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在忙。他说有机会的话,他会打给你。”阿南对答如流。
我灵机一动:“他忙?全世界就他忙?我也日理万机的好不好?瑞元生死在此一举,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
阿南抢断我的话:“Steven他说了,假如何小姐用公事做借口……”
我心急:“怎么叫用公事做借口?我是真的……”
“瑞元会赢。”阿南用寥寥四字,一语惊人,“Steven让我向何小姐保证,瑞元和宏利联合推出的‘盛元系统’一定会赢,因为,他要输。但是他在输之前,还要让乔先生至少在这个项目上再投入他六成的资金,这样一来,在乔泰股份股价大跌的时候,他才能杀他个措手不及。Steven之前……哦,就是去青岛的时候,接触过了乔泰股份的第二大股东。接下来,他会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对何小姐不利,早一天送何小姐走,他也好早一天全力以赴。言归正传,瑞元会大富大贵的,何小姐就别再拖拖拉拉了。”
我头痛:“不可能。最迟下个月,双方的系统就要问世了,他怎么可能做到让乔先生再投入六成的资金?他这是在冒险,他们的系统一旦输了,他又拿下不股份……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可惜高慧暴露的事,是他百密一疏的一疏。乔先生火大了。但他说只要他能挽回市场,让乔先生息息怒,就还有救。”
“也就是说,高慧的事,不是乔先生做的?”
“自然不是。乔先生怎么会搬石头自己砸自己的乔泰股份?”
“那会是谁?”
阿南苦笑,耸耸肩:“哎,他是有多少的仇人呢,至今还在排查中。”
我跌坐回沙发:“好了,我说不过你。你这左一个‘他说了’右一个‘他说了’,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说,你是戴着阿南面具的史迪文?快撕下来让我开开眼。”
“呵呵,这可都是他一字一句交代给我的,何小姐这么问的话,你就这么这么答她。”
被这么严严实实地堵了口,我也不得不认栽:“好吧,我走。新加坡是个好地方。”
“嗯,他说了,何小姐可以在那儿好好练习英语。”阿南语毕,抿着嘴匆匆走了。
这一天果然,史迪文这摇摇欲坠的icon,有了反扑之势。这一次两方所竞争的散户市场,大半是有点儿小钱的男性,而此类男性纷纷指出,他们无力改变这花花世界,但求不被这花花世界改变……本性,而Steven就是他们的榜样。这大概是史迪文的无心插柳柳成荫,能直接得到散户的支持,远远好过做无谓女人的偶像。
新闻照片中的他,清者自清,无惧无畏,高慧和我通通没有露面,对方几人,脸上则被打上了马赛克。另有围观群众,亦拍了照片,上传至网络,但稍后,便被清除得干干净净。总之,史迪文要我们在暗,在暗好过在明。
除了史迪文,最出尽风头的,便是PRADA松石蓝手拿包了。它这一上镜,女人们一跟风,后来便一次次售罄。
我致电我爸妈,说是公司福利,我要带何翱去新加坡玩玩,明天下午,我会直接接他去机场。
晚上,我整理行李,迟迟等不到史迪文的电话,却等来了郑香宜的。
郑香宜说:“表姐,你知道于泽是在给什么人当保镖吗?”
“林志玲吗?能不能要她个签名?我有个朋友好爱她。”我苦中作乐。
郑香宜急了:“表姐,你知道于泽是在给Steven当保镖吗?”
放开她……
更新时间:2013617 15:26:33 本章字数:3190
我噎住,她行云流水:“我们于泽一直被蒙在鼓里。殢殩獍午培训,培训,可三天里有一天举哑铃,两天看电影,虽说看的是对口儿的谍战电影吧,可这算哪门子培训?说老板是个有钱人,可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一问姓甚名谁,谁都闪烁其词。他不查还好,一查可了不得了,我们于泽的老板是你们Steven!表姐,Steven他到底什么来头啊?有太太,有保镖?于泽说了,他们可是一整支队伍啊。我可不答应让于泽真的打打杀杀啊。”
我瘫坐,但还得拍拍胸脯担保:“香宜啊,看电影……是看不出危险的。你不妨踏踏实实地等我消息吧。”
整晚,史迪文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我在窗边坐了整晚。
后半夜骤降大雨,微白的雨雾中,每一辆驶来的车子都像是他的缡。
而我几乎可以确定了,他是不打算再道别的,这和忙不忙,有没有时间无关。他一向排斥且不善于道别,在这点上,我们是天生一对。
第二天,我妈反对:“厚福这么小,你带他上火星他也就像在家门口一样跑跑跳跳。要我说,干脆别带他了,他在家享福,你抬脚就走走得也自在不是?”
