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莫易坤,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不如分开,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休整了小半年,贺小秋开始准备工作,并且买了套两居的房子,从家里搬出来单住。
从茶坊离开,沈乔接到贺小秋的电话。贺小秋今天搬家,房子收拾好,并且做了第一顿饭,邀请沈乔赴宴。刚好,沈乔也有许多话要问,顺便蹭一顿饭。
贺小秋的家收拾的特别温馨,地方不大,但是每一处家居用品都是她精心挑选和装饰的,从精致的小细节流露出她对一个家的渴望。沈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贺小秋端了两个瓷碗走进客厅,“来,先喝汤。”
沈乔接过瓷碗,在地毯上席地而坐,“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过了年就可以上班。”
“什么工作?”
贺小秋捏着汤匙轻搅着汤,“金盛基金投资总监,不费劲。”
沈乔暗自撇了撇嘴巴,别人在这行七八年也不一定能混上投资总监,她年纪轻轻的挂着总监的title,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当真是被莫易坤惯出的……沈乔咬了咬唇,赶紧埋头喝汤,庆幸这只是她的心里所想而没有真的说出来。
沈乔把瓷碗放在茶几上,一本正经的问:“简余墨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就知道,你是来问这个的。”
沈乔皱眉:“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偏偏还要告诉杨乾?”
贺小秋耸肩:“你那时候在出差,告诉你除影响你的心情和工作之外,还能如何?告诉杨乾是因为他在美国有些人脉,拜托他查一查又怎么了?大家都是朋友,帮个忙还不行吗?况且当时我也只是怀疑,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万一是假的,再让你们之间起了隔阂,怎么办?”
“可、可是你明知道……”沈乔一口气提上去,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最终又蔫了下来。
“明知道什么?”贺小秋挑眉,“是你说的,你们俩只是普通朋友,我想既然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杨乾一定能帮这个忙。果然没猜错,人家不仅效率高,还聪明,不动声色就查个底掉。”
沈乔支起手臂抚着额头,闭着眼睛默默不语。
贺小秋微微叹气,在沈乔旁边坐下,“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经历那些痛苦,我想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懂吗?”
沈乔转身一把抱住贺小秋,闭上眼睛,眼泪溢出眼眶。
贺小秋轻抚着沈乔的背,低声询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不打算和简余墨说清楚吗?”
沈乔缓缓摇头,“我想等他亲口说,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沈乔又说:“知道吗?其实我根本没有立场指责他,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变得太多。自从我离开他执行任务,他破产,又出了车祸,一切已经越来越偏……”
贺小秋忽然推开沈乔,眉头紧紧蹙着,一脸疑惑的盯着着沈乔:“谁破产?什么车祸?”
、(十九)不过是骗局
那些事情;沈乔原本不愿意同任何人讲起,就连小秋,她也一直隐瞒着。
在她被邹老挑走执行任务的三个月间,简余墨的父亲过世,接着生意遭遇危机,多重打击之下又因为喝酒而出车祸;昏迷了半个月才苏醒。她因任务身处其他州,不能陪在他身边;而后来,她又受了伤。那段日子;他们俩当真是祸不单行。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他们分别伤好痊愈,简余墨的生意起死回生;她也回到原本宁静的学习生活中。可是看似平静的生活,已经不再像曾经那样真正的宁静。平静的湖面下,像是偷偷蕴藏着暗涌一般。他们俩小心翼翼,虽然明知道暗涌的存在,却默契的谁也不去触碰。原以为只要不碰,他们两个人、他们的生活,就不会有异样。
小秋握着沈乔的手,神情凝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乔苦笑着摇头,“告诉你无非是让你徒增烦恼,又能有什么改变呢?我不能在那种时候抛下简余墨。更何况,五年的感情和三个月的相处,小秋你来告诉我,哪个更值得我珍惜?”沈乔笑着,可是眼泪却涌出眼眶,无声的滑落。
因为执行任务,她和杨乾还有其他队员们朝夕相处了三个月之久,因为任务需要,她和杨乾甚至一度假扮情侣。于是有了她陪他出席晚宴、应酬,他送她漂亮的紫水晶耳饰,他们坐在摩天轮上看烟火,在众目睽睽下大“谈甜蜜爱恋”。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于是心照不宣,但是只有他们彼此知道,爱已经不可能是假的。
他们认识许多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杨乾也曾对她表白,可是那时候她不喜欢他,她不喜欢他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甚至不愿意和他走的很近。他们有一群共同的朋友,她可以平静对待每一个人,就是没办法和杨乾朋友般的相处,只要看到他,她就会不开心。像简余墨那样温文尔雅的少年,才是她心中的阳光。于是她讨厌着杨乾,喜欢着简余墨;拒绝着杨乾,和简余墨出国留学。
沈乔万万也没想到,她对他会出现那样“异常”的感觉,她从来不曾想过,短短的三个月而已,她就会移情别恋,爱上一个她一度很讨厌的人——杨乾。
她纠结过,痛苦过,不知道那段所谓的感情,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刻骨的爱情,她不确定要不要放弃五年的感情,去接受一份意料之外的感情。
