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选择回来，是错。那么如今留在这里，留在魏展辰的身边，难道就是正确吗？头一次她没了主意。
门轻轻阖上，方嘉转身回卧室，没看到秋千上的人转过来的脸，细长的眼眸里是阳光都无法穿透地黑。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不要说表妹不帮你，其实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表哥：表妹~ 表哥真是太感动鸟，其实在古代，表兄妹也是可以联姻的，你看，如果方嘉不行，咱俩… 表妹：噗，少侠，给你刀，捅死我吧！）这段话请配合韩霏和方嘉电话对白处看。。嘿~
、第十九章 魏展辰，我恨过你
魏展辰接到沈逸电话的时候，刚准备回屋。
这段时间的靖蓝，并不平静。
有人对沈家出手，如今的沈家犹如飘摇的浮萍，摇摇欲坠。
沈万云轻信自己的同学，合作开发城西旧城改造项目，结果合同一签，同学就消失，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很快城西那边传来强拆致人死亡的消息，等到他和温亦然知道时，已经无法挽回。
如今漫天电视网络报道都聚焦沈氏，沈父沈万云事发后一直没露面，而作为市委书记的沈母李萍已然被暂停职务。
现在沈家只能指望从美国回来的大儿子沈逸。
他刚刚打来电话约见面，魏展辰二话不说转了个方向，很快就驾车离开了别墅。
约莫过了十分钟，展辰才匆匆赶到。平时都是气定神闲的男人，今天却明显看着有些慌乱。
温亦然看到魏展辰一进来，就眼尖的发现了问题。他放下酒杯，故作妖娆的缠上展辰的手臂，装腔作势到，“哟，辰哥哥，昨晚玩S，M去了呢？”
大力的甩开黏到身上来的男人，魏展辰怒斥，“滚！”
冷哼一声，温亦然不怕死的又黏上去，还对着魏展辰的身上上下其手。
“不承认？瞧瞧这脖子上的抓痕，还有手臂上的牙齿印。啧啧，昨晚战况很激烈啊！啊咧，还不止，脸都被人扇了？！谁家小妞这么放肆？血都还是新鲜的，刚从床，上下来呢。”说着亦然长指往展辰脖子上一抹，将细小地血珠舔进嘴里，模样轻佻。
“温亦然，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潜质？”看着甩不掉，魏展辰就任由其勾搭在自己身上，摊开手脚坐进沙发里。
不多时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样。
“什么潜质？”温亦然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趴在沙发边虚心请教。
轻嗤一声，展辰勾起好看的唇线。
他斜睨着一旁的人，抽出烟点上，淡淡吞吐出一口烟圈，“做老鸨的潜质呗！说真的，我场子里现在就缺这个。你要不考虑下，晚上到我场子来兼职？”
“什么？！魏展辰，行啊你！前面要我做牛郎，现在要我做老鸨，你什么眼神？老子额头上就刻着‘任人欺凌’的字眼？”
温亦然怒目圆睁，要不是被沈随心架着，只怕真会冲上去和展辰拼命。
“好了，消停会！我叫你们过来，不是看你俩闹腾的。”沈逸本就烦躁，耳边闹哄哄的更加扰他的心神，重重的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沉声低喝。
展辰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都老实的坐好。掐掉烟，他抿了口清茶，宽慰沈逸，“阿逸，这件事你先别急。我已经加大力度去查那人的背景了。还有，对沈氏不利的报道也被压了下来，外界能得到的信息不会再多。”
“嗯，谢谢你。”沈逸疲惫的吁出一口气。
摩挲着茶几上的水杯，他转个头又看向温亦然，“亦然，我怀疑这件事是有针对性的。你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把事情和大哥说了后，他也是这个观点。他查了沈氏近些年的项目，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是，你也知道，上面来了人。现在他不太好出面，我们只能暗地里来。”
温亦然把玩着戴在无名指的戒指，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靠近沙发里，沈逸阖上眸，一脸疲态。他叹道，“也只能这样了。”顿了顿，他想到什么，又马上直起身子，“现在这种老城开发，需要得到法院的首肯，既然那人能做出保证，那应该有人帮忙。你要阿姨留意下，或许这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温亦然点点头，眼底郑重其事，拍着胸脯保证，“嗯。你放心吧，我们多年的交情，不会置身事外！”
沈逸还没开口道谢，就被弟弟沈随心抢白，“亦然哥，你真好！”
一听到夸赞，温亦然就现了本性，飘飘然起来，“废话，那还要你说！现在知道哥哥的好了，那是不是帮哥哥一个小忙啊？”说到最后，他勾着随心的脖子，好看的桃花眼里眼波流转，尽是算计。
被勾着脖子的随心看不到温亦然此刻的表情，只当是真有事要帮忙。立刻豪情万丈起来，“什么忙？你说，我沈随心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办成！”
“你说的啊！”温亦然笑得奸险，摸着下巴，一副猥琐大叔样。
可怜少根筋的随心，还没嗅出问题，继续充爷们，“我说的！”
松开随心，温亦然一脸挑衅的看着魏展辰，话却是对着随心，“好，去岚夜做美少男，砸了这货的场子！”
猛地一个烟头弹过来，温亦然生生躲过，抹了把脸就又要对着魏展辰冲上去，“卧槽！本少的俏脸要是被你毁了，你负不负责！”
