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严看了看她,又看看何峥,感慨道:“看到你们就想起当年我实习的时候了,时间过得真快。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安宁似懂非懂,张少严主动为她解惑,“还记得初见时我叫你师妹吗?我也毕业于X医科大学。”
“原来是这样。”
“不只是我。”张少严笑的有些意味深长,“神经外科的白医生也是。”
安宁猛地一怔,她和白信宇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白医生没和你说过?”张少严眸光微转,笑意渐深,“我还以为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何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用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安宁。
安宁回家时一路都带着疑问,她越来越觉得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张少严一直目送她走出大门,笑容隐去,转头看向一旁的陈毅,目光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厌恶,“还嫌自己不够胖吗?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在医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陈毅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张少严不冷不热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听不懂我的话?”
陈毅用袖口擦了擦汗,惹不起院长的儿子,连连点头,“听得懂,听得懂。”
“刚才那个叫安宁的女孩,她是我学妹。”张少严拍了拍他的肩,挨在他耳旁似笑非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我肯定不让她气着累着。”
最近天气越来越凉,过了深秋就快入冬了。
这夜白信宇有个手术要加班,安宁一个人在客厅里温书。也只有他不在时才能有这样的空闲,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安宁发现他对她的身体真的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渴望,客厅、浴室、卧室……甚至是书桌,都曾因为他不容拒绝的索求而成为欢爱的场地。
不经意想到那些画面都让安宁有些脸红,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放下纸笔走到书架前找一本参考资料。一排整齐的医学书籍中间夹了一本时装杂志,这格格不入的景象吸引了安宁的注意。
将杂志抽出来,她好奇地翻了两眼,内容是关于年轻人潮流搭配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正想要塞回去,忽然发现书中有一页被折了角做成记号。
翻至那一页,小清新风格的页面上介绍的是一对情侣拖鞋。男款为深蓝色,花纹不多,简单大方。女款为粉色,上面有两只白色蝴蝶结。
安宁一愣,本能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
设计轻巧别致,从外观上看不出是情侣拖鞋,可若将鞋底的图案拼凑到一起……
安宁来到鞋柜旁,拿起那双深蓝色的拖鞋和自己的拼在一起,果然成了一个心形图案。
比完之后她感到很好笑,又忽然想起麦晨的话,原来她的房间应该是复古式窗帘,被不了解女人心思的白医生换成了hello kitty,安宁更觉得好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可是笑着笑着,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若说是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再做这些,自然是甜蜜。可当初他甚至不知道未来的室友是谁,又怎么会去装修什么房间,选什么情侣拖鞋呢?
这个想法让安宁的思绪变得一片混乱,她假设了很多假设,可仍然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切。
只有一个可能,白信宇在她搬进来之前就知道室友是她,不止如此,还知道有朝一日她会变成他的女朋友。
可这怎么可能?连安宁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毕竟当时她对他的态度有所保留,也不愿意亲近,两人会变成像今天这样亲密的情侣关系,这不是顺其自然发生的吗?
想到这里,安宁开始仔细回想这一路发展到今天的整个过程。
首先是分配到中央医院实习,然后和他在手术室里重逢,之后是在医院附近找房子租,签了合约之后才发现他是业主。经历了各种冲突、误会、对彼此的不满。然后他开始对她特别好,再然后,两个人很自然的发生了关系……最后确认为情侣关系。
现在想来……安宁发现自己的位置从头到尾都很被动。就像飘在水中的落叶,随着潮起的波浪送到水想要它停留的位置。潮水退了,可她却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暂时只是她的猜测,不能算数的,要等他回来,亲口问过才算。
可当她再回到沙发上拿起书本复习,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抬头就看到尽头处正对着客厅的那个房间,搬进来这么久她从未开启过那扇门。她一直记得白信宇和她提起过,他曾经有个弟弟,后来去世了,所以她很自然的认为那是弟弟生前的房间。不去打开因为不想触碰他的伤心事。
会是这样吗?安宁抓起桌上的一串钥匙,却在房间的门口停下了,这算不算窥探他的隐私?
