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的议论，跟顾奕宸嘴角微勾不同，谈婧言则是低着头干笑着。
“我警告你，以后离托儿所远一点！”
面对谈婧言的警告，顾奕宸不以为然：“我要送听晚来幼儿园上学，我是孩子们的父亲，我还要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日，你让我怎么离幼儿园远一点？”
顾奕宸的胡搅蛮缠真的让谈婧言很想跳脚，她是被骗了才会答应让听晚一起来这个幼儿园的吧！
被顾奕宸这匹狼一步一步引诱掉进陷阱里，如今是哭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顾奕宸，你就不觉得这样会对孩子们造成影响吗？你以父亲的身份，那是谁的父亲？又要怎么跟小葵小天解释听晚的身份，要跟听晚怎么说小葵跟小天的身份……”
感觉就跟绕口令一样，对于谈婧言来说，是一个很值得苦恼的问题。
毕竟现在，顾奕宸已经是听晚的监护人了。
“那么，找出苏子靳不就好了？”
☆、第191章 不要对我寄予太大希望
提到苏子靳，谈婧言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连你也没有他的消息？”顾奕宸还以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苏子靳了，谈婧言也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谈婧言低头笑了笑。
“顾奕宸，你知道子靳跟以宁吵架的原因之后，你还觉得他会主动跟我联系吗？”
顾奕宸瞥了谈婧言一眼，似有惊讶，就好像是有很多想要瞒住谈婧言的事情，都在*之间被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一样。
“关于苏子靳的事情，你不要对我寄予太大的期望，我也不是所有都清楚。他现在人在国外，我也没有时间追过去。”
谈婧言摁了一下车钥匙解锁，打开车门来：“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下午我会来接孩子回家，希望你不要擅自把他们接走。否则我会让孩子们转幼儿园的。”
谈婧言向来说到做到，她是真的不希望顾奕宸屡次以听晚为借口然后来接近另外两个孩子。
车子离弦而去的时候，顾奕宸还站在原地，深眸中有着化不开的情绪。
口袋里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拿出来一看是江念初的来电，不知道为什么，顾奕宸觉得脊背一阵麻，把电话拒接然后转过身准备走向自己的车子。
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同样拿着手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江念初。
“不接我电话的原因，是怕我质问孩子的事情吗？”
江念初一步一步走过来，言语中带着不尽的无奈：“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才让你跟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到现在还会拒接电话了？”
立场不同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有着跟别人不同的考虑方面，对于江念初来说，她的想法只有一个，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守住一个顾家。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她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听着江念初的话，顾奕宸微微颔首，不作言语。
“你早上有时间吗？有的话陪妈妈喝杯咖啡吧，自从上一次闹不愉快之后，你就没有回过家了，你有没有想过，妈现在就你一个孩子？”
从小到大，江念初有多么疼自己，顾奕宸明白，若不是为了谈婧言，他断不会这么屡次忤逆自己的母亲。
咖啡厅里。
江念初拿出手机来调出几张照片递给顾奕宸看，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他们就是我的孙子孙女吗？”
顾奕宸眉头一蹙，声线立马变冷：“妈，你派人跟踪调查他们？”
江念初的这个行为，让顾奕宸觉得特别失望，若是被谈婧言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指不定就直接把孩子带走了，又跟从前一样带到别的地方去藏起来，几年几年不让自己找到。
“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今天想去你公寓给你送一些刚刚腌制好的小菜，发现你抱着孩子出来，我这才留意开车跟着你们到幼儿园门口的。你可以看看，这些照片上孩子们穿的衣服，是不是今天他们穿的衣服？”
江念初这么一说，顾奕宸多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是那样。
“之前报纸上的新闻可没让我少发脾气，现在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孩子是你的没错？是我们顾家的孙子孙女？”
江念初太过殷切的表情让顾奕宸有所保留，“妈，你难道想把孩子抢过来吗？同样是您的孙女，为什么你对听晚的态度却是那么冷？”
江念初对苏听晚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顾奕宸最心疼的一件事情，庆幸的是这段时间，她没有从前那么冷淡了。
“阿宸……”
