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
无效……
“你……”炎凉刚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他已“啪”地撂了电话。
蒋彧南的下一步会是允许江世军拆卖徐氏?还是会举报周程?很快蒋彧南就用实际行动解答了她的疑问——
翌日,江世军宣布召开临时董事会。
董事会上,江世军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已经令炎凉嗅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炎凉终于从江世军口中听到了她已期盼数月之久的一句话:“这次临时把大伙儿叫来,就是为了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梁氏财团的梁瑞强梁总,有意接手原徐氏旗下包括雅颜、secret、肌肤钥匙在内的十余个子品牌。”
话音一落,董事们无一不是愣怔在当场,充满同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炎凉。
“当然……”随即,江世军意有所指的目光也投向了一言不发的炎凉,“……我料到有人会反对,到时候大可以在股东大会上投票表决。”
众目睽睽之下,炎凉努力的保持着面无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
会议结束后,炎凉第一个从座椅中站起来,疾步离开的背影落在其余众人的眼里,有人同情,有人担忧,有人无动于衷。
炎凉则是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了门之后立即打电话给周程,欲告知这个好消息。
等候音响了短短一声之后电话就通了,炎凉也没料到周程能这么快接听,心情难以平复的她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刻意轻声道,以免隔墙有耳:“老狐狸终于上钩了!”
听筒那端的反应却不是炎凉预想中的那样,周程似乎一点儿也不兴奋,反而,他这段短暂的沉默显得那样的落寞,终于——
“炎凉。”周程及其严肃叫她的名字,仿佛是希望她能平静下来,接受他说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正在被押去警局的路上。”周程补充道。
……
……
手执听筒的炎凉愣坐在座椅之中,久久不能回神。耳边持续响着的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单调而刺耳。
不知何时,炎凉的秘书敲门进来,神色惊慌地对她说:“炎总!”
炎凉这才惊醒,抬眸看去。
“刚才警局打电话来,说找您,我想把电话切进来,可您这儿……”秘书的目光示意了一下炎凉手中的电话听筒,“……却一直在通话中。”
“什么事?”
炎凉此刻的声音已经不像她自己的了。喜悦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恐慌。
秘书似乎被炎凉这副样子吓着了,干咽了一下才继续道:“说是经济犯罪侦查科接到了匿名举报,疑为曾经的徐氏内部人员举报周总监两年前挪用公司款项一事。您作为徐氏的原高层,他们希望能得到您的协助。”
“……”
“……”
“跟他们说我正在出差,不在公司联系不上。”炎凉思忖良久,却只是如是说。
在秘书左右为难之际,炎凉已经断言道:“就这样吧,你先出去。”
秘书就算为难,也只得依言行事,退出半步关上门。
安静的空间本该利于思考,可炎凉如今脑子只剩一片空白,更别提要想出什么对策,她下意识地扯过电话机,想也不想地拨出一串号码。
可就在即将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炎凉却猛地一顿,突然醒悟过来:现在打电话给蒋彧南能得到他的手下留情么?
不,顶多得到他的嘲讽与更进一步的加害。
炎凉耳边就这样不期然地回响起周程挂断电话前说的那最后一句话:炎凉,我父母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我现在没别的请求,只希望你帮我想想法子,一定要瞒住他们……
一定要瞒住他们……
思及此,炎凉用力按下插簧,挂了电话之后改拨徐家位于新西兰的房子的座机。
电话是梁姨接的。
许久不曾接到炎凉电话的梁姨的声音别提多欢乐:“炎凉,你可算想起你梁姨了,太太和我都很想念……”
满心烦思的炎凉只能打断她了:“梁姨,帮我个忙。”
“……”
“……”
她是梁姨带大的,她的语气里有着何种深意,梁姨不出一会儿就会意了,声线也不知不觉严肃起来:“没问题的。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周程出事了,这一定不能让他父母知道,以我妈的名义请周叔叔和周伯母去新西兰玩段时间吧,尽快。”
“行,我这就给周家打电话。”
炎凉幽幽地挂断电话。
要救徐氏,就必须得毁了周程?——蒋彧南,你给我出了个多么残忍的选择题。
****
借着梁瑞强的名义,J'appelle与丽铂集团进行着有条不紊的接洽。江世军开价二十五亿六千万美金,一旦她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为她压价到二十亿,她就将一口将原有的徐氏子品牌全部拿下。
另一方面,经侦部门忙于搜集更多线索,但由于炎凉的不配合,警方未能联系上原徐氏的相关人员,周程一案也迟迟不能定案。
如今的她学习当年的蒋彧南那样,做一个运筹帷幄的幕后操控者。那么如今的蒋彧南呢?又躲在世界的哪一端?是在想着如何惩治她这个不听话的老婆,还是在想着如何结束这段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失败婚姻?
