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这是,挺有气质的,该不会是你的情敌吧?”乔雪盯着何玉阿娜多姿的背影猜测,话刚落下,小腿上便挨了一脚。
“就你话多。”
乔雪一双大圆眼睛盯着走远的身影滴溜溜转,这边,袁远口袋里的内线电话响了。站在桌子前的服务员还等着点餐,乔雪的视线收回到,看到袁远接电话时那张突然布满阴运的脸,手里翻开的菜单停在半开合状态。
“怎么了?”不等袁远说什么,乔雪已将翻开的菜单还给服务员,从坐位上站起来。
果然,接完电话的袁远甚至连杯子里的水还没喝一口,急匆匆的站起来:“我得马上回去,加四的病人大出血,情况可能不太好。”
加四的病人是秦院长昨天才动过手术的,而袁远是加四的责任医生。
袁远原本就撞伤了腿,因为起的猛了点,伤口再次撞到凳子上,痛得她咧开了嘴。
“怎么了?”乔雪扶了她一把,脸上显出担心来。
袁远推开乔雪的手:“我没事,雪儿,不是你们科的事,你不用陪着我。”
乔雪的脸蓦地冷下来:“都说你擅长过河拆桥,这河还没过呢,你就想甩了我。”她转身径自己往门外走,其实心里清楚,胸外的事故一般都很棘手,袁远这一去,怕一时半会儿的处理不完,她怕连累她休息不好。
孟逸辰接了何玉的电话,赶过来时,刚好看到袁远被一个红衣女子牵着,钻进了一辆红色的雪弗兰。他来不及跟何玉打招呼,一掉头,紧跟着前面的车开出了停车场。
刚刚,离开那个房间,孟逸辰突然难过的想哭。
思念了五年,可她看他时的表情都带着憎恨,他却恨不起她来。
他只是生气,生气刚刚为什么不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腔怒火地要去报复她。生气当初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她去了部队,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着那么大的压力。而现在,她有了自己的生活,甚至已心有所属。可他的心里,却被她占满!
刚刚,当他看着腿一跛一跛从荣锦出来的那个身影,心里突然很痛。袁远,她有自己的生活,有错吗?
他一直跟着前面的红色小跑,到了兴华医院。袁远在医院门口下车,直接以冲的速度向里跑进去。
好在加四的病人出血的第一时间里秦默赶到,袁远去的时候,正赶上抢救。刚刚做完小叶摘除手术,病人的身体很虚弱,人处在昏迷中,心跳骤减。
袁远伏在床上做心脏增压术,持续到第六十次的时候心电图开始缓慢回升。护士高兴的刚喊出一个字,病人突然苏醒过来,突如其来的喷出一口血,袁远来不及防备,瞬间成了血人。
匆忙让护士擦了一把,眼睛能睁开看东西,袁远转身换了手套,给秦默打下手清理肺叶积血。
抢救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两点,病人的症状稍稍稳定。秦默看了一眼累得眼皮都耷拉下来的袁远,有些心疼。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有情况我随时再叫你。”
袁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医院对面的宿舍时,累得连掏钥匙的力气都没有。手才刚碰到钥匙,手腕一把被人握住。
袁远顿时清醒,松了手蓦地跳开。
孟逸辰又怜又气,对她直翻白眼:“警惕性挺高啊。什么工作需要不知死活的忙到现在,你的男人也不知道去接你的。”
不经袁远的允许,他打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伸手,在门口的位置摸不到开关,孟逸辰转过身看警觉地站在两步外的袁远。
“主人躲在一边,要客人自己搜索目标吗?”
有了白天的教训,此时袁远不敢再轻易接近这个危险的男人,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你,这么晚,有事吗?”
“你打算跟我站在门口谈吗?难道四周都不住人?”孟逸辰转身看旁边的单元门,门口打扫得干净,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袁远往回咽了口唾沫,孟逸辰说话总能一语见地的抓住要害,肯定是吃准了她是极爱面子的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进屋两步后伸手按下了灯开关。
“有事就快说吧,太晚了,我很累。”她的确是很累了,刚刚走在路上就在想,一进门倒头就睡,啥都不想了。现在被突然出现的孟逸辰一惊,困意消除了些,但浑身无力。她敢说,如果这时候这个禽兽男人想对她做什么的话,不要说挣扎,恐怕她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扳不动。
“你,住这儿?”一进门,孟逸辰被这间屋子的简单震惊了一下,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袁远的颈间,有明显的几处红斑,那是他上午留下的。
“你男人呢,他提供给你的就是这种生活?”一居室的房子,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整洁而简单的陈设,视线所到之年,没有一样男性用品。孟逸辰蓦然有些欣喜,又止不住的难过。这样简单的陈设,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
“你别张口你男人闭口你男人的,是对象,是男朋友而已,你以为人人都象你想的那样龌龊吗。”袁远从桌旁边拉了个椅子,示意孟逸辰坐下,自己则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门开着,如果有意外,她第一时间就会冲出去。
可是,孟逸辰却没有坐,站在地中央,环视着屋子,这样的简单,的确不是他可以想象的袁远的生活场所。她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优雅,她应该生活的很奢华很浪漫!
