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的擦了两遍，像完成任务一样的松了口气，然后连忙给他换上睡裤，盖好被子。放在桌上的水早就凉透了，又重新换上温开水，将一身新衣服放在枕头边，这才调暗了灯光，拎着桶离开。
汤圆这边早就吃完了，躺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打起了呼噜。于楠看了它一眼，懒得再收拾，转身走进旁边的另一间卧室。
伴着窗外雨滴的啪啪声一夜好眠，从卧室出来，就看到汤圆在地毯上乱动。于楠过去摁住它的大脑袋拨拉了一下，又蹭了蹭它的鼻子，“行了，你别折腾了，也不嫌疼。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等养好了伤再玩。”
起身去看湛旭阳，刚推门，就看到一双睁开的眼睛。“你终于醒了！”于楠想笑，但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个不停。
湛旭阳对着她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别哭。”声音干涩嘶哑的像是沙漠里的旅人。
“你……”于楠胡乱摸了一下眼泪，“你等等，我给你倒杯水喝。”说着，上前几步，将昨天晚上放在地上的暖瓶拎起，倒了大半杯热水出来，又兑了些凉开水，扶着他喝下大半杯。这才放下杯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面色，“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湛旭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没事怎么可能昏迷一个晚上。”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大吉利，立刻就停了嘴。她顿了顿，“你饿不饿？我去做饭，你刚醒过来喝粥好不好？”
于楠刚哭了一场，眼圈、鼻子都是红的，可怜兮兮的像只小兔子，湛旭阳扑哧一乐，点头，“好。”
“那你等会儿，水给你放在床头，渴了自己拿着喝。”等他点头，于楠才离开房间。
、第四十四章
单一的白粥没什么营养，想了想；于楠取新鲜鳝鱼；煮了满满一锅鲜香味美的鳝鱼粥。两人一狗都能喝，也省了她再忙活一回。
将粥端给湛旭阳的时候，他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什么都没问；就把一大碗粥给喝了个精光。
“再来一碗？我煮了不少。”于楠接过碗问。
湛旭阳虚弱的摇了摇头；脸色更显苍白；“不用了。这地方安全吗？我可能还要再修养两天。”
闻言；于楠紧张的凑到跟前，“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要不……要不……”要不什么，她却不知道了。她不是学医的，又不知道湛旭阳这种状况该怎么应对，药也不能乱吃，想去找个医生回来又太远，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怕。”湛旭阳虚弱的笑了笑，“什么都不用做，静养两天就好了。”
他这话仿佛给于楠吃了颗定心丸，她飞快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在这里多歇几天再走，安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能应付得来。”
“嗯，那我就把安全问题全权交给你了。你还没吃饭吧？快点去，我再睡一会儿。”他催促说。
于楠点点头，给湛旭阳桌边换上温水，“有事叫我。”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她关上门离开房间。
跟汤圆分吃完锅里的粥，于楠查看了它的伤口，重新上了一遍药。
昨天夜里雨就停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一扫先前的阴霾，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把汤圆放到窗台边的矮塌上晒太阳，于楠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从脏衣服兜里翻出来的变异草莓种子。
这些种子从外表上看除了个头大一些跟普通草莓种子没什么区别，但用异能探查就会发现其本质上的不同。如果说普通种子是平和温润的水，那么变异种子就是暴躁炽热的火，如果不是清楚它的由来，于楠说不定会怀疑它根本就不是种子。
汤圆“唔”了声，翻身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别动。”于楠在它头上摸了摸，取出一颗种子尝试着输入异能。
担心给自己制造个大麻烦，一次不敢多输，刚长出一片叶子就停了下来。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叶子的反应，可它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完全当她是空气。
难道异能无法催生出变异植物？于楠疑惑的摩挲着下巴。又或者是变异植物的攻击性需要植株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正在她准备继续输入异能的时候，汤圆忽然疯了一样的扑到她身上。此时汤圆满身都是纱布，连路都走不了，所谓的“扑”，倒不如说是扑腾。
“汤圆！”于楠被她吓了一下。眼角有一抹绿色晃过，定睛一看，居然是那片草莓叶子在挥舞。而舞动的方向，正是汤圆那边。
这是……
