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向自己的BMW,顾不得打开暖气就发动汽车。
在超市里,他一身的单衣引来无数人侧目,这么冷的天气,别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夹克。不过,这样的他却也帅得吸引住许多女性的眼睛。
他没时间理会别人的目光,只专注地挑着食物。他把红小豆与大枣扔进手推车,立刻朝收费处跑去。
匆匆地付完款,他提着一堆东西钻进那拉风的BMW里。
回到星月城堡,他脱掉夹克就往厨房钻,吓得一众佣人都愣在原地:“少爷。”
“出去!”凌刻骨冷冷地命令道。
曾经他的冰儿也最爱喝红豆粥,为了满足妹妹,他自幼就为她煮红豆粥。不过自从失去冰儿,他就再没有下过厨房,不知道十几年后,这粥煮出来会是什么味道。
他将红小豆与大枣洗干净,按一定比例倒入锅内,用勺子搅动着。直到红小豆都从锅底飘上来,他才盖上锅盖。
心情烦躁的他又想吸烟,一想到自己在煮粥,他又将雪茄放回去。
每隔一会儿,他就打开锅盖,搅动一下锅内的红小豆。十几年没下过厨房,他都快要忘记该怎么做饭,手指频频亲吻锅沿。
不久,红小豆的香味与红枣独有的甜香飘了出来。凌刻骨开始不停地搅动汤勺,为了不让红小豆粘到锅底。
“希望这味道娃娃能喜欢。”凌刻骨把红豆粥倒进保温壶里,有些担心地喃喃自语。
当他端着保温壶来到医院时,又犹豫着不敢进去。
听到里面传来希芫与沈丹的笑声时,他沉不住气地打开房门,板着脸进去。
希芫一看到他出现,立刻止住笑声,寒着脸说道:“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吃饭!”凌刻骨冷酷地看了沈丹一眼,他将保温壶放到桌上,就坐到床边,霸道地将沈丹挤到一边。
沈丹识趣地起身,走出病房。
“我不吃!只要你出去!”希芫倔强地瞪着害她失去宝宝的凌刻骨。
她不需要他现在的怜悯,她只想要她的宝宝回来。
凌刻骨把粥倒在碗里,自顾自地端到希芫面前,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快喝!”
希芫一把挥开凌刻骨的手,差点将粥碗打翻,幸好凌刻骨手脚利落,立刻反手将碗端稳,可是流出来的热粥却烫到他的手背。希芫的目光突然落到他的手上,竟然看到他的手背红肿一片,手指上似乎还有几处伤口。
“我让你出去!”希芫含着泪朝凌刻骨大喊。他除了伤害她就只知道惹她哭。他受伤她心疼什么?难道忘记他才是害自己流产的原凶?
“娃娃,你吃完我就出去,保证不多待一分钟。”凌刻骨充满乞怜地看着希芫。她一天滴水未进,身体又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血崩几乎害她失去大半的血液,不补充点营养怎么受得住?
“我说不吃就不吃!你为什么不把我掐死,让我去陪可怜的宝宝?”希芫凄厉地质问。
他那么残忍地伤害他们的孩子,还来装出一副疼爱她的模样做什么?她不需要他伪装的亲情。
“那孽种本来就不该存在!”凌刻骨不屑地冷哼。
他张口闭口孽种,难道就那么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孽种?
希芫被凌刻骨的话激怒,像只小狮子一样扑向凌刻骨,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她咬得很用力,她的牙齿如果再偏离一毫米,就会咬破他的颈动脉。腥红的鲜血刺眼地流进希芫的唇内,她含着泪看着凌刻骨那紧绷的酷脸。
她要他跟她一样地疼。她要把他加驻在她身上的伤害讨回来!
凌刻骨在他松开嘴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将它交到希芫的手上,然后指住自己的胸口,冷冷地问道:“恨我就冲这里来一刀。”
希芫握住匕首的手有些颤抖,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凌刻骨的俊脸就那么无所谓地看着她,仿佛对准他心脏的不是锋利的匕首,而是一把塑料玩具。
凌刻骨突然握住希芫的手,用力朝自己的胸口按去。锋利的刀尖刺破衣服,钻入他的肌肤内,鲜血立刻将夹克染红,凌刻骨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
“吃饭。”凌刻骨端起碗,强硬地命令着希芫。
希芫紧闭嘴唇,说什么也不肯就犯。别以为这一招苦肉计就能让她心软。她失去的是她最宝贝的东西,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啊!眼泪一颗颗从眼里滚落下来,可是她就是倔强地昂着头,不肯张嘴吃粥。
“还没消气?”凌刻骨挑挑眉,看了眼希芫,突然他的身体朝前倾,让匕首更深进刺进他的胸口。一股鲜血立刻从涌出来,在他胸前泛滥。
“你疯了!”希芫松开匕首,惊慌地看着凌刻骨的胸口。那匕首已经整个没入他的身体,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我只要你吃饭。”凌刻骨固执地看着希芫,似乎她不吃饭,他还会继续。
他被嫉妒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伤害希芫,他这点伤根本无法弥补自己的内疚。
是的,他非常内疚。
如果他能容忍那个孽种的存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吃饱了只会更有力气杀你!”希芫仍然无法原谅凌刻骨,她挑衅地看着凌刻骨。
凌刻骨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一抹痛楚,只是他很倔强,不肯让自己的软弱呈现在别人面前。
“那就来杀,我欠你两条命,用一条来抵我还赚了。”凌刻骨无所谓地说道。
听到凌刻骨的话,希芫的泪落得更凶。她一边抽泣,一边朝他大吼:“你就知道惹我流泪!”