夜,无声。
炎凉沉沉睡着,噩梦重重,而梦中的最后一幕,生生定格在审判周程的法庭上,周伯母哭着咒骂她,“是你害我儿子坐牢的!是你!”……
她猛地惊醒过来。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额头上一层层的冷汗。
直到全部神智都从梦境中回到现实,炎凉才发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而她,仿佛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要漫过人眼眸的、庞大的心疼。而就在这一刻,就在二人彼此对视的这一刻,他的目光迅速回冷,炎凉同样,迅速地竖起了全部防备。她拥着薄被从床上坐起,冷笑道:“蒋彧南,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蒋彧南始终沉默着,这时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径直躺倒在床的另一侧,一言不发地闭上眼。
67、
炎凉就这样抱着薄被坐在床头;看着身旁这个男人的睡颜。各自平静的表面下到底藏了多少暗涌?无人知晓。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躺回去闭上眼,忍受这难得的同床异梦;直到沉沉睡去。
许久,蒋彧南缓缓睁开眼睛。虽面无表情但已是一额的冷汗。
他偏头看看几乎已经蜷缩着睡在床沿、眼看就快要掉下床去的女人,她是有多避他唯恐不及?蒋彧南缓缓松开原本紧握着的拳头,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肩膀,但最终是不忍触碰,咬着牙齿下床。
蒋彧南缓步走进客房,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但他始终一声不吭,只是一直惨白着一张脸。
饰物柜中有个保险箱;蒋彧南从中取药。只是倒水吃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的手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也不知是特效药很快就起了作用;还是已经痛到了麻木;蒋彧南只觉得身体都轻了,把水杯放回饰物柜上,高大的身躯顺着柜身滑落,最终跌坐在地——自始至终不声不响,隔壁的主卧里,炎凉睡得沉沉不知。
一夜就这样过去,窗外第一缕阳光自窗帘的缝隙流溢进来;柔和地照在这个男人的眼皮上。蒋彧南吃力地启开眼帘,满是血丝的双眼不由得看向窗外。
眼前的这一线光明仿佛在提醒:他又活过了一天……
蒋彧南扶着饰物柜勉强站起,将当时不慎掉落在地的药片收拾好扔进垃圾桶,进浴室淋浴,洗去一身的疼痛,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蒋彧南坐在餐桌前,接过佣人抹好了黄油的面包,刚咬下第一口,不远处的楼梯那儿就传来了下楼的动静。蒋彧南循声望去。刚走到楼梯中央的炎凉顿足回望。
看着西装革履但也道貌岸然的蒋彧南,炎凉时刻提醒自己:她每天所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个冷血而强大的敌人。
果不其然她刚在餐桌边坐下;他就开始戳她痛处:“怎么不求我放过周程了?”
炎凉心中冷笑:“求你有用么?”
