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远窝在他怀里连嗯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轻轻的点头。
“还有,除了你爸,还有哪些需要我去拜会的亲戚,你也乘早的打个招呼,约个方便的时间我一并去拜访,至于你那些朋友,包括你们枫都六少,也早早的跟我断了联系,等婚礼那天请他们来吃喜酒就行了。”
袁远虽然没力气,但听着他的这些话,却感觉极舒服。但是一想到爸爸和林楠……
“爸爸那儿怎么办?还有林楠。”
“这些你都不用管,交给我来处理。实在不行,我脱军装回地方。”孟逸辰的话说的坚决,似乎不是随口而出的一句玩笑,倒象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态度。这话把袁远吓了一跳。
“有这么严重?”
“远,有些事情,你必须明白。林孟两家的交情,不是一朝一夕的,有些事情,牵涉到两家共同的利益,凭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左右这些势力。但是在这一方面,我不会妥协。”
“我等了你近十年,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不会放弃。”
袁远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抚在孟逸辰的脸颊上,因为剧烈运动,他的脸上汗涔涔的,散发出只有在男性身上才可以闻到的味道,让人沉迷。
“逸,你不用去妥协的,如果林孟两家联姻只是因为两家的利益,那不是更好么,我才是林震的亲生女儿呀。”
“远,你别想这些事了。林孟两家的势力不是你所考虑的问题,我也不需要你去牺牲,我也不希望我的婚姻被附加上除了爱情以外的东西。”
昏暗中,袁远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孟逸辰的这番话,让她感动,也让她惊慌,让她不安。两个相爱的人,一份简单的婚姻,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未知障碍会跳出来横加阻拦呢?
“逸,如果办不到就不要勉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在乎名份。”
“我在乎。”
“你是我的女人,如果我连最起码的一份婚姻都不能给你,我这一生活得未免也太失败了点。”
“可是,你说过你爱这身军装,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脱军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开心,至少我不开心。”
“远,别这么想,军人有军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些事情你没接触过,不懂。不过,不是我打击你,但是你必须得有这个心理准备。你爸爸,就是林震,你没必要太信任他。”
“你长这么大,他原本也没对你尽过什么父亲的责任,你也可以不将他当父亲,现在,更不需要你为他去换什么利益。也许他并不象你想的那样把你当他的亲生女儿,所以,有时候你也可以自私一点,也象他一样,别太把他当成亲人。”
孟逸辰的这句话,着实让袁远惊了一惊。抬头,正好对上孟逸辰深邃如暗夜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说?”袁远觉得孟逸辰的这番话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即使他不明说,她也可以猜个大概。也就是说,有些事情,不是林家人的孟逸辰会这么想,那么肯定是爸爸有向他透漏过。否则,以爸爸在军中的威信,谁敢去挑战他的极限,提及他过去的生活。
“傻丫头,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感觉不到吗,父母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女,也不会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你想想,你独自出走的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有没有过问过。而且,依他的实力,如果真的想找你,完全可以动用地方警方帮助,可是……
小远,你想想,你爸爸和妈妈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分开了,权且不论他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他有没有为你尽过一个做父亲应该尽的义务,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你想说什么?”第一次有人如此剥析压在她心头最痛的那块疤,虽然不愿意提,但袁远还是忍下了既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有些事情,埋在心中,是不能容人碰触的,那是她的底线,即使是她最爱的人,也不可以。
袁远冰冷如霜的声音,让孟逸辰原本到嘴边的话又悄然咽了回去。他竟然忽略了,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有些事情,原就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远,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学不会受苦,你也可以学不会忍受孤独,但是你一定要学会信任。只有你的信任,我才有力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远,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就象我相信你一样,明明知道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不容易,可我从来都不问,因为我相信你。”
他垂下头,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睛,象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袁远点头,茫然的应了一声。孟逸辰,从来都不是她容易看得懂的男人,但是要对他绝对的信任……好像心里还是有顾虑的。尤其是孟逸辰说到这些事情,似乎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可是却从不听他提起,就连询问或者试探都没有。
“逸哥哥,我……”她停下了后面的话,孟逸辰却只用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轻易撬开了她心底,那些尘封的往事。
有些事情,无关乎秘密,但也没有留在他们中间,成为相互怀疑的羁绊。
“你是不是还在生乔铮的气?”
