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的问题都千奇百怪,这一次还问化妆技巧了。黎落很无语,又不好开罪她,只得装作认真回答,末了小太太说:“你就是新推举出来的校花?”
虽带着疑问,却已肯定她的审美。课堂上有女孩子嗤鼻的声音,有男孩认同的赞许。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目光投来,黎落还有些受不住。
她随意挑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没心思听课。课间还有男同学给她传纸条,她早已习惯,纸条传到她这里,她也没要看的意思。
课间休息,有男生来邀请她去看电影,抑或吃饭什么的,黎落都一一的礼貌拒绝,于是接着就有人问:“慕教授真是你男朋友吗。”
黎落微怔,想起上次他为她解围,也就不解释了,何况询问的是无关紧要的更没必要解释。而且有些事越描越黑,但愿不给慕年华带去麻烦。
她的不语,问话的只当她默认,黯然离开。
下课后,黎落已忘了课间的插曲,不想走出教学楼就遇到慕年华,他手里拿着教案和几个年纪较长的走来。
黎落打算着要不要打声招呼,见慕年华和身边的人聊得投入,她微低眼,拿出手机装作拨电话的样子。
走出校门,小吴的车就停在校门口。黎落有些头疼,为此事她已经说小吴好几次了,别的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我行我素。难道是高希授意他如此?尔后她又苦笑,她过得如何,高希才不关心。
她走过去,开玩笑地口吻问:“把车停这里是不是为了看哪位小学妹或者学姐,不妨告诉我,我帮你去打听。”
小吴干笑,忙说:“哪能啊,就算真看上别人也未必看得上我。”
“可不一定。”校门就这样大咧咧停着一辆上好的私家车,吸引不少目光,同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小吴三番五次将车停校门口她就预料这个结果,虽说不在意,也绝不可能毫不在意的。那些看向她的目光有嫉妒有鄙夷有不屑……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她招架无力。
她也猜到了这是谁的意思,那个人无非就要这个效果。黎落无奈苦笑,面上又不动声色。
小吴也是聪明人,黎落这样问他当然知道她要说的意思,他装糊涂跟她插科打诨这话题就这样被轻易绕过。
车的行驶方向与老宅截然相反,黎落忍不住问:“去医院?”
不是她没良心,她真的很讨厌去医院,即使回来有些日子了,她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和那个人相处,尤其是每次他都欢快的唤她‘老大家媳妇’,她的心情难以言喻。尴尬、羞耻、无奈,好像自己的那点龌蹉小心思被揭穿,深怕所有人都知道她对高希存了‘非分之心’。若能够,她尽量不去医院,也尽量避免和高希的正面接触。天不遂人愿,就在她万分纠结不得纾解时,小吴跟她说:“老板说中午要去皇朝吃饭,听说有什么人。”
黎落就不问了。经过昨晚一役,早晨和他匆匆一面她早草木皆兵,深怕他提起。根据前几次经验,以为今天之后,至少会有十天半月时间来缓冲。临战经验不足,高希的不按常理出牌,黎落很是吃力。思考着这顿饭的目的,难不成又像上次那样,她还有利用价值?
喜忧无度,再长的路也走到尽头。车子停在皇朝门外,这个时候正好吃饭时间点,她问了房号便丢下小吴去了。经理见她一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她,恭敬迎上来:“黎小姐这边请。”
黎落道谢,随他一路往里走去。到了特定包厢,她再次道谢,抬手叩了一下门,随即传来一声‘请进’。
黎落推门进去,屋子里有好几个人,高希坐在正对着门的位子上,见她来了,只淡淡看来一眼。黎落尴尬地笑了笑,寻着空位打算落座,高希说了声:“喏,你让我带的。”
她一来,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因为没人介绍,她又毫不怯场,一时没人出声,高希这一开口,不明就里的人立马就会意了,暧昧地笑起来。
黎落不去理会在场人的眼神,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时她才注意正对面的位子坐着耿老板,这个发现,黎落有些惊然。
耿老板不料会在这里重遇黎落,惊愕之余,明白这顿饭的意思。他也不是非要得到她不可,不过得不到有些不甘。
高希瞧了耿老板一眼,耿老板一改高艳姿态,就势倒了一满杯白酒,虔诚地举起,对着黎落说:“黎小姐,昨天喝高了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黎落侧脸瞧了一眼高希,他没什么表情,她也拿捏不准今天这顿饭是谁提的意。她也想着要不要就此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姐妹们还要生活,昨晚的事她不想再次看到。
就在她手指动了动,高希淡淡地问了句:“我记得耿老板跟我沈姨走得近,听说她回国了,有这回事?”
