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师兄进来。”女人轻轻蹙了眉,周余摇摇头,“我有知道的权利,师兄那里,不用麻烦了。”
“唐唐,阿姨不想瞒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直说,唐唐,寒气侵体没有让你的身体虚弱下来已经万幸,我自然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阿姨明说,如果你现在想要孩子,几率微乎其微,宫寒,你是学医的,明白吗?”女人缓缓道来。
周余心上不是被捅了一刀,像针刺,像凌迟,一针一针地扎过来,痛得不能自已。
终于还是听到结果了,终于确定了,她这两年的功夫,都白费了。
“唐唐,能吃进中药去吗?如果能,阿姨给你开药,如果不能,还是按张谦说的一日三次,明白吗?”
周余点头,“麻烦阿姨了,我不能吃中药的,今天谢谢您了,还请阿姨不要告诉师兄,我是个听话的病人,会好好吃药的。”勉强笑了一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张谦有些着急地问。
周余笑了笑,摇头,“她说我身体健康,哥,你有事儿去忙吧,我先回家了,昨天回来都没顾得上好好收拾收拾呢。”
“唐唐,你……”张谦还想再说什么,可她已经走出了楼道,想了想,推门进去,“结果怎么样?”
中年女人抬头,“回去吧,她说她是个听话的病人。”
张谦没再说什么,关上门,想了想,走回了办公室。
微乎其微,宁家的命脉。
周余苦笑着蹬着自行车,她没想到,原来只要几个字就可以这么容易地打倒她,沈岩说得对,她是鸵鸟,遇事就躲起来,可她不躲,又能怎么办?
李书艺看着坐在大厅里的李湛熙,眨眨眼,“我们回来了。”
李湛熙抬头,看着进门的两人,微微颔首,“过来坐。”
李书艺拉了拉宁朝宗,坐在了一边,“爸,我想去阿姨的公司,可不可以?”
“你现在还叫阿姨?”李湛熙明显有些不高兴,看向一边的宁朝宗,“那你喊我什么?叔叔?你们两个没有一点的自觉性吗?非要我去昭告天下你们俩已经结婚了吗?”
“爸爸真会说笑,朝宗喊你爸爸,你能听得下去吗?再说了,骆欣阿姨又不是朝宗的母亲,朝宗喊阿姨,我自然喊阿姨。”李书艺有些不耐烦地回应,“爸爸,我只问一遍,可以,还是不可以?”
“李书艺你这是在逼我。”李湛熙明显语气硬了起来。
宁朝宗拉了拉身边的人,笑着开口,“想必还是叫叔叔的好,我需要适应,您也需要习惯,我们今天回来,就是想让您答应,毕竟,您名义上,是书艺的父亲。”
李湛熙颇为无奈地笑笑,“名义上的父亲?我不知道你是回门来了,还是教育我这个老头子来了,朝宗,印象中的你,没有这么不礼貌的。”
李书艺刚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拽住,“叔,不好意思,其实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而已罢了,我这个人,一直都不怎么礼貌的,我们来,只是通知你,书艺该有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是整天在家里,忍气吞声。”说完拉着一边的人快步上楼,李湛熙坐在那里,气得摔了报纸。
“真爷们儿。”李书艺关上门,一脸称赞的表情。
宁朝宗松了口气,“我们以后要做什么只怕更困难了,李书艺,你得有这个准备,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
“这我知道,宁朝宗,过了今晚,我们搬出去吧。”李书艺递了钥匙过来,“我在外面租好了房子,你住唐唐那里,查岗随时到就可以,距离不远的。”
宁朝宗愣了一下,“书艺,我怕你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家里好歹有阿姨能做好饭,别出去了,我不赞同。”递回了钥匙。
“宁朝宗,那样你和唐唐都受苦,你总不能每天都翻墙吧,拿着。”看了看桌上的照片,苦笑,“你知道吗?我这十多年,什么都学会了,做饭什么的,根本不用什么阿姨了,邵综,我都学会了,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可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对不起。”宁朝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李书艺笑着摇头,“你知道吗?我虽然想他,可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朝宗,有时间,我去和糖糖解释清楚,估计那个傻女人还以为自己是非法同居呢,你放心,交给我了。”
“不要为我考虑了,书艺,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我答应了他,你必须好好地。”
宁朝宗探出头看看窗外,皱了眉,“怎么警卫多了?”
