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径自踏进他的卧室;席恒脸色古怪。随即也跟着进去,随手关上门,明显感觉她身体陡然一僵。
他觉得有意思,却见她急吼吼的进了浴室。席恒对着浴室紧闭的门挑了挑眉毛,她没有看起来镇定,现在她心里指不定有多慌张。
他坐在对着浴室的一组沙发上,随手用遥控打开电视,很随意的定格一个频道,根本看不进去,身体里一阵阵的骚动。他烦躁的耙耙头发,想着饭桌上爷爷根本就没问他们‘交往’到哪一步了,心急的要定下婚期。他一直留意她的反应,爷爷说婚期时,顾长安面部明显僵硬了。
她肯定料不到这个变化,就连他自己也始料不及爷爷会给他出难题。而他爷爷根本就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一个人自说自话不亦乐乎,根本就忽略他们当事人的存在。
或许在爷爷眼中,顾长安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给他过目的女孩,又或者因上一次打交道,顾长安深得他老人家欢心。
他老人家本来就着急,如今终于有点盼头了,指不定有多高兴。
他揉着额头,时不时看看浴室的方向。半小时过去了,仍不见动静。席恒等得有些不耐烦,想去敲门,走近了又退回来,摸出一支烟抽起来。
又等了一刻来钟,她终于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心神一动,盯着她瞧。
长安被他看得不自在,裹紧身上的浴袍,直接往起居室走去。哪里知道席恒也跟着过去,抱着双臂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她。
长安就当他不存在,然而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她身上戳出洞来,片刻不离她。
好不容易弄好了,他走近她,很随意的坐在梳妆台上,低着眼瞧着她。长安正要起身走开,他按住她淡淡地说:“爷爷希望我们结婚。”
长安微微一怔,摸不透席恒什么意思。她问:“结婚?”
“对,结婚。”他肯定。
“你没疯吧。”
“我很清醒。”
他盯着她看:“长安,你没人,我同样单身,我们扮演一次假夫妻又何妨。”
“即便假的,也不可能。”她断然拒绝。
席恒低下头,不阴不阳地问:“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爱你。”
“结婚跟爱不爱有关系吗。”他追问。
“你认为我们讨论这问题有意义吗。”
席恒看着她,忽然将她一带,一个翻转直接将她按在梳妆桌上。碍于男女力量悬殊,长安没有挣扎,毫不回避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你认为有爱情就可以了吗。”
“你很想跟我结婚?”
“我想爷爷高兴。”
“你可以找别人。”
听了她的建议,席恒愠恼。她总可以轻描淡写置身事外。他微微眯眼,低声问:“把我当傻瓜一样玩很有意思?”
“你什么意思?”对于他颠倒黑白,长安不由提高音量。
“顾长安,我挺喜欢你的。”
“我不喜欢你。”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急急否认。
“所以跟你结婚,就算是为应付爷爷,我也很放心。”
“你无聊。”长安推开他,起身就走。
席恒紧跟其后,附和:“生活确实挺无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给我的生活添了不少色彩。顾长安,我们打一个赌。”
长安一怔:“赌什么。”
“你会不会爱上我。”
长安又是一怔,立马否认:“不会。”
“万一爱上呢。”
“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这个问题就此打住,我不管你怎么跟你爷爷交代,总之我没时间陪你玩。”
撂下话,也不管席恒什么反应,直接掀被子上床。席恒也跟着上去,长安毫不犹豫起来抱着薄被就要去沙发睡。
席恒嗤笑:“如果我真想做什么,你睡沙发就能挡得了?”