“那就想法让我流泪。”凌刻骨用衣袖笨拙地擦着希芫的脸颊,眼里蓄满深情。
“你是恶魔!”希芫倔强地睨着凌刻骨,一边哭一边狠狠地说道。
“原谅我了?”凌刻骨捧起希芫的脸,诚挚地问道。
希芫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不忍心再说话,只是不断落泪。
凌刻骨擦干希芫的泪水,就重新端起红豆粥,小口小口地喂着希芫。
真实希芫不肯张嘴,可是他胸前的伤口刺目的鲜红,害她没法再坚持,只能接受他送来过的粥。
碗里的粥越来越少,凌刻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突然他的手一个颤抖,差点拿不住汤勺。
他猛地站起来,绷着脸说道:“好好睡一觉,我走了。”
看着凌刻骨那僵硬的背,希芫的眼又忍不住落下来。
当初那么狠心地伤害她,现在又这么深情,这又是何苦。他还想折磨她吗?
凌刻骨的身体消失在病房门外,希芫疲惫地倒进病床里,抱着被子无声地哽咽。
门外,凌刻骨在把门关上后,就滑倒在地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沈丹见到他一身鲜血,胸口还插着匕首的样子,立刻慌张地抱住他。
“少爷?”
“不要……告诉娃娃……”凌刻骨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没来得及擦掉嘴角的鲜血,就抓着沈丹的衣领叮嘱他。
“您别说话!”沈丹赶紧抱起凌刻骨,紧张得往急诊室送。
当银豹看到一身是血的凌刻骨时,气得大吼:“你这个傻瓜!拿命来玩很酷吗?”
“她吃饭了。”凌刻骨凉薄的唇角漾起一弯浅浅的笑容,然后就昏倒在沈丹怀里。
“快送手术室!这个傻瓜!刀子再偏一分,他这颗破心脏就别想跳动了!”银豹擦擦眼泪,悲壮地吼着。……
第16章 二更
银豹一边给凌刻骨动手术,一边忍不住想诅咒。这个傻瓜!自己的血那么特殊,还敢受伤!娃娃的血型都没配上,何况是他这种RH阴性O型血?
助手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着急地说道:“院长,问遍血库跟所有医院,都没有RH阴性O型血。总裁刚给小姐输完血,体内本来就严重缺血,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
银豹抬起一双漂亮的黑眸,不悦地瞪了助手一眼:“闭嘴!”
助手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手术台上脸色苍白的凌刻骨。
整个手术过程显得很压抑,银豹那张俊美的娃娃脸布满阴霾,完全没有往日的潇洒,似乎他也在为凌刻骨捏了一把冷汗。
手术结束后,银豹亲自把凌刻骨推进希芫旁边的加护病房V9,他沉痛地坐在病床边,朝床上一动不动的凌刻骨说道:“老大,你生命力不是很顽强吗?还不给我醒过来?你再不醒,我就把娃娃抢过来!”
可是他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凌刻骨那紧闭的黑眸连眨都不眨一下。
“老大,还记得你第一眼看到娃娃时的事吗?她倒在血泊中,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看着你,嘴里不断喊爸爸。你是不是那会儿就爱上娃娃了?你把她丢到大街上,却舍不得离开,最终还是把她带回来了。你那么爱她,真舍得把她让给我?”银豹像是真要跟凌刻骨抢人一样,他在威胁昏迷中的凌刻骨,如果他不醒过来,他就把希芫压过来。
凌刻骨依然一动不动。那紧抿的薄唇没有一点颜色,就跟他的脸色一样苍白。
他体内的血有一半输给希芫,又因为这一刀几乎流尽最后一滴血。就算手术缝合的很好,可是失血过多的凌刻骨却仍处于高度危险之中。
银豹现在只能祈祷凌刻骨能挺过这一关,就像以前做杀手时一样,凌刻骨总是凭借顽强的生命力挺过一个个让人难以相信的难关。还记得有一次,身受重伤的凌刻骨被敌人逼进充满毒蛇与鳄鱼的热带雨林里,一个月后他们四人绝望地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时,他竟然活着出现在他们面前。当时他的身上缠着由蟒皮做成的绷带,一身伤痕。当他掀开那几层蟒皮的时候,发现下面的伤口已经化脓,严重感染。他们真不知道凌刻骨当时是凭着什么样的意志,从那充满危机的热带雨林里逃出来的。饥饿、病痛、高烧,还有重重危机,环伺在周围的敌人,野生动物无法防备的攻击,就像把头抵在枪口上,随时会毙命。放任何一个人也无法活着出来,可是他走出来了。
而现在,他们早就不用拿生命去搏生存的机会,凌刻骨竟然还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他知不知道他们几个兄弟有多在乎他?有好几次,为了救他们,凌刻骨都会挺身而出,宁可自己受伤,也让他们安全地完成任务。所以他们四人都把他当成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如父如兄般地敬重。
想起过去,银豹的眼角不禁流下眼泪。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青龙那儒雅的脸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没有金丝眼镜遮挡的黑眸里满是沉痛,他一冲进病房,就大声问道银豹:“老大怎么样了?”
