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胜贤似乎有些烦躁,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刚点上火,还未吸,陈念北就提醒他,“室内禁止吸烟。”他阴郁的掐灭了烟头,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到了一边。揉了揉太阳穴,“陈念北,你不了解我,到今天为止我才知道你有多么不了解我。”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我不了解你?你又何尝了解我?”陈念北看着崔胜贤紧皱的眉头,心中略有不舍,“我总以为你是信守诺言的,所以我一直等着。可是等来的却是你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你要是和那些女人逢场作戏,你但凡在乎我,你也该和我知会一声。我是个普通白领,我不在你的圈子里游走,我了解不了那么多是是非非。”说罢,她别过脸,看向窗外。有太多的委屈难以说出口,可真要说出来,才发现就一条足以让她哽咽。
陈念北的话和哽咽让崔胜贤不是很好受,他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太阳穴。陈念北说的是对的,他又怎么能强迫她一个圈外人去了解圈内的那些事情,这不公平。“念北,孩子呢?”孩子一直是他心头事,他还是相信她会把孩子带走。
“和我在一起,我妈照顾她。”陈念北如实的回答。毕竟崔胜贤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孩子的去处。“不过,我给孩子落户口落在S市,跟着我姓。”
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的崔胜贤,几乎又是火冒三丈,“陈念北,你未免也太一意孤行了,孩子他爸我还没死!你至少要和我商量,这种事情你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他突然发现,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女人,起码已经看不懂了。记忆中她总是明理的,做事也是与他有商有量的,可现在的种种决定,无论是先前她自己的事情还是对于孩子的几乎都是她一个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想她到底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陈念北看了一眼崔胜贤,随后淡然的说:“我做的种种决定都是被逼无奈下不得不做的。你如果觉得委屈,觉得被忽视。那我只好说,我也委屈,当我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也觉得被忽视。”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是父亲,你有父亲的感受。我作为孩子的母亲,请你体谅一个单亲妈妈的难处。”
崔胜贤越来越不懂,他起初的安排无非就是要陈念北在原来的住处等他,好好带孩子。他原计划是等他退伍了,再安排他们之间的婚姻问题。在他看来什么都该是水到渠成的,哪里来的难处?他直觉陈念北话中有话,可他更在意孩子。“念北,孩子是我和你生的,我作为父亲我有权利,并且有必要参与他的人生。她虽然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但她的父亲是韩国人,她就必须是韩国人。”他搅动着手中的咖啡,说道:“让孩子回归韩籍,你我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当没发生过,你和孩子跟我回去。”
小逾静回归韩籍她没有意见,但崔胜贤的说法令她不快。她不解的问他:“什么叫你当做没发生过,难道这三年我还做错了什么?”
崔胜贤笑了笑,“你没错吗?你不说一声的带着孩子离开韩国这难道是对的吗?念北,我一没抛弃你,二没出轨,你离开我算是什么道理?无论你是什么原因离开,是对是错都无关,起码得记得在事后给我一个理由和解说。还有孩子的事情,你太草率。”他一句有一句,说的振振有词。可陈念北却越听越觉得委屈,“崔胜贤,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自信的以为所有的都在你掌握之中。我纵使对你再依赖,再爱,也接受不了你的说辞。你太自以为是!”她拿出钱包,掏出两张一百放在桌上,招来服务生要求买单。“孩子还太小,我不可能让孩子跟你走。我要带着她,我能照顾她,而你却不能。你要是个理智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孩子的出现于你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状况,要是我没说错的话你现在几乎要从头开始‘打江山’。你做明星的,隐私有了和没有没区别,我只想说不要害了孩子,也害了你自己。至于我,去韩国于我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崔胜贤不明白她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看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陈念北牵起嘴角,勉强一笑,“要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你去查查入境管理处的档案。凭你的背景,我相信你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不想自己说出这件事。”她拿起已冷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水在嘴里停留了一下,随后咽下,“本来不想再提这件事的,它让我尝尽冷暖。”已经有很久没再想起过这件事,从那天之后她一直选择刻意的去遗忘,她觉得这件事让她心理和身体上都遭受了最大的难堪。她觉得这样的事情但凡要提都是要耗去心力的,她不喜欢,也不想。真要说起了,果真如她所想。