耿老板不想他来此问,举着杯有些下不来台面,高希如今的身份,他也开罪不起。他故作沉吟:“最近比较忙,我和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联系了。”
高希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转而对黎落说:“改天带你见见阿晟的妈妈沈阿姨。”
黎落摸不透他买什么药,耿老板听到这句话讪笑,再次举杯:“黎小姐,昨天我酒喝多了脑子犯混,对不住的地方还请黎小姐大人大量。”
高希故作不解,疑惑地看向黎落,似要求证:“昨天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黎落想着措辞,小吴也不知几时进来,他绘声绘色解释昨天的事。黎落几乎目瞪口呆,她认知的小吴可没这样善于言谈,难道也是近朱者赤吗,跟高希久了潜移默化受他影响了吗。
事情的发展很出乎她意料,由开始的赔罪到后面剧情急转直下,耿老板为了示好,万分诚恳地将自己即将运作的一块地皮当即签了转让合同。看着他们行事干脆利索,黎落隐隐担心,这个耿老板口碑不好,他就不怕被反将一军吗。
开始的她也感动的,但看完全程,黎落自嘲又好笑,自嘲自己轻易感动于人,好笑自己的自作多情。高希所做一切自有目的,怎会在意她的感受。
今天,他博得了好名,利也拿下了,果然不愧身为资本家,血统里有的都是算计。
除了开始有她一点儿事,其余都是她在一旁喝茶,一群男人虚伪地相互吹捧。高希这人话不多,但来的人说话时不时绕到高希这里,赞美夸耀,黎落听得晕乎乎也极为反感,高希应对的挥洒自如。
待要散席,耿老板奉上一份礼物,太过贵重,黎落拒绝,就像往常他讨好她那样果断的拒绝。耿老板皮厚,笑道:“黎小姐若不肯接受也就是不肯原谅我……”
接下的话,黎落都懒得听。她在心里冷笑,原谅抑不原谅有什么意义吗。在他眼里,她不过是出来卖的,他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买。
高希从善如流,代黎落收下,客套了一番,才假惺惺带着黎落离开。
回去的路上,黎落忍了又忍,没忍住挖苦:“高老板要什么没有呢,这个破东西,夏小姐也看不上吧。”
难得他不生气,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拿了就能掉块肉不成?”
黎落闷的胃疼,想着今天他签下的合同也不怕他了,凉凉的讽刺:“你父亲一直夸你金融奇才,今天一见果不然。”
“佩服?”斜她一眼倒也没什么表示。
“佩服得很。”
高希偏过头去认真看了她一会,嘴角又扬起那三分的似笑非笑。黎落被他瞧得不自在,略低头,故意摆弄手机转移视线。
“你不喜欢首饰?我以为女人都很稀罕。”他喃喃道。
“我也稀罕。”
“我爸送了你不少吧,也没见你戴,不喜欢?”
“太贵重哪敢带出去,不是宣告着我有钱都来抢我吧。”黎落说这话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今天这顿饭,她不气闷是假,气闷又如何,不会有人在意。
相处这些日来,高希发出了第一声没嘲讽的笑:“我见过你戴,挺漂亮。”
黎落诧异,默然地望向他,想证实他所说的真假。扭头只看着他一个侧脸,就着这张侧脸,黎落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迅速别过脸,心里头有些慌。如果猜得不错,他说的应该是她丢失的翡翠,她有找过,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敢肯定,应该是那个晚上挣扎时掉落。这个时候他提起什么意思,黎落抿着唇,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她很不安。又忆起上一次他说‘我还是喜欢5号’,更如坐针毡。
“你……几时见我带过?”
“记不得了。”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黎落抛上天堂又拽下地狱。
“你似乎很不想见我。”
明知故问吗,黎落无语,还是很认真地违背内心真实想法:“怎么会,多少人求着见你一面都没机会,我不用求也能见着,珍惜还来不及。”
他忽然严肃起来,转过脸不知思考些什么,黎落也跟着紧张,就害怕他突然发难。只是,很久很久,他都不开口。黎落想缓和僵冷的气氛,又担心触他逆鳞,她也选择闭嘴。
“既然这样,就安分的留下,不会亏待你。”
黎落却想起他们所求的东西,一时忍不住:“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你知道我要什么。”
“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没有接受,所以让你失望了。”
高希凝视她:“是吗。”
“你不信?”
