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默含混的嘤咛一声,脚趾情不自禁的勾向脚心蜷缩了起来。
关卿的呼吸变得浊重,带着薄茧的手指拈弄着她胸口变得坚硬的小东西,那种奇异带着颤栗的触感让人生不如死。
女孩难耐的吸气,细瘦的身体弓起向上迎合着他的手指。宁愿就此在他的唇舌间沉沦,在他的身下永不清醒。
最难得,莫过于人的心甘情愿。
而顾默默此时,全然的心生无悔。
他要,她就给他。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她的灵魂。
擦枪如果不走火,要么就是某男临阵不举了,要么就是某女来亲戚了,再或者,嗯,突然发生地震了……
这三种情况都没发生,可是这对哀怨的小情侣还是没做起来。
因为隔着一道房门传进来一声沉闷的重物摔倒的动静。
顾默默一哆嗦,直接气喘吁吁的别开脑袋,软脚虾一样的推关卿去看。
关卿脸都绿了,气的要杀人样的提起睡裤走出去。
杯具的是小舅子钱明。头一晚入住新家,不明地形起来喝水,忘记了台阶而直接摔到了餐厅的地板上,鼻青脸肿不至于,可是膝盖上和胳膊上的青瘀那叫一个狼狈。
随后整理好衣服跑出来的顾默默很没同情心的笑了。
真的不能怪她好不好,那两个斗鸡样怒气冲冲的家伙梗着脖子对面而立,看起来实在太让人忍俊不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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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卿帮钱明联系了一家寄宿高中,学费什么的倒不至于比钱明出国前那个贵族学校还高,关键在于新学校校风极其严谨,环境又好,主修和选修的课程有几门都是全外语授课。这对于将来打算出国深造的孩子而言,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顾默默憋着没好意思揭穿关卿的冠冕堂皇——
他根本就是泄私愤好不好。一竿子把人赶去寄宿学校,最快也得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完全不会再干扰他们的二人甜蜜小世界。
腹黑的家伙~
顾默默这个暑假没找工作。关卿倒是说如果她闲不住,不如去他公司找个活儿干干,不为累积经验步入社会什么的,打发时间别胡思乱想就行。
顾默默听的哭笑不得,拿话挤兑他,是不是要自己秉承当初的诺言去做保洁工作为他打扫办公室?
然后说着说着又提起那五千块的债务。
顾默默一本正经的说一定要还,关卿懒得理她的癫痫发作,倒是提起了那次为她买裤子的糗事——
他是故意没买内裤的。
当时推开门看到她穿着自己的白衬衫裸着一双长腿站在地板上,关卿几乎是立刻就硬了,完全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顾默默给他说的面红耳赤,偏生这个可恶的男人还不放过她,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衬衫笑的邪性。
这件衬衣你还记得吗?就是你穿过的那一件。闻闻看,上面到现在还有股乳臭未干的气息……
乳臭未干?顾默默飙泪了。这个毒舌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比如幽香好闻女人味啥的……
果然狗嘴里不可能吐出象牙也压根不能那么指望……
七月底的时候,打着留校勤工俭学的王利向顾默默抛出橄榄枝,一块去A市玩几天。
因为郑警官要去A市特警大队交流学习十几天。
王利和郑警官的关系在她的死缠烂打下有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进展。于是这个假期,王利秉承着趁热打铁的原则,坚决的留了下来。生怕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去,那点本就不太踏实的关系再脆弱的烟消云散。
天气很热,A市又着实没什么可好玩的。所以关卿十分不理解顾默默的热衷和执意。
不过他宠着顾默默已成习惯,不过是多打个电话让安子他们多照看着点,愿意到处疯跑随她去。
于是顾默默怀着无法与人述说的心思,和王利郑警官一起踏上了前往A市的旅程。
、我和世上的另一个我
重新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顾默默终于有了点时光倒流的真实感。
这是她记忆里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每一处景点每一个商场甚至每一间小铺——
她自小和爸妈常去的那家粤式茶餐厅熟悉的让她热了眼眶。二十一小时营业,绿的门头掩映在繁茂的树叶之中,临街靠窗的桌子上永远摆放着一个插着绢花玫瑰的白瓷瓶,瓶口磕破的那个凹痕曾经划破她的手指……
郑伟男对于王利这种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烂打的确是莫可奈何,只能安排了她们跟自己一块儿住到公安局的招待所。好歹不管怎么疯,他得顾全两个女孩的安全。
安全带出来,安全带回去。
所幸他天天有的忙不用陪着两个女孩到处乱转,不然估计他就直接神经错乱了。
叫安子那个大男孩在当天下午就客气的敲开了顾默默她们宾馆房间的门,彼时刚巧郑伟男去了公安局报到,不在。
因为关卿并不曾说过,所以顾默默开门看到安子直觉的吓了一跳,结巴着连句客气话都说不周全。
倒是安子微笑的彬彬有礼,叫起人来一点不扭捏:“嫂子你好。”
王利的大嗓门压倒了房间内的娱乐新闻:“默默,谁啊?”
