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铮闻言,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再度升涌,他点上香烟走到落地窗前。
阳光透过百叶窗跳跃至他肩头,他把窗子打开,从堑堃顶层遥望而出,整座迎安市的经济圈尽收眼底,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子,除了放手一搏再无它法。
MR。
同样是顶层办公室。
女秘书端着两杯咖啡小心翼翼旋开门把,脑袋才探进去却又立马收回来。
她朝身后要进去送文件的人努努嘴,“待会进去,忙着呢。”
“明白。”后头的人心领神会,暧昧地打出OK的手势。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严整宽敞,阳光透过浅绿色玻璃被弱化成一道道旖旎之色,男人颈部枕向真皮坐椅,两腿闲适地交叠,办公桌上摆着林林总总的用品,他眼睛轻阖,却并不是在睡觉,交扣的双手放在腹部。其中一根食指在手背有节奏地轻点。
他正在开电话会议,偶尔遇到棘手的问题会蹙眉,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在他太阳穴轻按,见到他眉峰紧锁,便用食指将它一道道抚开。
男人抬起手在身后女子的手背轻拍。
他薄唇紧抿,也会说上几句话,但大多数是听别人汇报,女子低头望着他的脸,短短两年,在她指间一晃过去,她亲眼看着他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模样。
所有人都羡慕她,因为他确实把她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
会议完毕,她凑到男子耳边,“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会?”
“你想家吗?”
她摇了摇头,“刚出国的时候以为会想,但其实还好,我在想我是不是冷血动物呢。”
男子笑着把她的手握入掌心,“我看像。”
“给我爸妈准备的房子李秘书帮我看好了,我去看过也觉得不错。”
“那就好,看中什么就买。”
她替他将办公室收拾干净,“要不你也给我安排个工作?”
“养着你不好么?”男子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赚钱是男人的事,女人顾着花钱就好。”
“唉,”她叹息,“我怕我这样会乐不思蜀,越来越贪心。”
“贪吧,谅你也贪不完。”
女子一把视线落到男人的脸上,他的长相,走到哪都是个焦点,都说女人是祸水其实男人也一样,“我真正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她手指在他胸口轻点,“我要这里的东西。”
男子握紧她的手,缓缓睁开眼,他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内流露出复杂,侧脸的线条也显得僵硬,“我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恐怕要让你失望。”
原也是一句玩笑话,她却没想到会试探出这样的结果。
男子眼见她脸色煞白,他松开手,“开了半天的会很累,我去休息会。”
办公室有隔断,打开一扇门便是卧房,里面东西齐全,更衣室洗手间应有尽有,女子在外坐了会,准备离开。
走出办公室,女秘书打了招呼,“尤小姐。”
“他在里面休息,别让人进去打扰。”
“好的。”
傅染每个月会抽出时间去两趟尤家,她从后备箱取出水果等,胡同口停着辆搬家公司的车,她不得不侧身才能挤进去,同时又由衷感叹,又有一家人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顺石子路进去,看到尤家楼梯口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沈素芬拖着个行李箱下来,“小染来了。”
“妈,要搬家吗?”
沈素芬满脸笑意,用手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她把傅染拉到旁边,“蕊蕊在国外挣到了钱,给我们买好新房子说要让我们以后享福,房子还是精装修的,东西搬进去就能住人。”
傅染也跟着高兴,“那太好了,怪不得看到搬家公司的车在胡同口。”
尤招福拎着两包行李也往下赶。
“她人呢?没回来吗?”傅染没看到尤应蕊的身影。
“没有呢,还在国外,房子是托人弄好的,”沈素芬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上大房子,蕊蕊说在15楼,想想都害怕……”
搬家公司的员工帮忙搬行李。傅染让开身,脚不小心踢到旁边的煤气罐,她看到很多旧家电摆在楼道,“妈,公寓都用管道煤气,你这东西带过去也没用,再说精装修房里头什么东西都有,你把实在有用的整理好就行,等搬完家,我带你们去买些新衣服。”
傅染跟着车来到小区内,看来尤应蕊真的在国外淘了金,110平米的户型,朝向又好,再加上精装修,没有2万一平米休想拿下。
她帮忙整理完,带着尤招福和沈素芬去吃饭,精装修房不少东西都是摆设,老两口不一定用得来,傅染又去趟商场,把该准备的全买齐了,这才开车送他们回去。
傅染从未见沈素芬这样开心过,尤招福也是喋喋不休,说这辈子有两个好女儿他值。
把他们送进门,傅染又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按摩浴缸,还有些常用的电器也手把手教授,直到两人学会她这才离开。
走进车内,抬头看到15楼灯光明亮,依稀还有两道不停走动的身影,她浅笑展颜,心里一阵快慰。
回家途中想起还有几天是宋织的生日,傅染去精品店给她选了份礼物。
三天后,果然接到宋织邀请她参加生日的电话。
由于小两口子赚得少,又组成了小家庭,宋织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挥霍,说好在家里请傅染和秦暮暮吃饭。
三个相识十来年的朋友见面,话必然很多,一顿晚饭眼看吃到10点。
宋织给自己的老公取个外号叫和平男。
和平男很疼她,几乎什么活都不让宋织干,这不,吃完晚饭收拾、洗碗、切水果,他也一律包圆。
秦暮暮接到男朋友的电话,说在大光明影城等她,这Y丢下碗直接重色轻友了。
傅染又坐了会,到11点才离开。
宋织把她送到路口,大冷的天傅染赶紧让她先回去。
宋织家门口就是停车场,傅染的车停在路灯下,就着灯光她看到左前轮的轮胎似有异样,走近细看才发现轮胎瘪的厉害,恐怕是扎到了什么东西。
她蹲下后拿出手机照明,果然看到一个铁钉。
傅染自认倒霉,所幸回去的路不算太远,再说不上高架应该没问题。
她发动车子,车速保持在40码。
傅染专注地望向前方,不敢有丝毫大意。
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陡然响起。
她接通,“喂?”
