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过昨夜这么一“乱”,温远终于长了记性。不是人家不想乱,究其原因还是她自己太弱。
昨晚就那么匆匆睡着了,早晨起来,才深刻感受到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两腿之间有些涩涩的疼,还有胸前那两包,明显有些红肿。
温远吸一口气,只觉得惨不忍睹。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下了楼。
徐莫修正在准备早饭,李小棠正坐在沙发上剪一些东西。温远仔细看了一眼,像是到奶奶祭日时烧给她的那些。而温行之,则有些慵懒地坐在一旁,面前是一杯茶,刚刚泡好,还冒着热气。
李小棠先看见了温远,笑着向她招招手。
温远此刻是不愿意出现在温行之面前的,可也没办法,只好来到李小棠身边。
“冷不冷,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温远瞄了温行之一眼,见他没看她,便说:“不冷,睡得挺好。”
“那就好。”她转头看温行之,“我看你们这次来得太急了,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厚外套,在这里还好,若是去了山上,那风刮起来,可是要冻坏人的。”
“不要紧,车上有备,不会冻着她的。”
温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要去山上?”
温行之嗯了一声,倾过身来握了握她的手,“是有些凉,等一下喝点儿热汤暖一暖。”
温远看着他,心里忍不住腹诽,他故意的吧?这么淡定,她都不好意思再给他脸色看了诶。见过占了人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这就是了。
温远翘起嘴唇,反握了握他的手:“这次去山上看谁?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很明显的意有所指。
温先生还没开口,李小棠倒笑了,“难道这丫头是你一路骗过来的?”
温行之淡淡一笑,话虽是对李小棠说的,可眼睛却是瞧着温远:“胆子太小,若真说了,您这会儿怕是看不着她了。”
温远气不过,捏捏他的手。
“这次不诳你。”温行之微哂,“你也认识,见过照片的。”
照片?她见过照片?!
温远想起来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是,是——她?”
正是温行之的亲生母亲李若秋。
温行之每年固定回来的日子只有两次,一次是母亲忌日,一次是过年。这里终年都是李小棠和徐莫修两个人,他们膝下无子,也难免会觉得寂寞。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人气和热闹。于是成了习惯。
只不过这一次,温行之早回来了几日。若是以往,定是要到忌日的前一天才到的。
温远回过神,看着温行之,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温行之却笑了笑,把玩着她的手,说:“只差一个月,她老人家险些就能见到你。可终究是无福,这一回带着你去,让她见见你,怎么样?”
他不信命,却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母亲离世一个月,她就来到他身边。十九年,是他的幸运,她从未走远。
温远不知他心中所想,却被他那一句话说的鼻子酸酸的。她有预感,那个温婉大气美丽的女人,跟李小棠一样的女人,肯定也会宽容她的。
“好。”她沙哑着声音应道。
**************************************
A镇东,有一座山。温行之每年过来都要去一次,因为李若秋就葬在山上的一个公墓之中。
李若秋十几岁离开了A镇,因为那时候有部队上的人来李若秋上的高中招女兵。李若秋和同班几个女同学一起报名参加,通过了体检,一辆老式军卡直接把她们拉到了B市一个团里,当起了文艺女兵。后来因为母亲病重,李若秋回过A镇一趟,照料了母亲的身后事,并把李小棠接到了B市;姐妹俩人相依为命,李小棠还在B市考上了军政大学。
可终究没能去上,因为她那时的身体状况极差,少不了人照顾。没办法,李若秋只好把妹妹留在家里。后来,经组织介绍,李若秋嫁给了长她十几岁的战功卓著的温恪。再后来,李小棠也遇到了徐莫修,她不愿意再在B市待,于是徐莫修便在A镇买下了这座宅子,陪她一起回来。
算起来,李小棠在A镇待了也快二十年了。每年也是要在这个山里走一遭的,所以别看她腿脚不方便,却也没比温远慢到哪里去。那两个男人呢,就跟在身后。与她们始终相差一米远。
山间的温度果然不高。
虽然阴雨已停了两三日,可阴冷确实透到了骨子里,温远裹着厚厚的外套,缩了缩脖子,要扶住李小棠,然而后者却推开了她的手。
“小丫头,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李小棠笑笑,“说了不许把我当残疾人。”
温远赧然道:“我是怕您走得太累。”
因为这一路没有通车,所以需要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
“不累。走了快二十年了,哪里还晓得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风景也快看了二十年了,可总也不腻,我就想不通B市哪里好,值得她那样恋恋不舍。丫头,你喜欢那里吗?”