后来,她还是选择了简余墨。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耳光,她已经没办法继续爱简余墨,她错的离谱,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这一切都是源于她,所以她没有立场职责简余墨,更没有办法回头找杨乾。是她的错,她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简余墨仿佛知道了沈乔已经清楚了他和Lris的事,于是从那天之后,简余墨断掉了多年来从未中断的电话联系。沈乔不知道简余墨有何打算,但是毕竟Lris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放弃Lris。Lris是非常骄傲的姑娘,可是她却委曲求全,跑回中国,曲线救国只为得到简余墨,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感动,更何况是已经和Lris有了孩子的简余墨。
如果简余墨能在Lris身上找到幸福,沈乔会衷心祝福他们的。
转眼到了除夕夜,沈乔和沈瑜陪着父母守岁,十二点过后,他们到院子里放烟火。漫天烟火映红了他们的脸,大家都笑了,只有沈乔盯着天上那朵朵开放的金色花朵,流出眼泪。她拼命仰着脸,以为这样眼泪就不会那么肆意,但是事与愿违。
沈瑜用带着手套的手捂住她的眼,眼泪浸湿他的手套,冰冰凉凉贴在她的眼上。沈瑜说:“大过节流眼泪,俗不俗?”
沈乔拉开他的手,双手捧住,在沈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拉开他的袖子,朝着细皮嫩肉的胳膊一口狠狠的咬上去。
沈瑜吃痛,“嗷”一声惨叫出来。沈乔乐了,看着沈瑜气急败坏的模样,笑的直不起腰。
大年初一的下午,沈乔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简余墨在电话彼端沉默着,沈乔也配合着不说话。良久,简余墨忽然笑出声来:“难道已经这么讨厌我,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犹豫了一会儿,沈乔说:“过年好。”
简余墨收起笑意,沉声喃喃:“Joe,你真的和我,无话可说了吗?”
简余墨人在国内,他说要带沈乔去一个地方。挂了电话之后,沈乔便驱车去酒店接他。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过了半年。时间有时候狠心的不像话,能让物是人非,更能让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形同陌路,让最熟悉的人,站在彼此面前,心却像是隔了千万里。
顺着简余墨指的路,车子缓缓驶出城区,路过一家小花店,简余墨下车买了一束百合。车子继续前行,四周渐渐变得偏僻荒芜,最终,停在一处墓园。
简余墨偏头看着沈乔,眸色浓重:“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爸了,今天就当是陪陪我,好吗?”
“嗯。”沈乔点头,打开车门下车。
跟在简余墨后面,拾阶而上。天气干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割的脸生疼。沈乔缩了缩脖子,不敢落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停在简余墨父亲的墓前时,沈乔有些微微气喘。墓碑上的彩色照片上,简父亲和煦的笑着,眉宇间和简余墨有几分相似,比简余墨更多了几分书卷之气。沈乔只见过简父几次,他去世时,她和简余墨都不在国内,简余墨甚至没有来得及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为此,简余墨每每提起总是懊恼不已。
简余墨将花放在碑前,打开来时带的一瓶白酒,将酒洒在墓前,又点了三支烟,放在旁边。
简余墨说:“爸,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和沈乔来给您拜年。”
沈乔连忙说:“叔叔,新年好。”
接着简余墨便沉默的站在碑前,微微蹙起眉头。寒风吹乱他的头发,吹的他嘴唇干裂。沈乔站在他身边,安静的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余墨忽然说:“沈乔,和我爸说再见吧。”
“啊?”沈乔疑惑的望向他。
简余墨笑,回头看沈乔,“咱们分手吧。”
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一刻,对他来说,也许是真正的解脱。他费尽心思把她绑在身边,可是他已经累了,绑不下去了。
简余墨回眸望着碑上的照片:“你是我爸认定的儿媳妇,今天带你来看他,就是想通知他我们分手了,我虽然让他失望,但是相信他会原谅我的。”
沈乔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股子酸涩的感觉,争前恐后的往上涌,涌到鼻子、涌入眼眶。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和Lris在一起,现在她怀孕了,我要和她结婚。沈乔,是我对不起你。”
沉吟了片刻,简余墨继续说:“但是我也知道,你早已经不爱我,和我分开,对你来说才是解脱,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不必为了我而担心害怕,裹足不前。”
“简……”
简余墨打断沈乔的话,闭着眼睛忽然笑了起来:“其实那时候,我的生意的确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远没有破产那么严重,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能那么容易‘起死回生’,就连车祸,也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没有伤及颅骨,更没有昏迷,只不过轻轻擦伤,我串通了医生和护士,让他们配合我。我‘昏迷’时,医生打给你的那通电话,也是骗你的。”
说完,简余墨睁开双眸,望着已经石化的沈乔。他的手指缓缓滑过她冰凉的脸颊,轻轻拂过她干涩的唇,“Joe,你还爱不爱我,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你为了任务,和杨乾每天朝夕相处,我不可能不担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要你沉下心和他相处,你一定会爱上他。为了不让你离开我,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离我而去,你会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而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继续爱着我。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简余墨苦笑着摇头,“但是,我错了。”
沈乔震惊于简余墨的话,许久都没办法从震惊中逃脱出来。简余墨没有破产,没有受伤,他所做的那一切无非是想挽回自己。
那她后来做的那些又为了什么?