孟逸辰站在原地不动,袁远没了耐性,肚子适时的咕噜叫喊,提醒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今天周末,一大清早她就跑出去准备回家的东西,孟叔叔在电话里说,一定要去他们家吃午饭,结果,一清早的去,却饿着肚子离开。
直到现在,粒米未进。
厨房里没有准备菜,餐台上还放着昨晚夜班回来吃剩下的半块面包,杯子里的牛奶已经空了。她拿起面包,有点干,嚼到嘴里尽是渣子。暖瓶里的水早晨起来兑着擦身了,现在是空的。袁远抓起杯子,接了半杯凉水,就着咽在口中的面包直接灌下去。
孟逸辰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一双而英挺的浓眉锁成了一团,心,也跟着拧成了一团。
该死的,她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吗?那个可恨的男人,为什么没有提供给她好一点的生活。
13、跟你道歉
看着袁远脖子一伸一伸的就着凉水往下咽面包,孟逸辰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夺过剩余的半拉面包,推开窗户扔出去。
可推开的窗户不知是原本就不结实还是他用力过猛,整个窗扇差点掉落从手中飞出去。孟逸辰气恼地一拳打在餐台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门。
肚子填了点东西,袁远感觉身上有劲多了。不知道那个禽兽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知道他跑出去还会不会再回来。关上门,这讨厌的门也没有反锁,她不敢上床睡,坐在椅子上,双眼瞪着依稀可以看到外面光线的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孟逸辰开门的时候,因为惊讶,拔下来的钥匙忘了放下。等他拎着一屉芙蓉饭回来的时候,原本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迟疑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了钥匙。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但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头歪在肩膀上,睡着了。方向对着门,那姿势一直保持着戒备状态。
刹那,孟逸辰的鼻子一酸,眼圈很快就湿了。面前的这个人,睡相很甜很倔强的人,曾是他一直精心呵护着的天使,是他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可他却把她遗失了,任她独自漂泊在外面受苦……
他放下手中的餐盒,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伸手替她拂开挡住了眼睛的刘海,但迟疑了一下,伸出的手,在离她额头不到几毫米的地方停留,温柔的指腹沿着她从眼睛到唇的部位,轻轻的描摹,却不敢真实的落下。
记忆中,他似乎从没象这样的抚摸过她呢,但是有没有别人这样的抚摸过她这精美到极致的五冠呢?一想到她在回答宋佳的问题时那满脸的甜蜜,孟逸辰心中的醋火腾一下就被点燃,伸出的手,有些粗鲁的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将她推醒。
果然,袁远倏地跳起来,站在了离他一步开外的地方揉眼睛:“你怎么又回来了?”
孟逸辰没吭声,打开餐盒,将屉中的包子和汤端出来。
是荣锦的芙蓉饭,本来下午跟乔雪去的时候准备点这个的,让意外给搅了。但现在如此精美的食物摆在面前,袁远却兴味索然。
这么晚,他还能从荣锦订到过了午就再也吃不到的芙蓉饭,可见,他一直跟何玉走得多很近!
