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飞起三只鹰,从三方跃登。
“哈哈哈哈……”
狂笑声震耳,怡平突然飞跃而起,从三只鹰合聚的空隙中飞越屋脊,再两跃身形突然破空而飞,远出四丈外,飞越下面祠堂左侧的通道,也飞越下面把守的两个人头顶上空,登上邻屋的瓦面。再双手一振,上了屋脊。
“咦!他真的会飞!”拦截落空的三只鹰同声惊呼,脸色大变。
鹰扬门,意思是四海鹰扬,扬威天下。当然,轻功也是超尘拔俗傲视武林;尤其是利用披风半空中半途折向,与顺风滑翔绝技,更是独步武林。
可是,他们看到了更神乎其技的轻功;不利用披风或任何物体助势的轻功。
“在下还没吃午饭。”
怡平站在屋脊叫:“等会儿再来,你们必须时时刻刻好好提防,回头见。”
五岳神犀冷静下来了,看到怡平那惊人的绝世轻功,知道碰上了真正的可怕劲敌。
同时,十大弟子的气功已臻化境,普通的刀枪暗器,根本就难伤毫发。可是,人家一把劲道分散的飞钱,就把两只鹰射下来了。
“等一等!”
五岳神犀大叫,并不因一而再受到挫折而愤怒得失去理智,老年人的修养毕竟到家。
“等什么?在下肚子饿了呢。”他拍拍自己的肚皮。
“你陪老夫拼三招,你可以选兵刃。”
五岳神犀说:“接得下,你把人带走;接不下,你死。”
“有何不可?”他往下跳。
他居然不怕对方下令围攻,毫无顾忌地往下跳,直赴祠堂前广场。
“你小子真不错,胆气与见识超人一等。”
五岳神犀居然笑了:“你以为你可以接得住老夫三招?”
“不接也得接,老前辈。”
他笑笑说:“因为我必须要那个人。”
“他对你那么重要吗?你认识他?”
“不认识。”
他摇头说:“但他是我朋友的爱侣,我答应朋友的请求,将他送回去。交朋友不能无信,我只好尽力而为,跳火坑我也干。”
“你这小子蛮可爱的。”
五岳神犀气全消了:“把人带走,滚!”
“是,谢谢。”他怪腔怪调做鬼脸,抱拳施礼。
桥头的小亭中,三个人目迎怡平带着乔远过桥。
第一个奔出亭的是江南妖姬,但奔出路中便站住了,她觉得腿好软好软,迈步好艰难。
怡平让至桥侧,不走了。
乔远急步过桥,也突然站住了。
就这样,一男一女相距十余步,相对凝望,久久,久久,似乎时光已经停住了。
“迎春……”乔远终于感情地嘎声低唤。
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伸出颤抖的双手,同时向对方奔去,同时投入对方的怀抱,拥得紧紧地,似乎怕对方突然从怀中飞走。
“乔远……”江南妖姬痴迷地,泪下如雨地喃喃呼唤,声音抖动得走了样。
“原谅我,迎春,我是不得已。”
乔远颤声说,泪水挂下凉凉的脸颊:“如果我不硬下心肠赶你走,他们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杀死我。天下间,能与他们抗衡的人没有几个。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无法保护你,我好害怕……”
“我明白,乔远……”
江南妖姬哭着说:“所以我要回来,庄兄弟鼓动我回来。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们不是在作梦,不是吗?哦!乔远,乔远……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要分离。”
“是的,今生今世,不再分离。”
“哦!我们忘了庄兄弟……咦!他呢?庄兄弟……”江南妖姬发狂般尖叫。
桥上没有人,小亭里也没有人,大道空荡荡,人早已走了。
第二十六章 神秘怪人
怡平是抄小径走的,走向府城。
同行的有神箫客、纯纯小姑娘。
“他们是幸福的一对。”纯纯喃喃地说,清澈的凤目中有泪光。
“是的,至少,他们把幸福拾回来了。”
怡平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江南妖姬是个勇敢而有决心的痴情女人,她该得到她的所爱。”
“小怪,你的命真大。”
神箫客直摇头:“你居然敢接受老魔的挑战,真是活腻了,可把我老不死吓出一身冷汗。
那老魔练的是寒魄功、僵尸功,都是极上乘的邪门秘学,除非你有龙泉含光等等千古神兵,不然休想损伤他一根毫毛,他一脑袋撞在你身上,保证可以把你撞成肉泥,你怎敢大胆地接受挑战?荒唐!”
“攻心为上,老前辈。”
怡平笑笑:“我见过他一只鹰的轻功,十只鹰皆以轻功盖世自豪,我就用轻功来震慑他们。摔飞他一只鹰,表示我有充足的本钱。飞钱射落他两只鹰,表示我的内力御钱可破内家气功。
先捧他,羡慕他能活到八十高寿,此生不易。这一来,他就改变了念头,希望再多活八十岁,何苦和一个可能短命的小伙子争一时之气而冒生命之险?