顾默默连忙竖起食指对安子做出禁言的动作,回头若无其事的语气:“我小叔的朋友,来看看我们。”
安子很机灵的改了口:“顾小姐。”
王利不知道看到什么新闻可乐呵,笑声爽朗不掺假:“哈哈,这造型也太恶心了吧……默默,请人进来坐坐啊,你小叔的朋友就是咱朋友,要不给个机会晚上请咱们吃饭?”
顾默默黑线,王利的逻辑和直线思维一直是她甘拜下风之所在,压根不考虑对方听了会不会难堪不好意思什么的。
安子笑的丰神俊朗,唇红齿白的让人想伸手好好揉揉捏捏:“没问题,晚上我做东,请顾小姐和你的朋友品尝一下A市的美食。”
“不是朋友,是朋友们。”王利趿着拖鞋走过来,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探头一瞧:“呦呵,这么美貌一帅哥,大学生吗?哪个学校的?”
安子看起来确实面相很嫩,还带着点青涩的腼腆,属于那种第一印象会让女人产生保护欲的男生:“已经上班几年了,王小姐说笑了。”
王利惊奇的挑起眉毛:“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王?哈,我知道了……默默你小叔也太有心了吧。”
顾默默翻个白眼。关卿那厮细心起来,能一直入微到头发丝里面去。这才哪儿到哪儿。
王利笑嘻嘻的:“帅哥,我们还有一警官待会儿回来,等他一起成不?”
顾默默看的那么仔细,依旧没发觉安子的神色有什么不妥:“好啊,不急。五点半我来接你们行吗?”
都说黑社会的见了警察就像老鼠见了猫,眼前云淡风轻的安子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情都看不出丁点的异样,如此的深藏不露竟是不逊色于关卿。
心里无端惆怅。
顾默默无声的在心底叹口气。她的是非观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与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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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礼数周全,挑的是A市一家原汁原味的老字号酒楼。有特色价格也高,据说国家某领导人来A市视察对其赞不绝口,留下A市民间小吃第一楼的美誉。
顾默默小时候曾经跟爸爸来过这里招待同乡战友,算起来大概也就是她十六七岁的年纪。迈进大门开始,那种踏错时空的违和感就一直如影随行,从服务生穿的长袍马褂到古色古香的鼓凳八仙桌,无一不让她觉得自己恍惚间又变成了少女莫瑶——
“瑶瑶别乱跑,陈叔叔已经到了,快跟爸爸上楼。”熟悉到泪崩的声音和称谓。
顾默默浑身都僵住了,雷劈了一样的顺着声音看过去。
那个并不高大且稍稍有点驼背的背影侧着脸,说着嗔怪的话眉眼间却都是满满的慈爱。一个让她心胆俱裂的娇小女孩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抓住爸爸的手臂,撒娇的扮了个鬼脸。
“默默你怎么了?”王利发觉不对劲,已经窜到楼梯上又返身走了下来:“你脸色这么差,不是生病了吧?”
“有吗?”顾默默听到自己掩饰的声音,空洞的异常陌生。眼底热热的几乎控制不住那种流泪的冲动。
这真是无比荒谬的一幕。
莫瑶——顾默默。她的身体住着自己的灵魂,顾默默的身体也住着同一个人十年后的灵魂。这是怎样的错乱又是怎样冥冥中的安排,天下之大竟会在此遇到。
“顾小姐?”安子很敏锐,耳中听到王利的低呼,整个人已经瞬间紧绷到了警戒的状态转过身来,右手无意的扣向手腕匕首隐藏之处蓄势待发。
“哦……没事。”顾默默声音颤颤的,伸手揉了揉眼睛:“真奇怪,我没发现自己会被辣椒呛的掉眼泪啊,呵呵,A市的辣椒真厉害……”
安子也不揭破她拙劣的谎言,不动声色的四周打量了一圈,右手放松的展开:“到包间就好了,我让服务员推荐几个不辣的菜肴。”
奢华晚餐吃的食不知味。二十几道小吃和各式冷菜热菜摆满了一大桌子,安子一直静静的喝水很少动筷子。
是的,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就那么一杯杯矿泉水倒着,比喝酒还凶。
跟他一块列席作陪的另外一名男子比他还讷言,肌肉贲起的身体魁梧结实,不发一语的坐在那里,与其说是陪客不如说是保镖更形象。
王利今晚也不在状态,因为郑警官没出席,搞得她十二分的打不起精神,连一向最爱的啤酒和中南海都被抛弃了。
顾默默就更不用提了,整顿饭吃的魂不守舍,筷子把碗里的一个珍珠糯米丸子都戳烂了还没有罢手的意思。
快散席的时候,顾默默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有意无意的沿着二楼的小包间绕了一圈,在转角的地方透过半掩漏条缝隙的房门看见了录像回放样的场景和人物。
连包间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顾默默忍住哽咽,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外。隔着一道纤薄的房门,如此的接近她今生无法触及的至亲之人。
莫爸爸和陈叔叔言谈正欢,一瓶白酒见了底。小莫瑶待的百无聊赖,偏又肩负着妈妈交代看紧爸爸别喝醉的重任,只能无聊的吃东西喝饮料。
女孩歪着头,辫梢落在稚嫩的肩膀上,微微发黄的发尾和她的格子连衣裙相映成趣。光洁白皙的一双小腿交叉着,在桌子下面晃啊晃的。那双淡粉色带半跟的小羊皮凉鞋是莫妈妈送给她的儿童节礼物,当时曾让莫瑶好一顿抢白——
多大人了还过六一?礼物收下,名头就免了。
想着想着顾默默眼睛湿了,心里又是难过又是酸痛,一大团棉花哽在喉咙口,憋屈的厉害。
隔着长长的走廊,她看不到静静站立另一头的安子。大男孩敛了气息默然而立,几乎与身边的盆栽融为一体。看了一会儿安子向后退入楼梯道,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爸我去趟厕所。”莫瑶站起身,声音清脆好听。
顾默默连忙退后几步站到楼梯口,擦擦眼睛吸吸鼻子,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这样的见面,和世上的另一个我,莫瑶你还记得吗?
