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温远开口想拒绝,可陈瑶却先她一步说道:“我看到了你了,车就停在马路对面,我在这儿等你。”
温远意外地抬头向马路对面看去,似是回应她一般,一辆黑色的轿车的车灯闪了几闪。
一时也找不到借口了,温远咬咬唇,挂断了电话。
陈瑶带她去的就近的一个高级私人会所,温远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带她来这儿,毕竟她现在正当红。
不过——环顾一下这间会所雍容华贵,精致大气的装潢,温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真有钱啊。
战乱时期多国曾在T市设立租界区,遗留到现在的便是那一座座融合了英法俄日等国风格的小洋楼,这间会所就位于某国领事馆的旧址,光会费就高的令人发指。温远自然是没来过这里,只是听赖以宁在跟温行之确认行程的时候会提及,这是很多有钱人的烧钱通病,有事情不爱去酒店谈,就爱这种奢侈华贵的地方。
陈瑶落座时打量了一下温远的脸色,如她所料,并没有太过惊讶。她忍不住笑了笑,到底是将门之后,父亲位居高位,叔叔又是银行家,这样的阵仗,怕是见过千万次了。
她抬抬头招来侍应,说:“按老样子来吧。”又问温远,“要点儿什么?”
温远这才想起自己没吃饭,按照她的原计划,是要回学校的后街买一个烤地瓜啃的,这么冷的天,一个甜甜软软的地瓜最好吃了。不过眼下,她要是点这个可要丢死人了。
“呃——来杯果汁吧。”
陈瑶闻言笑了笑,向侍应点了点头,那人方才离去。
会所里温度并不低,温远已经脱下了外套,可脸仍是热得有些燥。相比之下陈瑶真是淡定太多,这样冷的天,竟然只穿了一件裙子,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像是丝毫感受不到温度一样。
“刚刚等你的时候见你从写字楼出来,是在毕业实习吗?”
听到她的声音,温远迅速回神:“嗯,明年就要毕业了。”
“好快。”
陈瑶笑笑,颊边陷下一对酒窝,这笑容看着是真甜。
“还好。”温远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太合胃口,便放了下来,“你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叙叙旧。”
温远觉得有些好笑,她跟她现在还真算不上熟。更何况她记得自己早就将不待见表现的很明显了,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还会找过来。
陈瑶看着她,表情似是很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是学金融专业的吧?怎么不在GP实习。”
温远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在那里?”
“毕竟你小叔温行之温先生是总监,有熟人的话实习起来岂不是更方便。”陈瑶笑着解释。
温远也弯了弯唇角:“我对那里不太感兴趣,银行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想找个轻松一些的。”
陈瑶听了哦了一声,“也有道理。养家重任本就不在女孩子身上,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
温远直觉的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不说就是不给她面子,只得含糊答道:“有了。”
陈瑶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微微一顿,又说,“之前我还以为你会和苏羡在一起,没成想他出了国——不过还好,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温远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感慨万千的。默默端起饮料啜饮了一口,并不急着说话。
陈瑶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面上虽是含笑,可心里却是有些紧张的,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女孩儿,沉吟了片刻,说:“远远,你小叔最近在不在T市?”
温远疑惑地看她一眼,似是不解她为何忽然提及温行之。
陈瑶解释道,“有一位长辈跟温先生是旧识,这次跟我一起来了T市,想跟他见一面。不知可有时间?”
温远恍悟状:“没有。”
“哦?”陈瑶蹙蹙眉。
“他最近不在T市,去香港出差了。”
“是这样。”陈瑶眨眼一笑。
关于温行之的话题就此搁浅,又聊了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温远起身告辞了。这个场面虽不尴尬,但她始终还是不想久留。毕竟,跟陈瑶没什么好谈的。然而就在温远刚刚穿好衣服,要离开的时候,陈瑶忽然叫住了她。
她诧异地回头,看见陈瑶直立在原地,精致的双颊浮出两团红晕,她似是万分紧张,垂在桌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松开的瞬间,终于开了口“远远,我想请你帮帮忙。
“帮忙,帮什么?”