所以,我断定他只是虚张声势,不愿真的我和拼命,这一来他不但感到光彩,也乐得送一份人情。”
“小怪,毕竟太冒险,你比你那老怪更坏,更大胆,更工于心计。可怕。”
“庄哥哥。”
纯纯亲眼地挽住他的手膀:“我看到你在飞,你才配称鹰。庄哥哥,我想起来好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纯纯。”
“记得在客店遇上沙姐姐时,我说我要保护你,不许公孙云长或者任何人伤害你,沙姐姐的表情好古怪。直至你到曾八爷家救了我我才知道……天啊!我居然厚着脸皮说要保护你,好羞人。”
“小丫头,上小怪的当的人,不止你一个,没有什么好羞的。”
神箫客说:“上了当哭笑不得的人还真不少。小怪,还有什么打算?”
“软的行不通,来硬的。”怡平沉下脸说。
“你是说……”。
“我找拔山举鼎要人,他要是不给,哼!”
“早该如此,小怪。”“我要找一把剑。”
“哦!小怪发狠了。”
神箫客鼓掌:“幻剑早该亮相了,武林四剑圣何足道哉?知道吗?威灵仙那把剑真不错,叫霜华,吹毛可断,削铁如泥。可惜,妖道妖术通玄Qī。shū。ωǎng。,玄功益世,想夺他的剑,难难难!
两僧一道三护法,妖道的武功也是第一的,妖术更是高明。本来,拔山举鼎打算如果五岳神犀不来,扑灭群雄的责任由妖道负起的。现在五岳神犀一怒踢桌而走,妖道就必须撑大旗了。”
“我会设法把霜华剑弄到手的。”
怡平咬牙说:“他的情妇销魂菊先计算我,我有充分的理由找他算帐。”
“好啊!何时动手?”
“说动就动。”
怡平拍拍挂在臂弯的晶莹小手:“纯纯,你跟着梁老爷子……”
“不!”
纯纯一口拒绝:“我要跟着你。”
“纯纯,听话,你现在还不能露面,你……”
“我扮男装,扮你的随从。不要丢下我,庄哥哥,我好害怕。”纯纯楚楚可怜地恳求。
“小怪,你行行好,做做好事,不要把千斤担子往我肩上搁。”
神箫客愁眉苦脸叫苦:“沙姑娘不在,我老头子怎能照顾一个多灾多难的小丫头?你这不是存心给我老不死过不去吗?”
“这……”
“你能照顾得了,因为你是个胆小鬼。”
神箫客怪腔怪调地说:“你少打硬仗,胆小不逞强,凡事保留一手的人是靠得住的;拍胸腔保证嗓门特大的人,才最不可靠。”
“庄哥哥……”纯纯扭着小腰肢撒娇。
“好吧!先换装。”
他无可奈何地说:“我的策略是我在明,梁老爷子在暗。手段是诱强抉弱;声东击西;一击即走;逐一蚕食。”
“妙极了!”
神箫客鼓掌称善:“打了就跑,死缠不休。小怪,你比万家生佛那些英雄们强多了。走啊!咱们给拔山举鼎几分颜色涂涂脸。”
“不要小看了他们,老爷子。”
怡平说:“万家生佛与乾坤一剑高手如云,但迄今仍是胜少败多,被拔山举鼎称之为跳梁,所以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们快走啊!”纯纯无法掩饰她心中的愉快,雀跃地欢呼。
还有什么事比跟在爱侣身边更愉快的?
她想起江南妖姬告诉她的话!有时候,你必须采取主动。
她不笨,当然知道什么叫主动。
江南妖姬是真诚的喜欢她,把她看成自己的亲人。有许多有关女人的琐事,她母亲女飞卫也讳莫如深,不能出口教导她。江南妖姬却不同,热心地以正确的方法,指导她怎样做一个正常的女人。几天的相处,她所得的知识,比她十六年来所得的总和还要多,还要丰富。
这是说,她正向成熟的黄金年代迈进,女性与生俱来的勉力,正从她身上蓬勃茁长。
他们仍隐身在那家农舍里。不久,农舍在望,纯纯要换男装,所以必须先回农舍。
距农舍还有二三十步,怡平突然止步。
“老爷子,等一等。”他向走在前面的神箫客低叫。
神箫客对他,可说是了解得相当透彻,把他看成忘年之交,看成了不起的武林奇范。听他的叫声中有警告性的意昧,立即闪在一旁油然兴起戒心。
孤零零的二进农舍,看不出任何异状,柴门是锁上的,是一把斗形四两锁。四周沉寂,平静安详。
“有什么不对吗?”老江湖成了精的神箫客,仍未看出警兆。
“那把锁。”
他低声说:“曾经移动过了。”
“是你锁的,你看出来了?”
“锁栓应在中心偏右二分,现在已移到中心了。”
“这么远,你能看出三分的差异?”
