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意翻开一本,里面都可见夹着的小纸条上面用红笔写下的评语。可见这些书放在这儿,并不是摆设。袁远顺手翻开了一本有英文版有关伊战的书籍,随便翻了两页,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来。
一张二十几个人的合影,照片的纸质很好,显然不是出自国内的技术。照片中二十几个穿着蓝色军制服的人,肩膀上没有明显的军衔标志,但肤色不同的军人全都是全副而且一脸严肃表情。象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又似是正准备去执行任务。总之每个人的脸都绷得很紧。
孟逸辰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修长的身材夹在一群骠捍的军人中,目光如鹰隼般犀利。照片的右下角一行白色的英文字母:伊战剑英雇佣军团留念。
、81
袁远瞅着这一行小小的白色文字,脑子里嗡一下炸开了。
伊战?他参加过,甚至是雇佣军,可那时他才多大?
孟逸辰没过多久便回来,手里拎着两个大饭盒,进门看到呆呆坐在沙发上神色涣散的袁远,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烧。
“怎么了?”他贴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肩窝里,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的下颌上轻轻弹了一下。
袁远一扭身子,双手撑开环住了孟逸辰的腰,窝在他怀里,只是手臂上带了狠劲,象要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去一样,闭着眼睛,脸贴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蹭。
“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虽然是担心,但孟逸辰的声音柔得能拧下水珠来,低下头,一下下的贴着她的耳垂轻咬。温热的呼吸吐在袁远的脖子里,痒痒酥酥的,象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良久,袁远才抬起头来,眸中却已聚起了泪珠。
“你说要跟我结婚,什么时候?”
孟逸辰一时怔住,两眼一刻不眨地盯着袁远深情款款的脸,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是惊喜还是担忧,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厉害。
结婚,他在这丫头面前提过几回了,可她就是死活不吐口,连哄骗加利诱,能使的招他使了七七八,也没见换回她的一句承诺,即便是一个延期的考察也好,什么也没等来一个。可这会儿,他才出去了两三个小时,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她竟然想通了?
幸福来得太快太直接,孟逸辰脑子里转了个弯,抬起袁远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对上自己。今天的袁远,很不对劲,肯定有事。
他没直接问,只是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避重就轻的回答:“只要你愿意,我随时等着迎接我的新娘。”
袁远激动的脸上闪现着幸福的红晕,眼珠儿盯着孟逸辰的脸,象是看着一颗稀世珍宝。
“可是,我爸爸那儿怎么办呀?他一心想让林楠跟你……”话没说完被孟逸辰打断。
“你爸爸那儿的问题交给我。现在,眼下,我们还有一个更加难对付的问题。”
袁远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什么事?”
孟逸辰咬唇,踌躇了一下,似乎是想想个更好的措词跟她解释,末了却还是选择直截了当的把问题说出来,“我们头,他看上你了。”
“啊?”袁远一惊,直接从孟逸辰怀里跳起来。
孟逸辰一窘,知道话没说清楚,袁远误会了,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人一把挡开。
“孟逸辰你混蛋。”
“远,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不是你想的那层意思。你不是刚刚给欧阳陆做完手术吗,那小子醒了,还能开口说话,我们队长高兴得恨不能见了所有人都叫亲妈。
所以啊,他一听说欧阳是你起死回生给救回来的,这不,说什么都不准你离开了。我去的那会儿,借调令已经报给全委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卫生局长的手上了。”
袁远一听,傻了。
“不能吧,新华医院是合资医院,而且我还不在医院的正式员工编制内,属于外方聘用的,卫生局怕也没权力决定我的去留吧。”
“傻丫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个部队用人,是不分级别身份的,只要你有中国公民的身份,只要是我们想要的人,就没有调不过来的。”孟逸辰拉着袁远坐在他的腿上。
“而且我们队长说了,只要你来,马上给我批结婚报告。”
“啊?你们这到底是支什么部队啊,怎么听起来这么法西斯这么□,这么□呀?”
“这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的特殊性,所以刚刚在队长面前,我没有马上答应,就是想给你时间考虑的。”
“那要是我不愿意来呢?你们会不会强行把我扣在这儿不让走了?”
“说什么呢,我们这是人民军队,又不是黑社会。用什么人调什么人,首先也得征求本人的意愿,如果你不想来,谁也不会把你怎样,你还是你,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怎么会强行扣人。”
袁远心里松了一截,可又被孟逸辰这‘黑帮’两个字扰的意志有些消沉,神情缺缺的。
“我饿了。”
既然袁远对调到他这个部队的兴致不高,后面的话孟逸辰也就没再往下说,打开饭盒,将一份红烧肉放在她面前。
“以后改改这个饮食习惯,这道菜太油腻,脂肪含量也偏高,对身体不好,要适当少吃。”
袁远拿着筷子的手还没动,直接送过去一个杀人的白眼,“知道对身体不好你还给我,是真关心人么?”