温远一头雾水地看着陈瑶,而她则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手臂将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动作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不知何时她竟出落成这个样子,温远看得有些发呆,而她接下来的话则是让她完全呆住了。
“我喜欢温先生,想跟他在一起。”
这句话简直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温远脑子哄一下的炸开了。她不着痕迹地扶了下沙发,想让自己站稳。口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他有女朋友了。”
“是谁?”陈瑶坚持问道。
温远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要怎么告诉她那个人是她自己,毕竟在陈瑶看来,她和他永远都只能是清清白白的叔侄关系。过去的三年多,他几乎没有带她见过其他任何朋友,用他的话说,金钱圈子里的人没有真正的朋友。赖以宁赖特助怕是知道的,可绝对不会告诉陈瑶。所以她当然不会有机会知道。
将温远的犹豫和慌张看在眼里,陈瑶非常有把握地笑了,“你是在骗我吧?远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到这种——疏远的地步,但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跟唯一没缘分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认为这不该影响到你跟我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没骗你!而且,你上一次见到我小叔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吧?现在你忽然说喜欢他,这让我怎么相信?”
陈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双眸中有些无奈和委屈:“我喜欢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只是那时候还不够格而已。”
连换他一个正视的眼神的资格都没有,何以言爱?
温远不知道怎么说了才能让她放弃,纠结着包呆立了片刻,略有些烦躁的说:“反正就是不行”
而陈瑶注视了她一会儿,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好好的一个周末,被陈瑶的那番话给搅得乱七八糟,周一再上班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出错不说,下班后还被科长教育了半小时才放人。
温远沮丧地坐在地铁里,闭眼休息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恰逢地铁报站声响起,那头的人说:“还在地铁上?”
“刚下班。”她不自觉地嘟嘟嘴。
“是加班,还是被领导留堂了?”
明知故问。
温远切一声,没有反驳。那人似是听出她精神不济了,便放柔声音嘱咐道,“实习期间就不要回学校了,易水道那边的房子这几天有人打扫,吃住的东西都齐全,离你公司也近,就住那里罢,今晚就住过去。”
易水道的房子就是T大附近的那套房子,这几年温行之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住。温远低低地哦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有人叫他,柔柔的女音,应该是赖以宁,是在通知他晚宴即将开始,温行之简单地回了句,便转头对温远说:“快了,下车吃点儿东西,不许应付。”
“知道了。”
温远咕哝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心情略微好了一些。看着地铁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影宣传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温远决定,还是不在温行之面前提陈瑶的好,本身,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香港中环,某高级会所。
挂掉手中的电话,温行之转身走向厅内。正值十二月份,昨日刚降过雨,而香港的最低温度却不过十七度,会所内则是二十六度的恒温。许是从北而来,对着温度总是感到莫名的燥热,温行之只穿了一件白色条纹衬衣,会同此次宴会的主角姚先生落座在一个角落。
此次来港也主要是应这位姚先生的邀请,他最近在做一个并购案,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来做顾问,更何况之前还是一起在美国读书的同学,私交还算不错,所以温行之便答应了下来。
并购案成功收尾,这个晚宴便是为此而设,温行之觉得有些无聊,可也不会不卖老同学的面子,依然前来赴宴。
“给女朋友打的电话?”
落座时,姚先生凑过来问,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会和他开开私人玩笑的人。温行之喝了口温水,头也没偏:“怎么?”
“表情不一样了,今儿从进来就没见你多高兴,可刚刚回来眉头是松展着的。”
温行之淡淡一笑,“你的专业什么时候变成了心理学?”
面对此人的嘲讽,姚先生不为所动,他转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你也该结婚了,凭条件,想嫁给你的女人应该不少,就没瞧上的?”
“有倒是有了,不过怕还是要费些劲。”
慵懒地靠进沙发椅,温行之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说着。
“谁这么折腾你?说来听听。”姚先生顿时来了兴致。
温行之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在这种公共场合,他不大愿意谈及个人私事。姚先生也是了解这位朋友的脾气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过问。
又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温行之起身告辞。姚先生亲自送他出了会所的大门,此时客人已经到齐了,一路走过去倒是看到不少当红明星。
见此,温行之勾唇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电影发布会。”
“没办法,太太最近痴迷一个男影星,非要让我要到他的亲笔签名。我哪有那个时间去上门拜访,只好借此机会请他来了。”
姚先生颇感无奈,温行之忽然就意识到温远的好,最起码不追星。
出了会所大门,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雨,中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温行之叫了司机,刚要和姚先生告别,便看见这人的视线越过他投向了别处,“哟,那不是陈小姐?”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温行之看到了会所台阶前的直直站立的一个人—陈瑶。应该是刚从某个晚宴抽身而出,身上穿的还是一袭简单的黑色晚礼服,整个肩膀都□在外面,被晚风一吹,人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似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陈瑶慢慢转过头来,看到温行之先是一惊,继而微笑地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挺正的。”姚先生感叹道,“你认识?”