“不难,偏右三分,锁应该左沉些少,现在是平衡的,老远便可看出。”
“也许是有野犬碰擦过柴门……”
“只有猪才会利用物体擦痒,狗不会。”
“你是说……”
“有人进去过了。”
“可能的……”
“啊!”
怡平沉叱,推开纯纯,旋身,抖手,一串制钱呼啸而出,破空乱飞有如暴雨。
小径两侧的矮树丛中,鬼魅似的掠出两个人影从惊人的奇速飞扑而上,被飞钱阻住。
草绿色宽博袍,同色尖头罩仅露双目,外形相当可怖。两人一高一矮,佩了剑,露出的双目神光湛湛,年龄不会太大。
飞钱虽多,虽则呼啸有声,但末注内力,用意仅是阻止对方从身后扑上而已。
两怪人一双手伸出袖口,快速地上下拂挥,近身的制钱一一失踪,收钱的手法轻灵美妙不带丝毫火气。
“耳力与反应力很不错。”
高怪人冷冷地说:“警觉性更佳,不错,屋子里已经彻底搜过了,包括后面的地窖。”
“为什么?”怡平沉着地问。
“你心里明白。”
“在下一头雾水。两位……晤!四位是拔山举鼎的人吗?搜什么?”
又出来两个怪人,身材与第一个矮怪人相同。
“搜什么?哼!你让开,老夫要和神箫客先打交道。”高怪人的语气敌意极浓。
“哈哈哈!有人找我神箫客,老夫深感荣幸。”
神箫客缓步上前,笑容可掬地说:“小兄弟,你就让开吧,这些日子来,你孤魂野鬼算是出尽风头,声誉鹊起,成了天下闻名的风云人物,也该让我老不死露露脸才算公平呀!哈哈……”
“神箫客,你不要笑掉了牙,不要笑得中风……”
“哈哈……老兄,你看我瘦得只剩下四两肉,那配中风?只有脑满肠肥的人才容易中风。老兄,找我神箫客有何贵干呀?不会是买了三斤酒摆鸿门宴请我吧?”
“你与五岳神犀同是江湖上少数硕果仅存,位高辈尊的武林元老。”
“玉老成宝,人老成蒿;元老不值得骄傲。”
神箫客仍是一脸玩世不恭神情:“乌龟活上一千年,仍然是一只乌龟,老又有什么用?”
“你的神箫三十六短打,武林中罕逢敌手。”
“夸奖夸奖,反正不错就是了。”
“人老成精,一甲子以来盛名不衰。”
“这也是实情。”神箫客脸都不红。
“以你的声望,你不会骗人撒谎。”
“哈哈,这就难说!就说你吧,譬方说你杀了一个人,刚好有位巡捕老爷经过,问这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怎么说?”
“这……
“承认了,你得坐牢,你得上法场偿命,即使逃走成功,你也得在官府落案。从此,你是个逃犯,你的儿子也是逃犯,你的孙子也是逃犯,八辈子都是逃犯,杀人犯。你,撒不撒谎?”
“你呢?”
“我一定撒谎。我一定说:刚才有个打门棍背娘舅的小毛贼,在这里谋财害命,快追,还来得及。”
神箫客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甚至说:我帮你追!那家伙又高又大,横肉满脸,巡捕老爷,你一个人捉他不住,他会把你当娘舅背。”“
“我问你,周、郑两夫子的十二件珍宝,可是你用偷天换日手法调走的?”高怪人问上正题,知道斗口绝对斗不过人精。
“你又来了,老兄。”
神箫客怪腔怪调地说:“就算是我吧,我怎敢承认?拔山举鼎那群数百高手,不把我撕成碎片才是怪事。
更恐怖的是,他会要狗官出面,行文天下捉拿神箫客梁彬,赏金万两,死活不论。老天爷!我还会有好日子过?那些珍宝都是狗官的,你可知道?”
“买陶俑的人是个穷老头,只有你,才能有进入腹地调包的能耐。宝箱有两个,一实一虚,分放在两夫子的房中,外人只知道一丝风声,知道在郑夫子的看管下,其实却在周夫子的控制中。
内三重警戒,狐鼠也难以接近。外三重警戒,任何陌生人也难以遁形。加上庄院外的严密警戒网,有如铜墙铁壁。只有你,你会缩骨功隐形术……”
“老大爷!你把我看成会七十二变的妖怪吗?你可抬举我神箫客了,不敢当不敢当。”
“你不要嘻嘻哈哈,我敢找你,就不会怕你。把珍宝给我,好来好去,免伤和气,不然就……哼!”
“你说得真轻松。”
神箫客拍拍自己的脑袋说:“神箫客,你好可怜,活了快八十岁,却被人看成白痴,岂不哀哉?”
“老夫跟踪这批珍宝,从武昌跟到岳州,平白被人在掌缝中偷走,岂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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