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是那么一回身,就看到了唐叔平。
有些像做梦,腰间还留着程皓野掌心那滚烫的温度,远处喁喁的低语声还在空气中不停的传播着,他就站在那里,既不是灯火辉煌处,也不是灯火阑珊处,就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忽然间就手足冰凉。
她设想过无数个跟唐叔平再见面的场景,从台词到表情,无一漏算,各个版本,最有可能的可能就是,他抱着孩子牵着老婆,从从容容地说一句,“晓末,好久不见啊!”又或者是在落日的街头,他忽然就从她面前走过,像最寻常的路人甲,根本不记得她。
她惟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
、V040 麻木的快感
V040 麻木的快感
当初她蹲在在民政局门口守了三天三夜,却等到他牵着别的女人来登记,那些顷刻间崩塌的,让她如临灭顶之灾的,或许只是一种执念。亜璺砚卿
一切都比她设想的轻松太多……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痛不欲生,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讶然,连声音都是波澜不惊的——“阿平,是你吗?”
她像以往无数次喊他那样,不管是撒娇的,还是嗔怒的,甚至最绝望最疼痛的时刻,她都是那样喊他,阿平……
才三个多月没见,他已经削瘦的不成样子,温煦的眉眼间染了化不开的憔悴,往日风度翩翩的男子,陡然间显得有些萧索。
唐叔平隔了很久才应了一声,“是我”,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他才再度开口,“晓末,我忽然就找不到你了……”
身旁的程皓野,拧着眉,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间收得很紧,仿佛恨不得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哽住了……
程皓野看着无语凝噎的两个人,拢在她腰间的手狠狠地收紧,连周末倒吸凉气他都没有意识到,他心里一直想着,原来这位就是唐叔平。
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沧桑很多,他曾经起过无数次杀他的念头,可此刻真正看到他,他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跟自己喜欢的女人玩“相看泪眼”,他却又不能为力了……
突然有双素手挽住唐叔平的胳膊,周末看过去,那女子二十岁的模样,衣着端庄得体,容颜姣好,鬓发高高的挽起来,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周末想,那或许就是传说中被幸福滋润着的女子,神采奕奕的。
唐叔平将手中拿着的Chanel的精致手包递给她,周末这才想起来,那位就是唐叔平的妻子孙柔。
她几乎没认出来……
恍然间记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一头俏丽的直发,挽着唐叔平去登记结婚,眉眼间青春飞扬的,很鲜亮,不像现在,温淑了很多……
看他对别的女人温情款款呵护备至的模样,周末的心忽的就刺痛了一下,她怎么就忘了,唐叔平原本就是温和的男子啊,待人处世从来都是温和有礼,对自己的妻子当然更是关爱有加。
但是眼睁睁看着以前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此刻正捧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不甘与嫉妒。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微笑着对唐叔平说:“程皓野,我的未婚夫。”
唐叔平有些踉跄,隔了一下,才慢半拍地伸手:“你好!”
程皓野同样彬彬有礼地伸手,礼节性地握了握,“你好,唐三少,这位是令夫人吧?听说都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恭喜啊!”
周末心头一颤,四个月吗?
那个时候,她跟唐叔平还在热恋中,那时候,她以为他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可是……怎么可能……
周末有些不识滋味,心里有什么东西已经走的很遥远了……
四个月么……
周末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她腹部,她的衣服下摆很宽,遮住了,不过仔细看,隐隐间还是能看出来,她极力挤出自以为得体的微笑:“恭喜恭喜……”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悲凉,对着前男友的妻子说恭喜恭喜,周末只觉得心中有些麻木的快感,就像割腕自杀的人,看着氤氲在水里的血丝,痛、快!
近乎病态的快感,让她窒息……
唐叔平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听她开口道喜,脸色更是发白,眼底闪过哀伤,“晓末,能和你谈一谈吗?”
谈什么?
谈他在跟她谈恋爱的时候,如何背叛她,还是谈他后来如何始乱终弃地娶了别人?
她自忖没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忽如其来的伤痛……
“皓野,你不是想吃我炖的老鸭汤吗?我们这就回去吧。”周末挽住他的胳膊,隐隐间带着撒娇的味道,脸上的微笑也是毫无破绽。
程皓野彬彬有礼地告别,“唐少爷,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们回家商量一下,找个合适的时间请你一起吃顿饭。”
回家……商量一下,是同居了吗?
