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然退后几步,重心没稳,差点跌倒,眼睛里却晃过一抹戏谑的神色。这是余阳最不能忍受的,那个混蛋像没事人一样盯着他看,甚至还居高临下地用眼神嘲讽他:“你……都知道了?”
余阳发疯似的冲了上去,扬手又是两拳!唐卓然身单力薄,怎么会是部队出身的余阳的对手?两个回合下来,已经气焰将偃,眼底的笑意却仍然未灭:“你早该知道的,小妤爱的人,一直是我!”
他眼神可怖的像要吃人,扬手又是一拳:“有种再说一次!”
唐卓然是文弱书生,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镇定:“余总,你头顶都飘了一片绿了,还用我说?一次,你可以不相信,”唐卓然大笑,“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是第一次吗?是吗?”
“你在侮辱小妤。”余阳恨恨地咬出这几个字,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舒妤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几乎只在一秒之间,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掉头冲进了小公寓!
在门口,他挡下唐卓然,自己挤了了进去。和余阳部队出身的身体素质相比,唐卓然自然差的远,他后背贴在墙壁上,摔的生疼,嘴角却仍然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佩婉站在那里,哭哭啼啼,见余阳进来,更是不知所措,吓的魂都掉了。
“小妤呢?”他冷声问道。
“她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佩婉伸手,拽住余阳的胳膊,哭的脸上的妆都花了。
“我问你,小妤在哪儿?”余阳冷冰冰地重复了一句。
“她……她自己掉下来的……我……没有推她……”林佩婉抹着泪,好不容易才说完整一句话。
余阳扬手甩开她,冰冷的眼神里掠过不知名的情绪,回身向里屋走去。
楼梯口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温思懿一行人赶了上来。
温思懿作风一向强势,见林佩婉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心头火起,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林小姐,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林佩婉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愣了两秒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正要发作,这时温思懿已经绕到她身前,往里走去,她的动作被紧跟上来的辜鸿博挡了下来:“林小姐,这位,你惹不起!你欺负惨了二嫂,这么多年也算顺风顺水,你要是敢碰大嫂一根头发,管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正说着,却突然听见温思懿的大哭声,他和连凯丢下林佩婉,慌忙跑到里面。
温思懿已经泣不成声,拉扯着余阳,大叫:“看你做的好事!小妤要是有什么事,我烧了这块地皮!拆了你的金屋!一个也别想好过!”她捂着嘴,哽咽不成声。
余阳任她捶打,微微一皱眉,把血泊里的舒妤抱了起来,回身冲辜鸿博喊道:“小六!医院!”
辜鸿博和连凯也吓了一跳,他们进来的时候,舒妤躺在楼梯边的地板上,身下摊着好大一块血渍,人已经昏迷不醒。
辜鸿博听余阳这么一叫,人才惊醒过来,拎着车钥匙慌忙应道:“好,好……二哥!我,我去开车!”
温思懿哭着追上去。
舒妤此刻躺在余阳怀里,血从衣裤上一点一点滴下来,映着地板,这里俨然就像是凶案案发现场,她已经虚弱的连抬眼皮的力道都没有。
谁也不清楚这间小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祁昕媛离开时她还好好的,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昏迷不醒,一个怀胎八个月的孕妇,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又大出血,情况……很不乐观。
余阳撞开门,磕的膝盖生疼,他也不管。与唐卓然擦肩而过时,眼神憎恨,他突然停了下来,对唐卓然怒目吼道:“你!去医院!跟着!”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忍受着巨大的耻辱。余阳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可是,人命关天,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天已经亮了起来,大清早的,路上人却还是很少。
温思懿抱头痛哭,连话也说不清楚,一路上,只是不连贯地重复着一个问题:“她……会好吗?孩子……孩子要出来了吗?”
