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这个东西,真可怕,忘记的时候想记起来,可记起来,又要拼命地去学着忘记。
“阿……阿嚏。”周余揉了揉鼻子,披上外套走了出去,看着自家姥姥穿着白大褂正给人看诊,抱着毛绒绒的小狗坐到了门边。
“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老打喷嚏?”老太太走了出来。
周余眨眨眼,“看完了?我也不知道,就刚刚,鼻子特痒。”
“嗯,看完了,你也注意点儿,最近村子里感冒的人挺多,去赶紧把你的大裤衩换下来。”
周余打了个哈欠,“姥姥,我昨天才发现,村子里的人少得可怜呢,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傻笑一声,“除了我,这个恐怕是年纪最小的。”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跟我进来,这会儿有时间。”
周余瘪瘪嘴,跟了进去。
老太太取了针,周余看着一排针摆在那里,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不至于吧?”
“你给我安静点儿,到底在水里待了多久,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告诉我?”将手搭在她手腕上诊脉。
周余想了想,一脸平静地开口,“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零六秒,我开了计时。”
“你那个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个,真是你姥爷的好外孙。”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只是在想,要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最起码知道我生命的最后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的时候,想到的、做到的,那样我不会遗憾,姥姥,别担心我,无所谓,不来还省钱呢。”周余缓缓道来,像是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老人没再说什么,取了针过来。
周余一哆嗦,“姥姥,求你了,真的,真的求你了,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床上躺着去,赶紧。”老太太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不慢。
周余躺上了床,看着老太太手上的针,闭上了眼。
“听姥姥的话,不这样,血气根本不通。”点了酒精灯在上面烤了烤,抬手就是一针在肚脐眼上。
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高呼,“姥姥,我求你了,求你了。”
李书艺看着手上的短信,摸摸索索地找到了那扇胡同里的大红门,轻轻扣了上面的铜环。
七叔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人,一愣,“书艺小姐?”
李书艺笑了笑,轻轻鞠了一躬,“七叔好,朝宗让我过来的。”
“小姐请进。”七叔开了门,李书艺跟着进去。
“少爷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没想到是书艺小姐来。”七叔引她到了大厅里,李书艺看着他摆在桌上的茶杯,闻了闻,“七叔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吗?”
七叔一笑,“小姐请用茶,小姐还是不用去见了,毕竟,见得人多了,对夫人的恢复也不太好。”
李书艺眨眨眼,“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知道七叔,你这里,哪里说话方便?”
七叔一愣,“小姐请直说,这个家,只能我进。”
“那我就直说了,还请七叔注意夫人的安全,好像,是您家的院长什么的,具体的,七叔应该明白。”李书艺低声提醒。
七叔点点头,“这个我自然能看得出来,还请少爷和小姐放心就好,我虽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不过看过的,还是要比年轻人多些的,她不可能在我这里轻举妄动,只是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周小姐。”
李书艺眨眨眼,“糖糖她,阿姨认识?”
“不瞒小姐,如果不是周小姐,夫人或许早不在世上了。”七叔有些伤感,指了指桌上的茶杯,“请用茶。”
李书艺端起抿了一口,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们,不准备让宁家知道?”
“是,是少爷的意思,我们思前想后,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十年前发生了太多事,少爷说,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接夫人回去,毕竟,现在宁家的夫人,是骆欣。”七叔递了一摞病历单,“您看看,或许会明白的。”
李书艺草草地翻了上面的几页,皱了眉,“车祸?”
“没有外伤的车祸,小姐相信吗?”
李书艺抿紧了嘴角,“我知道了,七叔收好吧,还有,阿姨刚刚写的。。”
七叔点点头,“请小姐等一会儿。”转身离开。
李书艺看着关上的门,站起身,缓缓走到花园前,看着经过窗子的中年女人冲自己笑了笑,自己也回以一个善意的笑容,原来,还真有这么个人呢,宁朝宗,你的脑子是雷达做的吧?探测功能这么强。
七叔走了回来,李书艺明显看到女人在看到七叔的时候立马回了屋子里,笑了笑。
“小姐,请务必交给周小姐。”将口袋里的一个信封递过来。
李书艺伸手接过放进包里,“七叔的信封?”
“不,是护士的信封,她说,这样最保险。”
李书艺笑了,“还真是个可爱的护士,七叔,我走了,有时间再来,您保重身体。”拿了包,走出了大门。
“李小姐请留步。”李书艺刚刚发动车子,中年女人就追了出来,笑了笑,按下了车窗,“您有事吗?”