“我就怕这张脸不毁！省的祸害人。没出息的家伙！随心现在这状况乱走动啊？你他妈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出来吧。”展辰站起来，走到被随心架住的温亦然面前，拿根烟叼上，一脸的鄙视。
甩开随心的束缚，亦然也觉得着玩笑似乎有些过。抓了抓头发，讪笑，“我这不是闹着他好玩，你激动个什么劲！”
“不分轻重！我先走了，还有事！”逸出一声冷哼，展辰懒得理这个活宝。
冲沈逸打了个招呼，就抬脚往外走去。身后是温亦然戏谑的声音，“怎么？赶着回去做M呢？！”
“你才是M，你全家都是M！”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展辰推门进去就看到秦姐焦急不安的脸，“少爷…”
扫了眼餐桌，上面的菜半分没动，他心下了然，“我知道了，秦姐你先回去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可是…”秦姐还是不放心。
中午去楼上敲门，方嘉并没有出来，只说不饿想睡觉，这一睡就到现在都没下来。
展辰站在楼梯口，模样有些疲惫，但还是扯出了丝淡笑，“别忘了，我也在国外生活过，不会饿着你宝贝小姐的。”
“少爷，你就会拿我这老人家来开玩笑。”秦姐明白多说无益，也笑了笑，拍拍展辰的手臂，然后离开了别墅。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嘉悠悠转醒。她只是不想下去面对魏展辰，没想到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以为是秦姐，所以没有多加阻拦。
人清醒过来后，感知就会慢慢恢复。
方嘉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难怪会饿，都睡了这么久。
房间里很安静，秦姐进来后一直没说话，方嘉像是想到什么，倏尔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果然。
“是你，有事？”
魏展辰坐到床边，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掩住了眼底的光，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方嘉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靠在床头，昏黄的卧室内一切都显得朦胧，难得化去了两人身上的戾气。
“你不舒服？”展辰低低的问，看着眼前骨架瘦小的女人很想将她纳入怀中。
方嘉垂下头避开灼热地视线，淡淡的摇头，“没有，只是睡过头了。”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她整个人比平时少了份尖锐，多了份柔软。
展辰为这一刻难得的柔和而心喜，声音也不自觉温和起来，“恩，秦姐留了饭菜，你先洗个澡，我下去热菜。”
“我不…”方嘉想硬气地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开始抗议了。
她愕然地看了魏展辰一眼，看到对方同样的表情后，羞愤地咬唇，手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肚子，恨不得瞪穿它。
头顶传来低低的轻叹，随后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连着被子抱起。方嘉僵立在展辰怀里，忘了挣扎，就这么被抱着到了餐厅。
他身上的气息一如从前，好闻的薄荷青草香，挑战着她坚守地防线。
“乖，听话。”展辰抬手覆上她的发，内心变得柔软。
方嘉的脸还很红，此刻真想遁地而逃，她含糊不清地应着，只希望他赶紧离开自己身边。
魏展辰转身进到厨房，开火将锅烧热，然后背对着方嘉热菜。
一时间，除了厨房灶台上火苗嗤嗤地燃烧声，碗碟的碰撞声，空旷的餐厅里没有任何交流。
她看着这个在外冷傲的男人，因为自己披上围裙，洗手作羹汤。宽阔坚毅的后背在落日的霞光下变得缱倦。
心底微动，也终究只是微动。
这样“温情”的时刻，总是会让人有倾诉地欲望。
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方嘉幽然开口，“魏展辰，我恨过你的。”
她轻轻地笑，杏眸看着前方的身影颤动了一下，却没回头。
“我恨过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在我身处异地的时候，在我过得穷困窘迫的时候。没有新衣服，喜欢的东西买回来却舍不得吃，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超过保质期，甚至生病了都不肯去医院…我最怕疼的啊，可是为了省钱，总是咬牙忍过去。其实，疼痛得不算什么，不是吗？比起你我所受的，真的不算什么。那时候我总是在想，我有什么错啊？明明是你先招惹我，为什么我要这么没骨气地离开？凭什么我就得过成这样？可我一想到你和我说的那些过去，你没有妈妈，你在孤儿院被人欺负，你回到魏商身边过得隐忍又痛苦，我又释然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爸爸把他的命赔给你妈妈，而我也差一点…呵呵，不管怎么样，因果报应，该还的我们都偿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方嘉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水光，轻轻呼出一口气，瞬间又恢复干涩。她看着厨房窗外，乌眸氤氲，那迷离得神色好似又穿梭回到在奥地利生活得日子。她淡淡的笑出声来，依旧那么悦耳，却不再清脆，娇腻，让听着的人只觉得有股令人惆怅的无可奈何。
