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输了两三天的液,温远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但鉴于温先生的“不坦诚”,所以单方面的cold war还是没有结束。现如今温行之到不着急了,还颇有点儿乐在其中的意思。
小年一过,春节就快到了。由于李小棠和徐莫修走的有些匆忙,家里没有置办多少年货,所以要想在这里过年,还得去趟市里买东西。
这天一大早,温行之开着车带着温远去了w市市中心的一家商场。一路上温先生的表现都是从容淡定的,直到推着购物车进了购物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之前在A镇过年,他都是除夕夜头两天过来的,那个时候李小棠和徐莫修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连包大年夜的饺子都不需要他动手的,因此他甚少操这方面的心。
但俗话说的好啊,不操心就得出问题。温先生瞧着一排排摆满商品的货架,思忖着到底应该准备些什么才算不辜负这个大年夜。
温远就非常悠闲地跟着他溜达,时不时地顺手从货架上取下来一些东西放进购物车,温行之打量了下她放进来的东西,突然笑了下。
他想起之前在家老太太说的话,说每年买年货都要带着温远去,怪不得现在这么有模有样。
于是乎,温先生就放慢脚步,跟在了温远的身后。
温远是又往购物车里丢了几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温行之走到她后面去了,她扭头,鼓着嘴巴看他:“你怎么在我后面?”
“怎么?”
温先生挑挑眉,走过来将她往里面带了下,一辆购物车恰好此时在她身后经过。温远瞥了眼,回过头指着货架最顶层对他说:“我要牛奶,香蕉口味儿的!”
温行之抬头看了一会儿,这个顶层设置的很高,他伸直了手臂还要踮脚才能取下来。温远满意地把牛奶塞回到购物车里,又指了好几个东西要他拿,都是在最高层的。
温先生扬了扬眉,看她一眼,把她要的东西一一都拿了下来。温远同学圆满了:“好了,可以去买别的了。”
看着那张略微得意的小脸,温行之微哂道:“等会儿,还有个东西忘了拿。”
温远睁圆眼:“什么?”
温行之没说话,推着车子越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的货架。温远好奇地跟在他身后,等到了一看他准备放进购物车里的东西,脸腾地红了。
“你,你买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有用。”他长臂一伸将她带到身边来,温远看着从旁经过的人,简直要囧死了。这以D打头的五个字母的东西是她专属的超市克星吗?为什么每回来都得栽到这上面?!
“那你快点!”温远红着脸催促道,买这东西还需要研究那么老半天吗?“就这个了!”
她随便往购物车里塞了一个,温先生拿起来一看,别有意味地说出三个字:“小号的?”
他瞧她一眼,温远顿感脖子凉飕飕的,只好尴尬无比地放回去。温行之勾一勾唇,自己选了一些。温远看着,特别想给自己挖个坑好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行了,温远。”他拍拍她的脑袋,“我不会怪你。”
“我才没有内疚!”她狠狠地踩他脚一下,抬头,触到他眼中极浅的笑意,忍不住扁嘴,“你这是□裸的当众调戏!我们买的是年货,你个昏君!”
昏君温先生将她的抗议照单全收,面不改色地揽着她去结账:“这也是年货,而且——”他顿了下,说出让温远想就地杀人灭口的话,“是必需品。”
买了必需品的当晚温先生倒没把她怎么样,这让温远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略微感觉有点儿奇怪。殊不知温行之是担心她的身体,发烧又加发炎,等到调养地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年了。
这个年,温远觉得来的真是太慢太不容易了。所幸它终于到了,她终于可以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丢掉,迎接新的开始。
大年夜这一天一大早起来温远就开始鼓捣饺子,虽然跟成奶奶做的味道还差一些,但总归是能吃的。某位昏君可是一点手都没沾,她弄好了乐滋滋地让他来看,那人只瞧了一眼,就把外套给她套上,带她出去了。
温远郁闷了,这又是大年夜又是大雪天的他带她去哪儿?可一看他的车子是往A镇东开的,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是去看李若秋?
A镇东的山势略高,越往上走雪下得越大,墓园的积雪要比山麓厚个一俩厘米。
温远气喘吁吁地在墓园门口站定,看着里面一个一个被积雪覆盖住的坟茔,发现真有大年三十还来的人,因为那墓碑前摆放的鲜花分明是新鲜的,尚未被雪盖透的。
温行之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左手牵着温远走到李若秋的墓前。
他弯腰,用手拨净了她墓碑落的雪花,将那种年轻的,带着些许忧愁的脸露了出来。默默地凝视了一会儿,直起身,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一瓶酒,和三个酒杯。
温远睁圆眼睛看着他:“这是——”
“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年的时候是从不在这一天来看老太太的。”他说着,将酒杯依次倒满,“这一次过来,是因为昨儿晚上忽然做了个梦。”
“什么梦?”缩在厚厚的大衣里,温远好奇地问道。
“是老太太的托梦。”递给她个酒杯,他继续说道,“梦里老太太一头白发,对着我抱怨说我没良心,让她孤孤单单过了二十多个年。”
“老太太才多大岁数啊,都一头白头发了?”
