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温远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那天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铭牌。” 徐小荷以为她是在装傻,“你应该猜到了,我是在那里做兼职。”
温远囧,她真没想那么多。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啊,自己赚钱可以为家里分忧,这样多好!”温远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甜,“你动作好快呀,我也想做兼职,可就是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
徐小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开玩笑的吧?”
在她看来,宿舍里用着大牌手机,且第一个用上手提电脑的人,怎么样也不会跟她一样家里经济困难,需要做兼职来补充生活费的。
温远是有些难言之隐的。
自从跟家里闹翻,从乔雨芬那里要一分钱都会让她觉得不自在。第一学期的钱已经是家里拿了,这是没办法的,剩下的那些学期的生活费,温远想靠自己赚出来。最起码少赚一点,这样不用太麻烦家里。
经过昨晚,温远也知道温行之多有钱了。可是她从没想过从他那里拿钱,那会比昨晚让她更不自在的。
所以温远笑笑:“当然不是啦,有好的兼职就介绍给我吧,我们还是老乡呢。”
许是温远的真诚打动了她,徐小荷终于也放开,她主动拉住温远的手,“这样啊,这周末酒店的兼职还可以继续干,下周,也就是十一放假那七天,我会去另外一个酒店,那里招待了好几个团,钱会给多一点,你要去吗?”
想起那个酒店,温远有些犹豫,因为毕竟在那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看到徐小荷略带期待的眼神,温远不禁动摇了,“十一我还有事,要不我这个周末跟你过去吧。怎么样?”
“当然可以。”徐小荷有些雀跃,脸红彤彤的,“不过得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结束,可以接受吗?”
温远点点头,甜甜一笑。“我们两个可以做伴嘛。”
经此一事,徐小荷跟温远的关系近了一些。也渐渐融入到宿舍这个四人团体,之前春喜周垚和温远总是想着法儿的找理由去外面餐馆大吃一顿,每到这个时候徐小荷总是找各种借口躲出去。放开了之后,徐小荷也时不时地跟三个人一起去打牙祭。
徐小荷是在B市这个大城市长大的。大城市有它的好处也有它的弊端,比如房价。徐小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母亲在电子公司做临时工,按件计费,每天都累到要死也整不了几个钱,父亲倒是正经的事业单位公务员,不过是个清水衙门,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徐家前年刚贷款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尽管距离市中心很远,但一套房子下来也得一百多万了。
父母还款还的很辛苦,徐小荷自然也不能给家里增添负担,所以一上学就开始打工赚生活费。温远是很欣赏她的生活态度的,因为她一直都想像她一样,独立,自强。
但春喜儿却不是很能理解徐小荷。理由是她太见外,大学里面,同学之间经常有帮彼此带个饭的,用下彼此饭卡的事情发生,钱多了自然是要还的,但要是一两块的话都是一笑带过的。徐小荷不是这样的人,她似是不愿意欠人人情,连打印资料的几角钱也要还。这让大手大脚惯了的舍长春喜儿有些不习惯。
温远自知这是个人习惯,谁也不能怪谁,只好拍拍春喜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眼,就到了周六。
两人是晚班,所以下午六点多,温远和徐小荷就挤公交去了酒店。
校巴上是一如既往地挤,温远几乎被挤成了呼吸不能,才在这么多人中找到放脚的地方。刚抓好扶手,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温行之。
温远咧咧嘴角,按下接听键:“喂?”
听得她这一声,那边首先顿了一下,才说:“怎么这么吵,你在哪儿?”
“我在公交上呢,人好多。”
“那你下车,等着我过去。”
他要过来?温远脑子里警钟一响,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呢,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挂了啊!”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温远有些心虚。
这边的温行之有些意外地看着手机,末了,忍不住勾勾唇角。
很少有人敢挂他电话的,打小他为人就很严肃,在同伴中很有威信,到了现在,更是没人敢轻易惹他。
这还是头一遭,温行之感到自己如此被人嫌弃,不禁觉得有些新鲜,又有些好笑。
合上手机的同时,内线响了起来,“温先生,成光老总约您的晚宴订在晚七点,您是否要过去?”