袁远的质询很有实际意义,一向以词锋犀利著称的孟逸辰,此刻被她噎成了哑巴。
果然,事实被孟欣辰言中,军区的借调令,从卫生局长的办公桌,以雷达扫描的速度送到了秦默的办公桌上。
秦默刚下手术,正要进病房,被风风火火的廖峰给拽回了办公室。秦默看着廖峰手中的这张借调令,脑子里嗡嗡的,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袁远推门就进来了。
这下,站在办公桌边的两个人同时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却谁也没先开口问问题。
“怎么了?”袁远看着两人的表情,走近,才看到放在桌面上的那纸调令。上面盖着从军委到军区到卫生部卫生局等等部门的四五个公盖,现在放在这儿,是等最后一个。
袁远笑了:“院长,你批示不就得了。”
秦默一脸黑线:“怎么批?”
“本人不愿赴职。”
“袁大夫,这可是军部直接发的调函,你要斟酌。”廖峰试探着提醒。
“我心里有数,秦院长,一上午没上班,你不会扣我这月的奖金吧?”袁远俏皮一笑,凝重的气氛瞬间缓和。
袁远下班后,本想赶紧过去看看邹谨若,可是换了衣服前脚才跨出办公室,后脚,已有一个军人等在门口,看到她出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军区借调令的事情,尽管秦默和廖峰守口如瓶,但仅仅一下午的时间,还是象病菌一样在医院里流传了个遍。此刻看到有军人来接袁远,外科长长的走廊里立刻围满了观看人群。
站在面前的这个上士军衔的军人,是林震身边的警卫员刘章,爸爸每次抓她回家时,都会派他来。
“对不起,我还有事。”袁远侧身就想绕过去,刘章也不难为他,移开脚步把路让开,同时一个标准的转身:“首长命令你,今天必须回家,而且明天请假。”
袁远正迈步往前,一听刘章的话瞬间转身:“他凭什么?”
“首长说,明天是夫人的忌日,要你陪他去海山拜祭。”
袁远的脑子里顿时浑浊一片。
妈妈的忌日,原来爸爸还记得!
站在走廊里围观的人,一直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原来这位在外科很得秦院长关照的小袁大夫,是大有来头的。既然老爸部队首长,一纸跨行政的调令,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只是这个小袁大夫跟别的世家公子千斤有些不同,行事颇为低调,让他们自然地就将她划入了他们这个普通人群的行列里了。
听刘章说,爸爸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宋阿姨也不在,这几天家里只有林楠。袁远叹息,这个宋阿姨心也够大的,林楠的身体状况这么差,她竟然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车到菜市场的时候,袁远让刘章停车,她去买菜。
既然家里已几天没人,依林楠的生活习惯,宁可挤到后勤灶去吃现成的,也不会动手自己买菜做饭。
袁远拎着菜回到家,打开冰箱才发现,原来冰箱里鸡鸭鱼肉已塞得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地板上有踩过脚印的痕迹,楼上的书房里,有几个轻微的说话声。
袁远放好东西,上楼敲了敲爸爸的书房:“爸爸,是你回来了吗?”
书房从里面打开,露出林震严谨过度的脸,还有一个似曾熟悉的面孔,没有穿军装,但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袁远微笑着点头,跟里面的人打招呼,“您好。”
林震难得没有面带冰霜的跟她说话,还热情的跟她介绍:“叫叶伯伯。这是小远,叶檀你怕是不记得了吧,读的医大,现在在兴华医院当大夫。”
虽然在家里袁远不怎么受爸爸的重视,可在老林家人心目中,她这个嫡出的野丫头,却是比跟着后妈嫁过来的林楠受宠,正因为如此,袁远这个名字在四大家族中并不陌生。
林震一说小远两个字,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立刻眼里露出了欣喜:“是脾气挺倔的那丫头吧,还记不记得我?”
叶檀,叶氏与林震平辈里的老三,袁远并不陌生,记得他曾经是在公安系统任职的,气场很足的一个铁权派人物。虽然袁远对叶家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还是依着爸爸的介绍乖乖地叫了声“叶伯伯。”
倒是叶檀看着袁远时,原本就大的眼睛突然又亮了一圈,象突然想起了什么。
“袁远,兴华医院胸外科的大夫?”