“这里是找零。”服务生把找钱和账单都地给她,她拿起,道了声谢。
陈念北的事情既然她都说要他自己去了解,那崔胜贤也不便多说。可孩子虽然不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却也有他的血液。对于孩子他是极其的挂念,“孩子我总能见一眼吧,她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没见过。我是个父亲,我也爱孩子,我体谅你是个母亲,你也要体谅我这个父亲的心情。”
“算了,太晚了,孩子已经睡了,我父母也休息了,我不方便带你去我家。下次吧。”陈念北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23:30,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崔胜贤纵使还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得不咽回肚子里,再多的想念也不得不憋在心里。他点了点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走吧,咖咖啡屋也要打烊了。”
在陈念北送崔胜贤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一种感觉,似乎真的有些东西随着时光终究是流逝了,但要真说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但能说他们之间不爱了吗?显然是不可以。纵使情深,也奈何不过时光。
刚回到家,陈念北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她觉得很奇怪,恰巧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陈父的电话。
“喂,爸。你们在哪里?逾静呢?”她很焦急的询问着。
陈父站在医院的回廊上,轻声说道:“你不要急。逾静发高烧了,我和你妈带她去医院看医生。现在在点滴室吊水。你过来A医院,不要心急。”
当陈念北赶到A医院的点滴室的时候看到小逾静的身上插着针管,她心疼的不得了。连忙从吴美凤的怀里结果她,红红的脸蛋还残留着高烧的余温,以前总是会傻乐的小脸却满是病态。她紧紧的抱着孩子,想着往常小逾静老是喊着爸爸,要是好了,就带她去看崔胜贤。让她看看她一直想见却从没见过的父亲。
陈念北抱着孩子,抬头看着父母,“爸妈,现在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家睡觉。今天我守着逾静。”吴美凤略有担心,总觉得陈念北没有经验,带不好孩子,尤其孩子还在生病。陈念北看到吴美凤的表情后,又连忙说道:“明天我请假照顾她,你们快去休息。”
“我……”吴美凤依旧是不放心,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陈父打断了她。“你就让念北看着外孙女,我和你回去休息吧。”陈父的话让她不好辩驳,只好跟着回家了。
陈念北抱着小逾静,小逾静感觉到怀抱不一样,紧闭的双眼又睁开了。她看到是陈念北,糯糯的喊了声‘妈妈’,然后又睡了。这一声‘妈妈’喊到了陈念北骨头里去了。就这一声让她付出所有都无怨无悔。
怀里的人是睡了,可她实在没有困意。看着来来往往的病患和病患家属,她突然看到了张辰,他大概是替家属拿药的,神色匆匆。张辰也看到了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陈念北并不喜欢这个人,太过于工于心计,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张辰看到陈念北的时候一愣,看到她怀里的孩子眉眼间觉得眼熟,可也不做多想,毕竟与他无关。
匆匆掠过,时间风卷云残的卷席掉太多,让人连抓的机会都没有。直至最后不得不叹一句无可奈何。
、第三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让大家等那么久,我终于度假回来了。。
崔胜贤在S市的日程仅仅也就一日,过后便离开了,陈念北因请假并未去送机。她把电影剧组在中国剩下的城市宣传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姚文。一大早走出酒店当看到不是陈念北时,崔胜贤心里的失落让他不禁有点不爽快,他斜眼看了一眼姚文,问道:“陈秘书呢?”姚文不会韩文,她的随身翻译替她说道:“陈秘书的女儿病了,她请假回家照顾女儿了。”小逾静不是秘密,陈念北从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她单身妈妈这个职业,她知道瞒不住。周围人从一开始的各种有色眼镜看待到现在也都习惯了。尤其是王楠对于陈念北的照顾,让公司同事私下里议论纷纷。作为一个父亲,虽然从未看见过自己的孩子,但毕竟是血脉相连,一听到小逾静病了崔胜贤心里一紧,他看着姚文,眼神中的疑惑夹杂着紧张,姚文笑了笑:“陈秘书的女儿特别漂亮,听说是昨晚突然发烧,她可宝贝这个女儿了,担心的寸步不离。”“看不出她那么年轻就嫁人了,真不知道是哪一个男人那么幸运可以娶到她。”导演笑着说道。他是觉得可惜,这样漂亮干练的女人不应该太早嫁人,太惹人遐想。姚文笑着说:“是啊,真不知道哪一个男人可以娶到她。不过,公司里同事私下都在说我们王总大概是要摘得芳心的,陈秘书以后说不定就是王太太。”