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 作者:折火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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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 作者:折火一夏-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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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一愣,那条毛巾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瞳孔越睁越大,尖声嚷道:“我不信!我不信!少爷不会这样对我!不要杀我!”
罂粟恍若不闻,按住她,把毛巾仔仔细细一点点塞满她嘴里。一直到阿凉使劲摇头,呜呜说不出话来,罂粟才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中摸出一小张纸,平展开,举到阿凉眼前。
那纸是楚行特用的纸张。下方的印章是楚行的印章。白底上还堪堪有楚行的字迹,只四个字,然而被模仿得惟妙惟肖,除了罂粟和楚行,几乎无人能分辨:杀了阿凉。
罂粟一笑:“现在相信不相信?”
罂粟回到楚家,是第二天上午的事。她到了自己住处还没有五分钟,就有电话响起来。罂粟看了一眼来电人,随手按下免提。
路明的声音传进来,隐隐有些焦急的意思:“罂粟小姐!你现在在哪儿?怎么刚才手机一直没人接!”
罂粟一边换衣服,一边无所谓开口:“昨天回了趟蒋家,现在刚回来。”
“回蒋家?”路明哽了一下,“你回蒋家的事跟少爷打招呼了?他不是说……”
“打了招呼先生就不会让我走了。他昨天不是去B市忙了一整天,只要你不告诉他就没人会知道。”罂粟平静说,“路总助有什么事吗?”
路明停了停,声音忽然压下去,低声说:“刚才离枝打电话过来,说是阿凉今天早上突然疯了。”
按照离枝自电话中报备的说法,她今天早上发现阿凉时,阿凉酒店房间的窗户紧闭,而阿凉被毛巾堵住嘴,正用麻绳悬吊在二十九层高的窗户外。其中绳子一半还有被烧焦的痕迹。等离枝找了人把她弄上来,把绳索和毛巾都卸去,阿凉眼神涣散,浑身簌簌发抖,脱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求求少爷不要杀阿凉!”
离枝把阿凉送到附近的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除去手腕的问题外,便是脑部受到未名重创,一夜之间竟成了疯子。不管被问什么话,所说的除了求楚行不要杀她,就是阿凉知错了,极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句大骂罂粟淫贱卑鄙的话。
路明在转述中把最后一句舍去,其他都原封不动告知给罂粟。罂粟一边听,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确认没有露出一丁点大前天被楚行在床上弄出来的淤青后,才淡淡开口:“听说离枝最近和阿凉生出了嫌隙。难保不是她贼喊捉贼呢。”
路明清咳一声,心说你跟离枝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互相给对方落井下石的机会。一边说:“少爷刚才叫我找你去见他。”
罂粟应了一声,又问:“先生没对这件事说些什么?”
“只是沉默,未置一词。”路明想了想,半是自言自语道,“少爷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阿凉的话?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罂粟进了内重,见到楚行时,他正斜倚在栏杆边,手中托着一小盘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池塘中锦鲤。这些锦鲤年代已久,又被悉心喂养,如今许多长得比人小臂还粗。纷纷游上来抢食时,几十个硬币大小的鱼口同时朝上大张,在罂粟看来,不见可爱,只觉得有两分阴森恐怖。
罂粟站在楚行身后静等了片刻,始终不见他开口。四周安安静静,只有池水被鱼尾不停拍打的声音。一直到那盘鱼食见底,楚行把托盘随手丢在栏杆上,才偏过头来:“昨天一整天你都在哪儿?”
罂粟垂下眼,微微一抿唇,才轻声回答:“回了趟蒋家。”
楚行轻笑了一声,说:“是么。如果我现在给蒋绵打电话,她必定是能给你作证的了。”
罂粟不答,有默认的意思在。楚行又问:“回蒋家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
楚行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过了片刻,两根手指出现在罂粟眼帘里,把她的下巴挑了起来。楚行微微歪着头,居高临下,仔细地端详她。
又过了片刻,她听到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听管家说,昨天楚家一天都在阴天下雨。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地面都还是湿的。没想到同城的蒋家天气能这么好,你在那边呆一天,耳朵上都能给晒脱了一层皮。”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罂粟眉眼不动,平平静静答道:“罂粟不知道您说的在指什么。昨天蒋家也是一样的阴沉下雨。您所谓的耳朵上,不可能晒脱了一层皮。”
楚行盯着她,有足足两分钟没有发话。
路明以前曾在私底下感慨说,跟楚行汇报公务时,他万万没敢存过欺瞒的心思。别人的一双桃花眼总是含情带笑,楚行即便心情甚好,他的一双桃花眼也只是似笑而非笑。被这样一双眼默不作声地看上一小会儿,即使什么都没做,也会无端感到心里发毛。就更不要提楚行不满意的时候。路明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从底层一路坐到总助的位置,看惯各种笑脸哭脸,圆滑精明,老于世故,然而至今被楚行一言不发盯上半分钟后,仍然会感到冷汗涔涔,沾湿后背。
罂粟给他盯着这么久,一张脸蛋上仍然没有什么异样痕迹。又过了小片刻,楚行伸出手,在罂粟的耳朵上捻了一捻,瞥了一眼后,若无其事开口:“看错了。不是脱皮,只是一些没抹开的霜之类东西。”将挑着她下巴的手指松开,又随意道,“阿凉今天早上疯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听说了两句。”
“听谁说的?”