还是连凯冷静,提醒了一句:“瞒不住双方父母的,这么大的事……还是打电话让他们去医院吧,做手术可能需要输血……”
辜鸿博开车,行的飞快,连闯了几个红灯。
舒妤被送进手术室好长一段时间,两方的父母才陆续赶到。
余老太太当场要给亲家下跪,道歉自己教子无方,惹来了祸害,才害得媳妇孙子命在旦夕。
病房外面,一时拉扯,又是一团混乱。
他皱着眉,躲到一边点烟,这时心情倒是平静了些,只有在和唐卓然眼神交汇时,才生出要吃人的戾气来。
唐卓然好像也对事情的结局始料不及,站在那里,生生懊悔。
一分一秒,都是难堪的凌迟。
终于在折磨近两个小时之后,护士从急救室里带出了消息:孩子已经剖腹出生,产妇大出血,急需输血。孩子由于是早产,太过虚弱,送育婴箱,能不能保住还要看天数。
心被吊的更紧。护士突然又加了一句:“是个男孩儿。”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产妇的救命信息第二次传出时,温思懿差点和余阳干架。
他靠墙站在角落里,烟一根接着一根,在那边皱眉吞云吐雾。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让近亲签风险协议书,温思懿躲在一边哭成了泪人。余阳扔掉烟,提笔划拉几下,还回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他突然说道:“爸,妈,你们都回去吧,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
两位老太太血压升高,拼死也不肯走,舒妤的母亲倒还关顾着那个进了育婴箱的小婴儿,护士第二个消息递来时,差点没把舒夫人吓晕。
“你……你说什么?孩子……也有差错吗?”舒夫人抖着手,一把抓住护士。
人命关天的事,即使家属情绪再激动,也只得如实相告:“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小婴儿是早产,情况很坏。”
要输血。
真讽刺啊。两行眼泪从这个铁汉铮铮的男人眼角爬出,他想瞒着,却还是可能会在医院里揭开最难堪的一幕。
“爸妈,你们先走,我说了,小妤我会守着,这边交给我。”点烟的手在抖,他哑着嗓子,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余墨凡平时一贯儒雅稳重,这时也沉不住气了,终于被自己儿子的态度激怒:“你说的是什么话?!小妤就是我的女儿!生死未卜的是我的孙子!我能安心走?走去哪里?”
余阳没说话。只能闷头抽烟。
护士催了三次,有些不耐烦了:“孩子父亲跟我走,取样输血,小婴儿情况很不好!”
着重的音,压在他心口,沉的说不出话。
温思懿气极,揪起他的领子,愤怒道:“余阳!你……你不要太过分!你就算……和小妤这么多年有什么误会,那个……总是你的孩子!”
他缓缓抬头,发红的眼睛盯着温思懿瞅了一眼。终于,心平气和地跟着护士走。他知道,温思懿一切都是为了舒妤好,她急,她气,那么,作为同样关心小妤的他,自然不会生气。
经过唐卓然身边时,他屏住呼吸,突然说道:“你也去!”
心底压着千万的怒火。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第十六章 早产(下)
出来时,唐卓然绑着黄色抽血纱布;余阳垂着头;闷声不说话。温思懿接他们,看到这副场景,略微有些惊讶;但也谢过唐卓然:“谢谢你肯为小妤的孩子……”
“不客气。”他笑的很绅士。
余阳怒从心起,突然反手将唐卓然按在墙上,目光森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我父母面前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温思懿一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住;连忙劝架:“好了,余阳;现在打架不是时候;等小妤醒了再说吧。”
“那怎么可能,余总,”唐卓然笑的很放肆,“我的孩子,你让我不要?留给你们余家?”
余阳没说话,用拳头代替口头。
这下把温思懿都弄傻了,她长年在国外,对舒妤的事只是有耳闻,并不很清楚,只知道舒妤在婚前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双方家庭不对等,又加上各种外在原因,被迫和那个大学里的男朋友分手,嫁给了余阳。
可是温思懿清楚舒妤的为人,哪怕婚后生活再不如意,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事,不是舒妤能做出来的。更别说……还……
温思懿很愤怒,揪起余阳的领子,道:“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小妤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思思,”余阳声音沙哑,“我也不信,小妤不会这样……这样对我……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我连献血的资格都没有!”
他放开唐卓然,双手很无力地垂下。
温思懿目光扫过唐卓然的手臂,黄色的纱布还吊着,她不肯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要!”唐卓然口齿清晰:“以前是我养不起小妤和孩子,可是现在,我一定会冲破万难和小妤在一起!”
余阳一拳又抡了上去:“唐先生,反正这边是医院,方便的很,你就不用出去了!医药费我付。”
这两天,过的漫长而焦虑。医院里人来人往,家属火急火燎的心情互相感染,重症室旁边的走廊,每一个走过的人,都是一副同样严肃的表情。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天,舒妤虽然还没有清醒,但医生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坏,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只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在病人家属的追问下,医生支吾半天才说道:“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产妇以后可能失去生育能力了。这次抢命抢的很险,产妇身体本来就不好,上一胎又是刮宫流产,元气损伤太大。能母子平安已经很不容易了。”
舒夫人当即腿发软,握着余阳的手:“小妤都这样了……你,你可不能抛弃她啊!”