他扯动唇角,显然不信。黎落无奈一笑,也不解释了,反正刚刚一番话不过心血来潮,冲动一过心思也淡了。
“我一直在思考,那个男人会不会同我一样姓高。”
他的语气很缓慢,然而在黎落耳中就如六月晴天骤降冰雹,也如一把弯刀锯开她的心脏。
她本来就极白净的脸,此刻几乎全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
、第二十章
第二天高岩岩风风火火回到家,宣布今晚要在家里开party,讲这话时她的头扬的很高,好像故意说与黎落听。
黎落笑了笑,不往心里去,拿包往外走。
见她要走,高岩岩恼恨,冲上来扯住她的包,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也别以为我大哥护着你你就真以为自己是那谁谁。我告诉你,我们家的钱你休想拿走一分。黎落,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对你。”
“你们家的钱我也不稀罕。”
“不稀罕还嫁我爸?你不是看上他的钱吗。别跟我装,你们这种人,要不是为了钱,难道还为了感情,鬼才信。”
面对高岩岩的挖苦和讽刺,黎落只瞥了她一眼,踩着六公分的鞋往外走。小吴早等在门外,看见高岩岩怒火冲天,也为黎落捏了一把冷汗。这个高岩岩,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结果,他很意外,担心着黎落,却发现她无事人的走出来,身后是高岩岩气急败的脸,还有东西碎裂的尖锐声响。小吴抹了一把汗,急忙为黎落开车门。
今天只有三节课,一节公共课,两节专业课。同样的,公共课有男同学搭讪,黎落很委婉地拒绝。搭讪的男生不死心,他想,我好歹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啊,喜欢他的追求他的大有人在,这个黎落未必也太自恃清高。
黎落微俯桌面,看似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其实心思并不在这里,不过做做样子不想被人打搅罢了。也没几个人敢来打搅她的吧,除了最开始的好奇。
白露一直跟她发信息,只一分钟没看,她发了好些内容。两人谁也不提耿老板的事,白露却提了另一件黎落极力回避的事,黎落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白露再次提起,那道伤疤还是能感到隐隐的痛。
白露问:你一直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敢问。落落,是不是那个晚上,你为了帮我解围陪他们喝一杯那个晚上,他们是不是在酒水里动手脚。
黎落不想说,并非针对白露,而是所有人,她都不想提。
白露不这样认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她追根问底,非要问出个结果。
黎落继续做笔记,再次去看信息,她震愕。白露试探,是不是高家的?那晚,在场的姓高的人只有他。黎落的心咯噔一声沉入湖海。
白露又说:落落,你应该跟他说,凭什么他做的孽要你一个人承担。
黎落否认,她并不想白露知道,如今她既然已经猜到,肯定有途径和渠道。黎落却不想承认,那是个不光彩的夜晚,她不愿回忆,那个人若知道那晚的人是她,黎落不敢设想后果。所以,她很坚定地回白露:不是他。
白露还要追问,黎落只说她不认识就避而不谈了。
下午正在上课,白冰的信息进来,问上次交给她的报表。黎落告诉她存放的位置,白冰死活也找不到很着急,还说高总现在就要,一直问她是不是记错了。
黎落同样头疼,那个报表费了她好些天才做出来,做好了给白冰。白冰说:“你还是来公司一趟。”
黎落说只能等下课,白冰急得快要哭了。不得已,黎落跟老师请假。
半小时后,黎落来到高氏,总裁办的门虚掩着。报表就在资料柜里,也不知白冰是不是真去翻查过,黎落没心情追究。她也不想现在把报表送进去,就在工位上等白冰。
过了好一会儿,白冰灰头土脸地走出来。看见黎落,勉强笑了下,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重重地坐下。
黎落把报表给她:“不知道行不行,以前没接触。”
“先放着吧。”白冰抱歉:“现在用不到,害你白跑一趟。本来想通知你的,高总叫我去汇报,不好意思,没耽搁你什么课吧。”
耽不耽搁课程,黎落不在意,对白冰的做法颇为微词。场面话还要说得漂亮,黎落笑笑:“不要紧,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帮我去楼下对面的‘寒武纪’带一杯咖啡,然后去旁边的店买一份套餐。”
“他们不外送吗。”
“现在正是吃饭点,等他们送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好,我也正好想喝。你要什么味?”
“不是我,是高总。记住了,他的不加糖,套餐多些蔬菜,要不今天就换海鲜的吧。”
黎落吃惊,高希?她也不多问,心里却犯嘀咕,希望别挑她麻烦。
高希出来,看到白冰还在,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白冰立马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高总。”
高希颔首点头,把一份资料还给她,还算客气:“给纪小姐。”
“好的。”
高希走出去,白冰出声:“高总,我已经给你叫餐了。不是,是黎小姐,她有事来公司,正好去吃饭,我让她给你也捎一份。”
想起他们的不欢而散,高希脸色下沉。他肯定自己猜对了,她还死死地强撑。想起那个熟悉的香水味,那晚的女人真是她?
心头一紧,否认这荒唐的假设,他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