某个抓不住重点的人天真地问道,自然被温先生无视掉。
“我瞧着老太太的表情实在可怜,就说您老别生气,我明天就去看你。没成想老太太还是不满意。”
“为什么呀?”天真的温同学继续问。
这回温行之倒是答了:“因为老太太嫌两个人不够热闹,她说你要来也可以,可只你一人那就算了,怎么说,也得让我瞧一回儿媳妇。”
温远同学不知怎么的,听到最后忽然就悟了:“你,你打住——”
温先生不受干扰,嘴角凝着极浅的笑,继续说道:“所以我带你过来了。”
温远红着脸,当她是傻子啊!瞧她多聪明,一开始就听出来不对了。老太太的岁数,怎么能一头白头发嘛。所以他肯定是骗自己的。
温远羞赧地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所以——”他伸手抱住她的腰,她酒杯里的酒差点儿洒了出来,“可以答应了?”
“答应什么?”某人继续天真。
“你不是知道了?”他说,“我在求婚。”
听到这两字,温远囧的险些从这山上骨碌下去。
她不指望这人能在求婚的时候浪漫一把,可大爷你也别搞得这么庄严肃穆好咩?在这儿,未来婆婆面前,早已作古的未来婆婆面前。她拒绝他任何一个小要求都会心虚地好咩?更别提还是求婚!
温远想哭了,埋头在他怀里顶了顶他:“你故意的吧。”
亲妈面前,她哪儿还敢“欺负”他。一个老男人耍起赖来最可恨了。
“当然不会。老太太若是在,定是会向着你的。”他抬起她的下巴,“要是答应,就喝了这杯酒。”
温远瞪他。
这还能不是故意的吗?那杯倒给未来婆婆的酒是一定会被撒在她坟前的,这未来婆婆都喝了,她还敢不喝吗?
“喝酒可以!”温远吸了口气,看着他说道,“但关于你能不能按期转正这个问题,我还得考虑考虑。”
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出乎意料地他只是笑了下,端起手中的酒杯跟她碰了碰,随即,一饮而尽。
下山的时候,对温先生的考察就正式开始了。
温远让他背着自己下车,表面上是因为喝酒了晕乎乎,实际上是因为趴在这人背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看病那几天下来,温远简直上瘾了。
她枕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步伐,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求婚有什么用,爷爷还没答应呢。”
她在这儿快乐了几天,可终归还是要想起这个问题的。
“我要娶的不是老爷子。”
温远囧了,捏了他肩膀一下,问道:“棠姨真的可以搞定吗?爷爷会听她的?”
“不管老爷子听不听,小姨都搞得定。”
“这么厉害?”温远感叹,“难道是爷爷非常爱奶奶,所以连带着棠姨也很看重?”
“……”
“应该是这样没错!这两年爷爷每年过年前都要来A镇看棠姨呢。对了,为什么不叫徐叔姨夫?难道两人没结婚?怎么不结婚?”
疑问越来越多,却不见温先生吭声,温远好奇地摇摇他的肩膀,却只得到四个字:“不许乱动。”
温远一愣,泄气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过了好久,久到通往山麓的路渐渐明晰,那人才开口说:“小姨对老爷子是个很特别的人。”
“怎么个特别法?”
“特别到——”在温远看不到的地方,温行之的眼睛眯了眯,神色也凝重起来,“老爷子对她的爱,或许比对老太太还要多。”
闻言,温远冷吸一口气,差点儿从他的背上摔下去。温行之稳了稳她,没再说什么,到了山麓取了车子,慢慢地开回了家。
入夜。
A镇逐渐热闹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笑语声和鞭炮声从窗外传来。
吃过饺子后,温远坐在沙发上蹭到温行之身边开始看春晚。看了有半个小时候忽然有一朵礼花一闪而过。
温远精确地捕捉到了,贴着玻璃窗向外看去,发现原来是从镇中心的石拱桥那里升起来的。她一直喜欢这个,顿时就兴奋地要跑出去。结果被温先生一手拎着后衣领子给牵了回来。
“你干嘛?”
“很无聊?”
“有点儿。”她鼓嘴,“所以我要出去看烟花!”
