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并没有丝毫退缩，而是落落大方地说：“看你刚才一直按着胃，应该是胃疼吧。一大早喝咖啡不太好，所以帮你换了土司。”然后她又指着粥解释，“这是麦皮牛奶粥，养胃的。我的早餐，分你一半。”
女孩的眼神看起来天真又纯粹，并不带着丝毫*。
陆禛彦皱了皱眉，似乎猜不透她的用意，最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女孩拿起托盘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啦，别告诉店长哟，这些都是我偷偷做的。”
他瞥了一眼菜单，上面并没有这两道菜，默默点了点头。
女孩走路的方式并不安静，走几步一小跳，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就那样扫来扫去，充满了蓬勃和朝气。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面前的热粥，突然觉得这个早晨似乎有些美好。
那天之后，他每天都能见到那女孩，虽然咖啡也许久没有喝到过，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看她偶尔悠然自得地哼着歌儿打扫卫生，或是眉头紧锁地对着类似课本的书涂涂画画，都让他觉得心安，脸上的笑意时常愈来愈浓都不自知。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他发现一个猥琐的男人将手伸向了女孩的屁股。幽深的眼底翻涌起一阵怒意，他径直上前扣住那人的手，一个用力，便听到骨头一声脆响。
女孩错愕地仰视他，几秒之后才呆呆地向他说谢谢。
他居高临下地垂眼，瞧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水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那名客人还不知羞耻地大声嚷嚷要见店主，让店里闹成了一团。
女孩不忍店主为难，最终还是辞了职。
站在咖啡馆的门口，女孩再次跟他道谢。
“你不用谢我，是我让你丢了工作。”他敛了眉，并不喜欢她的客气。
“不不，”她连忙挥挥手，“你也帮了我。”
“我想要补偿你。”陆禛彦漆黑的眸底一片深沉难测，话语里却带着几分诚挚。
“不用了，真的不用……”
“就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可是惊讶之后，他又有几分期待和忐忑。
暖日之下，女孩因不可置信而睁大的双眼和微张的小嘴仿佛被拍立得照下的相片，深深地烙印在那个冬季温暖的午后，也久久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陆禛彦鬼使神差地端起那杯恶作剧的咖啡又抿了一口，还是觉得难喝。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照着员工联系录上的号码，拨给舒姝，看她在外面接起电话，低声道：“舒助理，准备一下，五分钟之后跟我出去。”
“……”舒姝一阵沉默，几乎想直接挂掉电话，但抬头看见办公室里的某人正盯着她看，只好耐着性子回答，“总经理，我不是明天才开始任职吗？”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
**
“总经理，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被钦点的御用小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老板将车停在超市门口，迟疑地开口。
陆禛彦利落地下车，走到舒姝这一头，拉开车门，微微俯身望着她说：“超市。”
超市？陆禛彦也会去这种人挤人的地方？舒姝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直到他推着车慢条斯理地在蔬菜区挑挑拣拣，她才反应过来，他真的进来了，而且正在买菜！
“你……要买菜？”
陆禛彦满脸“不然呢”的表情瞟她一眼。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饭？
舒姝将这个可能性直接排除在外，苦恼地思考了半天，终究没有想通，于是试探地问他，“你买菜做什么？”
这次陆禛彦显然不想搭理她，自顾自地继续挑选蔬菜，她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偶尔也掰掰菜叶子或者观察长相奇特的瓜果。
陆禛彦买够了蔬菜往生鲜区走，随意地一个回头，发现跟在身后的小女人竟然不见了。他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大约过了十几秒，才被人接起。
“你在哪？”
“我在水果区啊。你干嘛给我打电话，”舒姝看了看周围，怎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咦，你去哪里了？”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这么没有存在感？陆禛彦强按下想要挂掉电话的冲动，撂了句话才挂断，“站着别动。”
他循着原路返回，终于找到那个白绒绒的背影，只见她正对着正在做优惠活动的方形西瓜瞧个不停。
“买一个？”陆禛彦已经来到她身旁，冷冽的气息环绕在她周身，这种熟悉的味道她根本不需辨认。