“喂,小染,你把车停在路边,我跟和平男看到有一辆车从我家开始就盯在了你后面,开得那么慢肯定有问题。”
傅染看向后视镜,果然有辆银灰色的跑车在她百米后方。
她忙把车停靠在路边。
傅染下车想去察看,突然听到跑车加速的轰鸣声,他犹如一道直线闪电从她眼前飞快掠过,傅染惊得急忙退后,手掌撑住了车门,这样擦身而过,她竟连里头坐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看清楚。
手腕吃力过重,疼得厉害。
和平男用电瓶车带着宋织很快赶上,轮胎还未刹住,宋织已跳了下来,“小染,你没事吧?”
“我没事。”
跑车早没了影子。
“我看八成有怪异,要不然干嘛盯在你后面,不会是午夜色狼吧?”
“你电影看多了。”傅染嘴里这么说,但心有余悸,毕竟尤柚的事给她震惊不小。
“车子怎么了,开这么慢。”
“轮胎被扎了。”
宋织走过去拔掉车钥匙,“这里面有鬼,说不定轮胎是刚才那人扎的,他等机会下手呢,这样不行我不放心,打的回去吧。”
她让和平男找个地方把电瓶车锁好。
在冷风里站了二十分钟才招到车,傅染心想这样也好,宋织拉着和平男率先钻入车内。
“吱吱,我自己回去就行,这还不放心吗?”
“不行,”宋织坚持,“先送你到家,然后我们再回来,你单身女子我可不放心。”
傅染拗不过,她笑了笑,跟着也坐进去。
朋友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客气,傅染觉得很窝心,但转念一想,谁会深夜跟在她后面?
难道真像宋织说的是流氓。
开跑车的流氓?
月光清冷洒入独栋别墅内,皎洁而纯净的颜色被分割成红的、蓝的,莹莹水光照得两旁的地砖闪烁不停,夜风微凉,滑过远处美人蕉宽大的叶子,然后趁着一股寒冽伺机而动。
哗啦水声撕开深夜宁寂。
尤应蕊走出房间,摇头轻声叹息。
她望向墙上挂着的钟,12点。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穿梭在水中,露天泳池周边用天蓝色瓷砖镶嵌,这般照拂,连水都变成令人赏心悦目的蓝。
尤应蕊来到池沿,拿起藤椅上的浴巾。
男人挥动有力的双臂潜泳向前,她跟着他的动作一路往前走,挥打出来的水花溅湿尤应蕊脚上的白色棉拖鞋,到达终点,他几乎不费力气得两手一撑,颀长身子跃出水面。
尤应蕊忙用浴巾披到他肩上,“大半夜的游泳,别冻着。”
“怎么还不睡?”
“你半夜三更在外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睡得着吗?”女子似有嗔怪,“成佑,你不嫌累么?”
“我应该累吗?”
尤应蕊没办法,擂起拳头在他背后轻捶,“欠你的。”
李韵苓自明云峰过世后一直住在南车路的别墅,明成佑出国她也没跟出去,关上门听戏养花乐得自在,也很少出去应酬打牌。外面人怎样她不是不清楚,冷嘲热讽的她可受不起。
明成佑带尤应蕊回家,恰逢李韵苓在厨房跟萧管家学习一款法式甜点,“萧管家还是你厉害,瞧瞧这姿势。”
“夫人,我这可是在依云首府的时候跟那的厨师偷学的,三少最喜欢……”
“妈。”
李韵苓放下手里动作,转身出了厨房,“你这死孩子,还知道回来?”