唐叔平的眼底很受伤,垂在身侧的拳头狠狠地握着,“晓末,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周末不想听的……
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
脑子乱成一锅粥,只觉得这世界有点癫狂了,听到的,看到的,全部都是假的。
她居然不恨他们,她只是有些难过吧,眼睛死撑着不要落泪,都发疼了……
孙柔适时插话,“晓末,叔平一直很惦记你,晚饭时间到了,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说实话,周末对孙柔是有些反感的,孙柔跟唐叔平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当年她跟唐叔平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时候,孙柔就偶尔骚扰一下,最后挖墙脚成功,做了唐叔平的妻子,她对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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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末,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唐叔平终于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默。
周末微笑:“阿平,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皓野是我未婚夫,我从来不打算瞒着他什么,我也不想让他误会什么,我想你也不想让嫂子有什么误会吧。”
唐叔平心中像有把刀凌迟着,没再说什么,程皓野脸色也很不好看,却是极力维持着礼节性的风度,大家都是各怀心思的……
周末最先忍不下去,借口上洗手间溜了出来。
【还有一章,稍等奉上】
、V041 陷害
V041 陷害
往事横七竖八地堵在她脑子里,周末快要无法呼吸,她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坐在那里只觉得全身难受,索性躲在休息区那里,拣自助的饭前甜点吃。。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的时候,就吃东西,但是为什么吃东西也不快乐,心中的那片空洞,反而越来越大……
“听说当初是你父亲把你卖给程皓野的,你现在幸福吗?”
周末回头,孙柔正傲骄地轻抚着小腹,语气里满是轻蔑与挑衅,再不是方才秀婉温淑的模样,周末蹙眉,却是没有说话。
孙柔却凑过来捏她盘子里的点心,也不吃,只是狠狠地捏碎,“顾晓末,你凭什么得到幸福?你就该下地狱!”
周末手里捏着叉子,上面叉着她咬了一口的肉松蛋糕,忽地顿住了,“孙柔,当初抢我男朋友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诅咒我?”
孙柔笑意不达眼底,“你知道唐叔平为什么跟我结婚吗?”
周末扔下叉子,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听着自己讨厌的事,哪里有胃口!
“能为什么,不就是绿杏出墙,然后珠胎暗结,最后奉子成婚,唐叔平再好,我当初再喜欢,他也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被你睡了就睡了,我早就不稀罕了,我嫌太脏,你也不用跟我炫耀!”
周末夹棍带棒的一席话,伤敌三分,自伤七分。
孙柔却只是快意地笑,“你如果不难过,又何必说这么恨的话。亜璺砚卿”
周末咬着唇,突然间觉得委屈,被唐叔平踹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死命欺负着,她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就走,手腕却被孙柔狠狠地抓住,周末只觉得厌恶,本能地甩她。
却是甩不掉的……
周末着急,硬着脾气拉扯,想脱离她的禁锢,却听她在她耳侧凄怆地笑,她说:“孩子并不是唐叔平的,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是谁的?”
周末一怔,却也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看向她,她的表情有些狰狞,“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野种,因为当时有三个男人,我不知道是哪一个的。”
周末迷惘,不知所云,孙柔阴鸷地问:“轰动A市的虐杀惨案你总该听说过吧?”
周末摇头,孙柔表情有些讥讽,“看来霍云真是将你保护的滴水不漏!其实不过是唐叔平亲自带人动的手,用一把匕首将那三个男人活生生阉了,然后我又偷偷地将他们杀了,再千刀万剐!”
周末脑中发白,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孙柔的表情已经要癫狂了,“你猜的没错,我被那三个禽兽强暴了,而且很不幸怀孕了!可是这一切都该是你承受的!唐叔平爱的女人为什么是你,连霍云都迷恋你,你究竟有什么好,我不过是想找人吓唬吓唬你,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霍云就要那样报复我!不过苍天有眼,唐叔平以为霍云是为了报复他才连累了我,他觉得是你欠我的,他替你还,所以他对我负责,他娶了我,你和霍云都只配痛不欲生!”
周末惊呆了,原来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突然,她的脚被孙柔狠狠地踩上,脚趾传来钻心的疼!
