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想自己太急切了,也许她还在路上也不一定,满心疲惫的他去卧室休息。
醒来时,太阳夕下,天色渐暗。
到了楼下,空无一人,林忱心想,自己倒成了闲人。既无事,就找点事,他打了祝之娅的电话。
“浅浅这两日和你有联系吗?”
那头似乎愣了下,半天才答:“没有,我这几日忙着案子。”
林忱心想自己真的太急切了,定了定神,“没事了。”
那头电话还没挂。
“有事?”他反应很快。
祝之娅半晌开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浅浅,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呗。”林忱说完就掐了电话,没等她说话。祝之娅的话提醒他,万一赵浅浅没有回国,而是留在越南,那该怎么办?
林忱坐在沙发,抽出烟,没点,只是看着,揉碎了,扔在烟灰缸。这个游戏很好,很快烟灰缸满了。他把东西跐溜全倒垃圾筒,继续玩。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也不开灯。”李姜进来后,客厅顿时敞亮。
林忱起身,看向窗外,很暗了,他都没留心到。
晚饭时,林忱问:“爸怎么没回来?”
李姜沉着脸,含糊道:“他的事谁说得准。”
林忱看了母亲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看爷爷肯定是去玩去了,贪玩呗。”
李姜看着小鱼,心里别扭,想到她孙女身上流着姓赵那家人的血就不舒服。
安顿好小鱼,林忱回到卧室,怎么也睡不着,看来明天他还是回自己家为好。
他随意套了件背心,匆匆下楼,坐进车内,踩上汽车的油门,心情倒像飞离的汽车,开阔了许多。
夜深寂静,路上车辆甚少,他车速飞快,任风乱入,晚风清而不凉,已是晚春,连清风都格外的温柔。
大约新海绕了大半圈,车子终于停下,林忱习惯地抬头一望,这一望让他心如擂鼓,怎么会有灯?
赵浅浅等了很久,也没人来,难道祝之娅竟未告诉林忱,她不是一贯是他的耳目吗?
菜也凉了,她无心去热,只是随意吃了小半,剩余的拼盘放入冰箱。
赵浅浅刚入睡,门铃响了。
门开了。
俩人面对面看着,赵浅浅从猫儿眼已看到是林忱,心里的情绪已平复大半,脸色特别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林忱的脸部也是一贯的平静,眼神却是晦暗不明,“怎么不请我进去?”
赵浅浅侧过身子,让出路来,她甚至很平静去厨房地给林忱倒了杯水。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让林忱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次逃婚是她有意而为的。
室内气氛沉闷。
林忱觉得自己特别有资格冲她大吼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看到灯光下她憔悴的脸,盛怒就渐渐沉入心底,问出的语气也正常了许多,“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赵浅浅心觉委屈,,她觉得自己特别有资格踹他一脚,特别有资格问他: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林忱说出她想说的话,赵浅浅先是愣了愣,冷静下来,语气低柔:“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林忱见这谈话方式,一晚上也得不出答案,索性直问。
“那晚你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赵浅浅心里一直叫自己平静,却无法再平静了,“这事得问你亲爱的妈妈,我亲爱的婆婆。”
没头没脑的话让林忱很不舒服,“你说清楚来。”
赵浅浅低头想想,“这事你报警了吗?”
“报了。”
“那我去警局说。”赵浅浅抿紧嘴,再不看他。
林忱感到非常的失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来,他此时最想喝酒,一口气绝对能喝上一瓶。
林忱脸也绷着,“我是你丈夫,我有保护你的义务,如果你真受了委屈,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浅浅心想,能相信吗?不管能不能相信,总得试试。
“那晚,一个孕妇向我问路,然后我就昏倒了。醒来时,被人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双眼。”赵浅浅尽量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来说,不带一点感□彩。
然而,林忱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听到林家有钱,听到被抛到山上,听到她一个人在树上呆了一夜。
“我在餐馆做了一个多月,领到了工资,回来时没有护照,幸好老板娘有朋友在芒街,给了人家两百元,让他带我过河到广西的。”说到这,赵浅浅脸部的表情松弛了许多。
俩人面对面坐着,林忱的表情愈发肃穆,心里的疑团更大了,他相信赵浅浅说的都是真的,可母亲婚礼前夜干这种事他不相信。以他对李姜的了解,她是一位头脑很聪明的女人。
而绑匪路上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林家另外的人干的,那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赵浅浅见他一直没有表态,心想,难道他不相信自己?她站起身子,“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林忱也站起,“你早点睡,这事我会查清楚的。”
走到门口,林忱想到小鱼的事,转身停住,对上赵浅浅的眼,话没说出口,今晚她情绪起伏够大的,等她平静下来,再给她意外之喜吧。
第六十章
出了门;林忱听到咣当一声,身子顿了顿;心里苦笑。他快速下楼,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刚才他就想抽了;忍了很久。很快就抽光了,抬头望窗,灯还亮着。
年岁渐长,做事倒是畏手畏脚了;他就该赖着不走;那张床他也有一半的。
林忱一直盯着窗;直至灯灭了,才缓缓地发动汽车,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在静夜特别响。
林忱晚上没睡好,想着赵浅浅的遭遇,委实奇怪,如果是仇家,未免心慈手软了。倒真有可能是身边的人,看她不顺眼,又不想赶尽杀绝,
林忱不愿再想下去了,还是明天联系私家侦探,让证据说话。
赵浅浅屡次联系不到姑姑,内心奇怪,索性直接回了四平。她坐车上,看窗外,心里忐忑,也不知有什么事。
到了家,客厅里安静极了,心慌如草蔓延,赵浅浅冲到卧室,没人,厨房,没人,卫生间,还是没人。
姑姑到底去哪儿了?