尤应蕊笑容满面跟在他左手边,“伯母。”
“回来多久了?现在才想着我。”
“伯母,”尤应蕊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桌上,她走过去挽住李韵苓的手臂,“成佑每天都念着您呢,但新公司事情太多,他国内国外两头跑,这不,今儿说什么都要回来看您。”
“瞧这Y头的嘴巴。”李韵苓拍拍尤应蕊手背,“依云首府的房子还空着,萧管家定期安排人去打扫,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吧?”
“这……”尤应蕊望了眼明成佑。
“妈,我们找好地方了,再说那地儿住过人,不适合应蕊。”
尤应蕊闻言,嘴角浅抹起笑意。
李韵苓思忖,也点了点头,“也是,之前我只图门当户对,明傅两家联姻本也是傅染高攀的,现在想想,真门当户对又怎样?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明成佑跷起左腿,傅染的名字冲入耳中,尤应蕊抬起头小心翼翼望向他,男人轻扬起下颔紧闭双眼,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仿佛,仅仅是听到个事不关己的名字,陌生人而已。
李韵苓也有自己的私心,尤应蕊尽管现在身份平民,但前20年至少受着傅家的教育,骨子里有千金的特质。
“伯母,以前不开心的事让它过去吧。”
“你说得对,”李韵苓手指指向茶几上的花瓶,“看到里头的花了吗?是我自己栽的,你们待会带些回去。”
尤应蕊陪着李韵苓去她的园子赏花,明成佑闭起的眸子这才睁开,深不可测的潭底未见一点涟漪,如今的他,能将全部情绪掩藏得很深,任人窥探不得。
傅染手里捏着况子给她的活动单,软面硬纸张磕得手掌有些疼,这两年她工作室的生意不错,也都靠明铮的关系。
傅染站在MR公司的门口,整座办公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折射出天际滑过的云彩,她款款走入正厅,把准备好的胸牌递给保安。
一路畅通无阻,今天是MR首席执行官首次召开记者会的日子,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拿到一张通行绿卡,不止为了明天的头条,更为一睹这名最近风靡全城的男人的风采。
傅染不爱凑热闹,但对他,毕竟天天看着一大堆形容词套在他身上,难免也有好奇。
记者招待会后有个MR内部召开的酒会,开幕式的舞蹈交给傅染负责。
不会再像刚开始涉足那样手忙脚乱,在这一行她摸准规则已能办得有声有色。
舞蹈室新招的两名老师是傅染最近才高薪聘请来的,专门应对这种大型的活动。
记者招待会在礼堂举行,傅染检查完毕后循着声音来到门口,她看到几十名记者簇拥在前方,后面红色绒布包面的椅子则全部空出来。
她顺楼梯一级级往下走,倾斜的坡度不能走得很快,否则会失足。
记者们架起机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礼堂高台的发布台上一张张名牌竖在那,正中间的位子写着:CEO—Lvan
“会不会是个外国人?”
“肯定是,华尔街出来的厉害角色定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中年老外。”
站在左手边的一女记者不服气,“凭什么是中年?说不定是年方三十的型男呢?”
傅染挑个位子坐定,这跑新闻的看来八卦因子是比别人强。
礼堂通道内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在前头的是策划部负责人,“各位记者朋友请入座,MR发布会马上开始。”
原先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按着既定的位子入座。
傅染见前面都有各个报馆的门牌,她起身来到中间的位子。
率先走进礼堂的果然是几位老外,看来先前几人的议论是真的。傅染悄然起身想离开。
她转身欲要往外走。
身后人群陡然发出惊呼声,不是微乎其微的,而像是震惊了整个记者圈。
“明三少!”有人抑制不住脱口而出。
傅染犹如一尊僵硬的石像般杵在原地,迈出去的右脚轻落回去,耳朵有片刻失聪,不知道谁的手不小心碰触到话筒,咚的嘶啦声瞬间拉回她的神。
傅染握紧手,慢慢转过身。
一身银灰色手工西服的男子在人群簇拥中阔步走来,短削的黑色头发,阿修罗般经过一笔笔仔细勾勒出的五官,凉薄唇瓣带着似有似无地嘲讽笑意,个人的权势真能让这些两年前恨不得对他在语言上都干净杀绝的人腆着脸再度上门。
他的眼里沉淀了年少轻狂的张扬和桀骜,属于明三少专有的霸道也幻化成游刃有余懂得世故变通的态度,男人的身影在傅染眼中一步步接近那张属于CEO的王座,后面有秘书给他拉开椅子,他手指屈起在桌沿轻敲三下,尔后身披荣华万千傲然入座。
“您是MR首席执行官Lvan?”
“如假包换。”男人笑容谜魅,眉宇间藏着恰当好处的神秘,令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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