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年就老了。”周余笑着点头,“阿法拉,要不要接收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呢。”无奈地耸肩,“拜托,就收留我好不好?”
“我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哦,Jamie,要通过考试的。”男人调侃道。
周余笑了笑,“真麻烦。”
男人没再说话,拉着他快步走进了实验室里,早有年轻的男人等在那里,“教授,已经准备好了。”
周余眨眨眼,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道,“这个死男人。”
“喔亲爱的你在说什么?”阿法拉教授回头问她,将白大褂递了过去。
周余讪讪地笑了一声,“你的这个白大褂,真好看。”
“当然。”男人一脸傲娇像,周余撇撇嘴,穿上白大褂跟着进去。
“我要展开一项关于心外的突破实验,或许,需要你的帮忙。”周余戴上口罩,看着一边的人,点点头,“如果可以,我愿意。”
男人没再说话,做了个手势,“请你第一时间判断这个人到底心脏哪里出了问题,这是超声波照片。”
周余看了眼手术台上的模拟假人,接过了超声波照片,看了一眼,“应该是轻度二尖瓣狭窄伴轻度返流。”
“从哪里看出的?”阿法拉继续问着。
周余蹙蹙眉,“二尖瓣增厚,交界粘连,前叶开放呈圆隆状,主动脉不增宽,主动脉瓣增厚。”仔细地说完,看着一边不说话的人,轻声问,“教授?”
“没有怀疑有轻度脉动脉高压吗?”阿法拉教授丝毫没有停顿地指出她的遗漏。
周余想了想,摇头,“没有,既然是轻度二尖瓣狭窄伴轻度返流,正常用药就可以,例如苯妥英钠、奎尼丁等完全可以解决,如果有轻度脉动脉高压的话,是不会呈现正常的现象的,不是吗?”
“你很着急。”男人脱口而出四个字。
周余一愣,“我。”
“做研究不能只看到表面,虽然病人并没有显现出轻度脉动脉高压,可是你的用药一不留神就会造成心脏负担,你还是太急,我认识的那个中国女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教授摘下了口罩,取了文件夹递过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事例,如果有轻度脉动脉高压,后果,不堪设想。”
周余接过文件夹,翻出了里面的病历,愣住了,“您的意思是确实有吗?可并没有显现啊。”
“知道吗?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各种各样受伤的心脏,可是你,分明没有看到深层次的东西,做医生如此,做人,亦如此。”男人脱掉白大褂,走了出去,留下周余一人站在那里,手上拿着文件夹,显得有些无措。
阿法拉说得对,她只是看到了表面,他说得对。
“喝水吧。”阿法拉递了杯水过来,周余摇摇头,“我喝不下。”径直搬了把椅子坐过去。
阿法拉笑了笑,“你看,我只是指出你的不对,你就开始逃避,这就是鸵鸟效应吗?那个唐唐,不应该是那样的。”
“教授,你说对了,我就是鸵鸟,有事就会躲起来的鸵鸟,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任何一个突发状况,只是知道,我所想做的事,都一定要预料到的、安排好的,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周余苦笑。
阿法拉笑了笑,“你是个单纯的孩子,第一次见我就问我能不能跟着你上课,你说你偏爱白大褂的颜色,可惜,我等了你十年,唐唐,我有些失望,人生并非都是预料到的,那样多没意思,只有意料之外的东西才会精彩,不是吗?”
周余点点头,“教授的话没错,可惜我做不到。”
“你给自己太多压力当然做不到,我打电话给杨院长的时候,她说你刚刚和医疗事故的人做了交锋,你还真是小孩子,医疗事故调查,这是每个国家,每所医院经常发生的事,可是,你看得太重,有些事,看开了,就不重要了。”
“不,教授你不明白,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他们那样对我?”周余有些着急地发问。
“傻孩子,你还是不懂。”阿法拉伸手拍拍她的肩,“为什么要执着于不重要的东西呢?你一味执着,却忘记了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周余皱着眉,“做医生不是更重要吗?如果一个人的梦想就是成为医生,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阿法拉摇头,“不,享受人生才是最重要的,唐唐,你要去享受人生,不要再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了好不好?你不是鸵鸟,更像乌龟,背着重重的壳子一步一步挪动,你以为你的目标很明确,可因为你的埋头攀爬却错过了沿途最美的风景,唐唐,你给我的答复,一定不可以是我要成为心外最优秀的医生,我希望听到,阿法拉教授,我想成为最爱生活的那个人,那样,我会很开心。”想了想,“喔,亲爱的,还有,你必须戒烟,明白?”
周余笑了笑,“要是戒不掉呢?”