他倒回答得爽快:“没有。”
“这不就得了?”炎凉淡然地说完;喝一口果汁。要做大事就得沉得住气,如今的她已经能够平静地和仇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不失为一种进步。
他似乎也看出了什么,默默的审视片刻之后,突然幽幽地开口:“你变了……”
炎凉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没想到他接下去竟会如此嘲讽:“有了新情人,老情人的命都可以不管了,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炎凉死咬着牙关、用力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啪”地一声用力放下刀叉,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依旧坐在那儿的蒋彧南的目光却并未追随,而只是看着对面那些动都没动的早餐,黑色的瞳孔中似有什么东西即将满溢成一片**。
炎凉直接到车库取了车开出来,心中又气又乱,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周程坐牢?可周程为了徐子青,连命都可以不要,要周程供出徐子青,根本就不可能……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整个取证过程,直到找到徐子青,徐子青如果肯主动认罪……
可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炎凉就这样顶着满脑子的烦思将车驶下小路,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炎凉的车即将驶离大宅,而就在这时,早就侯在大门外的那辆车突然朝炎凉的车急冲而来。
突然横□来的车身直接档在了炎凉车前。炎凉一惊,赶忙刹住车。险些就撞上了,幸好她此时的车速并不快,她正打算降下车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情况,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就已下来一人,紧接着后座方向又下来一人,两人齐齐向炎凉走来。
见到炎凉,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炎女士,等你很久了。”
炎凉皱着眉头打量打量说话的这个人,突然有所醒悟,下意识地望向对方的车——确实是辆警车。
“抱歉我有急事要出门,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请把车让开。”
对于她的托词,两名便衣丝毫不为所动,炎凉显然没能说服他们,她也无意再多说,直接调转方向盘想要绕过这辆警车,可下一秒警察就伸手进车厢,按住了她的方向盘:“我们只是想请您出面协助调查而已,周程一案早日查清,对徐氏也有利,您真的不必找各种借口避而不见。”
炎凉看着这个傲慢的警官,心中冷笑。对徐氏有利?徐氏早已不存在了……
****
炎凉无奈之下只能跟这两位警官走一趟了。
从警方口中,炎凉得知,因徐氏被丽铂集团收购,与周程这一案件有关的人员如今大部分已经不在原职岗位,警方的调查取证也因此遇阻……
蒋彧南掌握的证据明明完全能够置周程于死地了,为何如今警方还在调查取证这一环节上纠结着?莫非蒋彧南只递交了一小部分证据?
在完全没有获得任何内情的情况下,炎凉只能这样依靠着猜测来揣摩事件接下来的走向,更不敢当着警方的面多言,警方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炎凉又表现出一副公事在身、急于离去的模样,警方无奈之下只得向炎凉预约下一次的时间再谈,之后便对炎凉放行。
警方这次的搜证进行的十分低调,没有惊动恼人的媒体们,炎凉一路都畅行无阻地离开,正准备去露天停车场取车,没成想在这儿竟碰见了熟人——
是一直负责徐家一切法律事务的万康年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高律师。
高律师这次受炎凉之托,全程帮衬着周程。可据炎凉所知,警方今天并未传唤周程。那高律师此刻这样急切地下车、匆匆走进警察局又是为了哪般?
原本炎凉都已经拉开了车门,正准备坐进去,眼看高律师的身影要消失在警察局大门内,炎凉当机立断,“砰”地关上车门,尾随高律师跑进警局。
终于在一间审讯室门外,炎凉追上了他。
“高……”炎凉正打算出言叫住他,那间审讯室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了。
当即传来审讯员严肃的声音:“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有理由怀疑你与此案脱不了干系。”
拉开审讯室门的人,显然是来接高律师的,高律师朝对方微一颔首,这就准备走进审讯室,而在这时,门缝中飘出炎凉十分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的答案永远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随着高律师的走进,审讯室的门很快就严丝合缝地关上,炎凉再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她就这样站在门外,无声地失笑:警察总能快她一步找到徐子青……
*****
徐子青怎么会来此接受问询?不可能是因为周程揭发了她,莫非……
警方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徐子青身上?
对于徐子青的涉案,高律师为什么对她只字未提?或许,他还隐瞒了她些别的什么?
炎凉看着面前这门扉紧闭的审讯室,她现在已经无法信任任何人,高律师对她有再多的隐瞒,她或许都能见怪不怪。
盘问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从里头走出来的人却只有高律师一人,不见徐子青。
炎凉坐在门斜对面的长椅上,从她的角度,稍一偏转视线就能看见一脸愤懑地坐在里头的徐子青。
炎凉随后收回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高律师身上。
高律师见到她端坐在此,当下就愣了。
回过神来之后,高律师上前两步,站定在炎凉跟前:“你怎么在这儿?”
炎凉淡淡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对高律师虚虚地一笑:“或许应该由你先来回答我——徐子青为什么会在这儿?”
高律师有些为难。
在炎凉的目不转睛地凝视下,高律师终是妥协一般地叹了口气,“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也不清楚警方具体掌握了哪些证据,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姐姐这次悬了。”
炎凉急不可耐地接过他的话头:“那周程呢?”
这个女人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姐姐的死活,对此,高律师也并不感到诧异,只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答案,但炎凉心中已悄然升起一丝希望。如果警方这次真的能彻查此事,让徐子青为她之前的错误付出代价,那蒋彧南简直是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
****
炎凉回到公司时已过十二点。
员工大多去用餐了,倒是她的助理还在岗位上等着她,似有急事。见到炎凉回来,“噌”地就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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