抢先于我,这一次我爸却要大撒把:“说什么呢你!别为难……别为难小荷。锺”
我把何翱掖给我妈,门一关和我爸大眼瞪小眼,单是他一人,双眼便一大一小,全囊括了。
史迪文有史太太的事儿,他守口如瓶,和我妈诉也诉不得,对我怪又怪不得,如鲠在喉。他问我,新加坡史迪文是不是同行。我说不,等我和厚福回来,他会去接我们回来。我爸没来由地心潮澎湃,红着眼吭哧吭哧别开身。
我说:等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我爸这个人,我若不给他何家生个孙子,这一辈子,我欠他的会利滚利,永无止境,而一旦生了,不单单我欠他的会一笔勾销,他欠不欠我的,我还大可以拿拿糖。
可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对我说个Sorry。毕竟,哪怕再重活一遍一百遍,何家的孙子,一样至高无上。
接着,我便有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于小界致电我,说有要事,一定要和我见见面。
我约摸只有两小时时间了,于小界便飞车来找我。我在街边买好了两杯汽水恭候,他的副驾驶位上却也搁了两杯咖啡了。他将咖啡拎去后排,给我让位,拿过汽水后狠狠嘬了两口,说还是汽水好。
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和小臂上,遍布蚊虫叮咬的痕迹,大概是珠宝秀后那一夜又一夜在我家楼下露宿所致。
我爸宁死不和我说Sorry,他倒说得痛快:“何荷,Sorry,高慧的事,是我泄露出去的。”发生在新光天地的新闻,他稍加探听便探听出,那被路人围攻的受害者,是我何荷。
于氏珠宝秀“红极一时”,除了于小界的狼狈,冰山化为河流,泡了多少双名媛的鞋子,也一样被人津津乐道。于老爷子气到抱病,于夫人自然也对“囚禁”一事耿耿于怀。莫说于烨了,连于小娅也进入了于氏珠宝,伴在于老爷子左右。
如此一来,于小界第一口反咬史迪文,乔先生以及乔泰股份,倒也无可厚非。
“牵连到你,是我计划外的。”于小界将汽水一饮而尽,舔舔嘴唇仍口干舌燥。
我将我的让给他,他接下。
于小界的右腿频频颠着,新学的臭毛病。他语速飞快,说何荷,假如二十三岁的我没放弃你,没放弃嘿摄汇,我不会是今天的样子,今天,二十六岁的我不能再放弃于氏珠宝了。我几度张口,却又无话可说,末了点点头,说了句祝你好运。
“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他换话题换得快。
我踌躇。
他下了肚的汽水化作汗从额头汩汩地冒出来:“因为我变坏了吗?不择手段了吗?可是何荷,他Steven又能好到哪去?每一个所谓的事业有成成功人士又都能好到哪去?”
“他和你不一样。他做了坏事我会打他骂他,但你做了坏事,我就只能不要你这个朋友。”
于小界手指一握,汽水杯微微变了形:“那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于小界说于夫人传染着于老爷子,误解了他,因此他拜托我和他一块儿去见见于老爷子。他说何荷,我不求他再重用我,只求他不要误解我们,你不是坏女人,我也不是什么被坏女人迷惑的庸才。
而我大概是铁石心肠了,我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只是个外人。
于小界手指再一握,汽水便从吸管中喷了出来。他胡乱抹了抹,四处湿漉漉地粘腻着。
时间有限,我要下车,于小界抓住我,拧着眉头说求求你了。我从旁拒绝他,说我一小时后还要去机场。于小界一顿,扔掉汽水,换两只手来抓住我:“你和我去见见他,十分钟就行,何荷,这次真的算我求求你了。”
他几乎哭出来。
途中,他车速飞快,一言不发。
我说:“于小界,你就真的这么想被爸爸肯定吗?理解……这我理解,我都三十年了,一直都想被他肯定。哦,我说的是我爸爸……”
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只有这一句话。
然而,就这同病相怜的一句话,最后,还变作了一个笑话。
位于市中心的子爵酒庄,只临街设有平平常常的一扇门,进了门,便是一圈圈盘桓向下的楼梯。下了楼梯,陡然开朗,用餐区仿佛一座地下王国。墙壁四周是满满的镜面,若不是有侍应生领路,真会如入迷宫。
而史迪文的身影乍现在镜面中时,我将头左右甩了又甩,他便乍隐乍现,我用了好一会儿,才锁定他的真身。
他穿着青黑的棉麻长裤,浅卡其的鸡心领T恤,T恤上印有水墨风景的图画,除了和我遥遥相望的面孔,似是倏然戒备,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好不清风徐徐,与世无争。
我承认临行,我无比期盼见到他。
可怎么就……这样就见到了他?
他理应是在这儿用餐,出来透透气,或是才吸了一根烟……
这时,于小界握住了我的手臂。
我幡然得了要领:“于小界,请问令尊,真的在这儿吗?”