“阿法拉教授永远不会要一个这样的学生。”脱下白大褂抱起书离开,“亲爱的,我要去上课了,你可以漫步整个剑桥,别忘了,不许吸烟。”
周余缓缓步出实验室的大门,看着站在外面一脸阳光的人,绽开了笑容,“沈岩。”
“我还是不放心,怕那个科学怪咖欺负你。”沈岩走上来,“走吧,我想你更希望这个样子去漫步整个伦敦,我借了单车,带你去逛逛。”
周余点点头,扶着他的腰坐上后座,沈岩感觉到腰上的热度,笑了笑,蹬着车子离开。
“我已经好久没有坐单车了,沈岩,谢谢你。”周余闭着眼,感受着清风吹在脸上,“我错过了太多风景了,真的,错过太多了。”
沈岩依旧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递过去,“我算风景吗?”
周余笑笑,接过棒棒糖,“我现在很乱。”
“你看你,我一问你这个,你就要躲起来,唐唐,要看到眼前的,可以触摸到的。”沈岩停下车子,周余看着周围,眨眨眼,“这里是海德公园?”
沈岩点头,“嗯,海德公园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演讲,你看台上的人,肆意地说着自己认为对的理论,下面的人也会偶尔拍手称赞,可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很孤单。”
周余跳下车,看了看脚边的鸽子,揉揉它们的小脑袋,“好可爱。”
“你又在逃避。”沈岩蹲下来。
周余点头,“是,我在逃避,一直都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生怕别人会说什么,会做什么,我二十六岁以前的人生,都是为了父母、为了姥姥姥爷在活,我二十六岁以后的人生,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沈岩眨眨眼,“这个决定,似乎有些迟了。”
“不,不迟,因为我知道,如果错过了,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我怕自己会后悔。”
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人吻住,沈岩紧紧扣着她的手臂,“就一次,仅此一次。”
周余没动,静静地闭着眼,沈岩低声一笑,“你果然不爱我,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更爱我自己。”周余不在意地笑了。
“不,你爱他的,唐唐我输了,去爱他吧。”
“可我没有勇气。”
“有勇气独自跑来面对科学怪咖的找茬儿,就有勇气爱他的。”
“沈岩,谢谢你。”
“唐唐,一心一意,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力量,我离开,以后我是沈岩,那个依旧是唐唐梦中的王子,你永远喊不了石头的沈岩,拜拜。”
“我曾经暗恋你十年。”
“我知道,可是你爱上了一个你只见了十天的人,十年,看似很长,可我终究败给了十天。”
第37章
就算你娶了别人,我也要把你睡回来。
——章节寄
“亲爱的,你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好运。”
李书雅的话依旧没有挽留住那颗已经疯掉的心。
这个时候,周余正翻着杂志,坐在回国的飞机上,身边坐着一脸费解的沈岩。
“这样,不好。”沈岩有些担忧。
周余看看窗外,“我没时间了,真的。”
“你还有我。”
“你真的不懂我。”
李书雅还是有些担忧,拨出电话,“宁朝宗,这一招真得太狠了,她是个女人。”
“我的糖糖,她是女金刚。”
无奈撇撇嘴,看向怀里的女儿,“索菲娅,平胸阿姨这次,真得很勇敢,对吗?”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李书雅嘴角漾着微笑,灿烂,耀眼。
宁朝宗敲开了父亲的书房,父亲一脸肃穆,看着不远处的车流,回身,声音生硬,“我无法理解。”
“爸,你向来不懂我。”宁朝宗理了理身上的白西服,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宁远航无奈摇头,“这样,对不起太多人,尤其是唐唐。”
“不,如果不这样,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得有多勇敢才能打赢爱情的胜仗,爸,只要您演好戏,就好。”宁朝宗点了烟,轻轻吸了一口。
宁远航看着儿子一脸闲适的表情,笑了,“我希望你不会成为海源的坏榜样。”
“其实海源,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要强不少呢,有机会,你可以把他抓来问问清楚。”
“咚咚咚。”
宁朝宗挑眉,“进。”
“臭小子,这是我的房间。”宁远航显然不满他这副无视长辈的样子。
宁朝宗耸肩,“不好意思爸,战场上你是将军,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少爷,夫人说时辰已经到了。”来人一身常服,盯着沙发上的人。
宁朝宗笑了笑,看向父亲,“麻烦父亲在教堂等我。”
宁远航哼了哼鼻子,气呼呼地看他离开。
“我就说过,你总得当一次李家的姑爷的。”开门的人调笑道。
宁朝宗看着李书艺的警卫,扬扬嘴角,“这次打赌,不算。”
“我可赢了,软中华给我备着。”领他到门口,笑了笑,“哥们儿只能送你到这儿,里面的状况,自行应付吧。”
李家已然是要办喜事的样子,喜字贴了不少,不过人,确实少得可怜,大厅里,只有李湛熙一人。
宁朝宗锤了他肩上一拳,快步走了进去,看着李家的当家人,抿紧嘴角,“我要直接上楼吗?”
