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们的不欢而散,高希脸色下沉。他肯定自己猜对了,她还死死地强撑。想起那个熟悉的香水味,那晚的女人真是她?
心头一紧,否认这荒唐的假设,他绝不会同不讨自己喜欢的女人上床,那还是父亲的人。
如果她不是父亲的人,就可以了吗。
高希被突然冒出的想法恶心到了。
如果不是她心虚,为什么他提起香水名字,她立马就换了。不是很聪明吗,这样不就落实了他的猜测。又或者故意的,故意引起他的主意?
高希心思百转,记忆执拗地停留在初初见她的那一天,她轻佻地说:“给我一支烟。”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大胆的跟他讨烟。他认识的,仰慕他的,追求他的,又或者他身边走过的,谁不是把自己最得体的一面展现给他看,甚至明知无结果却还是黏上来。
他想起一个贴切的形容,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至于黎落,一开始就顶着他父亲情人的身份闯进他生活,搅乱他们的安宁,他不该讨厌她吗。
高希在这里心思百转,黎落等咖啡时杨桃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说李迪生来了,想见她一面。黎落本能地拒绝,她不能去见他。
这个结果杨桃毫不意外。杨桃也清楚,她现在的合法丈夫给不了她幸福。杨桃想骂她,又觉得骂也没用。她只希望,她的好姐妹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她也真心喜欢的人。虽然他们这类人,幸福于他们而言不过传说。可不去试一试,又怎能知道真假。她杨桃眼神不好,明知道那个小白脸骗自己,却甘之如饴。
李迪生对黎落几年如一日,后来黎落结婚,他还送来一份大礼,之后就没联络。高旻文出事,他们才又联系上。
杨桃认为,黎落不离开是因为高家财大气粗,高旻文为黎落花了不少钱,这些钱对他们家来什么都不算。但高旻文为娶黎落搭进的不止是金钱那么简单。为此,杨桃更坚信黎落迫于淫威而屈服于高家。李迪生出面,黎落离开高家会不会容易得多?她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还有学历,离开高家,离开那个连她都不认识了的丈夫,不论做什么,都比守着活寡强。
杨桃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若不肯放手,一个华人富商又能如何。他对黎落虽好,但不是非她不可。杨桃却相信,李迪生为她多年如一日,就肯定他的长情,所以杨桃当起了说客:“落落,他是你的一个机会。”
“杨桃,我不会为了走出一个窘境把自己推进另一个窘境,逃避一次就够了。既然你明白他高旻文不是我的归属,那么他也不会的。年龄摆在那里不说,他的子女都比我大,他和高旻文有什么区别,不过挪个窝。”
“难道你不想离开吗,你就想过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生活吗。你不图他们家的钱,你图什么呀。落落你告诉我,你图什么。你还年轻,你就这样消极吗。你都忘了吗,我们曾说过什么。”
“没忘,只是觉得那时候看重的,现在却觉得可有可无。”若不是把钱看得太重要,她也不会走这条捷径,她以为只要有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那时不会知道,贪恋物欲自己丢失了什么。
所以,抓到高旻文这颗稻草,才会感动于他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落落,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
“那你到底见不见他?”杨桃气得不想和她啰嗦,与其说服她还不如来硬的。
“不见。”
“你够绝情,你都忘了他怎么待你的吗。”
“我没忘,因为没忘才不能去见他。他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对他没那个感觉,既然没感觉,何必欺骗他呢。杨桃,我已经没精力去应付他们了。”
杨桃泄气:“今晚八点,帝王餐厅,你看着办吧。”
买好咖啡,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她没带伞,对面的金融大厦就是高氏的办公大楼。黎落提着食盒袋,站在寒武纪门厅前。
来了有二十分钟,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又该发脾气了吧。
看了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想着距离不远,眼看路口的红灯跳到了尾。她冲进雨中,斑马线等待的人比较多,因下着雨,人熙伞拥,黎落随着人流慢慢移动。
穿过斑马线,就看到高希冷着眼站在对面,似乎在等人。避无可避,她硬着头皮走向他,“你要去对面吗。”
“你来公司就是为了给人跑腿?”他讽刺。
黎落不理会他的嘲讽:“顺道。”
高希冷冷撇了她一眼,转身就走。黎落慢吞吞跟在他身后,他身上散发逼人的寒气让她不敢靠近。相处时间稍长,她也晓得他的一些臭脾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招惹的。
电梯下来,他先踏进去,看也不看她手里提着的吃食。黎落进去就站在角落,尽量避免他犀利的眼神。
到了办公楼层,他先她一步出去。看见黎落回来,白冰像释了心头一块大石头,等总裁办的门缓缓掩上,她拍着胸说:“我的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
