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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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游-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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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的碎片撒到整个源世界数据网络的关键节点上去,然后阻截下消灭它们的命令即可。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寻找出那股搜寻力量的源头,将我的印记从它的资料库中删去,这样我就不会再是这源世界搜寻目标,我也就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和安全。

当时我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为求自保一时兴起的做法最终会将我和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最初,我谨慎选择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数据连接点做尝试。我将一串带有我自身复制信息的代码扔到了那个连接点上,期待着它的演化和成长。但是,这次尝试失败了,这串代码变成了一团无用的数据残片,只在眨眼之间就被无尽的滔滔洪流一口吞没。

回想起我自身重建的经历,我意识到自己应该给这样一段复制代码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平台。我先是创造出了一个汲取能源的数据蛀虫,然后让这样一段代码附着在这个蛀虫上,缓慢而又稳定地成长。

我的试验取得了进展。

我发现那串复制代码成功地嵌入了那个数据节点,并且开始了演化和自我完善。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善到获得自我意识,由“它”演变成“他”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如果那时的我有形体的话,肯定全身上下就连脚掌心里都出满了冷汗。

我立刻通过了发往世界毁灭之力的指令,让它在一瞬间就清楚掉了那个还处在无疑是阶段中的准智慧代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段代码倘若获得了意识,那他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拥有自主灵魂的、独立的“我”,而不是受到现在这唯一一个“我”控制的数码工具。尽管他也拥有现在的我的所有记忆和想法,但即便是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自己的全部作为——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完全体,而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或是对抗,那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即便在这浩瀚无尽枯燥乏味的数据源世界中迎接我的是无尽的孤独,但我仍旧执拗地想要保持自身存在的唯一性。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刚刚发现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将它付诸于行动。我觉得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难解谜题,那就是:倘若你的存在不是唯一性的,那么“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性和必须性?你要如何与自己相处?当不同的“你”发生异议的时候,你是应该主动地遵循自己、服从自己,还是反抗自己?甚至推翻自己?

智慧生命的争斗心、求生欲和独占欲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是外界环境熏陶的结果?我们能够与自己和解吗?又或者是最终将自己逼入死角?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地将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有时我也不禁会偶尔思索,倘若那时候我慢了一步,倘若那时候那团数据已经衍生出了自我的灵魂和意识,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吗?我会如自杀一样杀掉一个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都与我完全一样的自己吗?我会像怜悯其他一切无辜的生命一样怜悯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吗?

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智慧生命应该如何与他自己相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这注定将是一个无人能够正确回答的问题,我只知道,我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这个问题最接近的人,非常接近……

不管怎么说,我再没有重复类似的错误。在之后抛出的自我复制的字段中,我剥离了它们衍生出自主人格的可能,并将之修改为与我远程联系的一种手段。我可以坐镇中央,远程遥控它们的一切行为。即便我可以拦截下这世界搜寻之力发出的警报,但我仍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拆分开来,隐藏于与它们相似的数据阴影之下——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的创造者、统治者和管理者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用另外一套手段来查找我的存在。

但回过头来看,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管理者们过度依赖于这套世界规则本身的运转机能,以至于从来没有试图用一种虽然不是那么有效率但显然更安全更完善的方式来仔细地检查它。

当我在所有我认为用得着的数据节点上都布满了我的分身控制器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遥控着那个最微不足道的数据节点的控制器,将从它内部流过的一个数据“0”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小的变化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的起始点,倘若在这死寂的数据源世界之中也有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这一刻铭记在沉重的历史书籍中,并以“红零”之名冠之。

“红零”是一个标志,它是一次叛逆的起点,是一场**的起点,也是一个新世界的起点……

那个红色的“0”所衍生出的影响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溅起波澜般,悄然散逸开去。在这个世界的修正程序发现并扭转它之前,已经有数以千百计的数据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层暗淡的红潮被扑灭了,这小小的失败对我无足轻重。只要那无可抗拒的抹杀力量无法投入使用,那这世界的一切自我防御机制都是可以依靠时间来破坏的。

第二次的尝试,我同时在三个相互关联的点上动起了手脚。我将自己的力量顺着那些节点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就仿佛我的意识突然之间长出了触手,在数据的波澜中悄然舞动。尽管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敏锐的感觉将我控制的范围精确到每一个字符,但我仍然执拗地将它们标识成红色。这种热衷于视觉刺激的表征方式大概源自于我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习惯。

源世界的防御机制仍旧忠实地克尽着自己的职守,这反常的变化并没有让它意识到什么。在完全掌控对外界的反馈机制之前,我牢牢将这场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它为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所发觉。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和审慎。要知道,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那浩瀚无匹的地量伤得太重,以至于在我未曾发觉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认为自己无法与这个世界相匹敌的念头。

但随着这场角力的逐渐深入,我发现我的对手只是个坐拥强大力量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死板的家伙罢了。没有了抹杀力量的帮助,它来来回回只能在很小的限度下进行修复和重建。那股力量就像是个陈腐僵化的老头,试图用他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经验和常识来处理一切问题。他不会学习、无法进步、不知变通,自始至终都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自满和自大中,以至于一次次被我欺骗、被我蒙蔽、被我成功侵袭而不自知。

在这场战争中,我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一点点强大起来。我手中至关重要的数据节点越来越多,在我控制之下的这个世界的组成部件越来越重要。尽管我还无法挖掘出那股搜寻之力用于比照的资料库,但我麾下的红色疆土却在不可遏止地逐渐增

是的,与整个世界相比,我控制的红色疆域还很稀少细小,但它们都在那些至关重要的连接点上遥相呼应,并延伸出相互接触的触手,将那些绿色的版图逐渐分割开来。渐渐地,在一些局部地区,被改造过的红色数据流逐渐占据了优势地位,将绿色数据控制的范围一点点吞噬进去。