温远摇摇头。
李小棠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
李若秋所在的这个公墓,从建成之初就号称是个风水宝地。温恪曾经来过一次,为她选了一个位置。在公墓一隅,虽是个角落,但从这里向山下望去,风景却是绝佳的。
李小棠站定在距离那座墓二十米的地方,徐莫修丝毫不奇怪地扶住了她,温行之看了两人一眼,带着温远继续向前走。
温远有些好奇:“棠姨怎么不过来?”
“不知道。”
“喂!”
“是真不知道。”他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暖和和的,很舒服。
“那你怎么不问问?”
“长辈的事,过问那么多做什么。”
温远有种直觉,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讲给她听罢了。不讲就不讲,反正她也不太在乎。
她在乎的是,每年他站在母亲的坟墓前,都会想些什么。
她不敢问,怕得出的答案太过伤感。而实际上呢,温行之是什么都不想的。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至亲的人一旦离开,那些她陪伴自己所度过的日子,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想不起来,也不大愿意想。动感情,尤其是伤情,是很伤脾胃的。他站在这里看看就好,想必这照片上的人也是明白她这个儿子的,所以阴阳相隔这么多年,各自安好,便也再好不过。
或许等时间再久一些,他想起那些事那些人无动于衷时,便会来跟她叙叙旧。
“你可不可以站远一点?”
温远忽然扭过头,对他说。温行之骤然回神,眯着眼睛看了看她:“怎么?”
“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你快点站远点。”她红着脸催促道,温行之微哂,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向李小棠刚刚站得位置走去。那里,已经没有了徐莫修和李小棠的身影。
可真讨厌呢。
温远嘟着嘴,转过身,将带过来的花束放到了李若秋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子笑得很美,比之前她在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美多了。
不知怎的,温远却有些不敢直视她了。
这种心虚可有些不妙,她给自己打气,抬起头,看着李若秋的眼睛。那双眼睛透出的光很是柔和,这给了她些许底气。
她想她会原谅她吧?她拴住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呢。昨晚自梦中醒来,开着床头灯,她默默地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幸福的要命。
她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温远低声说。
那样,她才不会怕。
35、
整个十一假期温远都是在A镇度过的,李小棠也非常喜欢她,毕竟这么多年家里很少来女性,还是这么年轻的女性,所以假期结束要走的时候,李小棠竟也恋恋不舍的。
温行之送她回的学校,回到T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温远是被叫醒的,睡了一路,睡得脸颊红红的。她闭着眼睛缩在他的外套里缓了一会儿才完全睁开醒了过来,收拾书包,准备下车的时候,被温行之叫住,递过来一个袋子。
温远打开一看,竟是打包的某饭店的外卖。
她咋舌:“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睡得猪一样,怎么会知道。
“今晚早些睡,明早还要上课。”
她扁扁嘴,“你也不许多喝酒。”
下午开车回来的时候温行之接到赖以宁打过来的电话,在这种私人时间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结果让温远无语的是,竟然是要他去喝酒。
温行之弹了弹她的脑门,算是答应。
下了车,又想起一件事,温远倏地转过身,把住车门。
“有件事我一直忘记问你了。”她说,“那晚,在X酒店,我看到陈瑶了。你跟她一起?”
“怎么。”
这么淡定的态度!
温远怒了:“又不是你的朋友,走那么近干什么?”
温行之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他还是想起了某年某月某一日,这姑娘告诉自己,你跟秦昭不合适。想到这里,他低头笑了笑,见她还是瞪着他,便清了清嗓子:“温远,不是特别笨的我瞧不上。”
说完,关门开车走人。
留温远一个人在原地被他燥得直跺脚,脸颊绯红,如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进入十月,GP也开始了最忙的一季。而温远呢,也在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这也算是T大的特色。每学期的教学周共十八周,每九周有一次大型考试,算是检验同学们前一段时间的学习情况。金融系偏理,学的都是数理知识和基于数学之上的经济学知识。用老师的话讲,金融系就是数学系。这让从小到大最怵头数的温远同学忙的焦头烂额。托莫薇薇找了本系的几个牛人借来了笔记,又突击了一个多月才险险过关。接下来又跟着莫薇薇跑社联的活动,连GP那边说好的实习都因为没什么时间而挪到了下学期,等到活动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是日,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T市迎来了第一场雪,还是一场大雪。温远正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午觉,睡得正甜,被舍长刘春喜给掀开了被子。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么好的天气,你竟然给我一觉睡到了这个点,快点起来,我们去吃火锅。”
温远敷衍地哼哼了两声,又躲了躲,最终还是被折腾了起来。她翻出厚厚的羽绒服,踩着棉鞋跟春喜和周垚一起去了校外的一家小火锅店,点了个鸳鸯锅,吃的浑身冒汗。
忽听舍长春喜叹一口气,放下筷子,满脸惆怅:“我跟你们两个吃什么鸳鸯锅啊,应该跟男人!男人有木有!”