江念初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温度暖和不了她冰冷的掌心，低着头的角度，顾奕宸才看清楚，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江念初的两鬓头发已经斑白，眼角也有皱纹了。
江念初虽然不比其他豪门当家主母一样喜欢有事没事就去做美容，打什么保养剂之类的，但是日常保养还是有的。不知从何时开始，顾奕宸见到她的时候，只是淡淡擦着乳液，再没有画眉跟擦唇膏。
“我不是不疼听晚，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年纪那么小就失去了疼她的母亲，但我每一次看见她，就会想起苏子靳。”
自己的女儿一心喜欢的男人，若真的好，作为母亲的怎么会有理由去拒绝，一定待他好得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谈婧言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因为是女儿，所以富养，从小到大，江念初跟顾向东就没有要求过顾以宁以后要为了家族企业来付出什么贡献什么，凡是都是凭着她的喜好，她喜欢学珠宝设计就让她去国外学，她喜欢开工作室就给她开了工作室……
所以，她就算是喜欢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只要品行好，只要是真心对她好的，江念初也不会拒绝，不会在意什么门槛。
可是，苏子靳却让江念初很是失望。
他不仅没有许诺过顾以宁什么，让她未婚先孕，更可恶的是居然跟顾以宁说，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姐姐，是顾以宁的嫂子！
这样的关系！
这样的真相！
不仅仅让顾以宁如坠地狱，更是让江念初一度想要毁了苏子靳，只可惜他消失得那么快，来不及动手的情况下，就将怒火牵连到了谈家。
江念初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不理智的，可为了自己的女儿，心爱的女儿，作为母亲她能够做的事情是那么的卑微。
每每面对听晚，总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还有苏子靳，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根本不是一言一语就能够说出来的。
“你爸爸因为谈家的事情，其实没少跟我吵架，他其实一直都是护着谈婧言，你知道吗？妈妈其实在不久之前找她谈过。”
顾奕宸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瞳孔骤然一缩，这个紧张的样子，让江念初忍不住摇头。
“我真是输给你了，你们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你怎么就非她不可呢？”
微抿了一口没加糖的咖啡，浓郁的咖啡豆香味灌满整个喉间，如今的胃太过脆弱，稍微就疼了。
顾奕宸的声线有些沙哑——
“不需要朝夕相处，就知道此生不愿将就。”
周四的下午，顾奕宸如约早早地来参加亲子日，甚至还跟公司请了假，换上一套休闲服装，走之前总是问听晚帅不帅。
这几天乔绍谦怨声载道，不为别的，就因为顾奕宸要重塑自己形象，追回妻子的缘故，没少下力气在哄孩子这件事情上。除了孩子，还有一个J&C，几乎重心都在上面，不少原本寰亚看好的项目，反而转给J&C做。
一时间，J&C声名鹊起，不少圈内人都在猜测这个神秘的组织龙头老大到底是谁，偏偏霍祺东自己忙得都没时间回来G市时不时露露面，就显得更加浮云遮面了。
乔绍谦威胁顾奕宸，要再分不清轻重的话，总有一天顾氏会被陆氏给压下去，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回事，陆谨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接连抢走寰亚的生意，偏偏顾奕宸还不在意，惹得乔绍谦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干着急。
想要去打架吧，对方又是苏子莘，念及旧情也下不了手。
顾奕宸牵着听晚的手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谈婧言的车子也刚好开过来，幼儿园老师看着从两个不同方向开过来的车子，还有每天早上这有些奇怪的阵容，咧了咧嘴有些尴尬。
小天跟小葵，每天都是谈婧言送来上学，而听晚则是顾奕宸送来。很少有过三个孩子同时出现在幼儿园的，你说他们不是亲兄妹、关系不好吧，却每天都黏在一起，姐姐长，弟弟妹妹短的。
“顾先生，您来了。”
老师颔首打招呼，谈婧言的车子停稳，车门打开的时候，小葵就撒开丫子跑了过来，顾奕宸立马弯腰伸手将她抱起，听着她咯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
谈婧言牵着小天的手走了过来。
“早。”
在外人面前，谈婧言也是很清冷的态度，如果说一开始还怀疑他们夫妻两人关系不好的话，现在大约可以肯定了。
哪对关系好的夫妇，会用“早”这样来打招呼。
顾奕宸抱着小葵，一脸温柔地看着谈婧言，就算她假装没有看见，他也还是微勾唇角：“今天放学你不用来接孩子，我带他们一起去吃饭，晚一点送他们回家。”
谈婧言刚想果断拒绝，就看见幼儿园老师微妙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收了回去，担心闹得太僵了，被人看出什么来，背后议论的话也会给孩子造成*的影响。
☆、第192章 你现在还护着他？
顾奕宸跟孩子们一块进的幼儿园，谈婧言站在车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今天约了陆谨初在滑雪场见面，谈一桩生意。