于楠捏着草莓往汤圆跟前递了递，发现这两只扑腾的更厉害了。而拉开一定的距离，便相安无事。她好笑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草莓的确对自己没有反应，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叶片。
——没反应，仿佛它真的只是一片大号的草莓叶子。
又拽了拽，依旧没反应。于楠迟疑片刻，使劲一扯，“咔”一声极轻微的脆响，叶子被她扯了下来，连带着尚未发育完全的根茎也扯得不成样子，可是它依旧没有要攻击她的样子。
于楠一愣，立刻重新拿了一粒种子催生，得到的结果完全一样。她想了想，又将草莓催生成成株，做了几次实验，才终于确定：用异能催生出来的变异草莓依旧具有攻击性，只不过是独独将她当成了空气而已。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点变异后的不同，就是异能催生后的变异植物可以留种，而普通植物则不可以。所以即便手上只剩下3、5颗种子，她也可以种出一片变异草莓园出来。就是不知道变异后的果实还能不能吃，不过她没有勇气去亲自尝试就是了。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于楠把草莓上已经成熟的种子挖下来，剩下的部分用绳子捆好，扔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她打算等回去以后将这株草莓送到研究所，问问看究竟能不能食用。
湛旭阳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楠将车上的太阳能电池组拿出来充电，然后抱着笔电在窗边玩单机游戏。没有网络，但好在可以从商城购买游戏安装盘，否则即使有了电脑，也只能当个摆设。
中午的时候清理了几个不知道从哪来跑来的丧尸，做好午饭，于楠去喊湛旭阳吃饭。“咚咚。”她敲了敲门。
“进。”
于楠推开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她扶起湛旭阳，给他塞了两个靠垫。
“我听到你在做饭。”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当然。”
从洗手间出来，湛旭阳死活不肯再回卧室，不得已于楠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坐沙发，将饭菜放到茶几上吃。
“汤圆伤的很重吗？”看到窗边的汤圆，湛旭阳回过头问。
“还好。伤口比较多，不过都是皮外伤，等愈合以后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楠摆好了饭菜，递给他一双筷子。
湛旭阳点点头，“一会儿吃完饭我看看。”
“嗯，不急。”于楠边夹菜边说，看到他有些菜夹起来比较费力，又往他那边挪了挪盘子。“晚上换药的时候再拆纱布，不然总折腾，汤圆也难受。”
两个人边说边聊，等吃饱了，才坐下来说起昨天的事情。两个人将各自的遭遇说了一遍，于楠愈加肯定那是一株能够制造幻觉的植物，好在不是特别高明，只要知道那些是幻觉，就能够一举破除。
“如果能弄到种子就好了。”她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湛旭阳没听清。于楠重复一遍，顺便将在变异草莓身上的发现也说了出来。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过两天再去一次大屯村。”他轻叩桌面说道。
“不用了。”于楠摇头，“那株植物太大，说不定盘踞了整个村子。先不说它是不是藉由种子繁殖，即便是，我们也不一定能在数量惊人的藤蔓中找到，并且拿到手。”
湛旭阳耸了下肩，“那好吧，以后我会帮你留意。”
于楠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端详起他的脸色，看着比早上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了。“用不用回卧室歇会儿？”她问。
“不了，刚吃完就躺下不好，而且睡得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湛旭阳靠在沙发背上，缓缓的抻了下腰。“能帮我找找看，这房子里有没有纸笔吗？”
“当然，我去楼上找找。”这栋房子有三层，楼下两间卧室足够她和湛旭阳使用，所以在确定楼上的安全以后她就没有再上去过。以至于刚走上楼梯，一个没站稳，就蹭了一身灰。
“你没事吧？”楼下传来湛旭阳的声音。
“没事。”于楠应着，掸了掸身上的灰，走进楼梯边的一间屋子。先前在里面看到过书柜，应该是书房。
地板上有许多乱糟糟的脚印，从灰尘的深浅上能看出在末世后还有人来过这里，也这就能解释房子里为什么会被搜刮的那么“干净”了
书桌是一边带抽屉的那种实木桌，都被锁上了，钥匙也不知去向。她走到书柜前，拉开门，里面都是一些世界名著之类的著作，随意取出一本，竟然新的跟刚从书店买回来的一样。在心底将这栋房子的原主人定义为一个附庸风雅的人，她弯腰打开下面的柜门。
里面有一些打印文件，还有一台打印机，两封A4纸，于楠从里面抽了一封纸，又从桌上拿了一支签字笔，转身离开。
刚下了几阶楼梯，她忽然顿住，侧耳倾听。待确认后，才匆匆的走下楼梯。打印纸和签字笔都递给湛旭阳，她一声不吭的走到门边，撩开挡在门玻璃上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辆黑色SUV从山里的小道上开过来，经过于楠所在的房子后又继续向前行去。见对方只是路过，于楠放下心，回到沙发上，“楼上书房里有不少世界名著，你要不要拿来看看打发时间？”
“回头再说吧，需要的时候我自己去拿就是了。”湛旭阳拆开打印纸包装，从里面抽出一小叠，剩下的垫在腿上。“谢谢你帮我准备的衣服。”他忽然抬头说道。
“咳咳……咳……”于楠被他惊得一阵咳嗽，“我……”话未说完，就听到车子接近的声音。她连忙凑到门边查看，竟然是先前那辆车又退了回来，而且就停在了他们的车子旁边。