魏展辰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握着锅铲的手捏的死紧，关节早已泛出青白。
锅冒出灼灼热气，发出呜呜地声音。他回过神关火，盛菜，又从壁橱里拿出碗准备盛饭，动作小心翼翼，可看在方嘉眼里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刺眼。
“将我留在你身边，你真的开心吗？天天看着仇人的女人，你难道不会做噩梦？过几天好像是你妈妈的忌日吧，你打算带我去见她吗？你会怎么把我介绍给她呢？方忠国的女儿，还是你的女人？呵，逼死仇人，强占他女儿，这下宋舒应该会含笑九泉了吧。”
“哐当”
瓷碗落地的声音，滚烫的热饭弥漫了一地。方嘉怔然地看着那抹莹白，无声地笑了。
魏展辰会做饭，她是在两人在一起一年后才知道，还是经由别人的口。
他从一开始就没付出真心，又怎么会屑于为自己做饭？而等到他终于愿意时，两人之间总会阴差阳错掉。
就像今晚。
叹了口气，方嘉从位置上起身，“我先回房了。”
、第二十章 赌命
手臂被一股强大的拉扯力钳制，方嘉顿在楼梯口稳住踉跄的脚步。
天色渐渐暗下来，客厅没有开灯，幽暗的环境下，她看不清魏展辰的容颜，只听得到他沉重得喘息。
“你在怕什么？”
方嘉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不，你在怕你自己，怕你的心。”展辰伸出手指，轻轻触到方嘉的左胸位置，那里有温热的脏器在跳动。
“搞笑，好好的我干嘛要怕自己！”
方嘉大退一步，眉心突突地跳，所幸身处在暗影里，脸上的惊慌没有现形。她不想再说下去，转身疾步往楼梯上走去。
魏展辰没有阻止，双手□裤兜里，斜倚在墙边徐徐说道，“留在我身边，你很害怕吧，怕会再次爱上我。届时，又该如何是好呢？你要如何面对方忠国，道歉说对不起，女儿没用，再次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恩，也是，第一次可以说年少不懂事，第二次可就不行了，这叫愚蠢。所以，方嘉，我说得对吗？你这么排斥我，不过是不敢，因为你害怕守不住自己的心！”
“我不是！”
仿佛被人刺中死穴，方嘉猛然转身，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否定魏展辰说得那一切。
她跌坐在楼梯上，失魂落魄。
“我早就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你看，我爱你得到了什么，欺骗，玩弄，背叛，最后家破人亡。你就是我心里的恶魔！爱上你有什么可怕，最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大不了再将自己赔进去。如今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展辰咀嚼着，像是自问又像在反问。“你真的不知道吗？”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动作缓慢，黑暗中清冷的眼瞳黑得发光，犹如暗夜中的兽，紧紧擭住眼前的猎物。
方嘉被盯得发怵，心剧烈的狂跳，好似随时都能蹦出来般。
上午那种有什么东西急欲破土而出的感觉再次回到身体里，她流着泪，强烈地抗拒着，“住口！”
展辰不想再和她打游击战，他坚定地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嘲弄，更多的像是一种怜悯，“方嘉，有些事，你觉得装傻就能逃避吗？”
看着逼近自己的男人，方嘉撑着身子往后退，嗓子哭得沙哑，“你住口，住口。求求你，别再说下去。我不懂，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要知道！”
抓住方嘉的手臂，魏展辰一个使力将她拉了起来，望进她那双被泪水冲刷的异常清亮的黑眸中。
“不，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愿承认。因为你在怪我，怪我逼死了你爸爸。方嘉，我们之间，真正放不下仇恨的人，是你！”
为什么非要逼她？
方嘉沉沉闭上双眸，两行晶莹蜿蜒而下。她的身子在展辰的手里颤抖，苍白的脸上一片模糊狼狈。
良久，她睁开眼，里面射出怨怼的光，终于承认，“是！或许下一秒我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可我不要变成这样，我不要变得和你一样可怖！”
魏展辰没有说话，而是扯着方嘉往楼上走去。他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径直走到书桌边，拉开最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放进方嘉的手里。
他举着她抖动不停的手，慢慢对准自己的心窝，“如果你不确定，那就让我帮你做决定。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这辈子我绝不会放开你！”
月光层层叠叠地洒进书房，银亮的华光正好照亮了对峙的两人。
就着月色，方嘉终于看清了手中的东西，一把纯黑的枪！
她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