李书艺跟过来看了一眼,不屑地哼哼出声,“这个男人好像察觉出什么了,不过这十年,我如履薄冰的过来,不是让他随便就能欺负的,跟我来。”李书艺说着走进了卧室里,宁朝宗看着满是蕾丝的卧室,止住了步子。
“进来,死男人。”李书艺吼了一嗓子,宁朝宗赶紧进去。
外面看似衣帽间的卧室却大藏玄机,宁朝宗有些不相信地指着那扇敞开的衣柜的门,“我要一个解释。”
李书艺眨眨眼,笑了,“这间卧室你是知道的,本来是邵综的,他离开前把钥匙给了我,我在三年后才发现他给我留了信,告诉我这个地方能够直接走出军区大院,朝宗,你说我们是不是想错了,他怎么,偏偏那个时候,给我留了信呢?”
宁朝宗皱眉,“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种家庭,可以为了父辈的政治前途不惜一切代价,可我的邵综,他丢了命。”李书艺有些伤感。
宁朝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了想,拨出了电话,“宇锋,我们好像被察觉了。”
廖宇锋坐在警车里,拿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人进人出的大厦,“是,因为有大批的人在搬运东西,我们已经盯上了,书艺进大厦,有可能吗?”
李书艺拿过了电话,“警卫增多了,宇锋,我们得加快了,不管他说什么,我去缠骆欣,只要缠着她,她肯定会让我去的。”
“好,随时联系。”廖宇锋挂断了电话,副驾上的便衣回头开口,“怎么样了?”
廖宇锋叹气,“书艺那里多了警卫,盯着吧,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真的有问题,跟上拦了就可以,各个路口发来消息没有?”
“已经开始对可疑车辆进行排查了,李警司她,还好吧?”
廖宇锋点头,看了看他一脸担忧的表情,笑出声,“你早该表白的,希望,还有机会。”
副驾上的人无所谓地笑了,“我给不了她稳定的生活,还是算了。”
“你还是不懂,她要的,是爱情。”
周余拎了行李箱,看了看不远处的候车厅,缓缓走了进去。
戴好墨镜,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将票递了出去。
“请到二站台。”检票的人递回票。
周余紧紧攥着手上的火车票,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第40章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坏女人找回来!
——章节寄
夜幕降临,宁朝宗看着李书艺拉上窗帘比划了手势,点点头,“开始吧。”
常服早已换成了迷彩作训服,宁朝宗看着先一步走出卧室的李书艺,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李书艺四处看了看,递了口罩过去,宁朝宗愣住,紧接着看到她手上的迷香,快速接过戴好。
宁上校不得不承认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了,看着李书艺娴熟地将迷香瓶子里的液体缓缓倾倒在楼道,眼皮眨都没眨一下,不由地钦佩着竖起了大拇指。
李书艺傲娇地晃晃脑袋,指了指储物间,宁朝宗会意,取了手表上的细针转了几下打开,两人快速进去。
“迷药三分钟就起作用了。”指了指天花板,“看你的了。”
宁朝宗扬扬嘴角,“小意思。”四下看了看搬了把椅子站上去,缓缓取下通风口的盖子。
“好运,我等你回来。”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宁朝宗笑了笑,双手攀上天花板,利索地爬了上去。
李书艺站上椅子将通风口的盖子递给他,看他的手势,安心下来,将椅子放回去,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将迷香倒在卧室门口,安安心心地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宁朝宗,加油。
宁朝宗从不知道军区大院的房子是如此结构的,如果不是李书艺无意间发现储物间的门常年紧锁着,他还真得发现不了呢,看着手上刚刚从天花板上取来的录像带,轻轻咬了牙,四处一看,迅速翻出了院墙。
廖宇锋早已等在了门外,看着跑来的人迅速打开车门。
“宇锋,看看。”宁朝宗有些喘气道。
廖宇锋伸手接过,“回局里,快。”司机迅速发动车子离开。
“书艺那里你放心,她下午缠着骆欣打了两个钟头的电话,你送我去糖糖那儿,我有话要和她说。”宁朝宗略显着急地看看四周,“警卫增加了三个,这对于之前来说已经很多了,储物间里除了录像带,什么都没有。”
廖宇锋皱了眉,“我已经事先交代过了,沿途一路都有相似的车子,骆欣今天搬了很多东西出城,我们怕暴露,一路跟踪,所有的东西都汇聚到了东郊的一所空置厂房。”
“东郊?”宁朝宗带了些疑惑,“什么东西?”
廖宇锋摇头,“不知道,你去吧,注意时间,别让李湛熙怀疑了书艺,我先去局里了。”看着快到小区门口,车子降下了速度。
“不用开进去。”宁朝宗推开车门跳下去,车子疾驶着离开。
四下一看,快速跑进了小区里。
在门口伸手拨出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请稍后再拨。”宁朝宗皱了眉,“都不交话费。”轻轻叩门,“糖糖。”
没有回应,难道睡着了?再叩门,“糖糖,是我,快开门。”
依旧没有回应,宁朝宗想了想,拿出细针三两下打开了门,皱了眉,这个女人,居然都不反锁门,真是的。
“糖糖。”关上门,自顾自地换了拖鞋,看着地上仅有的一双自己的拖鞋,宁朝宗一愣,开了灯冲进卧室里。
卧室早已罩上了白布,处处都是白色,宁朝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糖糖,糖糖。”
没有回应,再看看另一间卧室,同样的,还是同样的白色,一眼望去,特别地刺眼。
一间一间地找,没人,还是没人。
她不在,宁朝宗忽然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消息,伸手拨出电话,“宇锋,骆欣在哪儿?”