赵浅浅拨了自家的电话,是母亲接的。
“妈,你知道姑姑去哪儿了?她不在四平。”
“前半个月倒是接到过她的电话,说是想出门散心。问她去哪,答得含糊,只说到处走走。”
赵浅浅更是心惊,却不好和母亲多说,免她担心。劳累了半天的她,在家中小憩半个钟,就去了姑姑好友家打探。
去了几家相识的阿姨家,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消息,满心失落的赵浅浅走出了居住区。
来到熟悉的街道,心思飘摇,不过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她的世界完全变了样。
离开四平,去了新海,做了领班。离了婚,冒出亲生女儿,又结了婚。遭人绑架,幸运地回到新海,再次怀孕了。
这遭遇比她前面二十八年都要丰富,简直可称得上是跌宕起伏了。太刺激了,她受不起。
赵浅浅摸着腹部,现在的她只想要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幸福的最高境地。
赵浅浅无意识地走到了新海最大的商场,想起当初为了买瓶玉兰油下了几次决心,最后买了又来退货。
赵浅浅走到专柜前,选了一套保养套装,站在收银台前,心觉自己好笑,买得起这个又算得了什么,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太小了。
“浅浅。”
又遇到熟人了?
赵浅浅转身对到祝之娅,哑然失笑,果真是无巧不成书。
付完钱,赵浅浅跟在祝之娅身边,见她快拿不下,很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两个大袋子,“非年非节的,你怎么回新海了?”
“明天是咱们学校成立六十周年的日子。”祝之娅顿了顿,“一起去吧。”
赵浅浅对母校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想到自己一事无成,去的话也是陪衬,就迟疑了。
祝之娅拍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了,能去看看咱们当初的教室也是好的。”
赵浅浅真的就没多想了,有太阳就有月亮,有红花就有绿叶,找准自己人生的定位就可以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经过一家餐馆,祝之娅请她吃饭。
赵浅浅提议AA制。
“何必和我这么生分?”祝之娅喝了口饭前茶,“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赵浅浅也喝口茶,“还是这样好。”
祝之娅瞧了她眼,幽幽叹气,“我和高叙分了。”
这倒是让赵浅浅意外非常,“怎么了?”
“我想要个孩子,他不答应。”祝之娅苦笑,“总算明白自己在他心里是个什么玩意了。”
赵浅浅想到严岚,也就不觉得意外了,对高叙来说,女人是最不缺乏的,哪怕是他再喜欢,都有替代品。
“真羡慕你。”祝之娅凝神望她,“哪有几个有钱人会像林忱一样。”
“那就给你吧。”赵浅浅玩笑着。
祝之娅心里说:你以为我不想要,只是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她两次接到赵浅浅的电话都不告诉林忱,就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可惜,毫无用处。这次校庆,她也想借机和林忱亲近,可惜,人家根本没允诺前来。
祝之娅抿口茶,真的很苦,“我可没那本事。”
赵浅浅想起自己也没算计过林忱,也没耍过心眼,能和他在一起,真的也就是缘分了。
“人很人之间真的是缘分。”祝之娅低头看着桌面的花布。她想到她经历过的几个男人,不管是条件比她好的还是比她差的,最后都黄了。
赵浅浅凝视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晚上,赵浅浅回到家里,竟然见赵汶秀坐在客厅。
“浅浅。”
“姑。”
“你到哪里去了?结婚人都不见了。”
赵浅浅坐在她身边,“我打过电话回来,你这里没人接。”
赵汶秀面带尴尬,“我出外了一段时间。”
“去哪儿玩了,以后我有时间也可以带你走走。”
“就随便去了几个地方,也没啥好玩的。”赵汶秀说话吞吞吐吐的。
赵浅浅心知有异,也不便点破,几个月没见,姑侄俩人之间多了层隔阂。
赵汶秀抬头见她进了房间,心想多问几句,又闭紧了嘴。赵汶秀蹒跚着进了自己的房间,觉得这一个月的经历就是一场闹剧。
翌日大早,祝之娅开车来接赵浅浅。
这是辆最新款的宝马,开在大街上颇为招摇的,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刚坐车上,还没坐热,就到了学校。