“什么工作需要你忙到连饭也顾不上吃,哪天是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袁远身上,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不由地蹙起了眉。
袁远不待见他拿来的食物,但味觉却不排斥这久违了饭香,更何况现在的孟逸辰已不再是当年的孟逸辰,他要与谁交往,她再不屑于计较。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夹着水晶包就往嘴里送。
“也不是每天都这么忙,今天只是个意外。”听到孟逸辰的问话,袁远停下来,擦掉嘴角的残留,喝了口水漱完口才回答,随手盖好了食盒。
孟逸辰气得恨不能抓着包子去堵她的嘴。都饿到这个份儿上了,她那该死的礼仪还是一样不落,食不言,言不食。“简直一个孔乙已,早晚有一天饿死。”孟逸辰暗骂。
袁远收拾完餐盒,重新走到桌前,现在,对着孟逸辰,已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为什么来了。”
孟逸辰生气的咬着牙忍,他做什么来了,不就是担心她一直不放心吗,现在倒好,她接受着他的关心,问题却问得这样没心没肺。
“上午的事,跟你道歉,还有,房子的家居什物,妈妈说,你要拿不定主意就请居家服务所的人先设计,她明天中午一点到三点有空,你要有时间,找了人一块过去。”
孟逸辰象是宣读一份命令似的口述完了妈妈交待的事情,一刻都不停留地转身离开。
已是凌晨三点,孟逸辰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车没打火,车里也没有开灯,他坐在黑暗里拨电话。
“我一要套锦秀家园的房子……一百平以内的,有简单装修就行……挤也要给我挤一套出来,最多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价格你定,钱明天划到你帐上……。”孟逸辰的语气不容抗拒的冷硬,电话那头的人头顶不停地冒冷汗。
打完电话,他才舒了一口气,身体缓缓地朝后躺过去,眼睛却依旧停留在那幢破旧的小楼,六楼的那个窗口。直到天亮,那个窗户的灯,一直亮着。
没有电话,也没人再打扰,袁远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才起来。晚上有手术,秦院长决定让她主刀。第一次在兴华医院主刀,虽然只是个难度不大的胸骨移合手术,但还是得慎重面对。
孟逸辰带来的芙蓉饭还在,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袁远伸手放在饭盒上,芙蓉饭的香味诱惑着她的胃,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似乎有点抵抗不住,但也只是伸手动了动。
饿死不吃嗟来之食。咬了咬唇,袁远的手从食盒上移开。
手术在凌晨一点结束,五个小时的手术下来,袁远身上的汗已透了外面的手术衣。
“感觉怎么样?”秦默脸上带着抑止不住的欣喜,走过来,将带着血迹的手套摘掉,递给身边的护士,在消毒池前,往袁远的手上挤消毒液。
“还行。”袁远答得自信,其实心里也是抑止不住的激动。虽然只是一个难度不大的胸骨手术,但一开胸,病人的症状却比术前的检查和他们预计的要糟糕的多。一名助医和秦默顿时眉头拧在了一起,但主刀的医生是袁远,秦默将目光投向了袁远。
初生牛犊不怕虎,显然袁远似乎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种慌乱,而是用眼神示意大家继续。秦默没有多加干涉,直到手术结束,袁远在面临复杂情形下的镇定和自信,都再一次让众人刮目。
“病人目前的状况还不稳定,还不能说是脱离了危险期,等下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有事我及时通知你。”秦默舒展的眉头让他俊逸的五冠更是显得儒雅不凡,尤其微笑的时候,更是好看。
袁远侧看了一眼,还给秦默一个自信笑容:“还是您去休息吧,我也正好想观察一下术后病人的反应,如果有事,我再请教。”
“好。”秦默稍稍的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换上工作服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身叮嘱她:“先去吃点宵夜,提提神。”
袁远答应着,看着秦默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14、什么情况
秦叔叔是妈妈为数不多的朋友当中的几个,虽然从袁记事时起他就在国外,但是每年都会有机会回国来陪袁远。
那时候袁远曾无数次的问过妈妈,秦叔叔是不是她爸爸,而每次,妈妈都会笑着摇头回答:“当然不是。”可那时候,她多么的希望那个喜欢抱着她坐在阳台上看蓝天的秦叔叔就是她爸爸。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乘着秦叔叔回国来看她的机会,偷偷拿了他的头发去做DNA,之后袁远才彻底打消了秦叔叔就是爸爸的执着。
“秦叔叔,你若是我爸爸多好。”袁远嘴里嘟噜了一句,后面正有清洁的护士走过来,以为她在吩咐她做什么事:“袁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事,说给自己听的。”袁远回头,冲护士笑笑,幸好,她没听清楚。
病人被送回病房,袁远换了工作服跟过去,查看了一下血压心率,交待了护士几句,刚要往外走,何护士长急急的跑过来,给她递了个眼色。
袁远跟着何护士长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什么情况?”
“昨天秦默处置的一个病人,现在突然出现了呕吐症状,血压一直居高不下,现在连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见谁都喊妈,浑身就一个劲儿的颤。”
袁远的脸部表情瞬间冷下来,秦院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胸外医生之一,经验丰富,误诊的情况在他身上几乎为零,但他的病人为何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期症状?
果然,412床的病人被几个家属死死地按住四肢压在床上,却依旧在大声的喊,口齿已开始僵硬,甚至嘴眼已出现了易位,呓呓呀呀喊出来的话象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袁远查看了病人的眼睑和舌苔,两个手指压在病人的左手脉搏上半天没说话。
“医生,他究竟咋回事呀,前半夜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病人的家属声音一哽,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已经颤了。
袁远松开病人的脉搏,转过去盯着刚刚哽咽着说话的女人:“晚饭给病人什么了?”
“包子……还喝了一碗白粥,他昨天提念了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