“李小姐,我们能谈谈吗?”院长发问。
李书艺抿了抿嘴角,“不好意思,我都不认识您呢。”
“相信李小姐会感兴趣的。”将手上的名片和东西递了进来,李书艺笑着颔首,“有时间我会联系您。”升起了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居然知道自己姓李,李书艺不由地笑出了声,直接将车子开去了公安局。
“宁朝宗,听明白我的话了吗?”梁献泽看着一个劲儿地抽着烟的人问着。
宁朝宗瞥了眼他肩章上的金麦子,点点头,“明白,不过,您得答应我那个条件。”
“这是命令,不是买菜。”恶狠狠地道。
宁朝宗眨眨眼,“我说得也不是假话啊,叔,您知道我的脾气的,放心好了,这次演习一准儿地赢,不过,您记得我和您说的条件。”
“等你赢了再来和我讨价还价吧。”
宁上校开心地离开,看着电话里的信息,拨通了电话,“书艺。”
“朝宗,确定了,我想,你母亲需要转移一个地方了,还有,糖糖的爸爸回来了,他说,他的家可以,当然,这个经过了糖糖母亲的同意,来见见他们吧。”
宁朝宗扬起了嘴角,周糖糖,看你还能躲多久?
爱情能够使人忘记时间,时间,同样能够让人忘记爱情。
李书艺看着纸上的话,笑了,说得可真好呢,一个人失去记忆了,可怎么会失去爱情呢?
第43章
媳妇儿的杀伤力,太强。
——章节寄
“参谋长,实在太强了,顶不住,已经让红方撕了十三个标了。”风风火火冲进营帐里的人高喊着。
梁振钊听着四周不断响起的炮火声和爆炸声,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皱了眉,“制高点拿下了吗?”
“报告,红方的火力很猛,一营根本就过不去,现在,还是红方的。”身后的人老老实实报告着。
梁振钊眯了眯眼,黑了脸,“这宁朝宗是吃错药了吧?这么猛的火力还玩儿个什么劲?”瞥了眼身后的人,“去告诉你们一营长,顶不住也得给我顶着。”
“是。”
梁振钊想了想,看向一边坐着的人,“宸寰,知道怎么回事吗?”
赵宸寰顿了顿手上调试耳机的动作,嘴角一勾,“很简单,导演部里坐着你家老太爷和我家老太爷,说不准宁朝宗答应了他们一准儿把咱们特战旅给灭了,放心吧,我现在就去,你守着这儿,宁朝宗可能已经盯上咱俩这一亩三分地儿了。”
涂着武装油彩的黑脸上校看了看表,笑了,“这宁家大少爷可真是够能耐的,特种大队对特战旅,战时十分钟,撕了十三个,战况不错。”
“拢共也没几个人,你小心点儿吧。”梁振钊有些担忧。
赵宸寰想了想,“地图呢?”
梁振钊递过去,“我也不知道宁朝宗是摆了什么阵,我特战旅的一营长居然进不去,现在反被吞了不少,看来,只有你这个旅长亲自上了。”
“摆阵?”赵宸寰嘴角诡异一笑,“宁朝宗上军校的时候最擅长什么忘了吗?”
梁振钊笑了笑,“知道了,老赵,好运啊。”
“等演习完回家抱我儿子姑娘,都想死我了,妈的,这都什么破事儿啊。”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梁振钊摸了摸下巴,“瓮中捉鳖?谁是鳖?宁朝宗,玩儿大发了吧。”
宁朝宗看来望远镜里的人,调了调耳机,“确定吗?”
“确定,赵旅长已经出来了,我们的人潜进去了,队长,现在就剩梁参谋了,要端了吗?”
宁朝宗眼睛闪了闪,“这么快?先别动,听我指挥。”
“是。”
涂着武装油彩的脸阴沉起来,看看手上的地图,背起步枪走了出去。
宁朝宗其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红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攻下来,毕竟,对面的蓝军指挥,可不是轻易就能放过自己的,他决定,去探一探虚实。
赵宸寰趴在土坡上,看着红外线扫描仪上不断显出的信号,挑挑眉笑了,“宁队长倾巢出动了?”翻身仰躺在土坡上,对准了话筒,“让二营出来,宁朝宗出门儿了,给老子端了蓝军的指挥所。”
宁朝宗看着手表上不断跳动的光波,微微皱了眉,“这人都上哪儿去了?”侧身躺好,将手上的子弹装了进去。
导演部里的气氛相比外面而言则要轻松许多,赵清远看着监控中的画面,不由地笑出了声,“咱们这样,是不是在看耍猴儿?”