“傻丫头,不是生气,而是介意。男人什么失败都可以承受,唯有一点不能,那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由别的男人来照顾,明白。”黑暗中,他抬起她的下颌,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冰冷。
“我……”孟逸辰的眼神犀利,袁远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孟逸辰的表情却一丝怜香惜玉的柔情也没有了,“如果你想解释,那就说说你们枫都六少。那几个人要么是财大气粗的富二代,要么就是出身名门的世空公子,你怎么跟他们搅在一起的?”
袁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搅在一起。
许枫是旧识,从小就同一个学校上学,没少在一起打过架。许枫的腹黑在他们那帮孩子中是出了名的,但是袁远从来没怕过他。后来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是因为一场地下赛车。
从没在这样的场合中露过面的袁远,一上场就开着庄家的法拉利超过了前面悠然欣赏自己车技的许枫。那时候的许枫很狂,在整个地下赛车界没有对手,一枝独秀的冠军时代,在袁远出现后,结束了。
赛事之后,袁远成了许枫麾下的枫都俱乐部的临时车手。当后来知道袁远还是在校学生,尤其是学医之后,除了大型比赛,就再也不让她参加其他小型赛事了。
两人的交情似乎是从那时候起,有了一个天上地下的改变。
有了深交之后,袁远才发现许枫此人其实并不坏,只是行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甚至有时候会剑走偏锋,做一些极冒险的事。
所在,在他身边网络了那么几位优秀的公子哥儿,袁远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不明白乔铮那么高傲的人,竟然也投靠在了他他的麾下。
于是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就有了后来六人一起结盟,联手打造枫都奇迹的巨创。
孟逸辰听袁远说这些,眉头一直紧锁着,直到袁远说完,才插问了一句,也是最关健的。“枫都创业的时候,其他五个人都程度不同地投了一笔钱,既然你连学费都要靠玩地下赛车去赚,又是拿什么去投的资,而且还占枫都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七?”
、85
孟逸辰问题,虽然问得直接,可袁远一点也不意外。
在孟逸辰刻意打造的枫都收购孟氏的舆论中,如果他不了解枫都的底细,怎么敢冒然打出这张牌。
“外公去世的时候,给妈妈留下了一笔财产,也就是枫都的前身,被许枫收购的那家娱乐公司,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原封没动,转到了枫都旗下,变成了我的股份。”
“你确定那笔财产是你外公留给你妈妈的,而不是你舅舅。”
“……”孟逸辰的这句话完全出乎袁远的意料,她顿时语塞了。
按照妈妈老家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根本就没有继承权,怎么可能会把那么大的一笔财富留给妈妈。孟逸辰不傻,怎么会想不到。
见袁远低头不语,孟逸辰也不强迫,伸手轻轻拖起她的脸颊,在她冰凉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哪时个想说了再告诉我,不急。”
可是,他越是这样说,袁远就越是紧张。尽管孟逸辰藏的很深,但袁远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所知道的,绝对不止这些事情这么简单。
“我说了,不管是多好的兄弟,统统给我中止往来,回到我们的生活轨道上来。记住,你是跟在妈妈身边长大的,你的世界里,除了我给予你的爱情,只有妈妈给予你的母爱,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管都不要去管,理都不用去理。慢慢试着从原先的圈子里退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到。”
孟逸辰说完,掏出一张卡放在袁远手上:“这是孟氏的金卡,只有我们孟家人手上才有,这张是属于我的,你要用钱,从这上面取。
记住了,不管我们领没领证,你都是我铁定无疑的媳妇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既然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你这辈子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即使是死了也只能是我的鬼。所以,我的媳妇,由我来养。明天抽时间乖乖儿去看房子,选自己理由的,要不然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自己做主了。
给你一个月时间,搞定这一切,否则,我来替你做。”他没把后面‘清君侧’三个字说出来,但是依袁远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
两个人在椅子上东聊西聊,一直坐到了午夜一点。
从小公园出来,孟逸辰直接把袁远送回了七号院。
灯亮着,客厅里却静静的没有人。从刚进院,袁远就挣开了一直被孟逸辰紧紧握住的手,抬脚刚要上楼,林楠一张比暴雨天还要阴沉的脸出现在楼梯口。
孟逸辰脸上没多大变化,只是蹙唇笑了一下,“楠楠回来了,”便再次拉住袁远的手拄楼上走。
林楠身子一斜,准准的堵住了楼梯,一双眸子露着要杀人的寒光。
“你们怎么在一起?”