不对,不能怪简余墨,只怪她的心不坚定,她不相信自己能爱杨乾胜过简余墨,她以为那时只不过是一时的心动罢了,时间久了,那种感觉必定会慢慢消散在心头。
何止简余墨不了解她,就连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沈乔,这二十多年来,你究竟是怎么糊糊涂涂活下来的?
“绑的了你的人,绑不住你的心,我可以在你不爱他的时候占据你的心,但是当你真的爱上他之后,又哪有我的立足之地?沈乔,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我有多恨你?
“你在我身边,却时不时的出神,你再也没有开怀的笑过,明亮的双眸里总是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你甚至,不愿意让我碰你。”简余墨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助的摇头:“我真的不确定,你在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想象成了另外的人?那只泰迪熊,还有那对水晶耳饰,虽然你没说,但是我知道那是他送你的。你虽然把泰迪扔在储物间,可是你总是在出入储物间时,站在它面前,冥思出神,那时候,你在想着谁?那对耳饰,你总会戴着,甚至有时候和衣服颜色样式不搭,你也不愿取下。你说水晶的磁场有益于身体健康,Joe,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自欺欺人?”
、(二十)就是犯贱啊
从墓园出来时;沈乔一直神情恍惚,脚下的路砖甚至开始飘摇晃动,一个没站稳,沈乔便崴着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简余墨听到动静,赶紧回身蹲下去看她,神色焦急的问:“怎么样?痛不痛?”
沈乔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紧;摇着头说:“没事,前段时间脚被车撵了一下;有时候走路久了就是会偶尔脚软,不碍事的。”
简余墨急着追问:“怎么会被车撵?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沈乔说:“是电动车;根本没事儿,第二天我就上班去了,大家都没在意;所以也没通知你。”
说完,沈乔的手撑着地面试着站起来,但是脚踝也有些疼,最终还是徒劳无果。简余墨抿着唇,打横抱起她,快步走下山。
“你别误会,虽然分手,我们也是朋友,关心朋友理所应当。”
“嗯。”沈乔重重的点头,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衣襟。
简余墨开车,将沈乔送往医院。
如今的过年,早已经没有小时候那般等待已久的激动,年味也越来越淡,过完除夕夜和大年初一,这年就像是彻底过完一般。
傍晚,趁着最后一点儿年味,张启拉拢了一大帮子人庆祝新年到来。无事的杨乾已经在家里晃荡了两天,于是接到电话之后,他二话不说就赴局而去。
偌大的场子里,纸醉金迷、妖孽横生,条顺又漂亮的姑娘成群结队,杨乾却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张启从一众美女中挤出来,坐在杨乾身边,看着他怏怏的样子,打趣道:“不就是盛妹妹不理你,犯不着这么不开心,来吧,这儿美人儿要多少有多少,随你挑!”
杨乾仰脖喝了一口啤酒,“没兴趣。”
张启双眼闪着精光凑近杨乾,有些激动的说:“听说姓简的最近行为不检点,没准他和沈乔也快要闹崩了,你如果实在是放不下,你就趁此良机,接收了沈乔吧。”
杨乾忽然把手里的酒瓶子扔到地上,此举不仅吓了张启一跳,瓶子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