“不要了，吃变异的对身体不太好。只是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有点好奇。”舒姝伸手拍了拍方形西瓜的一个表面，然后收回目光，“还要买什么？”
“排骨。”这一次陆禛彦特意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好似一对寻常夫妇。
陆禛彦从冰柜里拿了一块排骨放进推车，转头问舒姝，“排骨烧什么？”
舒姝蹙了眉头，“我不会做菜……”
“糖醋吧。”他想了想，说，“一会儿去水果区买点苹果。”
看起来不像是在问她的意见，她就没有接腔，换了个话题问：“怎么不是阿姨来买菜？”
“我没有请阿姨。”他淡淡地回答。
“所以你是打算……？”她指着满车的食材，歪了头，疑惑地看他。
“下厨。”他低下头，漆黑深远的瞳眸中是她呆愣的模样。
**
中午十二点，舒姝不情愿地跟着陆禛彦走进他所住的大厦的电梯。
“总经理，我并不是私人助理。”舒姝的语气不太高兴，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渐渐变大。
“今天并不是周末，我没有给别人白发薪水的习惯。”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可偏偏尾音微微上扬，让人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凌厉冷然。
电梯的门在这时打开，他大步迈出去，她只好跟上。
“可是现在是午休时间！”她指了指手表，将手腕伸到他眼前。
他在公寓大门的门锁键盘上按下密码，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去，“我认为这里的环境比办公室优越得多，你可以随意地午休。”说着他把超大号的塑料袋拎进厨房，然后从里面拿出各种食材。
舒姝嘟了小嘴，四处打量。这间公寓看起来很大，进门右手边是餐厅，再往里是厨房，从门口直走进去就是客厅了，旁边是还有一个木制的旋转楼梯，是上下两层的跃层公寓，她最喜欢这种设计了。只是整体色调都是冷硬的黑白，在冬天里无端地让人有想要哆嗦一下的感觉。不过倒是符合他的气质，她附和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
“过来。”某人冷淡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哦。”她慢慢挪着脚步过去，靠在厨房门边，探头进去，“干嘛？”
“帮忙。”他把蔬菜放在篮子里用水清洗。
“刚才才说让我午休呢。”她挺了挺身子，叉着腰，大声地说。
“你想吃白食？”他挑了挑眉。
她学着他的样子，微扬起头，摇头晃脑地无声地说：“我可没有给别人吃白食的习惯。”
“还不过来？”他忽然回头，吓得她立刻像蔫了的花朵，耷拉下脑袋。
“哦……”
“围裙在袋子里。”他又转过身去继续洗蔬菜，背对着她的时候，露出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她不知道洗手台上面的镜面橱柜门，早将她刚才的样子照得一清二楚。
她在塑料袋里掏出刚在超市买的围裙，拆开包装，然后递给他。
他放下手里的蔬菜，伸出两只*的手到她面前，“你想让我自己戴？”
撇了撇嘴，她踮起脚尖，想将围裙的挂脖从他的头上套进去。可是，这二十几厘米的身高差让她够得有些累，而他丝毫没有要配合她的意向，似乎还故意挺直了身子，看她奋力的动作。她在心里暗暗腹诽他，然后干脆地一把扯过他的领带。
下一秒，他便弯下了腰来。
那张倨傲冷峻的脸庞也连带着放大在她眼前，他微微垂着眸看她，神色难辨，乌黑的眼睛仿佛一潭幽静的不可见底的深渊，似乎要将人吸卷进去。近如咫尺的距离，鼻尖充斥着纯男性的味道，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烫，不敢和他对望的双眸，悄悄向下转移了视线，结果却见他红润莹泽的薄唇微微张开，勾人心魂。
伴着她擂鼓似的心跳，他轻柔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
“舒姝……”
第9章
第九章
舒姝尴尬地将挂脖套上去，然后轻咳了一声，“你太高了，所以……”
“是吗。”他的嗓音微微带着性感的沙哑，像是羽毛一样撩拨着她的心，凛冽的气息环绕在她的鼻尖，“我还以为你饿到这种地步了。”
“……”
这人真的是好自恋。以前她怎么都没发现他还有这样一面。
她匆匆往后退了一小步，“我才不饿。”话音刚落，肚子便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她立刻捂住肚子，解释说：“我指的是精神上……”
陆禛彦撑了撑身子，靠在流理台上，好似领悟地眨着眼。
怎么好像越描越黑了？她咬了咬，不管了，“快烧菜啦，我的肚子饿死了！”
陆禛彦闻言，竟然真的乖乖转过身去。
她走到他身侧，看他一刀一刀稳稳地切着茄子和丝瓜，切好之后分开装盘，然后又将调味的姜和蒜切好放在一边。修长的手指熟练地配合精湛的刀工，不一会儿，所有食材都已经料好放在盘子里了。他的动作十分流畅，第一个菜很快就下了锅，勾人的味道弥漫在厨房中。
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厨艺，是在美国的时候吗？
“在美国的时候吃不惯那边的食物，也不能顿顿去餐馆吃，只好学着自己做，做多了也就会了。”他没有抬头，轻轻颠了颠锅，仿佛猜到她的所想，“刚开始忙得也顾不上味道，能吃就行，现在尝起来应该好多了。”