孟逸辰示威似的扯起与袁远握在一起的手,“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孟逸辰你混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爸爸什么,你想过河就拆桥。”林楠气得用力推了孟逸辰一把,幸亏他步子扎得猛,要不然,这一下,两个人都得从楼梯上摔下去。昨天她去爸爸办公室,亲耳听到孟逸辰对林震的承诺:“我答应你好好照顾楠楠,只要她听话不乱来,过去她所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最好,其实梓娟也很喜欢楠楠,楠楠也从来就把她当亲姑姑。所以你姑姑的事,你不用担心,林海会出面去解决,到时候你姑姑回来,我会亲自给她接风的。”
虽然林南并不知道孟家发生的事情,但孟梓娟捅的这个娄子,她还是清楚一些的。所以当时一听孟逸辰的答复,也顾不得林震生气,推门就进去了。
结果,面前的林震和孟逸辰,却一个比不一个寒冷。
“我跟你爸爸之间的事情与你有屁的相干,让开。”孟逸辰倒推了林楠一把,牵着袁远的手径直往她的房间而去。
林楠跟上来,不依不挠的一脚把门踢开,指着袁远的鼻子破口大骂,“袁远,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跑出去被人玩败了再跑回来跟我抢男人,践货,破鞋,跟你那个妈一样一样的……”
林楠还没骂完,袁远已抬手一个巴掌招呼过去,“啪”的一声,火辣辣的落在了林楠的脸上,站在面前的袁远瞬间失去了平日里的矜持面孔,鼻子一煽一煽,象一头发怒的小狮子。
“我可以忍受你的侮辱和谩骂,但是你再敢提我妈妈一个字,再骂我妈妈半句,我非让你失去做女人的资格。”
此刻的袁远,再次恢复到了五年前的那只小刺猬。妈妈,是她心中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禁忌,否则,她会拿命去拼。
孟逸辰心中颤了一下,他的小远,骨子里,还是那个一遇事就爱乍毛的小远!
林楠突然挨了一下,随即,眼里的泪唰一下就流下来,哇的一声哭了,“逸辰,你看看她,打我,还骂我,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死在你面前。”
林楠捂着脸一转身撞进了孟逸辰的怀里,刚刚还捂脸的手,却灵巧地展开,瞬间勾住了孟逸辰的脖子,死死地抱紧。
“林楠,我警告你,如果再这样耍性子,我对你不客气,放开手。”孟逸辰掐住她的手使劲的往开掰,林楠却更是死死地抱住不放。
“逸辰,现在袁远回来了你讨厌我了,想避开我了,当初你干嘛了的,赖在我身上哭得死乞白赖让我抱着你不放的时候干嘛来着。今天当着这个践货的面你倒是告诉我,我身上的肉哪块是你不熟悉的,你的哪个动作又是我不熟悉的。你玩了我十三年,现在感觉她新鲜了你就想甩了我,我就看你甩我试试看。”林南发疯似的一口下去,隔着孟逸辰身上的西服咬在他肩膀上。
“这是一个印记,后面的腰上还有一个,你敢不敢脱下来让这个践货看看,看看我留在你身上的作品。”
“林楠你疯了,再胡说信不信我抽你。”孟逸辰真生气了,白晰的脸瞬间黑沉,神色里充沛着杀人般的寒气。乘林楠双手松动的机会挣开她的手,一个反甩将她推到床边。走过去想抓袁远的手,袁远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林楠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扶着床头慢慢的站起来,委屈的眸子凝着孟逸辰,“我疯了,十三年前早就疯了,你不想想那时候我才多大,才十一岁,你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因为你发疯。你一次一次的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迷上你的身体,今天我说我疯了,我倒是想问问,到底是谁把我逼疯的。”
林楠的话,不管真假,此时都象一颗炸雷,在袁远心里轰开了一个缺口。
更远的事情她不知道,可是五年前,平山的那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虽然酒里的药是林楠下的,虽然她的本意只是想试试孟逸辰的反应,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恰好相反。
喝了药酒的一群男女混乱的交姘,孟逸辰冲进帐篷里撕扯她的衣服。就在他推开孟逸辰冲出帐篷的那一刻,她清晰的听到了帐篷里林楠的历声尖叫和孟逸辰喘着粗气的嘶吼……
是她忽略了五年前令人疼痛的一幕,掩耳盗铃地相信可以跟孟逸辰相爱此生……
五年前,不管谁对谁错,孟逸辰的情形袁远还是犹记在新。当时,她借着与他拥抱的瞬间,试过他的脉,当时的他,没有中毒,是清醒的。可此刻的他,面对真相的质问,却是如此的镇定自若,宛若一切都不存在……
袁远的脸上闪过惊慌,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