她参加工作时间不过就一两年,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可说话还是欠缺。导演倒是一愣,他看不出陈念北倒是有两把刷子,带着拖油瓶还能拐到钻石王老五。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女人不该惹人遐想,兴许是个极厉害的角色。他也跟着姚文笑了笑,说道:“那真要谢谢你们赛斯国际的招待了。看来以后有机会再见到陈秘书我们都要改口叫王太太了。”姚文回道:“那就期望我们下次再合作。”一群人哈拉一番后,崔胜贤也只是略微笑笑,他的表面迎合让他觉得无比心酸。昨晚还像小夫妻一样争吵的二人,到今早听到别人说她将要嫁与他人为妻。虽不知道真假,但那种感觉仿佛就是被人迅速扇了无数个耳光,让他又疼又气还没有力气去还手。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迫切的需要陈念北给他一个解释,他可以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和她的擅作主张,但是惟独受不了她的背叛。无论姚文说的是否是事实,他都接受不了。他是个男人,他的自尊不容许被践踏。陈念北照顾着睡着了的陈逾静,她替她盖好小被,轻抚她的脸颊和额头,确定真的是退烧后,她终于是放下了心。一夜未睡的她疲惫是在所难免,可是手里还有案子没有解决,她不得不再处理好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后打开电脑继续工作,尽管她请过假了。她以为她会为了不能为崔胜贤送机而失落,却发现忙碌让她忘记了情感。当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想起崔胜贤也是因为电影剧组在中国的后续宣传。她暗自嗤笑了一番,终于明白她是变了。尽管她在见到崔胜贤之前是多么的想要他的安慰和说辞,也幻想过种种可能,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是存在的,她也依旧爱着他,只多不少的爱着,可见面的一番争吵让她感觉的到了有些东西在流逝,而流逝的东西却又无关爱情。关于过去的那些事情她突然不想计较了,也觉得不重要。就算有了崔胜贤的什么说法,又能怎么样?她的委屈终归是已经受了的,到现在为止讨得的无非就是道歉和说辞,不能改变事实。原先她会觉得是安慰,很重要,现在觉得自己太幼稚。她想起崔胜贤在昨晚说的话,他是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看到孩子,她也知道小逾静想见爸爸。虽然王楠一直在充当一个临时父亲的角色,带小逾静去动物园和游乐场,可她也仅仅只是把他当做王叔叔。血缘这种东西很难说,它总是在无形中牵扯着相互的关系,与这条纽带无关的人就算再好都亲近不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崔胜贤的电话,她等了有一会儿,“喂,是我。有空吗?想和你说说孩子的事情。”崔胜贤此刻正好下榻在新的酒店。他没多说,“恩。”拿起酒瓶,单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拉菲,随后拿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的毛毯上靠着玻璃窗席地而坐。外面的夕阳西下很美,夕阳洒在崔胜贤的房间内似乎是笼罩了一层纱幔,可崔胜贤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心里的滋味太多,太杂,陈念北的声音似乎总能缓解些,也许是他在等她说点有关于之前和现在的事情,他也需要安慰。陈念北拿起手边的台式日历,看了看,问道:“你有假期吗?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让孩子和你见一面,不过得你来S市。”崔胜贤没想到他提出的要求陈念北那么快就能回应,除了喜出望外便就是思索着那一天可以休假。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日程似乎都排的满满的,连一丝空余时间都抽不出来。此刻,他又烦躁了起来,想着怎么把工作推掉几个。电话里沉默了好久,陈念北大概也是猜到他没时间。“暂时没时间也就算了,等有时间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这话一出,崔胜贤急了,陈念北的淡定自若让他直觉不安,连忙说道:“有,我有时间。下个月底,我会来看孩子。”翻着日历的陈念北看了看下个月底,她发现就是年末。这可不是一个好时候,年末总是最忙的,他有空了,她倒是没空了。想了想,也罢,总归是为了孩子,一天时间总还是抽得出来的。“好,那就下个月底,到时候我来接机。”“恩,我会通知你。”崔胜贤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后回答。电话两头又沉默了,也许是该挂电话了,陈念北却不知道说什么来结束这段对话,她在思索的同时也在等待对方有什么要和她说的。而崔胜贤除了不舍得挂之外便还是期待着她能说些耳边软语,至少王楠就不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念北,家里的摆设还是你走的时候的样子,我没动过。”他想也许他该主动,可要开口说些想要和好的话又似乎不好意思直说。陈念北突然笑了,那个家都快被她遗忘了,被他这么一提,她心里倒是一揪,“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挺乱的,你没动过,还真住得下去。”这句话让崔胜贤的脑子一激灵,他记得他回家的时候家里整整齐齐和陈念北现在说的截然相反,他开始回忆起崔母和他说的话,觉察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