随着红色区域的不断扩张,我感到了自己的力量也在呈几何数字地增长着。尽管此时我的手中已经掌控着数以十万计的数据节点,但我对它们的感应就如我的十根手指般清晰和灵活。我能感知到我所占领的疆土的一切:每一段代码的变化、每一层部件的侵入、甚至是每一个数字的变化。

一种熟悉的掌控感沿着通往红色疆土的信息通道涌入我的体内,我感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字符都被注入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感觉就像是当初我吞噬了老卡尔森专程为我创造的微缩世界之后,那神祗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可辩驳、不容抗拒的坚实存在感。

当我终于攻陷了与外界相沟通的警报机制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我不必再担心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管理者们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拦截下了这个世界的预警机制所发出的每一条警报信号,用表示安全的代码将它们全部替换,并严格按照规则发送到指定的信息平台上。凌驾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至高无上的管理者们——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是什么——在我巧妙的蒙蔽之下,都不知道自己面前所管理的这个复杂到了极点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世界的主导权正在易主,在整个世界层面上的掌控者正在进行着一场规则所绝不可能容许却必将成功的更迭,一个崭新的至高神祗的雏形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数据源头处显现出自己的身影,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的传奇即将终止。

如果它们也有意识的话,那么保持整个世界正常运转的那股修复的和维护的力量此时相比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在数据大潮中,优劣双方的局面已经逆转,红色的数据波涛已经浸染了大部分的面积,逐渐缩小的绿色版图中的数据闪烁得格外匆忙,就像一名在决斗中失去名誉的武士、像一位在战斗中大败亏输的将军、像一个眼看着敌军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惊慌失措的君王。

但我终于在绿色数据领域的最深处挖掘出世界搜寻之力的比照数据库时,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获得了自由,因为启动和操控这个世界抹杀之力的控制部件已经早早地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消灭我的武器已经被我紧紧地抓在了手里,而我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我的对手彻底失去翻盘的能力罢了。

当最后一个绿色的数据泡沫被红色的浪潮淹没时,法尔维大陆源世界最恢弘的一次改朝换代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在这里,一个诞生于法尔维表世界的城门卫兵、一个脱离了规则掌控的自由的原生者、一个四处逃窜的数据幽灵,亲手戳破了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话泡沫。他能够证明,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数据神祗——然而现在,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伟大生命诞生了,他并不叫达瑞摩斯。

他的名字是:杰夫里茨?基德——万物之主,众生之灵

……

好吧,这个没出息的至高神杰夫里茨在诞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金币调成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然后跑到铁匠铺里买了一柄自己当初已经眼馋了好久的“艾克西多的巨人之握”长剑。而当他把自己淘汰下来的那把旧长剑卖给铁匠铺的主人时,居然还毫无廉耻地为了区区十五枚银币而跟店主讨价还价。

嗨,至高神训诫说:我们得从积极的一方面来看待这件事情——之前你听说过那么具有人性那么热爱生活的小市民式的至高神吗?

当然,新上任的至高神并没有狂妄自大到修改这世上的一切的地步,因为一来我虽然知道如何修改这个世界,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设想是否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二来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虽然已经做到了万知万能,但在这个世界的范畴之外还有一群能够用其他方法来掌管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因此尽管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已经改变了,但最好最安全同时也是最偷懒的方法就是:让这世界维持原状。不是吗?

哦,至高神红着面颊表示:我兜里的那九万多枚金币不在“维持原状”的范畴内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第十卷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当我再次与以前公会的老朋友们相遇的时候,他们正身处一处名叫“利刃森林”的丛林之中。  这是一处我从未听说过的全新地域,我猜想这是当我离开或是失去意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管理者重新设计和更新出来的一片区域。

选择在这里与他们相见,是因为这里本身地域广阔、危机四伏,有能力来这里冒险的涉空者们数量稀少,不会有人目睹我从虚无中不可思议地出现的一幕;此外,这一次组队来这里冒险的五个人分别是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长弓射日和牛百万,我担心倘若让更多人知晓了我诡异的存在方式会给我带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困扰,因此我特别选择了这样一个只有几个知道我来历的老朋友聚集的时机来和他们相聚。

尽管这是一片我从未涉足过的区域,但我就像了解我的手掌一样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自浩瀚的数据浪潮中踏出脚步,只在瞬息间,就倏然出现在了这片丛林的中央,如此的自然而然,仿佛自从我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呆在那里似的。

我安静地站在山路中间,望向我往昔的朋友们即将出现的方向。

他们仍然是欢快而嘈杂的那样一群人,会长妃茵不停地抱怨着世道的艰难,絮叨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欠着公会多少钱——即便我已经是法尔维大陆上的创世神祗,在听到这些苦逼负债者的巨额欠款之后仍然不免感到心头一阵发虚。

弦歌雅意已经摘下了当年我亲手给他制作的那副眼镜,他的视力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那两篇大而无当的厚重玻璃制品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但我仍然知道这件丑陋的工艺品还留存在他的背包里,并被设置成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丢弃的状态——这又是当初我还是个普通冒险者时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功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这一对损友依旧相互看不顺眼,他们的争吵声甚至盖过了丛林瀑布飞泻而下时轰鸣的水声。长三角臃肿的身躯和长弓射日矮小的身材是他们相互之间永远都不会停止嘲笑的目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异族语言大师每一次都能想出崭新的俏皮话出来相互攻讦。

而作为这个小队中除了牧师之外的又一个治疗职业者,圣骑士牛百万花在自己身上的治疗神术永远比花在别人身上的要多得多,他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毛病在这一路的冒险之旅中始终显露无余——好吧,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像这样一支牧师做肉盾弓箭手主输出圣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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