“不好意思,人有点多。”时间确实有些拖延,却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她接了杨桃的电话。
“他们家什么都好就是人满为患。”对面的饭菜远近闻名不是虚吹的,她曾为吃上一顿,排了近一小时的队。黎落的速度已经算快了,但高希显然等得很不耐烦,这二十来分钟,他已经走出办公室三次,最后一次似等不下去。她还以为他要回去。认为已经离开的人去而复返,而回来的人脸色很难看,白冰做好了被批斗的准备,哪儿知道他径直走回办公室。
“你给他送进去吧。”
“你去吧,我这正好有一份报表要过目。”
知道这是借口,黎落也不好揭穿她。这时某些人怒气正盛,谁会没事主动送上门遭冷眼。她显然就是那个苦命的主动上门找骂的。
“祝你好运。”白冰对她眨眨眼。
黎落只能认命,同时也在心里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
、第二十一章
黎落把食盒送进去;高希气沉沉:“滚。”
她一直都有些怕惧高希;不管他和颜悦色还是冷如冰霜;心里的畏惧不见得多也不见得减少。她想,大概是心虚所致才会幻化这种进不得退不能的心情。她也不因他的坏脾气摔门,她都要佩服自己的耐心,而这好脾气不是对每一个人。她便想,大概是高希是她欺负不得的人;所以才会收起那些坏脾气。
她把食盒放茶几上,好心提醒:“私底下你可以对我吼;但这里是公司,你还是注意些形象罢。”
高希被她几句话气得脸青。他也不明白;她的话明明没说错,自己偏要生气。难道仅仅看她不顺眼?
黎落自不晓得高希纠结的心思;好心的把门带上。白冰打着手势眼神询问,黎落笑了下。
离开高氏,小吴送她回去,路过帝王餐厅,她让小吴停车。黎落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思,已经明言不去见他,现在却在餐厅外徘徊。
“黎小姐,老板交代今晚务必早些回去。”
黎落心不在焉答应。早些回去,回哪里。那个地方,也不过暂为居所罢了。她不敢奢望高希善待她,只祈祷名义上的老公早日康复,自己早日解除和他的牵绊。
不想早早回去,她下车走进餐厅。这个时候离约定时间早两个小时,应该不会和对方遇上。
黎落刚走进去就看见李迪生,他和几个人走在一起,看见她进来,远远地就对她挥手。黎落的心咯噔一声,他误以为自己为赴约而来。她几乎要转身夺门而出。时间和地点已容不得她逃开,只能笑着迎上去。
李迪生关切地问:“身体如何?好些了吗。”
黎落想笑,瞧他问话都笨拙的模样,也不知怎么就成了一方富商。她感激在自己困境时他几次的相助,她是感激他的。一次草率的婚姻让她明白,感激不等于爱情,她可以没爱情,但不能欺骗他们。
李迪生请她入座,他的朋友许是久仰黎落大名,对她很热情。黎落很不习惯,她宁愿被人忽视,也不愿被人记挂。
今天突遇他非她本意,也不能明说。她承认自己不光明磊落,李迪生助她多次,她却要过河拆桥。今天决定不见他,是不是惧怕高家的权势?
黎落不能否认,也有更深的思考,李迪生追求她几年,她给不了任何回应,现在她婚约在身,明知他的来意还来见他,对他更不公。何况她不会回应他的感情,上次去马来,她以为自己把话说清楚了,现在看来,清醒的只有她罢。
李迪生不强求她,表示要送她安全抵家。黎落拒绝,他倒也没说什么,温和地笑着看她,仿佛一位慈父。
她不感动吗,不,她很感动,正因为感动,黎落想,有些话不宜拖。她说:“迪生,我很感激你,但我结婚了。”
“我相信你和他终会分开。”
“就算分开也不是因为你。迪生,以后我们还是能不见面就别见,这不是马来,我也不是落落。”
走出餐厅,小吴一脸焦虑。“黎小姐你可算出来了。”她再不出来他可就要进去寻人了。
“不好意思,遇上老朋友,等久了吧。”她总是这样,说话时脸上总绽着淡淡地笑。无心人看不懂,只觉她的笑爽心悦目,根本不知道,万树梨花开的笑也可以是假的,而有时假的笑,也可以笑成真的。
小吴挠挠头:“没关系,七点了。”
回到老宅,还不到八点。平日空旷人际稀疏的庭院,伴着今晚华美的月色,几乎人满为患。黎落悄然地飘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楼。
她害怕寂寞,也害怕喧哗。杨桃曾说她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憎恨和深爱如影随形。
以为已经逃开十色觥筹,最后一个台阶,身后的喧嚣声渐远。她莞尔,想着今晚要活动一下筋骨,万一被扫地出门,又未毕业,好歹还有一项能拿得出手。
“不去热闹。”
得意太早,冷不防传来问话,黎落脚底滑了一下,扶住楼梯的扶手望过去。慕年华双手环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黎落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晚的慕年华专为等她。甩开这个想法,笑道:“我这个身份,去了他们反而玩得不自在。”
慕年华眉梢的笑略微一沉,为她心疼。她才二十五岁,却有一颗三十五或四十五岁沉重苍老的心思。像是看破了红尘,看淡了百态。
“你呢,怎么躲这里。”
“他们那一套玩不来。”怕她心里有负担,又说:“我去书房找书。”
想起满目图书,她附和:“他们家的书房号称小百科。”
“上次的书有用到吗。”他尽量掩饰对她的关心。上次高希的话历历在耳,那天他没找她麻烦吧。
高岩岩说,高希从未像讨厌黎落那样讨厌一个人。高岩岩说这话时,毫不掩饰眼睛的得意。她就是那样的女孩,骄傲地想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高岩岩的心思,慕年华不能理解,却也不驳她。至于高希,他同为男人,高希对黎落并非如表面上的讨厌。也不希望如高岩岩说的,高希对黎落偶尔的施恩,不仅仅因为高旻文转给黎落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
“嗯。”
“昨天我去了一趟医院,高叔叔有恢复的迹象,他提起你。”
“哦?”