温行之稍一思忖,站起身,丢下一句你等我会儿就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多了长长的一挂鞭炮。
温远看着,忍不住笑道:“这个跟烟花没法比好不好,而且鞭炮不是要到凌晨十二点才放的吗?”
“十二点我会没空。”
撂下这么一句话,温行之走到院子里。他挽了挽袖子,取出一根烟点燃咬在嘴中。而后将鞭炮悬空挂在了院子中心。温远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却一直在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会没空?他要做什么?温远想了一会儿,耳边忽然想起了噼啪的鞭炮声,她尖叫一声捂住耳朵,大着胆子冲他喊了一声:“流氓,昏君!”
很不幸,那人听到了。
侧过头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将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用干脆利落的动作将烟掐灭,向她走来。
看着他的眼睛,温远忽然有了一种足以让她浑身颤栗的预感。她捂着耳朵,往后躲了躲,直到抵住门,无路可退。
温行之垂眼注视了她红彤彤的脸蛋,而后忽然勒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震耳的鞭炮声遮住了彼此加速的心跳声,他抱着她,向二楼房间走去。
53、
春节过后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左右,温行之和温远才启程回B市。大雪初霁,一路走过去气温都算不得太高。
温远的情绪略微有些复杂,按理说回B市是好的,事情确实不应该再拖下去了。但一想到走之前将老爷子得罪了个够呛,如今回去又不知是个什么光景,温远就觉得发愁。
温行之抽空瞧了她一眼,放缓了车速:“坐好了,歪七倒八地像个什么样子。”
温远怒瞪他,坐正了身子,在心里腹诽句还不是因为你。她得向佛祖忏悔,这个春节过的也太那啥了,她抱怨一句,那人竟然还十分正经或者说欠扁地回了一句,连看都不带看她的就说:“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今后买必需品的时候你不会再拿错。”
鼓了鼓嘴,温远问:“等到了B市,我们是回东郊还是回老宅?”
“先回老宅。”
温远哦一声,静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棠姨应该还在吧?”
一听她这踌躇担心的语气,温行之就觉得好笑:“怎么?难不成以后见老爷子都得小姨来保驾护航?”
温远瘪嘴:“这不是有特殊情况么。”
“放心,不会有事。”
红灯亮起,他及时地停稳车子。侧过头看见她微嘟的嘴巴,细瓷一般的皮肤阳光下格外打眼,他伸手摩挲着掐了掐她嫩嫩的脸颊,将耳边的碎发全部拢到了后面。而温远也忽然扭过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怎么了?”他禁不住问。
“给我讲讲爷爷和棠姨的故事吧。”
他反应了一下,松开手撇过头继续开车。温远也不气馁,转过身继续问:“讲讲吧,稍微透露一点点嘛,就当打发时间!”
“要打发时间自己找点儿事干。”他说,“我在开车,不适合给你讲故事。”
“……”温远撇嘴,“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对此,那人没反驳,反倒还挑了挑眉。温远同学郁闷了,不过她向来就不是恃宠而骄的人,他不想做的事,她也不会撒娇发嗔非让他做,索性撇过头不问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车开到一个收费站排队缴费的时候,温行之得闲看了看她,发现这姑娘已经睡着了,下巴搭在屈起的双膝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在有安全带约束着,她到不至于掉下去。温行之将后座的大衣取了过来,给她搭在了身上,却不想手碰到了她耳朵一下,把她给惊醒了。
同床共枕那么多天,他岂会不知道这姑娘半睡半醒时候的样子最招人。趁她没防备,他扶着她脑瓜就在她两片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被吃了豆腐的温远瞬间清醒过来了,使了劲推开他,温行之稍稍松开她,将大衣给她盖好。
“你问老爷子和棠姨的事做什么?”
“就是好奇嘛。”
她蹭了蹭他的手,这般示好让温行之不禁失笑。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老爷子和过世的老太太之间的事,一是因为他这人在外性子是一向的冷,交情深到说这种事的朋友更是没几个。更何况,他还是个从不在外人面前提私事的人。
他听家里的老人说过,那时两人结婚时确实出了一些事。这事儿不光家里的老人知道,老爷子老部队的战友也有知情的,可到底都不是最亲的人,说出来的也都是老爷子想给人知道的。他不想外人知道的,别人就算明了也不敢往外传。
老爷子跟老太太的事儿,他真知道个底儿透,那是听成老太太说的。
那时的□刚结束,边界就闹气不太平来,没多久对越自卫反击战就打响了。温恪当时还尚未进总参,只是在B军区下属的某集团军任职。该集团军原身是四野的头等主力,后对越作战,尤其是两山轮战各军区抽调尖兵送入前线时,B军区第一个派上场的就是温恪所在的集团军。也难怪后来老爷子提及那场战役的时候是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