莫瑶出了门,好奇的看着她。这个姐姐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她被人欺负了吗?
看着矮了自己半头的女孩,顾默默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指向着左前方的位置:“从那边去洗手间吧,这边楼梯陡,你会摔跤。”
“我才不会嘞。”莫瑶的笑容带着蓬勃的朝气和了然:“姐姐你是摔疼了吧?”
“啊?哦,”顾默默飞快的用手背蹭了下眼角:“是啊,曾经摔下去过,很疼,胳膊都摔破皮了。”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莫瑶一点不在乎的打算越过她直接下楼。
顾默默坚持的伸手拦了下:“走另外一边吧,这里真的会摔跤。”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摔跤?”莫瑶抬着下巴,白瓷似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完美无瑕。少女的语气带着那个年纪固有的自负和不信:“难不成你还会算命?”
顾默默看着她,看着那双通透又倔强的眼睛,慢慢放下了手:“随你吧,路是你自己走的,不摔倒不撞南墙你都不信邪……”只希望你别后悔。在别人曾经拦着你给你指出另外一条光明大道的时候,你曾经想都不想的就放弃。
三蹦两跳的女孩很快下了楼。站在最底下一层台阶上,她仰起脸得意的冲着顾默默笑:“姐姐你太小心了,其实用不着的。看,我不是很好吗?没摔跤。”
“是啊,没摔跤,真好。”眼泪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关不上。顾默默最终放弃了擦拭的动作,任由那些湿润留下痕迹,再一点点慢慢的风干。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我的家
晚上回宾馆睡觉的时候,顾默默郁结伤感的心情终于被治愈了。
严格意义上讲她不是被治愈了,而是被王利类似于毁灭性的的攻击行为雷倒了。
老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换在眼前这种情况,顾默默不得不承认,王利有着豁出去烦不了的大无畏精神。
她在房间洗过澡,换了条红裙子直接去敲隔壁门去了。而且临出门给顾默默豪言壮语的撂了话,今晚不用给她留门……
顾默默托着下巴哭笑不得的发会儿呆,进去卫生间洗澡。
然后十分钟后等她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发现刚刚那个雄赳赳气昂昂出门的家伙灰溜溜的回来了,正坐在床沿生闷气呢。
顾默默憋的很辛苦,可是笑出来属于典型的招人恨行为……
正头疼的功夫,王利自己忍不住话,扁了扁嘴开始咬牙切齿。
该死的郑伟男,大木头臭石头,不解风情无趣古板,杵成门神还乐在其中……
这回顾默默真的笑崩了。原来王姑娘连门都没进去就被遣返了。
也是啊,你说平日里大大咧咧假小子似的姑娘突然换了裙子夜里去敲门,这种惊悚行为换谁也不敢大意。
王利恼羞成怒直接扑过来,连自己穿着淑女路线的裙子都忘了,按着顾默默在床上一通咯吱,逼着对方认错告饶。
两个女孩这么闹着,刚洗干净的身上又起了一层臭汗。
顾默默也是给逼急了,直接出了个馊点子。可是王利却听的眼睛一亮,左思右想觉得可行,当下坐起身就逼着顾默默打电话。
顾默默缓过这口气开始后悔,直想抽自己嘴巴。
自己脑子犯轴,怎么会随口说出这样的主意?
王利抓住她的手腕警告:“你别想反悔哈,不然小心我跟你小叔告状去。”
顾默默无奈的抓抓头发:“我真是胡说八道的,王利你别当真。这主意糟透了,肯定行不通……”
“行不行得通我说的算,”王利朝着床头的手机努努嘴:“你打电话问一下就行。”
“可是,我没存他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