罂粟微抿了下唇,说:“路总助在来之前提了个醒。”
楚行看她一眼,说:“路明几乎从不多管闲事,这段时间对你倒是挺上心。”
罂粟谨慎地噤声不答,楚行又说:“就算只是提个醒,大体意思你也该弄清楚了。你看着像是怎么回事?”
罂粟回答时的神情一本正经:“听说离枝姐最近因为一些事跟阿凉生了嫌隙。阿凉性情直率又不懂自保,心计远远不敌离枝姐的十分之一。要是离枝姐昨天晚上不知为何做了些什么,今天再从电话里贼喊捉贼,也是未尝没有可能的事。”
楚行被她说得几乎笑出来:“你以为离枝像你,心眼儿小得跟针鼻一样?得罪芝麻大一点儿就能给你念念不忘一辈子,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
“离枝姐心眼就很大么?她在背后挤兑我的事还做得少吗?在您面前不也是三天两头就旁敲侧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好心唯恐让您忘了我呢。”罂粟冷声说,“她笼络人心的手段又高明,在西南那边欺上瞒下随便弄疯一个人,会是很难的事吗?阿凉不是被杀死而是被吓疯,明显就是积怨已久蓄意做下的一件事。她在那边呆了才一周时间,会有谁能仇恨她仇恨成这样,以至于做出这种逼疯人的手法?只除了跟她早就认识,这次一起过去的离枝。”
楚行一边听,一边随手掐了一枝柳条,捏在手里勾勾叠叠。显然是没有想听进去的意思。罂粟一口气说完,没达到预期效果,咬了咬唇,表情有些气恼,赌气扭过脸,直直盯着池塘对岸的假山。
楚行偏过眼,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拿柳枝撩了撩她的鼻尖,被罂粟一把抓住,顺手扔进池塘里去。楚行又掐了一枝,这次离鼻尖还有段距离,就被罂粟又抓住,又扔进了池塘里。
楚行笑着看她,说:“看你现在这样,心里大概恨不得也把我扔进池塘里,是不是?”
罂粟硬梆梆地回道:“罂粟怎么敢?”
楚行指了指内重厨房的方向,又笑着说:“今天中午叫人做鱼粥。去吃不去吃?”
罂粟仿佛要用眼神把对面的假山烧出一个洞来:“饱着。不吃。”
楚行终于笑出声来,走过去一步,勾了勾她的下巴。没想到被罂粟“啪”地一声打开。楚行一挑眉,罂粟反而回过头来,怒视着他。一对秀气的眉毛拧起来,嚷道:“不准摸我下巴!”
楚行忍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逗她:“怎么就摸不得?有人小时候长蛀牙,还不是自己眼巴巴凑我面前求我拨开下巴往里看?”
“我不记得。”罂粟冷着脸,“您记得的这是离枝姐吧。”
“离枝小时候可没偷吃过那么多糖果。人家没长过蛀牙。”
楚行在罂粟仿佛“嘭”地被点爆的前一刻眼疾手快搂住她,顺势把她压到了栏杆上。罂粟毫不犹豫拿过一边的托盘,兜着就往楚行头上挥,被楚行中途拦住手腕,扣到一边,眼梢含着笑意警告道:“这可就过分了啊?”
到头来罂粟中午还是吃的鱼粥,中间还添了一次碗。这种软软塌塌的东西楚行向来不喜欢,随便用了一些别的就放下了筷子。看罂粟最后把碗底扫得干干净净,忍不住揶揄她:“这种不用牙的东西,七老八十的人才*吃。”
罂粟眼皮也不抬地说:“您怎么不说您自己平日里装模作样捻的那些佛珠,都是些五六十岁糟老头儿才中意的玩意儿?”
楚行一指弹在她额头上,笑着骂道:“放肆!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罂粟吃完午饭,又陪着楚行去地下的小型射击场,试了几把新枪才被放行。临走前又被楚行轻描淡写问了两句昨天在蒋家都做了些什么的话,罂粟拿跟蒋绵边看电影边聊天为答案回了过去。下午两点多她到了楚氏大楼去找路明,刚刚踏进办公室,路明就迎了上来,说:“少爷刚才电话过来,吩咐说有关阿凉疯了的事,叫离枝彻查。”
罂粟的动作微微一停,路明又半是自言自语道:“你说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早上不发话,到现在才叫彻查?”
罂粟轻声问:“有说查出来以后人会怎么处理吗?”