“我们的人跟着骆欣回了你家,放心,她在家。”
宁朝宗闭了眼,“糖糖不见了。”
对面‘啪’地挂上了电话,宁朝宗努力睁了睁眼睛,揉着眉心靠在了沙发上,他只有一个意识,唯一的意识,那个坏女人,又逃走了。
猛地瞥到茶几上的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字,伸手打开。
朝宗亲启,笔力锋劲,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力气。
朝宗,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撬门了,讨厌,你要负责配锁知道吗?
朝宗,我走了,等我想家了我就会回来,可是现在,我必须走。
这几个月,好像做了场梦,不得不承认,是我二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美梦,梦里有很多人,当然有你,可朝宗,梦是会醒的,醒来后,我还是那个缩在蜗牛壳里的周唐唐,永远都做不了你的宁太太的。
你送我的戒指我带走了,虽然很大,可我喜欢,里面的那句话,这辈子,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好听。
朝宗,我说谎了,我在你婚礼上说的都是假话,我不爱你,真的,从来没爱过你,我讨厌个子长那么高的男人,我讨厌皮肤黑的男人,我讨厌整天穿军装的男人,我讨厌眼睫毛比我还长的男人,看吧,你这几样全占了,我就说我不爱你的,宁朝宗,我说谎了,真的,也不知道鼻子会不会变长,可是我说谎了。
书艺的那身婚纱很好看,衬得她像个公主,喔我忘了,她本来就是公主,宁朝宗,她说她羡慕我很幸福,其实我知道,我很羡慕她,我知道我自己有多羡慕。
你们要幸福,如果有天我回来了,很希望看到你们的孩子,能叫我声阿姨最好,我会负责包红包,你要好好过日子,那块玉佩,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我没值钱的东西了,唯一的那个,送你。
不用找我,你也找不到我,我躲起来了,没有人能找得到的,不用去找我爸妈,他们复了婚出国旅行去了,不用找别人,我已经扔掉了手机卡,你找不到我的,或许我多想了,你根本不会找我,呵呵,那样也很好的,我们各自安好,拜拜。
宁朝宗看着最后的署名‘糖糖’,还是没忍住眼泪,滴滴落在信纸上。
廖宇锋快步冲进门,看到那个从没在自己眼前掉过泪的人正抽搐着肩膀无声地哭泣,没有声音,可他知道,他有多难过。
拿过他手上的纸张看了看,再看了眼瘫坐在沙发上的人,拍拍他的肩,“或许她离开,是好事,对于我们的行动,不会伤害她。”
“我连结婚证都拿了,可她都等不及,等不及了。”宁朝宗死死地咬着牙,生怕一个不小心漏出自己的哭声。
廖宇锋有些看不下去这个画面,红了眼眶,伸手拉了拉他,“我去找,就算挖地三尺,我都把她找出来,你先回去,别让书艺有危险。”
宁朝宗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廖宇锋没再说什么,伸手将他拉起来出了门,宁朝宗将那封信塞进了口袋里,被他推进了车里。
廖宇锋派了人跟着宁朝宗进去,看着他利索地翻墙过去,放心地坐回车里拨出电话,“麻烦给我查,凡是有关周余航班、火车、汽车的信息,麻烦都告诉我,周公的周,多余的余,女,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五,短发,很瘦,谢谢。”揉了揉眉心,“回去吧。”
“宁队长的情绪。”司机有些担忧。
廖宇锋皱皱眉,“他能分得清什么是重要的,再说,唐唐,我相信她不会出事的,走吧,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是。”司机启动了车子,廖宇锋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暂时放了心。
宁朝宗从衣柜里走出来,看着床上的人伸手取了放在一边的毛巾盖在她脸上,没一会儿的功夫李书艺就醒了过来,看他坐在那里抽着烟,眨眨眼,“搞定了?”
宁朝宗点头,“我怕迷药伤身,就弄醒你了。”
“没事儿的,大不了多睡会儿。”李书艺抻了抻胳膊,看着闷声不说话的人皱了眉,有些奇怪地问,“哎,你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回来吗?”
宁朝宗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递过去。
李书艺伸手接过,快速扫了眼上面的字,愣住了,“这……留书出走?”
“确切地说是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