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不会干涉你的未来。过去的事情的确没有办法弥补,今天的事情也是我的失误。我会解决。”
颜思恬看着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说,不服气地就想抢话,还没开口,就被洞若观火的颜远山严厉制止,颜远山回头对一行保镖冷厉地说:“你们以后谁也不许跟着她闹。”
颜辛趁他说话推开他手臂,毫不留恋的出了门。而颜远山真的没有拦她。
颜远山本来生病就元气大伤,这会儿绷着脸吼了几声,咳嗽连连,周围的保镖和颜思恬都上前关心,颜辛远远听到颜思恬娇滴滴地离间“她都不管你的死活你还要她干嘛呀!”,拐出走廊。
或许是听了颜思恬的话,或者是其他,不管颜远山再怎么表现,她潜意识里只觉得是在做给她看,那种不信任日积月累终于势如土崩,瓦解掉了那些残存的怜悯和悲戚。
***
偌大的城市,可是没有去的地方,沈嵁在的时候他们匆匆分别,可是寂寞无事的时候却不在身边。颜辛开车回到家里,洗了四件套晾在阳台,反坐着趴在椅背上吹风。
她的世界安静却混沌,寂寥又冷清,呼吸着空气,却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一闭眼,竟悄无声息的落下泪来——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孤立无援,堪比她做过的每一场噩梦,她想起那天趴在沈嵁怀里,他对自己坦然地说“因为我喜欢这里” ,今天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只有生死、不分军衔的地方,什么叫“会忘记有死亡这件事情”。
那时候他一定也很痛苦,一定非常孤单,他是怎么走过来,挺到了现在。。。。。。颜辛拖着鞋来到客厅,从包里抽出手机,因为知道他一定不会接,所以一碰就拨了出去,简直就像被放逐到孤岛,竭力求救,哪怕明知无人问询。
谁知那边的电话接通了,沈嵁试探着喊了一声:“颜辛?”
她突然就不知所措了,擦了擦眼睛,问他:“你手机怎么会在身上?”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很温和。沈嵁晃了晃装虾的桶,笑着说:“最近都不会有任务了,我们在山沟里钓龙虾。”顿了顿扬着调调侃她:“知道我手机不在身上还给我打电话啊?”
颜辛仰着脸不让眼泪掉下来,咽了咽口水,捧着电话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这时候那端突然有点嘈杂,好像有人叫了他一声。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颜辛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蜷缩着将自己抱紧。以前她不懂事时常常幻想有路见不平的骑士,挥剑带她逃离火海,只要自己足够可怜,足够善良,就会有人来拯救她,于是虐待自己、挖苦自己,可是很久救她的人都没有来,她的人生还是那样悲惨。后来她把一切都当作苦难后的报偿。
其实人生从某种意义来讲,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所有的时来运转不过是迟来果。比如后来她遇见沈嵁,才将不幸掩埋下去。现在这个果偿清了,会不会就此失去,她不知道。
沈嵁挂了她的电话,让她觉得自己此生注定成负累。星光一灭她也就该黯然退场了。
她脑袋里这么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遭,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分钟。沈嵁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抱歉的对她说:“刚才被叫走了。因为涉密就挂断了。你那会儿说什么?”
颜辛已经把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说矫情的话,让他注意安全。
豺狼虎豹见不着半只,又不动刀动枪,不是演习也不是训练,有什么好主意安全的,沈嵁觉得好笑,又倍感温馨,佯装生气地揶揄:“你觉得我会掉沟里去吗?”
他用那种语调开玩笑,颜辛也笑了,心情也没刚才那么糟糕了。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嵁就随口问她:“你现在不忙吗?”
颜辛还没想好怎么把事情告诉他。实际上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转移了话题:“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沈嵁没给她回音。
她屏着呼吸猜测:“是不是假有问题了?”