“朝宗,不礼貌。”李湛熙一身常服,笔挺地立在那里,不过脸上,丝毫不见嫁女儿的喜悦。
“是吗?”宁朝宗挑眉,“那该喊什么?不好意思李叔,我怕误了吉时。”快步上楼,没再听清身后的人说些什么。
“宁朝宗,你不怕我爸不把我嫁出去?”李书艺已经换好了婚纱,宁朝宗被眼前穿着白纱的人愣了一下,开门进去坐下,扯了扯领结,“怕个屁啊,李书艺,干吗这么打扮我?别扭,难受,喘不上气。”
“拜托专业一点。”李书艺抬了抬裙摆,递了盒牛奶给他,“喝了,一会儿,还得打仗呢。”
宁朝宗伸手接过,笑了一声,“没放蒙汗药吧?”
“我对你这种款的不感兴趣。”李书艺向外探了探脑袋,“妈的,连个炮都舍不得放。”
“最近都不淑女了。”宁朝宗嫌弃地看她,从口袋里取了个盒子递过去,“李书艺,新婚愉快。”
李书艺眨眨眼,“送我的礼物?”
宁朝宗点头,“嗯,相信你会喜欢。”
李书艺打开盒子,水波纹的项链映入眼帘,抬眼看他,“连个坠子都没有?咋这么抠?”
“坠子也得花钱的,我得攒钱娶媳妇儿。”宁朝宗耸耸肩,一脸理所应当。
李书艺一脸嫌弃,“好吧,念在很漂亮的份儿上,宁朝宗,不好意思,我必须选在今天,这天,我等了十年。”
“我都懂的,这条项链的名字,叫邵综。”
“妈的,可真懂我。”
“要淑女。”
宁朝宗将人抱下楼,李书艺瞥了眼站在那里的父亲,摆摆手,宁朝宗看了看他一脸黑面的表情,几步走了出去,“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愤愤地咬牙。
李书艺白他,“昨天和廖宇锋吃烧烤,貌似吃多了。”
宁朝宗打了个哈欠,“这二楼都费劲,三楼就更费劲了,真老了。”
“糖糖家在三楼?”李书艺眨眨眼。
“嗯。”表情严肃,“不过她瘦,压根儿没什么份量。”
李书艺不高兴了,“我也没多胖啊。”抬起他左手看看表,“哎,你说,不会起反作用吧?”
宁朝宗满脸严肃,“不知道。”
“没劲,我就喜欢看闹场什么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了。”看了看窗外,“这路就是堵,要是十年前,绝对不是这样儿的。”
宁朝宗看了眼身边的人,抿紧嘴角,“李书艺,现在是十年后,你今年,二十八岁。”
“我知道啊,就是想一想又没怎样,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家的女金刚今天会怎样。”
“她说她是自私的人,放心。”
警卫实在听不下去了,懊恼地回头,“哎,你们俩就不能专业一点儿?”
宁朝宗皱皱眉,“不就一条软中华,给我悄悄的。”
警卫瞬间闭嘴。
周余伸了个懒腰,看着一边小睡的人,拿着钢笔在纸上划拉着。
“别算了,下飞机的时候,你的前夫,刚刚娶了别的女人。”沈岩鄙视地看她。
周余嘟嘟嘴,“我数学不好,再算算。”
“周唐唐,这是从英国到北京,不是从顺义到大兴!”
宁朝宗曾经想象过自己的婚礼,那个人,一定要穿白纱,那样,会衬得自己的军装越发帅气,那个人,一定要穿高跟鞋,那样,会和自己1米89的身高相得益彰,可是,他现在穿了让人嫌恶的白西装,身边的那个人,身高仅仅一米六出头,即使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还是没那个女人高。
“拜托。”李书艺挽着他的手臂狠狠掐了一下,低声道,“老娘又不是让你去洞房,你干吗摆出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
宁朝宗翻了个白眼,扯出了大大的微笑,“好的,我的未婚妻。”
“这还差不多。”
“请问李书艺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身边的这位英俊的青年做你的丈夫,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论他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贞于他,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牧师轻声问着。
李书艺看了看身边的人,咬咬唇,“我愿意,邵综。”
宁朝宗的心,突然痛得厉害。
“请问宁朝宗先生…。。”
“我反对。”大门‘轰’地被推开,那个风尘仆仆的人,终于归来。
周糖糖,你他妈的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我反对,宁朝宗,老娘爱你,老娘不准你娶别人。”周余看着一身白衣的男人,高声开口,“宁朝宗,我后悔了。”
骆欣站在一边皱了眉,“唐唐,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