“医生说,那样的清醒目前也只是偶然,要彻底根治……”
“我也希望,但你就不好奇吗。有人说是我下的毒,我确实有动机。”
“不是你。”他肯定。
“何以见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高希的判断。”
“车祸确确实实因我而起。”
“是叔叔车速过快,你无需自责。”
“自责也没用,他也不会好起来。可能这就是他对我的惩罚。”黎落担心他因自己受高希冷嘲,“你不是去书房吗。”
“去的。”慕年华深邃的眼神凝睇她。
“那再见。”黎落受不了,几乎狼狈地逃开。
衣帽间,她换下白天的衣服,套了一件棉质T恤和休闲裤,头发随意地绑起。刚还想着去练舞,现在又不想动了。
她蜷缩在二楼阳台的椅子上,摸索出一支烟,娴熟的点火,放在鼻尖处闻了又闻。她也想过戒了,知道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后,也曾付诸行动。她并不是意志坚定的人,所以事一出,她就飞马来。那些天,她很痛苦,为此她又抽上了。烟不是好东西,却能麻痹神经。
她懒懒地缩着,任凭繁华浮动。今天回来她就想,也许杨桃是对的。李迪生确实能助她升天,然后呢,她是不是也要感动于他而嫁过去?
一次失误已酿成大错,她不干净,但不能拖李迪生下水,尽管她喜欢钱,他也愿意给。
慕年华不是说,高旻文有恢复的迹象吗。只要他好起来,自己再求求他,他不会太为难自己吧。黎落往好的方向想,支撑她在这个家等下去。
她想入非非,浑然不觉有人靠近。直到那张脸在她头顶放大,酒气扑洒,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可肯定绝对不会是高希。
她几乎是没任何思考,往旁侧身翻坐起。他应该是高岩岩的客人,也许喝醉了上楼休息走错地方。黎落找借口,对他的唐突无礼也就释然了。她要走,微醉的男子拦住她,笑问:“你也是岩岩的朋友吗,今晚怎么没见你,不会一个晚上就躲在这里吧。”
黎落嫌弃地皱皱眉,避开他靠近的脸,也不想解释。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黎落斜了他一眼,欲走。男子见她不肯理自己,有些恼:“回答我。”
“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想搭讪我了。”黎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来兴趣:“那你是谁?让我猜猜,难道是岩岩的大嫂夏琳小姐?”
黎落不答,因为不想有牵扯。
“不说没关系,我有办法知道你。”
“知道又如何?”黎落拍开他的手,冷冷的反问。
走出阳台路过书房,隔着门缝看去,书房里慕年华倚靠书桌,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高希站在窗前,手里叼着一根烟。两人似乎在交谈,距离远,只能凭着慕年华微动的表情捕捉他的心情。
高希忽然转身,黎落急着退了好几步。然而,她似乎看见高希微蹙的眉。他察觉到她了?不会又要借题发挥吧。
她刚回到房间,高希就跟了进来,速度之快,她都来不及上门锁。黎落惧退:“这么晚有事?”
高希冷眼撇她,把一叠照片甩她脸上,讥讽:“你的胃口挺独特。”
看清照片,黎落惊惧:“你偷拍我。”
“对你我还不需要偷拍,黎落,想必不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
“他是我朋友。”
“是吗。”
显然他不信她的说辞,黎落还想辩解,他凉凉地说:“你去马来就是他帮的忙,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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