成光是T市一家大型的房地产公司,三个月前刚借助GP提供的贷款买下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准备开发成一个高档小区,客户指向目标就是有钱人,所以就连规划图也做的非常详细和高级。
成光的老总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温行之倒是乐意和他合作。而且成光的老总非常大方,在楼房开盘前就承诺给GP总监温先生一套二百五十平米,市价最起码要两百万以上的房子。
对此美意,温行之笑着拒绝了。在商言商,公事以外的交情不是不攀,只是要有个度。
他温行之的背景在这些个老总眼里都不是秘密了,温家老一辈在部队里都是有影响的人物,温行之哪怕不在B市混,走在B市,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温家小一辈中,比如温行礼,在外交部算是年轻的了,可也快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温行之呢,倒是不涉政界,工作全部内容就是钱,可谁又能说他背后没个关系网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像温行之这样钱权兼具的,自然是老总们的巴结对象。
温行之生性是不待见这些的,因为越是被巴结,越是需要谨慎,所以在这些人当中周旋,他也觉得累,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揉揉眉间,说道:“知道了,我马上下楼。”
温行之这段时间因为要接温远已经很少用司机了,经常是自己开车。司机看到他,原本是打算打个招呼的,可一瞧总监脸色不太好,便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大门口。
温行之今天是独自过来了,并没有带助理,显得很随意。不过成光的赵晋习赵总却是一直就等在了大厅,见他推门而入,赶忙迎了上来。
“哎哟,行之,过来了?”
算起来,赵晋习比温行之大了快二十岁,这么叫他也不是不可以。温行之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跟赵总握了一握。
“你可来早了啊,方电那边的陈总也说过来,不过还没到呢,咱们姑且等等吧”
“无妨,行之是小辈,是应该早些过来的。”
赵晋习听了哈哈一笑,“那正好,这边有两个人,我先给你介绍介绍。”
赵晋习引着温行之进入酒店的一个专门用来会客的偏厅,一推开偏厅的门,便见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赵晋习指着那位年轻的男人说:“这是我妻子的侄子,这几年刚来T市发展,也是做房地产的,以后少不了要跟你们银行打交道。”
温行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指着旁边另外一个人,赵晋习介绍道:“这是他带过来的朋友,T市电影学院最年轻漂亮的,以后星途也是不可限量!叫什么来着?”
这位打扮靓丽的女人丝毫没有被怠慢的感觉,只是柔柔一笑,“我叫陈瑶,赵叔叔您叫我瑶瑶就行。”
“好好!”赵晋习眯眼笑了笑,凑到了温行之耳边说道,“这女人不错吧?听说还是个雏儿。”
温行之下意识地微微一蹙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一双锐利且深邃的眼睛盯着陈瑶深深地看了一眼,直到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局促,才毫无表情地转移了视线,对赵晋习说道:“您费心了。”
圈里混的有钱人,男人玩男人都不算个稀奇事儿,更别说捧个戏子,多少富翁都是靠娶回家个一线明星装点门面的。对于这些男人,温行之只是跟他们做生意,赚他们的钱,深一步的来往定是免谈。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报纸娱乐版头版头条的男人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赵晋习听了温行之的话,以为他是默认,哈哈一笑,说道:“来来,咱们先上楼。”
温行之点点头,跟着赵晋习并排走在了前面。陈瑶默默地抬头看了温行之的背影一眼,五指紧紧地攥进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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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远和徐小荷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一刻。
迈入酒店的旋转大门时,一阵冷风吹来,温远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徐小荷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温远揉揉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天气有些冷了,是该添衣服了。
徐小荷笑笑:“那就赶紧走吧。”
徐小荷带着她去找大堂领班,领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副凶相,说话也不大客气:“我怎么跟你说的,七点要准时到岗,看看表,你迟到了整整一刻钟!要都像你,我们酒店还开不开了?”
徐小荷瑟瑟地鞠了个躬:“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见两人认错态度良好,领班稍微调整了一下态度:“去吧,换上衣服,今晚徐小荷你上五楼,至于你——”领班看了眼温远,有些不耐烦,“你就在一楼待着吧,行了,干活去吧。”
徐小荷赶紧点头,拉着温远奔到了更衣间。
温远有些忿忿不平:“干嘛不告诉她是因为路上堵才迟到的呀?”