她本能地想查看自己的伤情,使劲儿甩那只被她禁锢住的手腕,孙柔却直直地向后倒去,肚子磕在桌角上,然后又摔在地上……
闷响声很大,周末顾不上脚上的伤,抬头看她,孙柔蜷缩着,捂着腹部喊:“救救我的孩子!顾晓末,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报警,你就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孙柔的裙子很快就被染红了,周末吓傻了,耳朵里都是孙柔歇斯底里的哭声与诅咒声,周围有人拨打了120,也有人拨打了110……
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情,全都乱了……
“叔平……孩子……我的孩子!顾晓末……你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吗?他……他是无辜的啊!”
孙柔的声音突然就弱了下来,引人垂怜,为什么林妙音是这样,孙柔也是这样,都喜欢耍一些小心机来诬陷她!
周末有些呆住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却被被唐叔平撞的一个趔趄,大腿狠狠地磕在旁边的藤椅上,**地疼着……
背后有温暖的手扶住她,她回头,是程皓野搀住了她,再抬头看,唐叔平已经抱起了孙柔,眼底的焦灼与伤痛那么明显。
“不是我干的……”她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突然就明白了孙柔的把戏,因为从唐叔平跟程皓野的角度看过来,无论怎么看都是她故意将孙柔推倒的。
故意要害她流产的。
百口莫辩……
“顾晓末,你会遭报应的!”孙柔哭喊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她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哭号。周末隐隐间明白,孙柔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外面很快就响起救护车的警报声,“小柔,你要勇敢一点,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唐叔平抱着她,直接飞奔出去。
他惶恐的眼中都是孙柔,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她!
周末的视线最后落在他被血染红的白衬衣上,那些斑斑的血迹,怕是再也洗不掉了,就像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她僵在那里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孙柔临走之前,射向她的目光都是恶毒,她以前不是那样的,即使有些小刁蛮,至少也是秀气的……
什么都变了……
这条街是繁华地段,在外面巡视的警察很快就来了,一看是程皓野,有些为难,也只能公事公办地做笔录,周围有客人出来作证,见周末推了孙柔,然后才跌倒流血的……
【三更完毕】
、V042 伤人凶手
V042 伤人凶手
周末的心,兵荒马乱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她也糊涂了,难道真是她推她了么,明明她只是想甩开她,是她故意踩她的脚……
“脚伤的严不严重?”程皓野似乎听不到周围的议论声,将做笔录的警察忽视个彻底,只是温柔地扶她坐下,脱下她的凉鞋,捧着她的小脚丫仔细查看,大脚趾已经被踩的渗出血,血迹周围一片紫青,隐隐发黑。。
“你看到了?”
周末有些意外,从程皓野跟唐叔平的那个角度看过来,应该说从所有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有藤椅挡着,不可能看到的,除非出事的那一瞬间,程皓野首先关心的是她,而不像唐叔平……
程皓野没有回答她,半跪着,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掏出一方手帕,沾着医用酒精,轻轻柔柔地擦着那些血污,周末疼地咧嘴抽凉气。
心里却是有些暖的。
有程叔叔在,真好……
“刚才唐叔平撞你的时候,磕到哪里了?”
程皓野的语气中冒着说不出的森寒,仿佛只要是伤害到她的,统统都该死!
周末的右腿若隐若现地疼着,不用看也知道撞青了,唐叔平那么大的力气,简直有种不管不顾,挡我者死的蛮横之力,撞的挺重的,她却是硬着头皮说:“没伤到。”
程皓野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周末又说:“程皓野,她真的不是我推倒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不是恶毒的女人,你要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很重要吗?”
周末一时反应不过来,目光急切地盯着他,点点头,“很重要,我不想让你那么想我,虽然我不是那么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但是我至少不是坏女人!”
程皓野握着她脚腕的手掌,烫的惊人,“所以,你很在乎我的看法?”
周末点点头,期盼地看着他,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的……
程皓野弹她的脑门,“傻丫头,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不信你信谁?”
周末才舒一口气,却又紧张兮兮地问他:“万一孙柔的孩子有事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又去见唐叔平么?
程皓野心里是不愿意的,周末这个傻丫头看不出来,他可是看得清楚,唐叔平是爱着她的,深爱,他是男人,懂唐叔平的眼神,极力压抑隐忍的那种爱……
所以,他怎么会愿意让她再见到唐叔平呢,但是他又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点点头,一把抱起她,周末挣扎,“你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啊……”
“我女人,我抱着,谁敢有意见!”
程皓野不仅不放下她,还示威地亲了她一口,周末抱住他的腰,心里是感激的,就像遇到什么不幸的事情,有了主心骨那般,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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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最讨厌医院的味道,平时有病从来不来医院,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