校门口的横幅巨大而显眼,赵浅浅注视很久,六十周年了。
学校比以前更大,房子也更新,赵浅浅去原来的班级转了一圈,就被祝之娅拉着去会议室,说是有活动。
会议室设在新建大楼的顶层,宽敞明亮,几乎都做满了,赵浅浅和祝之娅在最后排找了个位置。
主持人是位非常年轻漂亮的老师,“今天来校的学生出了很多能人,比如我们xx届的林忱同学,现在就是全国优秀的企业家。现在欢迎林忱同学给大家讲几句。”
林忱走上台,他今天穿的是结婚时的西装,赵浅浅忍不住多想了,看来他还真惦记母校。
林忱握住话筒,“我非常感激母校,因为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也是我女儿的妈妈。”
坐在下面的校领导都面面相觑,原本以为他作为企业家总得说点符合身份的话。这话也不是不好,就是太过于儿女情长了。
祝之娅瞅着赵浅浅,眼里除了羡慕还有不易察觉的嫉妒,是的,她真的非常嫉妒。
赵浅浅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感动又能怎样?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事太多了。
赵浅浅悄悄离开了会议室。
她下楼,走到校园以前的那个角落,因为校园扩充,那堵围墙早就拆除了,移开了几百米。
那棵樟树还在原处,她蹲□,松开的泥土里竟然爬出了一群蚂蚁,赵浅浅一时感触,想起当年,那群蚂蚁早就不在了。
她眼里看到的是蚂蚁,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群人,有林忱,有萧兵。
“蹲这么久,不累?”
面前有双黑色的皮鞋,她仰看着,“不累。”赵浅浅打算利索地起身,身子却晃了晃。
林忱已退到她身后,托住她的腰,低声责怪,“还是这么爱逞强。”
赵浅浅触到他的目光,有些许的分神,“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忱已松开手,“去车里谈。”
林忱走在前面,赵浅浅默默地跟在身后,这一幕何其熟悉,俩人都不爱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也并不是十分难受。
车子停在街边,赵浅浅坐进去后,林忱却是什么也没说。车子很快驶离了主要街道,去的方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新海。
赵浅浅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他总不至于拐卖她,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想回新海找份工作。
两个小时的路程,就在寂静里度过,除了路面汽车偶尔发出的喇叭声。
林忱把车停在一栋高档公寓前,赵浅浅来过这,以前祝之娅就住这一带的。这里楼房的单价在新海应该是前三的。
进了寓所,她摸不清头脑,这是谁的房子?三室两厅的房子,在这样的片区算是相当难得的,装修也很精致。
待走到屋内,看到地上的照片,才醒悟过来,赵浅浅弯腰捡起相框,抚摸赵汶秀的脸,年轻时的姑姑长得真好看。
卧室有些凌乱,梳妆台前的化妆品都落在地上,还有些女人的衣服也被扯破了,显然之前经过一场浩劫。
赵浅浅又回到客厅,这里只有一组沙发和茶几,难怪安然无恙。她坐在沙发,林忱从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俩人坐在长沙发,赵浅浅看他,“你有什么想告诉我?”
林忱表情很复杂,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才开口,“这房子是我爸和你姑姑的家。一个多月前,你失踪没几天,我爸就接你姑姑到新海了。”
林忱见她没明白,接着说:“也就是说你失踪的事和我爸有关。”
“这怎么可能?”赵浅浅十分不信,这一定是林忱为了给他妈打掩护,故意找的借口。
林忱拿出手机,调出录音。
“林富平,你什么时候让那个女人回四平?”
“你不是答应了只要不让浅浅出现在婚礼上,就让汶秀住在新海的。”
“你这一月和她双宿双飞的,还不够啊?”
“好,你真好。”
“谢谢夸奖,不过你最好把善后搞好点,免得我出面。”
对话没了,林忱握着手机,“浅浅,这事你看怎么办?都随你,我没有意见。”
赵浅浅的心跳地厉害,这就是夫妻合谋。林富平为了能和赵汶秀在一起,就答应李姜的要求,当然真正的操纵者是林富平。
那姑姑呢,她知道吗?
赵浅浅一阵心寒。
她看着林忱,“让我想想。”
林忱明白她心里的煎熬,就和他当初知道真相一样,他想过隐瞒,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