一边的梁献泽抿了口水,“可千万别这么说,让宁远航知道自己的儿子要面对两个黑面神,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黑面神?还真是个好比方,不过宁朝宗那臭小子,也真能称神了,三个人没一个脸白的。”赵清远想了想,蹙眉,“老梁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梁献泽无奈地摇头,直接笑出了声,“别提了,那臭小子说媳妇儿跑了要去找媳妇儿,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跟我讨价还价来着,说什么赢了就请假,我答应了,所以找你一起,看看这两个小子,能不能杀杀那个臭小子的脾气。”
“要我说,早给人孩子请假去找媳妇儿了,老大不小了好容易找个媳妇儿,你这也真是的。”赵清远略带埋怨的样子,指了指视频监控,“这俩臭小子,开始了。”
梁献泽点点头,“我就想看看,他这几年在云南有没有荒废了什么?”
赵清远叹气,“是啊,也确实是得看看了。”
“报告。”
来人一身常服,“报告两位首长,这是刚刚报上的‘阵亡’名单,包括受伤,现在,蓝方占据制高点。”
赵清远伸手接过,抖了抖嘴角,“红方让扒了三十五个?这拢共特种大队有多少人?”
“是的,首长,是蓝军的二营干的。”
“宁朝宗没反应?”梁献泽想了想开口。
来人摇头,“没有,现在就连宁队长人都找不到了,他好像关掉跟踪系统了,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守在蓝军营帐的梁参谋长和在林子里的赵旅长。”
“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梁献泽扯过名单扫了一眼,“报了军医了?”
“有两个骨折,已经送往医院了,其他的伤的不重。”
“去吧。”
“是。”
梁献泽看着人离开,哼了哼鼻子,“宁朝宗这个臭小子,这估计又耍什么花儿呢。”
“我看也是。”赵清远端了水,看着自家儿子对着摄像头冲自己吐舌头,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都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梁献泽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们永远是孩子,可我们,已经老了啊。”
宁朝宗看着不断升空的信号弹,取了狙击步架好,听着耳机里的报告声,皱了眉,“什么?三十五?妈的,你们是想气死老子啊。”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宁朝宗咒骂一声,“给我绕道上制高点,无论如何,天黑前,给我拿下,还有,端了蓝军的指挥所。”
“明白。”
宁朝宗看了眼不远处晃动的亮点,再看看正当午的太阳,缓缓靠近了些,举起了狙击步。
当然,这个亮点不是别人,就是堂堂特战旅的赵旅长赵上校,赵上校的手表无意中出卖了自己,宁朝宗估计了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盯住了瞄准镜。
赵宸寰听到耳机里的报告声,笑着扬起了嘴角,“嗯,不错,干得好,给我找着宁朝宗扒了他的红袖章,听到没有?”
“是。”
‘砰’地一枪,赵上校一愣,狠狠咒骂了一声,“妈的,这谁打老子?”
宁朝宗抿紧了嘴角,随即朝着他头上的钢盔晃了晃,直接一枪打在土坡上。
赵宸寰撇撇嘴角,“好样儿的宁朝宗。”想着随手一个手雷掷了出去。
‘轰’地一声,宁朝宗抖了抖头盔上的土,抽抽鼻子,“这他妈什么毛病,污染空气。”抬手一个手榴弹扔了出去。
“哎,宁朝宗,差不多得了啊。”赵宸寰扯着嗓子喊,人靠在土坡上,手上利索地上着子弹。
宁朝宗眨眨眼,手上动作也不停,扯着嗓子,“赵旅长,别来无恙啊。”
赵宸寰白眼一翻,看着手表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咬咬牙,缓缓举起了手枪,抬手照着宁朝宗身边就是一枪,宁朝宗没来得及躲,手臂上划拉一下,唾了一口,“这死男人。”端起狙击步,照着他身上的背包就是一枪,看着冒烟的背包,无奈耸肩,“赵旅长,你输了。”起身翻过土坡走过去。
赵宸寰没说话,拍拍屁股站起来,笑出声,“好久不见啊宁队长。”
宁朝宗点头,“是,好久不见了,您居然一路都跟着我,不错啊,真不错。”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赵宸寰伸手扯下了他的红色袖章,拎在手里晃了晃,“宁队长,你输了。”
宁朝宗无所谓地耸肩,“还是听听耳机里的声音吧赵旅长,身子骨老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报告,一营,让灭了。”
“妈的,宁朝宗你有种,老子回家抱孩子去啊,这都什么事儿啊。”赵宸寰耙了耙短发骂骂咧咧地朝着导演部走。
宁朝宗瞥了眼自己的手臂,跟了上去。
梁振钊拿了望远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赶紧捷通耳机,“怎么回事儿?”
赵宸寰笑了一声,“参谋长,导演部有请,赶紧的。”
梁振钊扔了耳机,赶紧撒丫子往导演部跑。
梁献泽皱着眉看着进来的三人,抬眼看他们,“都说说吧,干什么好事儿了?”
三人同时跨立在两人面前,同时摇头,“没有。”
“很好。”梁献泽有些泄气,“从左到右依次开始。”
梁振钊瞥了眼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