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头上套着一个围成筒状的钢丝网，护住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板寸头，国字脸，体型壮的像黑社会，脸长的像老实人，这两点按在同一个人身上，还真是不协调。再加上他这身打扮，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只见他先是绕着于楠他们的车子打量了一圈，然后便对着他们所在的房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王叔，是你回来了吗？”
“……”于楠瞬间凌乱了。这人的神经得有多粗啊，才能在遍布丧尸的这会儿大喊大叫？况且末世后的房子大多空置，谁要住宿的时候不是随便找间干净的住进去？他竟然还问是不是“王叔”回来了！
湛旭阳在后面笑了一声，“你还是开门看看比较好。”
“王……”
“别喊了。”于楠搓了搓脸，调整好表情打开门，“再喊丧尸都被招来了。”
那人“咦”了声，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见有车停在这里，我还以为是王叔一家人回来了呢。就你一个人吗？你是打算在这里常住？赶紧走吧，这山里有群丧尸蛇，被困住就麻烦了。”
“丧尸蛇？”于楠一惊，“你见过？数量多吗？离这里有多远？”
“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上百条，一个多小时前我差点被他们困住。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男人的眼神很正，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楠还不等回话，就听到湛旭阳喊她收拾东西。“来了。”她回头应了声，又对男人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们这就走。”
、第四十五章
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于楠收拾收拾打包扔到后备箱里，那边湛旭阳也换好了衣服出来。男人还没走，似乎是打算跟他们结伴同行的样子；特别是在看到背在湛旭阳身上的枪后；更是两眼发光。
这幸好是在白天，要是晚上说不准还以为是见着狼了。于楠暗自腹诽。倒是汤圆；因为浑身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开始时居然被他当成了储备粮，让她一阵好笑。
“你们打算去哪？顺路的话一起走怎么样？看你们俩岁数都不大，人多了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忘了说，我姓程，程永智；你们叫我程哥或者老程都行。”
话是对着湛旭阳说的；于楠正在整理后备箱，闻言抬起头，与湛旭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对着程永智点点头，“可以啊，就是不知道顺不顺路。”他这话给自己留了余地，顺不顺路的，还是得看对方人品怎么样。反正他和于楠此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往哪个方向走问题都不大，如果对方人品好，一起上路也无所谓；如果是那种见财起意、品行有问题的，还不如早早分开。
程永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噢，你们不是去华东基地吗？”程永智话说的笃定，于楠立刻在心里给他打了个问号。
湛旭阳挑眉，“你认识我们？”
就在于楠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的时候，程永智居然很实诚的点了一下头，“我在基地见过你。”
这就难怪了。于楠放下一半的心，关上后备箱门走过去，“我们还要收集些东西，过两天才会回去，如果你着急可以先走。”
程永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刚好我的事情办完了，跟你们一起吧。毕竟回去的路程也不短，我是跟着车队才走到这边，恐怕回去的时候一个人也讨不了好。”
在他说话的时候，于楠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举止，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敢一个人开车赶路，并且是赶远路，就是最大的问题。如果不是他艺高人胆大，那么就是在撒谎。不过程永智给出的理由确实不好拒绝，湛旭阳笑笑，算是接受了他的提议。
程永智也没问他们要去哪，等各自上了车，就只是尾随在他们的车后面。
“这人可靠吗？”车上就他们两个人，说话也不需要避忌什么。于楠开车，湛旭阳则是放平了靠背，闭眼躺在副驾上。汤圆身体虚弱，半天没动静也是常事，等它打起了小呼噜，于楠才知道它又睡着了。
“他的话能信一半，不过他对我们倒是没有恶意，应该只是单纯的想要搭个伴。”
“嗯。”于楠应了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睡会儿吧，沿着这条国道往前走，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暂住的地点。”
湛旭阳眼睛连睁都没睁，“认真开车。”
“哦。”于楠呲了呲牙，转回头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雨停了，空气变得干燥，许多隐匿的小虫子又重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