“少爷没详细说。只说既然把阿凉弄疯了,那人总得付出相应程度的代价才行。”路明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少爷又说人查出来后叫带到他跟前去。你也知道,凡是被带到他跟前的人,经验上就算不死,那也是要残一残的。”
到了周三上午,离枝回来C城时,罂粟按照之前跟楚行说过的承诺,果然去了机场接机。临去前还特地叫人买了一大捧的白菊花跟栀子花。被楚行看见后,目光在那捧花上溜了一圈,说:“拿着扫墓的花去机场接离枝,你这是什么居心?”
罂粟眼睛不眨一下地答:“花店里卖得只剩这个了。”
“幼稚。丢人。”楚行压根不理她的鬼话,说道,“扔了。不准带着这个去。”
罂粟恭敬应了一声。等目送楚行走得远了,还是抱着那捧花进了车子后座。稳稳当当地同司机说:“开车。去机场。”
离枝通宵达旦地查了两天,还是没能把阿凉的事情查出什么头绪来。心烦意乱地去登机时又接到电话,说有人会来接机。她本就觉得不可思议,等下飞机取了行李走出来,才察觉更不可思议的是,竟是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罂粟来接的机。
罂粟的脸上挂着一点疑似的悲痛,在离枝眼里,怎么看怎么都假惺惺。最惹眼的是她手中还抱着一大捧白花,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侧目,等到离枝走到近前,罂粟接过她的行李递给后面的司机,然后把那一大捧甚是晦气的花很快全都塞到了离枝怀里,柔声细语地说道:“离枝姐节哀顺变啊。”
周围人侧目更甚,离枝简直气急:“你发什么神经!”
“阿凉姑娘来楚家这一年多,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随您左右。现在她疯了,离枝姐居然一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来问我发什么神经。”罂粟慢吞吞地开口,“C城这边都在谣传是离枝姐逼疯的阿凉姑娘。看来现在谣言有要成真的意思啊。”
离枝拿着那一捧丧气至极的花,抱在怀里也不是,丢到地上也不是,被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简直尴尬至极。再看到罂粟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就更是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不是么。”罂粟垂着眼,把前天同楚行说的那番嫁祸给离枝的话稍微改动了一下,又转告给了离枝一遍,看到她越来越白的一张脸,微微笑了一下,意犹未尽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说,离枝姐已经这么快就找到了替罪羊了么?”
离枝不再跟她话顶话,大步走到垃圾桶前,把那捧白花全丢了进去,转身便往机场外走。罂粟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先跟着去了垃圾桶,又跟着出了机场。等一起进了车子后座,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阿凉姑娘本来好好地,跟离枝姐去了一趟西南,就极诡异地成了个疯子,这是办事不力其一。又听说在西南这些天,离枝姐虽然焚膏继晷工作,却还是没能把跟刘金的谈判拿下来,这是办事不力其二。等一会儿回了楚家,离枝姐想好怎么向先生述这一次的职了么?”
离枝怒不可遏,脱口道:“关你屁事!”
罂粟嘴边慢慢露出一点点笑意来。不多,却足以令人看清楚其中的嘲讽:“离枝姐讲的什么话。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离枝跟罂粟两个人水火不容地打了十年交道,已经把中国上下五千年来能用上的手段都基本相互用了一遍。罂粟今天对离枝用的这些颠倒黑白落井下石的桥段,离枝未必就不曾对罂粟使过。即使最开始被罂粟气昏了头脑,等被车子里的空调风吹了吹,离枝便慢慢醒悟过来罂粟方才是故意在激将的了。
离枝想通了,生出来的火气便慢慢被压了下去。不再理会身旁罂粟的撩拨,也不再开口,兀自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下去。罂粟又阴阳怪气地刺了她两句,看她充耳不闻的模样,一个人讲得实在没意思,也就暂时先收了口。
车子缓缓驶进楚家。
离枝下了车,头一件事便是去找楚行。罂粟跟在她后面,如影随形。管家进去通报时,罂粟也静站在一边。离枝恨不能狠狠踩上罂粟两脚,低声警告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罂粟垂着手站在那里,眼神认真,柔柔软软地说:“怕离枝姐一个人述职会害怕,罂粟前来给您壮一壮胆子,不好吗?”
“……”离枝有立刻杀了她的冲动,眼见管家不急不缓走过来,紧走几步上去,求助一般问道,“周叔,少爷肯见我吗?”
“少爷让你进去。”管家眼看着离枝略松了口气,又看着罂粟袅袅婷婷立在一旁,眼梢凉凉薄薄的模样,咳了一声,继续道,“……至于罂粟小姐,少爷说,想一起进去的话,那就一起进去就是了。”
方才在书房,管家把离枝到了的事陈述给楚行时,后者头也不抬,只是说了一个“嗯”字。显然是要让离枝在外面继续等着的意思。管家清咳一声,又说:“……罂粟小姐也陪着等在外面。”
楚行停了一下,抬起头来。管家低眉顺目地开口:“看罂粟小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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