于小界不再惶惶地发汗,带着我笃定地迈开步子。
我要挣脱,他便喋喋不休:“何荷,今天不管怎样,我也要带你过来。谢谢你,答应了和我来,不然我……有在咖啡里加了一点点安眠药的,即便是扛我也要把你扛过来,谢谢你没有让我走到最无奈的一步。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针对他们,我不过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太过震惊,愈加挣脱不开,踉踉跄跄地随在他身后。
史迪文终于快要追了上来。他压着嗓音:“放开她……”
可来不及了,于小界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又一面顶天立地的镜面后,是偌大的宴会厅。左右而立的侍应生为我们双拉开门,于小界第一个挺拔地站到门口。顾名思义,宴会厅用以举办宴会,纯净的Bandari扑面而来,达官贵人鲜有喧哗,只混合作嗡嗡的谈话声。
里面有人唤了声于四公子,于小界手腕一用力,便将我带到了他的身旁,露了面。
他微笑着说:“哇哦,好大的party。”
的确好大,于小界和我的“闯入”不过就像砂石入海。于小界和相识人微微寒暄。我一眨不眨地扫视一圈,乔先生在,高慧在,于烨也在……
“借过。”史迪文不得迟迟把守门外,只好若无其事地自我身侧通过。
他散发着几乎呛人的香烟味。他这人,面子上装逍遥一向装得惟妙惟肖,只是若在苦闷,烟瘾便来势汹汹。
于小界对我悄声说:“我爸妈喜结连理三十三周年庆上,Steven他像耍猴一样耍我。何荷,今天我把他出给我的题目还给他,我也要让他衡量看看,你和乔泰,到底哪个,才是他真的不能牺牲的呢。”
好之前我懒得看……
更新时间:2013618 16:09:25 本章字数:3263
“无聊,”我一根根掰开于小界的手指,“你真的是无聊至极。殢殩獍午”
“何荷你怕他不选你吗?”于小界激我。
“我什么也不怕,他选不选我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调头便要走。
于小界索性忽左忽右地挡住我的去路,吐字用力,连额前的头发都一抖一抖的:“那你就留下来等等答案。”
我站定:“于小界,你一定要我把话挑明吗?缡”
于小界微微怔忡:“你别故弄玄虚。”
“你真的……是在单纯地对史迪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于小界紧紧抿住不再温润的双唇,他两杯汽水下了肚,无济于事锺。
因文勇这条导火索,和乔先生的不欢而散,使得乔泰再没有机会为于小界所用。这大概就像一座城池,谁若要弃城而去,炸也要炸了它,好过将来被敌人进驻。于是于小界便有了今天,利用我,继而利用史迪文,旨在抹黑乔泰,一旦乔泰没有了好日子过,他的三哥于烨与史迪文的交好……便一样是竹篮打水了。
我的推断,于小界否认不了:“这……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他节节败退,可偏偏又从天而降了好帮手,而且,还不止一个。
眼尖的记者是好记者,他代于小界做了我的拦路虎:何小姐?是何小姐吧?昨天在新光天地,我们见过的。我心急火燎,说啊哈,昨天才见过的,那今天就先拜拜了。
接着,一声升调的“何荷”又唤住了我。
是姜绚丽,她也在,今天还真是一个不落。
宴会也并非多规矩的宴会,有圆桌,有卡座,中心则是一圈吧台式的高脚环座。我这一次回过头,连乔先生也发现了我。姜绚丽天长地久地高我小半头:“何荷,你来干什么?”她这话指名道姓归指名道姓,但问的却是于小界。于小界不答话,反手将两扇大门关了个严丝合缝。乔先生所坐的卡座,还有史迪文和高慧,以及其余三人。男人们相谈甚欢,即便高慧在飞速进步,一次比一次出得厅堂,今天还穿了鹅蛋青的真丝旗袍,但也仍插不上嘴,因疾病而乏力的眼睑抬了抬,东张西望便也发现了我。
姜绚丽今天搽了蔷薇香的香水,咬着两排贝齿:“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于小界无礼:“我用不用每件事都向你汇报?”
这个关口,我就算算不上是乔先生的眼中钉,至少是他眼中的砂子,他抵死不声张,等我消失。
可高慧,她是乔先生的棋子又怎样,和乔先生心连心又怎样,无奈她就是个新兵蛋子,直勾勾地对我是瞧了又瞧。和高慧同桌的人叽喳到了她的头上,可一声“史太太”过后,她没反应,对方自然也就看她所看了:那位是史太太的朋友吗?
我必须要走了,和于小界硬碰硬也在所不惜了。
“让开。”我踢了于小界的小腿。
于小界纹丝不动。
姜绚丽护着于小界,拽了我一把:“何荷你疯了。”
记者去去又回,还不止一个了:何小姐昨天的伤势有没有大碍?
又是以一敌多,我大势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