袁远对他的提问并没什么意外,都是叶家人,肝肠科住的那位今天才出的院,因了那么惊险的事件之后,他们能记住她的名字,这没什么可意外的。如果他们没记住那倒是怪事了,尤其江雪雁。
袁远点头答应,“是的。”
叶檀不象林震一样,跟人说话的时候眉眼儿都是笑的,一个随意的提点,把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搞活泛了。
“我说我家二哥总是从早到晚耳提面命的夸呢,老林,原来那个袁大夫是你的女儿呀。好,虎父无熊女。”
林震不知情,还一脸茫然,袁远却适时地中止了这个话题。
“叶伯伯,你和爸先聊着,我去做饭了。”袁远转身的时候,听到了爸爸和叶檀的一句对话。
“老二怎么就惦记上我家丫头了?”
“何止老二惦记,我们叶家可是好多人都惦记着呢,先是不知道她什么来头,现在要是知道是你的宝贝千斤,惦记得人恐怕更多。”
“什么意思?”
袁远的脚步刚刚下到楼梯口,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林震严肃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小远,沏好茶。”
叶檀是叶家唯一与爸爸有至交的,他们在一起喝茶聊天早就已是平常事,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竟然关进书房里去,还搞得如此神秘。
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袁远不得而知,也许爸爸让她沏茶,并不一定就是想要喝茶,而是借此看看门外有没有人偷听罢了。
、82
但袁远还是沏了,两杯明前的观音,爸爸倍加珍惜的极品好茶。头遍用七十多度的温水篦去了茶腥味,第二遍用开水沏了七分满。打开爸爸平时习惯性躺在那里晒太阳的暖阁,将一套紫砂茶具一同搬进去,摆到了卧席的小桌子上。
悉数七号院整栋楼,也只有这个不足三十平的房间装修得最为精致。
曾经,但凡有爸爸的好友来访,在楼上的书房谈完了事,如果没有太急的事情要去处理,临走时都会进来在这里说说话,闲聊一会儿。这个习惯,袁远一直都记得。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爸爸,脸上雷打不动的冰山表情才会缓释,跟自己的故旧朋友聊天,一副难得一见的轻松欢愉。
果然,林震和叶檀从楼上下来,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走向客厅的一侧,拉开了暖阁的木门。
看到桌上的茶具,屋子里已茶香四溢,叶檀的目光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厨房,几乎可以直对着看到操作台。袁远系着围裙的身影在里面晃动,精干麻利的身影跟江雪雁有的一拼。
“小远还没对象吧?”显然,这样的大人物,似乎很少关注报纸上的娱乐版块,还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袁远与乔铮那段短暂的蜜蜜恋情。
林震淡泊一笑,抓起茶壶往两人的杯子里续水,态度难得一见的随意,“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
叶檀端起杯子浅抿了一口,脑子里转着圈。说没合适人选那是假的。
自从叶槐住院到现在,他老婆江雪雁没少在他面前提袁远这个名字。虽然他们家的儿子比袁远还小两岁,但是这年月,姐弟恋幸福的例子有的是,只要两个人中意,比啥不强。
而且,现在才知道,袁远是林震的女儿!
叶檀皱了一下眉头:“我记得原先梓桐的两位公子不是撵这丫头撵的紧么,怎么,那么好的孩子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林震在这件事情上,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明白老友是在探他的口风。但即然他有意想向叶家伸这个橄榄枝,也就不怕招风。轻轻一语弹过去,“他家的儿子就是再好,也不能把我两个女儿都搭进去吧。”
叶檀眼光一亮,“看来外界传说孟家的大公子与林家的大小姐联姻这事是真的了,我说呢,楠楠都这么大了,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我们叶昭才刚毕业,他妈妈就一天到晚给张罗着相亲。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怎么都学不会你的沉稳。”
叶檀的话已说得含蓄,想表达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
林家和叶家,几代人的老交情,雷打不动的铁血同盟,想结儿女亲家的心愿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可一辈辈一代代的,不是在年龄上差距太大,就是没有理想的人选。整整三代人,叶家的子孙都是青一色的万年青,就是再怎么努力,诺大的家族就是荫不出一朵梅花来。
叶家上上下下,视女儿为珍宝,也视媳妇如珍宝。
数年前的袁远聪明伶俐,又大方又懂得人□故,在叶家人眼里,还古灵精怪儿的贼会来事,私下里,几个长辈凑在一起,没少给叶家的后生们洗脑。使得叶家已成年而未成家的儿郎们个个蠢蠢欲动,但怎奈袁远的屁股后头跟着孟氏兄弟,象护心肝宝贝儿似的护得紧,愣是没给人机会下手。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现在,叶家没有成家的孩子里,也就剩下老大家的叶桐老二家的叶绍和老三家的叶昭。
林震明白其中的利害,对叶檀含沙射影的提议装聋作哑。
要说叶家的孩子,比起袁远小两三岁的叶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