周垚:“小喜儿又恨嫁了,温远,给服务员打个招呼,让她上一盘男人!”
温远囧囧地看了两好友一眼,塞了片土豆片进嘴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徐小荷呢?怎么忘了叫她一起来?”
春喜儿:“打过电话了,说在自习室复习呢,让我们自己吃吧。”
周垚哧一声:“我看她是怕掏钱吧。”看了春喜和温远一眼,她说,“别说我小心眼儿,我也知道她家经济条件有限,但犯得着这样吗?我们图的就是一个乐呵,你来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多好,可人偏不!我说大不了这钱我们出,可偏偏人家自尊心那么强,指不定以为咱们是瞧不起她还是咋滴,你说这人心思能不这么复杂么?”
听了她这一串吐槽,温远第一反应就是笑:“小垚,你是不是跟舍长混久了,说话都带大茬子味儿了。”被瞪了一眼,温远作严肃状,“好啦,她性格如此,再说她做兼职确实不容易,辛苦挣来的钱自然是不舍得花。”
周垚不以为然,“你不是也做兼职?也没见你那样啊!”
温远语塞,舍长刘春喜的表情也变得很古怪。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
刘春喜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神神秘秘地看了两人一眼:“说起温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你们两个知道不知道。”
“我?”温远茫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也是听说的啊,对不对的,你可比往心里去。”
“哎呀你快说吧,急死人了!”周垚急道。
“好吧。”刘春喜盯着面前吃的只剩下半盘的小肥牛肉,“我听隔壁宿舍有人议论温远,说经常看见有车在外面等着接温远,虽不是什么豪车,但没有个七八十万也是拿不下来的。有,有时候吧,还不是同一辆,她说她都看见好几次了!”
“是谁呀?这么八卦?!”周垚义愤填膺。
“倒不是咱们系的。”春喜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远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才接着问道,“温远,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温远这会儿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先是一囧。想不到,每次看他开来的车已经够低调了,竟然还会被人议论,真是生命不息,八卦不止啊。
“你们相信吗?”
她看了两人一眼,春喜儿和周垚一对视,皆摇了摇头。
温远眉眼一弯:“其实吧,她说的也对。”
“啊?”
春喜儿一声尖叫,温远忍不住失笑:“你忘了,我在T市不是还有一个亲戚吗?”
两人顿悟,周垚奸诈地笑笑,拉了拉温远的袖子:“哎,没想到啊,你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温远望天,“要说也不是很亲,最起码不是近亲。”
“能有多远?”
能有多远?
温远想了想,“最起码从学校到他那里得十几分钟吧。”
周垚&春喜:“……”
一顿饭,吃得周垚和春喜狼血沸腾,围着温远一直打听她的“远亲”。温远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这两个寂寞的“女纸”。
结完帐,回学校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了。干道两旁的路灯将整个学校映出一片橙色来,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操场上有人在打雪仗,春喜儿和周垚都兴高采烈地加入其中,温远才不想无辜被殃及,便站在一边含笑看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看来显,她咧嘴笑了。
“喂!”
明显很雀跃的声音,那边人也受到感染,放下手中的水杯,认真地跟她讲电话:“在哪儿,听着有些吵。”
“我在操场!T市下雪了,你那里下没下?”
前几天,温行之去了伦敦。对此温远已经习惯了,每年都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候温行之都是在英国,每次回来,也都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她已经攒了一小收纳盒了。
电话的这一头,温行之转过转椅,撩开了窗帘。安静的庄园,望过去是白皑皑的一片。
“真巧。”说完,便听见那头笑了笑。
“我听赖以宁姐姐说,你每次去住的酒店都可以看到大本钟和伦敦之眼。”
“怎么?”
“我也想看。”
看着热闹的人群,温远忽然想他。想念在A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