“我……我可以帮什么忙吗？”这次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以为他只是说说，这会儿连陆禛彦都下厨了，她却两手空空站在一边等饭吃，好像太说不过去了。
他好似等了好久，终于等她说了这句话，于是开口说：“我想吃麦皮牛奶粥。”
“煮粥……要好久吧。”
他感觉到她听见麦皮牛奶粥的时候分明僵硬了一下，将第一个菜倒入盘中，然后放下锅，然后对上她的清瞳，他展开了一个极尽温柔的微笑，“没关系，多久我都可以等。”
他时常面无表情，很少笑，或者说很少真正去笑，以至于让人觉得他很冷漠，但她知道他的笑就如同冰天雪地里的一阵春风，一瞬间便让万物有了色彩。她的语文学得并不是太好，可脑海中却能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诗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样的他，能让人忘记他所做的一切可恶的事情。
“怎么？”他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没什么，我去淘米。”她一边淘米，一边偷偷看他的背影。
此刻，她才发现他早已脱了那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挽了淡蓝色条纹衬衫的袖子，正将排骨倒入沸腾的开水中焯烫。从精致的袖扣子可以看出那件衬衫的价格之高昂，可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地做着饭，这样居家的形象要是让恩恩看到，一定会尖叫着给他加分到破表，然后念叨着快嫁他吧。她笑了笑。
等到全部菜都上桌，饿到不行的舒姝迫不及待地埋头狂吃。鱼香茄子、丝瓜炒蛋、糖醋排骨，还有番茄蛋汤，简单的四个菜被做得很入味，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叫了外卖来忽悠她的。
她吃得很快，对面的陆禛彦似乎也有点饿了，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送。
“虽然把你和锅碗瓢盆放在一起好像有点违和，”舒姝满足擦擦嘴，放下筷子，“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的厨艺还不错。”在她这个没什么厨艺天赋的人面前，他应该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可她却不想让他太得意。
陆禛彦没有接话，仿佛被人夸赞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来洗碗吧。”舒姝看了看手表，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碗筷，“两点我还要去见个客户。”
这时，陆禛彦也停下了动作，脸色淡淡地把手中的玩快叠在她的之上，“桌子用布擦过之后，再用纸巾擦一遍。”
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再怎么说，来者也是客吧。算了，谁让你吃了人家的呢，舒姝乖乖地应了一声。
洗完碗出来的时候，陆禛彦正坐在客厅的黑色沙发上看着文件，随手翻了一页。
“总经理，我先走了，还要先回公司拿一下文件。”她从沙发上拿起她的外套。
“你下午就留在这里，我刚才打电话给莫梵了，你的案子她会跟进了，下午她代你去见客户。”他头都不抬地命令道。
“……”她眨了眨眼睛，还以为他是怕她来不及，“总经理，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你现在是我的助理，案子就不用管了。”他面无表情地抬了眸。
“可是那个案子我准备了一个月。”昨天还赶了通宵。
“只是一个案子而已。”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她为了这个案子费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精力，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转手让人，要是功亏一篑就太可惜了。而且，那些资料很多重要的地方都做着她自己独特的标记，莫梵也不一定能看得懂。
“总经理，就算是交接，也需要时间。今天是最后的商谈阶段了，谈下了后续我再转给莫组长吧。”
“我相信莫梵的能力。”他依旧是冷淡的口吻，却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味“你留下来。”
“我先回去了。”她也不示弱，转身就走。
陆禛彦听着关上的响声，目光陡然加深了几分，脸色冷若冰霜。
只是一个案子而已，会有他重要？
虽然怒意盛然，但他还是拨通了莫梵的电话。
“莫梵，下午让她自己去吧。等谈下了你再接手。”
**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舒姝和陆禛彦在公司里都仿佛气场对立，陆禛彦的脸色更是经常冷到让人发颤，搞得大家都不敢靠近总经理办公室，需要签字的文件大部分都托舒姝送进去。当时伊恩恩还说，“冷面对冷脸，大概也只有你能对付得了总经理。”
舒姝的新位置正好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干什么都在陆禛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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