徐小荷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解释:“这个时候,越是解释她越是能找到理由训你,还不如服个软管用呢。”
温远有些感慨地摇摇头,看来她还是太弱,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徐小荷看着她笑了笑,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工装递给她:“咱两的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温远谢过,接了过来,也开始换衣服。
“温远,你就庆幸吧,一楼大厅是最闲的,不像我,上了五楼,能不能下得来都是一回事。”
温远被她这话吓得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徐小荷扑哧一笑,“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我不太能喝酒,喝一杯就发晕,要睡一大觉才能恢复过来。但有些客人,尤其是有钱人,就喜欢让人喝酒助兴,到时候肯定跑不了啦。”她叹一口气,拍拍温远的肩膀,“所以说,你是幸运的。”
温远也深以为然,“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见机行事吧,反正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
徐小荷说的很不肯定,温远看着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一点点忐忑。
看酒店门口泊的一排好车就应该知道今晚五楼这些包间是全满,温远换上工作服站在一楼大厅帮人引路,而五层之上的包间,温行之坐在桌子边,不咸不淡地与这一群名片上都是XX总的人举杯,觥筹交错间,略显慵懒。在座的都是比温行之大十几岁的人,他一个小辈,倒显得比这些人都要悠闲自在。
陈瑶隔着桌子看着他,心底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她是知道温行之背景的,却不想他是这么个人,看上去内敛沉稳,骨子里确实有股傲气,那些不得他心意的全不放在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个谜,却让她深深痴迷了。她说不好这是件坏事还是件好事,可直觉,女人的直觉让她这一刻只想放纵自己。
“到底是年轻好啊,你看,自从瑶瑶进来,那眼珠子,就没从行之身上错开过一下。”
赵晋习打趣着两人。
陈瑶先是错愕,而后含羞一笑,“赵叔叔您别开我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赵晋习指着温行之,“行之,你看看瑶瑶,要是觉得好的话,带一带她怎么样?”
没有不透风的圈儿,只要手里有钱,哪怕你要把手伸到外太空都没人管你。让一个银行总监带一个嫩星,说白了就是花花钱把她捧上去。
至于报酬是什么——
温行之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
他微一蹙眉,继而微笑,整个人透出一种非常柔和,而且好说话的气质:“赵总您抬举我了,这么一个妙人,我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他看了陈瑶一眼,眸虽含笑,但是却无半点感情的。陈瑶莫名其妙地颤栗了一下,其他作陪的人也听出了温行之的话中话,一时间尴尬无语。正在这安静的瞬当,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外面传来。
推门而入的服务生抱歉的向在座的各位笑了笑,说:“对面的客人喝的有些多,吵吵的厉害。非常抱歉打扰到您。”
赵晋习摆摆手,恍不在意。他看向温行之,举了举酒杯,“开个玩笑,你看你认真什么,来,喝酒!”
温行之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放下酒杯时,视线扫到正在关门的服务生,只见她身后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看上去甚是熟悉。
温行之只觉得眉间一跳。正待他站起时,听见陈瑶开口说话。
她端起酒杯,娇笑着看着他:“其实我是要向温先生说声谢谢的,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赵晋习也睁大了眼睛,“哟,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瑶羞怯地看了温行之一眼,说:“前年我来T市参加电影学院的考试,弄丢了考试证,还是温先生帮忙才能考的试,否则恐怕连考场都进不了。”
一直列席旁听的方电陈总也哈哈一笑,“那这酒行之你是一定要喝了。”
温行之深深地看了陈瑶一眼,忽然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喝了你这杯酒,这人情也算你还了。”
说着端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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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徐小荷电话时,温远正在楼下大厅打瞌睡。
她很少这么晚睡觉,生物钟已经养成,到了这个点儿就忍不住要打盹。领班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温远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手机嗡嗡一响,于是,在领班的瞪视之下,温远躲进大厅卫生间,压低声音接电话:“喂,小荷呀,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温远。”徐小荷的声音有些痛苦,“你上来帮帮我吧。”
“怎么回事?”温远睁大眼睛。
“我被灌了好几杯酒,已经头晕的不行,这会儿出来拿酒,进去恐怕还得喝。我已经撑不住了,你能不能上来帮帮我?”
温远咬咬牙:“这帮不要脸的,你等着我。”
挂掉电话,温远蹭蹭蹭地上了五楼,连电梯也想不起坐,上了五楼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敲开了徐小荷所在包间的大门
门一开,温远就被一股子烟味儿呛得忍不住咳嗽,她挥手散了散烟灰,而后就看见一桌子喝得面色通红的男人们,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她。
男人们都愣了一下,继而听见一个人大笑出声:“哟,这是找了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