之前说好不合作，但是陆谨初伸出来的橄榄枝却让谈婧言旗下的团队特别看好，无奈之下，谈婧言只好答应。
陆谨初自己说过，此次只做公事商谈，若真是一个诚挚的企业家，就不该因为私事而耽误了公事。
诺大的G市就只有一个室内滑雪场，规模也算不上多大，谈婧言从没来过，一个原因是她不会玩雪，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怕冷。
车子停在了滑雪场外面的停车场，脱下脚上穿着的高跟靴，换上雪地靴之后，从后车座拿过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厚厚的羽绒服跟毛绒帽子，全副武装就跟要去北极一样。
滑雪用具什么的，谈婧言没带，以前没有玩过，因为谈一次生意然后就要来买一套，站在生意人的角度，谈婧言并不觉得合适。
进去之后就给陆谨初打电话，响了还不到三声对方就接听了，远远朝自己招手，谈婧言差点把那个身影同白色的人工雪混在一起。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上海，再次见面的时候，谈婧言发现陆谨初比从前看上去削瘦了许多，甚至下巴都有青色的胡渣。不修边幅的样子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虽然谈了一桩合作，但事实上，谈婧言从不现身谈判现场，为的就是不见陆谨初。
谈婧言鼻子冻得通红，双手藏在羽绒衣袋里，轻启红唇：“你说了公私分明，我自然也能做到。”
特意把谈判的地方定在了滑雪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谈婧言没带滑雪具来的最隐晦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跟陆谨初一块滑雪。
但令她意外的就是陆谨初带她去的地方，竟是室内的一间咖啡厅。
门刚推开来，就感觉到了一阵暖意，舒服得令人想要闭上眼。
“在见你之前，我跟朋友来滑雪场滑雪算是度假，已经偷懒了两天了。想喝什么咖啡？”
“一杯拿铁谢谢。”
面对陆谨初，谈婧言总是难以很自然，当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礼盒的时候，谈婧言留意了一眼便顿住。放在桌上的手瞬间蜷缩在一起，紧紧地，紧紧地像是指尖要扎进掌心里一样。
“应该早就拿给你的，医院送去美国的时候，你我都已经回国，是我妈妈帮忙收起来的。前段时间我回去了一趟，我妈让我交给你。”
陆谨初的母亲，谈婧言见过几次，都是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那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人，陆谨初虽然对她感情很淡，但她还是特别关心陆谨初。
那时候，她曾经握着谈婧言的手，希望谈婧言这一辈子都能够陪在陆谨初身边。
只可惜这是一个不能遵守的承诺。
谈婧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半天半天都没说话，贝齿咬着唇瓣，那鲜红不知是唇膏的颜色还是咬出伤口鲜血的颜色。
盒子里上面印着的英文，谈婧言读懂了，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总会把她的小手小脚丫印下来做个水晶模又或者是取下他的胎发来放入水晶里面。
总而言之，就是有各种用来纪念的方式。
谈婧言那时候就跟疯子一样，得知孩子死了，整个人就疯了。
这样的事情，只能是陆谨初去帮她操办，她以为他会很随意地将她的孩子葬在某个地方，她并不知道，该做的事情，陆谨初都帮她一一完成了。
“总觉得给你留个念想是好的，可你那时候的状态，让我不敢把它亲手交给你。总喜欢跟你说对不起，尽管那是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陆谨初的话，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空旷的声音穿过空气层。
谈婧言缓缓伸出手来，拿过那个盒子，打开来的那一瞬间，眼眶通红通红，可她没有哭出来，只是伸手摸了摸那块水晶，眼角眉稍都是心疼。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藏在这里，藏在她的心里。
合上盖子，谈婧言敛去眸底的湿意，抬起头来看着陆谨初：“你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那时候坊间传闻那么多，谈婧言只身在美国，耳边全部都是那些传言，就连梁妍晨也不曾暗地提醒过——
是陆谨初，示意医生拿掉谈婧言腹中的孩子。
为此，谈婧言是恨透了他。
可这样的诬陷，却在时隔了那么久之后，于不久前，在G市偶遇了当初在美国私人医院照顾自己的华裔护士。
她说，那个孩子其实早就是死胎，不过是因为危及到了谈婧言的性命，陆谨初才狠心提出取出孩子。
带给谈婧言的震慑力是巨大的，因为那件事情，才是她一直以来对陆谨初存有很大间隙的真正缘故。
后来想着，事情过去也就过去，说好的不再联系，就不要多做解释。
但今天陆谨初主动提起……
“那是你的痛处，那时候你都疯了，需要用药物才能控制下情绪，身体又那么虚弱，情愿被你一直恨着，也不想多做解释在你的伤口上补上几刀。”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理由有很多，方法也有很多，但最简单的，就是把落在女人身上的痛苦过继到自己身上。
“谢谢。”
最微薄的两个字，却是谈婧言唯一能说的一个词。
杯中的咖啡已经凉透，透着苦涩传递到喉间，忘记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