他沉默了一阵,印证了她的猜想。
“没关系,你忙你的吧。”她情绪不高地说。
沈嵁沉默得更久,试图安慰她。最后还是温柔而坚定地喊她的名字:“颜辛,我一直在。”
她也许不坚强,但至少不懦弱。即使再失落她也要体谅她,异地军婚都是这样,他们不可能例外。颜辛握紧了手机,轻轻的说:“我知道。”
她不知道有多感谢这场馈赠。他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荣辱与共、生死不离,隔着这么远也像站在她面前一样,再没有比这更安静温柔的场景,就像架着时光机飞向了未来,给她希望和憧憬。无论多缠绵悱恻的爱情,大概都需要这样一段平凡无奇的缓冲,在困顿的洗礼后变得活力充沛,才能更好地、竭尽全力地生长。
她知道。
***
颜辛整理东西准备去辛琴那的时候接到了辛妍艳的电话。
她心里一沉,还是接通了。
辛妍艳说话时很焦急:“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要割的是你的肾,我还以为只是捐点骨髓。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颜辛把头发撩到耳后,语气淡淡地说:“我没事。”
“那你还来上班吗?今天早上有人专门来澄清了,一会院长肯定要打电话来问你。”
“不用了。你替我转告一下,是我自己辞的职,既然已经辞职了我就不会再回去了。我想清静两天,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
“姐。。。。。。”辛妍艳小心翼翼地叫她:“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颜辛换了只手,用右手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语气放缓了点:“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生气。你自己照顾着点自己,有时间自己和你妈说一声。”她顿了顿,临别赠言,“好好发展吧。其实你也知道根本不需要靠着我努力一点可以上去,妍艳,你很聪明。”
那端半天都没动静,半晌,她小心地主动承认:“姐。。。。。。你的车停在哪是我告诉她们的。”
颜辛手上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两秒,开口对她说:“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辛妍艳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不断犯错,不断承认,勇气可嘉却没有头脑,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并且又是发自内心愧疚和抱歉,让人无从谴责,到现在这样,真的无话可说。
原谅是人性中最纯朴的本能,但事到临头,不会有人对误解产生的后果负责。有人自作大度,有人一笑而过。强忍辛酸的回报是不会有的。所有的误会终会沉冤昭雪,就在于等不等的到那一天。而那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从深渊底下爬上来,哪怕和那些人站得一样高。
上帝赐予人两条腿纯粹是让人用来站的。她不屑于结果,只忠于内心。
***
颜辛拖着箱子来到停车场。她要去M市问辛琴一些事情。车子刚驶出停车场,颜辛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车驶出,接着又有一辆车和她并行,又由一辆变为两辆,颜辛踩油门加速,突然从前方蹿出一辆黑车,当头撞上。
安全气囊猛地弹出来,剧烈碰撞。额头、手臂、腰部、膝盖都传来痛感。颜辛看着下车人的服装,忍着全身的疼痛,锁上了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她捂着头伸手去够手机,还没有翻到保安室的电话窗户就被消了音的枪打破。外面伸进一只手开了门,把她从驾驶座上硬生生扯出来,粗暴地塞进了旁边的车里,另一个人甩开门,把安全气囊塞回去,脚插进车里坐进去,拽过门关上。倒车,车身一甩一百八十度转弯和相撞的无牌车一起驶向车库。
颜辛坐上的车滑出小区,门口已经被控制住,整个过程畅通无阻。
血渐渐渗出来,颜辛动了动腿,旁边的枪就指过来,沉声警告:“别动。没有保险,走火自负。”
拿枪的人三四十岁,长脸,鹰钩鼻,眼睛深深凹进去,目光凶恶得恕Q招帘凰羌性诤笞屑洌詹诺娜朔畔虑梗娓豁持浇恚骸傲成系难粮删弧!
颜辛不敢违背他的意愿,这种时候任何小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她顾不得伤口感染,从创口往下擦拭,“鹰钩鼻”从副驾人手中接过照片,抬着她的脸对比,问她:“你叫什么?”
“颜辛。”
“鹰钩鼻”没再说话,用黑布缠上了她的眼睛。
***
医院里关于千金小姐的风声很快就被压下去,颜思恬干坏事被颜远山禁了足,事情就这么平息了。颜远山做了肾透析就把身边的人都支了出去,单独把辛妍艳留在身边,嘘寒问暖:“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辛妍艳怯生生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姨父,你要想问我姐的情况就直接问吧。”
颜远山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愣,温和地笑出来:“你误会了,我就是问你。据我所知你家境不是很好,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不要怕麻烦,只要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都满足。”
辛妍艳属于投降派,轻易就能被策反,不是中意那些糖衣炮弹,而是看着谁都像好人,特别是她的姨父人又温和又有钱关键还关心女儿,她表姐为什么整天把他当仇人对待呢?明明只要有个家很好了,何必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出来说呢?辛妍艳摆着手说:“不用了,谢谢您关心,我还好。”她想了想,又问:“您是转到这边医院来了吗?”
“不欢迎吗?”颜远山微笑着问。
“但是我姐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上班了啊。”辛妍艳有点心虚地说,毕竟事情闹成今天这样也有她的因素在里面。
颜远山的表情有了破绽,叹了口气,疲惫地说:“我也没想她这么快认我。你让她回来吧。我明天就走。”
辛妍艳有点尴尬了,说:“她说她辞职就不会再回来了。”
颜远山皱眉:“她是已经找到下家了吗?现在有着落了吗?”