“失血太多,机体呈休眠状态,现在只能看他自己。”银豹心痛地摇头。
情况非常不乐观,现在他们不能做任何事,只能等凌刻骨自己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你们医院做什么的?竟然连新鲜的血液都配不上?”青龙不满地斥责着银豹。他一听沈丹打来的电话,立刻赶过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法接受凌刻骨受重伤的事。
“你不知道现在全国闹血荒?虽然整个龙城现在除了抢救性手术,都不再供血,可是如果老大血型普通一点儿,凭我的关系还找不到血吗?可是他是RH阴性O型血!”银豹懊恼地捶着桌子,双眼也布满血丝。
“我们只能等吗?”青龙挫败地坐到椅子上。
前几天见面,凌刻骨还一身煞气地把商业对手吓得落败,今天他就这么没有生气地躺在病床上。青龙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凌刻骨那冷酷的眼神,那噬血的阴狠。那像阎罗一样可怕的凌刻骨真是躲在床上这个病弱的男人吗?
凌刻骨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是他前进的目标。如今,他的偶像却要倒下。
“能想的办法都用了。”银豹挫败地摇摇头。亏他头顶上挂着个“神医”的头衔,却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
“老大好傻。也许我们当初就应该阻止他们相爱。”青龙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他跟娃娃这一对孽缘,让他们揪紧心。先不说别的,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血仇就是两人无法逾越的阻碍。就算老大能解开心中仇恨的结,娃娃也不一定能原谅他。
娃娃刺伤老大,他们却无法责备她。只能怨命运,为什么要让他们相爱。
“青龙,这是他们的宿命,这份爱我们无法阻止,只能祝福。”明白爱为何物后,银豹的心智成熟许多。爱一个人有时很疯狂,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彼此伤害?”青龙无法相信那么可爱的娃娃会狠得下心来伤害凌刻骨。
“娃娃知道了当年的事,而老大则认为娃娃的孩子不是他的。”银豹突然跳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事,“我去调查这件事。我一定要向老大证明娃娃的清白。”
“我会照顾好老大。”青龙紧紧地握住银豹的手,向他保证。突然他叫住正打开房门的银豹,叮嘱他:“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媒体有机会知道老大受伤的事。”
“我知道!我的人向来守口如瓶!”银豹点点头。看着凌刻骨身上插着的无数个管子与输往他体内的各种液体,青龙的心无法放松。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老大醒过来?
隔壁的希芫自从凌刻骨离开后,心就一直很疼。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失落了什么东西。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只看到沈丹一脸沉重地坐在床边。
“醒了?”沈丹看到她坐起来,立刻关心地上前。
希芫点点头,她用眼角观察着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他气她伤了他吗?明明是他伤她在先。
“还疼吗?”沈丹抬起手,心痛地抚摸着希芫缠着纱布的伤口。
这两个人,全都被爱伤得遍体鳞伤。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看起来也相当糟糕。
原本看到希芫受伤时,他恨不得杀了凌刻骨,他想带走希芫,可是当凌刻骨胸口插着匕首从病房里出来时,听到凌刻骨的话,他才知道凌刻骨爱娃娃,爱的不比他轻,只是他自己可能还不清楚。那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这一对被爱情折磨的苦情人。
看着沈丹那双盈满柔情的黑眸,希芫苦涩地扯开嘴角。
疼吗?
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
凌刻骨没有出现,她的心竟然空了。
她应该恨他!
还盼着他出现做什么?
一想到他伤害她时那冷酷与狠绝的脸,她就被恨意迷茫了双眼。
“吃苹果吗?”沈丹拿起桌上的苹果,笑着问道。
希芫点点头,仍然沉默地不说话。她只是用迷茫的目光看着沈丹削苹果的手。那把水果刀闪着光,刺激到她的心。还记得凌刻骨胸前那把匕首,也是这样闪着银光。
“他的伤怎么样?”希芫突然开口。凌刻骨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想想很可怕。
那个笨蛋,为了让她吃口东西,竟然用这种苦肉计。
沈丹削着苹果的手倏地一抖,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