说完,他面前的酒杯就被悠奈“啪”的一下捏碎了。
确定对方明智地选择了噤声之后,她转头冲冷汗涔涔的老板笑了笑:
“结账,谢谢。”
……
在走出居酒屋的那一刹那,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一下子就驱散了之前待在屋内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暖意。
她皱了皱眉,然后拿出特地带过来的围巾,转身面向一旁的银时。
“蹲下点。”
意识到两人在身高上的差距之后,她举起手中的围巾比划了一下。
但不知是醉迷糊了还是怎么的,银时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她面前,赤褐色的眼眸在酒精的作用下就像是笼罩着雾气的湖泊,朦朦胧胧的。
他就这么无声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直到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攥住对方的衣襟——虽然她更想抓的是对方的卷毛,但身高不允许——然后强行将对方的身体往下拽了拽,踮起脚尖,一把将围巾蒙了上去。
“好了,走吧。”确定对方的围巾围得严严实实之后,她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朝着万事屋的方向走去。
“……你来干什么。”总算回过神来的银时跟上她的步伐,闷闷的声音自厚厚的围巾后面传来。
“喊你回家吃饭。”
“……”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旁的卷毛稍稍失落了一下。
“……才不要你管,阿银我又不是什么处于青春期的暴躁中二少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领回去很丢人啊!”
“你敢用更中二一点的语气说话吗?”
语塞了一下,银时干脆将脸撇到了一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然后扬着下巴口齿不清地控诉道:
“你冷情冷酷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的家伙是谁啊啊啊!”
谁来给我把这个醉醺醺的卷毛拖出去啊拜托了!我出三百日元!
“反正你就是冷情冷酷无理取闹!明明是情人节,好歹阿银我期盼了那么久,结果却一颗巧克力都没有收到啊!一颗巧克力都没有收到!”
“……亏我一直等着你的巧克力……”
毫无预警地,这句话猝不及防地从对方的嘴中蹦了出来。
她清楚地感觉到两人都同时愣了愣,银时更是一个激灵,像是被迎面刮来的寒风刺到了一样,一下子就酒醒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微妙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除了两人“嘎吱嘎吱”踏雪而过的脚步声之外别无其他。
不对,除此之外,还有自己应该静如死水的心脏剧烈地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宛若擂鼓般,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喉咙里跳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提道:
“啊,对了,巧克力的事……”
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旁的银时骤然打断:
“啊啊,你是说巧克力吗?是在说情人节的巧克力对吧?那种事情不用在意的啦,啊哈哈,阿银我才不稀罕呢,才没有特别稀罕呢。情人节巧克力什么的都是处于青春期的毛躁小鬼才会想要的啦,身为成熟大人的阿银我,对于用这种肤浅无聊的东西证明自己的魅力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真的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喔!”
……突然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怎么破。
她抽了抽嘴角,看着银时突然间开始长篇大论地演讲起情人节如何是糕点业界的阴谋,是如何为了哄骗无知的年轻人而设下的商业陷阱,是如何以真爱之名为这场欺诈抹上了外表的蜜糖。
“原来是这样啊,”她紧绷着嘴角的笑意,然后拿出自己先前一直紧张兮兮地揣在袖子里的巧克力,语气颇为可惜地道:“那么这份巧克力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下,她就感受到银时一下子石化在了原地,半晌,才传来他结结巴巴,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这是给阿银我的?”
“是啊,可惜你不喜欢巧克力。没办法,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把巧克力全部留给登势婆婆、新八、和……”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到手中一轻,反应过来时,银时已经以令人膛目结舌的速度一把抢过了那袋巧克力。
“等……等一下!登势婆婆他们的份要怎么办?!!”
这下轮到她目瞪口呆了,而听到她这句话之后,银时干脆直接一仰头,将巧克力全部倒到了自己口中,然后拔腿就跑。
拔腿就跑……
就跑……
跑……
“卧槽,阿银你给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