“我不知道诶。她让我不要给她打电话了。”辛妍艳把知道的巨细抖搂得干干净净,除了颜辛的忠告几乎复述了一遍。
颜远山不知道再问什么,关切地问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
颜思恬为颜远山袒护颜辛的事大发脾气,气得都快疯了,在房间里到处砸东西,颜远山的特助看不过去,扒着她劝她息怒。颜思恬“啊呀呀”一阵狂跳,跺着脚弹到床上,气闷地问身边跟随的人:“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几个人唯唯诺诺异口同声地说“是您”。
“那我爸为什么袒护那个小贱人!”大小姐怒目圆睁,分分钟可以喷火。
手下的人知道她的脾气,后背直冒冷汗,尽量捡好听的说。
“她是小人得志,您大人有大量不用跟她这种人计较。”
“就是就是啊,气大伤身,况且来日方长,日后走着瞧。”
公主大人可算消了火,颐指气使地说:“给我去查一下她身边那个小跟班。”
“哪个啊?”
“哎呀你们蠢死了!”颜思恬都快被他们蠢晕在厕所了,“就是那个辛什么什么的,不是叫你们‘请’来过吗?!”
哦!众人恍然大悟,领命去查,刚迈出门又被主子叫住,公主大人发话:“你们顺便把那个贱人也查一下。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清楚!”
***
阴冷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窗光,斜斜的全部投射到一个人身上。
颜辛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撑着地干呕,前胸的衣服全湿了,混着撞车时的血,面如死灰。她手腕上被铐着大铁链,比拴狗的还要粗一倍。她还喘着气下巴就被人捏住,看守她的人又换了一个,拍着她的脸问:“还绝食吗?”
高大的男人此刻蹲着,以和她差不多的高度说话,看都没看身后就摸到箱子,把一箱水以圆周运动的方式拖到她面前,顺手拎了一瓶出来,晃了晃,自己抬了抬下巴,笑着说:“还喝水吗?”
看着她神志不清的样子,摇了摇头,垂下头假惺惺地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夫妻不是应该患难与共吗?你现在这么可怜他都不知道,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或者退一万步,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你就解脱了。”说着顿了顿又低低哄诱,“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他死了你可以找别人,可是命只有一条。你看中他什么了,相貌?金钱?你想要的我一样可以给你啊。”
颜辛气息奄奄,半晌抬头告诉他:“我要的,除了他,谁也给不了。。。。。。”她的声音难听粗哑,可是爱却无所遁形。所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她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审问她的人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站起身,和不远处的“鹰钩鼻”对望一眼,手从前额插进头发里,慢慢摸到脑后,闭上眼对身后的人冷冷的说,“把她吊起来!”
两个训练有素的男人连忙上前,一个去解锁,一个拿绳子绑她的脚踝。
绳子绕过房梁,颜辛身子被倒吊着高高挂起,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竟然还完好。
“审讯者”捡起地上的手机掂了掂,阴冷的目光扫向她,露出一个笑,轻轻地问她:“你身上还藏着这个啊?”
“鹰钩鼻”坐在阴影里,沉沉发话:“看看联系人里有没有他。”
“审讯者”会心一笑。
开机后需要密码。
“说吧。密码是什么?”
颜辛大脑充血难受的要紧,紧闭着泛白的唇不开口。
他看着她的态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轻飘飘地说,“你自己放弃了一个机会。”说完把手机扔给旁边的人,“插上电脑,破译出来。”
十分钟后“审讯者”翻到压箱底的一个无备注的号,得意地看着颜辛微微一笑,没有袖子还是扬扬手,拨出去。
对面铿锵有力的声音证实是军线无疑,他也用相同的语调回复,“三分钟内叫你们队长接电话。”
空闲的几秒,一伙的人抬来了盛着五分之四水的大水缸,不到三分钟就有人接了过去,他含笑开口:“你好啊战神。好久不见,我回来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眼颜辛,然后笑着、像老朋友一样说,“我问候一下你啊,哦,对了。我忘记说了。你女人现在在我这里。本来应该是你尽地主之谊的,但我还是非常热情的款待了她。”
“不要这么生气嘛。话可不能说这么早。我们是多少年前的交情你应该记得。你们有没有训练水下科目?平时和老婆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教一教呢?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帮你,真的不用谢了。”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然后把手机开成免提,那边默契地一松手上的绳子,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
“36号仓库,随时恭候大驾。”
挂了电话他就让人把颜辛提起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