“算是罢。”温行之不咸不淡地回道。
姚先生听罢,走上前去,问陈瑶:“外面这么冷,陈小姐怎么站在这里?”
陈瑶看了眼站在远处的男人,含笑回道:“我在等车。”
姚先生大笑,“这可是市中心,下这么大雨可不好等车。”
“是么?”陈瑶微微有些失望,“原本是有朋友一起来的,可我喝了些酒,身体不大舒服,就想自己先回去了。我是第一次来香港,也不太了解这些……”
“没关系没关系!”姚先生安慰她,回头对温行之说道:“行之,你们两个不是认识吗?要不让你的车送送她得了!”也不等他回答,又问陈瑶,“你住哪个酒店?”
陈瑶用余光打量了下温行之的表情,柔声报了酒店名。姚先生听了直呼:“那正好,同一个酒店,不用绕路了。怎么样?”
这三个字是问温行之的。
他看了眼开过来的黑色轿车,又偏头看了眼陈瑶。只见她提着手包的袋子,略微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很快他便转移了视线,说道:“上车罢。”
陈瑶似是受宠若惊,连忙大谢。
“多谢兄弟!”姚先生笑着拍拍温行之的肩膀。
温行之没回头,送他一句话:“你早晚要栽在你的滥情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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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
在易水道的房子住了一晚,温远第二天下午就回到学校。正好是周末,周垚和春喜都在宿舍,一见到温远就扑上来了。目标——直奔她手中的烧鸡和虾饺。
温远看了眼这两眼都饿的发绿的人,小小的鄙视了一下,就爬上了床。她这次回来是收拾东西的,听温先生的话,这段时间她都不准备回来住了。春喜一边啃着烧鸡一边问她:“收拾东西干啥,准备回家啦?”
“不是,这段时间我要去那边住了。”
温远尽量言简意赅地说,却还是引来了这两人意味深长的哦声。周垚首先扑上来拷问:“咋的,准备同居了?”
问完,被春喜拍到了一旁,“去,我来。”说着揽住温远的肩膀,“说吧,啥时候结婚?”
温远被这两个一惊一乍的还有弄得啼笑皆非,“喂喂,你们两个想多了,只是离公司近而已。”
“切,没劲。”
周垚切她一声,捧着烤鸡继续刷八卦去了。春喜犹还不死心,拽着她问道,“真的真的,你想想,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多帅!”
温远嘟嘟嘴:“又不是我想结就能结的。”想起一堆事和一堆人,她有些头疼,“哎呀,总之还早啦——”
春喜不信,拉着她还要再问的时候,忽然听见周垚啊的一声尖叫,回过头,只见她指着国内某大型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头条说道:“温,温远。这,这不是——”
温远疑惑地看着她指着的那张图,瞬间,眼睛睁得老大。是转载的港版某报的咸湿版新闻,字体是繁体,看着有些麻烦,可温远的注意力不在那里,她两只眼睛都黏在那张照片上了。
是偷拍,但还是能辨得出来谁是谁。更何况,他的身形,纵使放在万人之中她也能认得出来。是温行之,跟在他身边的是陈瑶,夜色朦胧中,他与她一同迈入酒店大门。这是第一张照片,而另一张照片则是次日中午,也就是今天,两人同出酒店大门,上了车的情形。港报用了相偕离去这个词,显示出刻意的暧昧来。标题更是拨人眼球——内地新星酒店夜会神秘男。咸湿味儿十足。
下面还刊载了一篇不短的报道。温行之虽行事低调,但到底是个人物,稍稍一查便知道是谁。报道简单的介绍了下他的身家,竟然□不离十。最末笑称,若此事为真,那陈瑶真该感谢找她拍电影的导演,若不是凭借此电影走红,怕是钓不到如此人物。
“我擦,要不要写的这么恶心啊?这不是那一看就整过容的女人吗?谁,谁会看上她啊?!”
春喜首先抗议,周垚也附和道:“对啊,这些八卦小报最无良了。”说着迅速关了网页。
温远依旧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喜儿和周垚对视了一眼,问道:“温远,没事儿吧?别信啊,我们都知道温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啊,这种女人,怎么可能——”
温远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