长安还是去睡沙发,席恒也懒得理她,提醒说:“山区,夜间温度会很低,感冒了可别怨我不提醒你。”
长安甩都不甩他,用被子捂着头。沙发很宽,容纳她绰绰有余。而躺在床上的席恒,觉得很不顺,干脆掀被子下床去找来一瓶酒。
半瓶下去,去掀长安的被子,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这个女人,她就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倘若今天的人不是他……
想着窝火,直接拽起她拖床上。长安被他弄疼,又看他气势汹汹,心尖忍不住发冷。
“你要做什么。”
席恒用鼻子哼了一声,威胁道:“顾长安,有本事再给我折腾,信不信我立马办了你。”
长安张了张嘴,席恒扯过被子,翻身背对着她。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他还在熟睡。她松了口气,轻轻下床,洗好了下楼。席老先生已经在看报,看她下楼,笑问:“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挺好。”长安厚着脸皮,故意忽略老先生问话的意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问:“爷爷今天精神不错。”
“老了,不行了。”老先生感叹:“昨晚我要朋友给你们挑了个时间,这个月底。虽然匆忙了些,但你放心,婚礼一定办得风风光光。我要让所有亲戚朋友知道,我有孙媳儿,不久还有重孙小子。”
长安惊讶老先生的动作,这样太神速了,并且他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她正要解释,老先生打断:“你也别嫌我着急,我确实着急啊,我这身体能不能拖到月底都难说,要我说今天办事都可以。”
“爷爷,我跟他相识不久,我们相互都不是很了解。如果我很坏呢,不是害了他吗。”看着眼前的老人,她没办法说出实情,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事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相信我相人的眼光,小顾,第一次见你,我就敢肯定你会成为我们席家人。这么些日一直没动静,我还在想是不是你看不上我们家,还好我等到了。”
“爷爷……”
“你看不上我们家阿恒?”老先生问。
长安哑然,认为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谈的。
“我们阿恒虽玩心重了点,待人还是真诚的。他肯带你回来,证明他已经有跟你结婚的打算。”
长安有苦说不出,如果说出她跟席恒的关系,她敢肯定,老先生一定会被气倒。她在心里叹气,心想几时她也变得优柔寡断了,甚至只要一遇上席恒,她就自乱阵脚。
席老先生看她沉默不语,只道她不好意思,话锋一转,开始跟她话说当年,道尽席恒的成长史。
席恒起床下楼就看到这样一幕,顾长安坐在爷爷身边,两人聊得甚欢,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
他朝他们走去,问:“聊什么。”
长安见他,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爷爷咳了声:“跟丫头聊你呢。”
席恒一怔,笑说:“我有什么好聊的,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问爷爷也不嫌累。”
“问你未必了解全面。”爷爷笑骂:“你小子贼得很,也只有丫头忍受得了你。”
席恒坐下来,很自然拉过长安的手,轻轻摩挲
了下,笑:“不然怎么说我们有缘分。”
“既然提到缘分,你们的婚期我给定下来了,争取年前办事,时间有些紧迫。”
席恒也颇为意外,知道爷爷心急,不想他急成这样。他看了长安一眼,她同样也望着自己。他反驳说:“时间太紧了,什么都没置办,肯定来不及。”
“这些不需要你们担心,爷爷我定会给你们办一场漂亮的婚礼。”
爷孙俩围绕结婚的问题各说纷纭,席恒的反应令长安诧异不已。昨晚他还提议假结婚,今天却持反对态度。她想,昨晚他的行为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吗。
长安也不知自己哪一点惹得爷爷垂青,看他老人家的架势,得不到不罢休。
这个问题,直到医生来为老先生做例行检查才消停。中午过后,山庄迎来了肖振南和席冉。
席冉见着长安,非常惊讶。她根本没料到她哥哥带回来的女人居然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更没料到该女子名叫长安。
她知道这个名字,仅因为有一次,她在席恒书房的一本书上看到这个名字。由此她推测,名为长安的女子,跟他关系非比寻常。后来,她也寻机会询问,不想对她一向宠爱的席恒大发雷霆。
今天席恒给她介绍说‘长安,你嫂子’时,席冉觉得整颗心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实在想不到,嫂子来得如此速度。她挽着肖振南的手,兴奋地说:“老公,我们是不是得准备礼物啦,亏得先前我还担心哥哥一辈子不娶嫂子,连我这妹妹都瞒。”
肖振南目光滞了一下,席恒拉过长安,摸到一手心的汗水。他深恼,心恨是不是只要有他的场合,她就会这样失控?
他用力握紧,笑:“一直没定下来没什么好说。”
席冉惊讶:“已经定下来了?”
席恒目光瞥过肖振南,他面色有些僵硬。他的心情忽然大好,虽然被他紧握着的手稍稍用力有警告他的意思,但他就想看她吃瘪的样子。
“那么快?”肖振南也忍不住发问,声音略带颤抖。
长安正要出声就被席恒打断,望着她情深意浓:“还快啊,我等很久了。”
面对这局面,长安忽然觉得她被迫从一个漩涡掉进另一个漩涡里,被动的被人流推挤着往前走去。
就如现在,她根本来不及发出反对的声音。
在这之前呢,为什么她不跟老先生解释清楚?她伟大到可以牺牲自己成全老先生最后的旅程?
她登时摇头。
既然这样,事情何以发展到这一步?
她对自己恼得不行,太自以为了,又一次着了他席恒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有更!