余阳皱眉,点头:“不生也没关系。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妈,你别急。”
余阳还算是有涵养,只有温思懿站在一边,不断地发抖,余阳说出的这句话,她都为他疼。
再开明的老人,也有一些想不开的传统思想,余老太太关心儿媳,但总不免还有些担忧,紧张地向医生询问道:“那……我的孙子呢?这……这万一要是保不住……”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余阳把自己的母亲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语气里,略微有些责怪,再怎么样,当着亲家的面,这样说,未免太不厚道。
幸好,医生给了一颗定心丸:“老夫人放心吧,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是S市最好的,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院长亲自坐诊,那小婴儿,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
老太太扶着胸口微喘:“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坏我了。”
“妈,”他突然说道,“那孩子,就叫余添好不好?家里添来的宝贝。”
老太太点头:“你是孩子爸爸,你取名就好,添添,也不错。”
他的眼神和温思懿错杂交汇,在那一刻,温思懿好似了解了他的无奈和痛苦。这个孩子,余阳是必定会要的,哪怕仅仅只是为了安慰老人。如果孩子真的被唐卓然带走,舒妤和孩子,才会是别人一辈子指指戳戳的焦点。
又是两天过去了。舒妤已经醒转过来,身体却仍然很虚弱,才睁开眼睛,又陷入断断续续的昏迷。
按照医生的嘱咐,他们换着陪床守夜,几天来,相安无事。
温思懿和余阳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会试探着问几句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打开窗户抽闷烟:“出院就带孩子上户口。这件事情,谁也别提。”
“……小妤怎么办?”
余阳一愣,终于说道:“思思,你站在我这边吗?是……我错了吗?”
几天几夜没正正经经的睡眠,他的眼睛红肿着,满脸的憔悴。温思懿叹息道:“我还是不相信。等小妤身体好了,再问她。如果真的是小妤对不起你,我……站在理这边。”
她理解余阳的无奈,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忍下这种屈辱。可是理智告诉她,决不能听信唐卓然一面之词,即使医院方面已经有了技术上的支持,但是,只要不是舒妤亲口告诉她的,她就不信。
最后一支烟燃尽,他低声道:
“小妤可以走,孩子,必须留下。”
她想说些什么,陪护室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吵嚷声。
她皱皱眉头,看了余阳一眼,走了出去。余阳跟在后面。
“余总。”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阳却想把来人的鼻梁一拳打歪!唐卓然带了几个人来,正笑着跟他交涉,那笑容,在余阳眼里,简直就是露骨的挑衅。
温思懿挡在前面:“唐先生,你的教养让我不敢恭维。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唐卓然笑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这几天总是见面,我老也记不住。”
“不劳你记住。”温思懿很没好气:“小妤还在病房里歇着,请你滚回去!”
“回去?小姐,看你也是个斯文人,说话可要讲道理啊。”唐卓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会通过绅士的合情的法律手段,要回我的孩子。”
隐忍这么多年,终于原形毕露。
“你闭嘴!”余阳扔了烟头,推开温思懿。
温思懿狠命抓住余阳的胳膊,向唐某人冷笑道:“斯文人?唐先生,要是早个几年,敢这样红口白牙说瞎话的,早就被我爸爸送去见了阎王爷!我这样出身的人,不会斯文的解决手段,你要是敢再走前一步……医药费我付。”
“思思,男人之间的事,你躲开。”余阳甩开她的手。
“小姐,你要讲道理呀,”唐卓然扬手笑着,“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孩子,这有错吗?你们不能仗势欺人呀!”
“这里是医院!小妤还在监护病房躺着!你能不能,为她想想?”温思懿再也忍不住。她真是不明白,人和人的脑回路,怎么会这么不同。他此刻在医院大闹,有没有想过小妤的心情?即便那个孩子……那么闹的路人皆知,让小妤醒来后,脸往哪儿摆?还要活不要活了?
唐卓然一愣,皱眉,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你不爱她。”温思懿说道。
“你太武断,小姐。”唐卓然摊手。
“是小妤,满付心思都给错了人,至少,你不配爱她。”
“你觉得我很卑鄙?”唐卓然苦笑:“小姐,你永远不会明白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是靠什么活着。我如果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就比如,”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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