35、浮生,入戏
中餐后;席冉缠着长安去后山散步,席恒说他们要进城,肖振南也说这种天气寒凉不宜在山区散步。
席恒发话时,席冉还撒娇,肖振南这样一说席冉立马乖乖听话。这一切看在长安眼中,她想;席冉也是爱惨了他,不然依她大小姐的骄傲性子;如何甘愿只为对方一句话就放弃这个念头。
对象为她;绝对做不到言听计从。
也许不够爱吧;她想。
席冉听说他们要进城也闹着肖振南跟去;席恒宠爱地看着自家妹妹;撮合:“成啊,只要不闹你嫂子,什么都好说。”
“振南,我们也去好不好,孕妇心情不好影响胎儿发育。你最近对我都爱答不理,小心你儿子生下来面瘫。”
肖振南没办法,他看长安,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看他。他的心阵阵发涩,撕心裂肺的嫉妒挠着他,却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无奈迎合席冉的要求。
他们共乘坐一两车进城,一到市区,席冉就拉着长安去她朋友的工作室看礼服,并将挂在老板办公室的礼服一件件往长安身上对比,觉得顺眼的非要长安试穿。
席恒担心累到她,同时也不想肖振南看到顾长安穿礼服的模样。可惜席冉根本察觉不到中间的暗流,快乐遮蔽了一切,她只想顾长安早一日进他们席家的门,成为他们席家的一份子。
长安看着华丽的纱裙,她摇晃了晃头,拒绝席冉的热情。她真没力气陪席冉演戏,恨不得立马消失。
席冉不懂风情,无知地问:“昨晚我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长安登时无语,认为跟席冉没办法沟通。席恒听了,笑得暧昧,抬手捏了长安的脸,冰凉凉的,他的好心情就像忽遭雷雨天气,顿时彤云密布。
而他跟长安的尴尬既不能给席冉知道,更不会让肖振南知道。倘若他知道当年的事,知道现在的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席恒能猜出一二。
肖振南默默注视着长安,看着席恒宣布所有权,他只能无奈自嘲。他的顾美人,他的铜雀楼,只能永埋在阳光普照不到的阴暗潮湿的地下面,再不可能为他而绽放。
“我有做婚纱设计的朋友,我可以为顾小姐约见他。”
长安不想肖振南会主动为她引荐,更没料到他会如此客气称呼,不由微微一愣。席恒很满意肖振南的反应,用手摸了摸长安的额头,代长安答:“那就这几天吧,时间紧迫。长安,你吃得消吗,要实在不行,我再去跟爷爷商量。”
肖振南深深地望着长安。
面对他们各有心事的眼神
,长安不得不摇头。
从工作室出来,天空居然飘下雪花。
长安站在台阶上,望着寒风凛冽的天气,心也随着这天气跌入谷底。
今天画上句号了吧,她对着漫天飞舞的雪无声的笑。
说到底,她对席恒的的屈服,到底是因肖振南还是考验她自己,她已说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了。
所有的爱恨离仇扬帆至此吧,让悲伤靠岸。
席恒揽上她的腰,低声说:“顾长安以后我来照顾你。”
长安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意思将他望牢,嗓音也不由轻轻颤抖:“什么?”
席恒眉毛紧蹙,面色恢复如常,淡道:“走个路也能走神,你是怕小冉不知道你跟肖振南的关系吗。”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长安无语:“我认为我们交流有障碍。”
“我们只是办一场婚礼,或许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呢。顾长安,人生遇上一次灰暗你就全盘否认了所有存在的意义?我真高估了你,不想你是胆小鬼,躲在自己的壳里坐进观天。”
“我确实胆小,你不用激我。席恒,不是谁都有挥霍的资本。”
“所以你胆小么。不过没关系,我会把我的全都给你,随你挥霍。”
长安被他的话惊得不小,好像明白他又好像没弄懂过。他太善变了,昨天这样,今天又那样,翻脸比这个天气还要快。
而席冉跟肖振南,两人后出来一步,出来就看到两人亲密的拥在一起亲昵咬话,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更显得两人密不可分。
席冉对着微微出神的肖振南娇嗔:“我发现你越来越没情调了,你看看我哥,多体贴我嫂子。”
“你又怎么了。”肖振南疲惫的叹道。
“羡慕他们。”
肖振南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羡慕抑或嫉妒。此刻望着他们,他只觉胸口插了一把刀,一下又一下陵迟他老死了的心。
“我为我哥感到高兴,他终于等到了他心中的她。”
肖振南吃惊,席冉知道了什么。
“我在我哥的书房里看到过她的名字。虽然他写着不见长安,可我就知道这个人住在哥哥的心上。那时候我一直在想‘不见’要表达什么意思呢。所幸等到了,我们都会圆满的对不对。”席冉期待地望着肖振南,希望他给予肯定。
“你别多想了。”肖振南回避她炙热的眼神。
“振南,你爱我吗。”
“你是我妻子。”他强调。
“除此之外呢。”
肖振南不想她苦苦纠缠这个问题,正要违心意思一下,不想席冉捂住他的唇说:“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肖振南下意识看向长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