她思考的很入神,就连白信宇回来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白信宇一进屋就把领带解了丢在一旁,没看到安宁出来他有些疑惑,随手拿起茶几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两口。
安宁这时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稍一紧张,手中那串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白信宇的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困惑,待看清掉落地上的东西后,他的眸中闪过淡淡的黯然,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走了过来。
安宁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动作出于本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可白信宇却发觉了,不再往前逼近,转而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你可以忍到现在,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眼,手腕微转,门开了。
安宁很震惊,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番场景。房间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是个没装修过的新房间,里面连床和柜子都没放。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白信宇靠在门框上,声音有些低哑,“我之前根本不住在这里,因为听说你要找房子租,所以这里是我临时买下的,很匆忙,来不及装修完所有房间。”
安宁也冷静下来了,她之前猜测的果然都是真的,“所以我们住在一起这不是巧合?”
“是我安排的。”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安宁觉得这一切都荒唐的不可理喻,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逻辑,“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曾经问过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确切的说,应该是四年前。”
白信宇看着窗外,脑海中不觉浮现出一个画面。校园里安静的图书馆内,一个短头发女孩抱着与她身材很不相称的一摞书,吃力的搬到靠角落桌子上。
当时他对她有些反感,他在想她一个人搬走那么多书看的完吗?他回学校是因为和几个教授一同在做一项医学研究,而她搬走的书里有一本是他要找的资料。
白信宇这个人在性格上偏内向,不想和她说话,更不想主动开口要回那本书。抱着这种不满的心情,他拿了几本别的书,耐心等待她把书还回去。
可安宁浑然不觉,她边看边做笔记,把许多本书都还了回去,唯独留下了那一本,在图书馆快要关门时,她把那本书借回家了……
她怎么会知道,隔着几个书架的对面有个男人在等她手里这本书?
于是白信宇等了一下午的结果就是她离开了,并且是带着那本书一起离开了。
在她经过他的座位时,白信宇看了一眼她的脸,就是这一眼,让他的心情像是五味杂陈,忆起了许多他不太愿忆起的事,久久不能平复。也是这一眼,很微小的一个细节,却颠覆了二人原本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生。
他一直以为自己恨极了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也不想见。
可上天就这么安排了这么一次偶遇,对于白信宇来说,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一开始看到她康复的这么好,身为照顾过她的医生,他的第一反应是欣慰。可是欣慰过后,又产生一种很不平衡的心理。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思横就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会揭露剩余那部分真相,还有几章就会正式步入尾声~ 已经开始筹备新文了,由于本文走上了微虐的不归路,所以下一篇会是个温暖治愈的宠文……o(≧v≦)o
、源于暗恋
白信宇需要的资料被安宁借走了;这个重逢的偶遇虽然让他再次注意到了那个女孩,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喜欢上她;即使说她是特别的;他仍然在心里上对她有些抵触和反感的。
人的思想有时会很矛盾;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在某些地方也有相似之处,比如你会不自觉去关注那个人。
后来白信宇没有再等安宁那本书;而是在别处买到了那本书,并在用完后把它捐献给了学校图书馆。
图书馆里资源丰富,是安宁每天必来的地方;她喜欢坐在靠角落的座位;不喜欢阳光晒在头发上的感觉。这个习惯和白信宇不谋而合。
于是在他留校的那段时间,两个人都会坐在同一排位子,安宁坐在最前排;他没有和她打过招呼,偌大的图书馆里,她也没有发现他。
白信宇在感情上是个很慢热的人,默默相处了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看到她,他在心里认同她长得很漂亮,可也不过是符合大众审美,看在他眼里却不见得有多顺眼。
后来他的研究活动进展到尾声,有一天他听到她和图书管理员交谈,她在找一本资料。管理员帮她一起找了一会,两人都没有找到。
而白信宇一抬头,却见到她要找的资料就在他面前的书架上,原来被人放错了分类。
抱着对她有些反感的心情,白医生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安宁是个执着的姑娘,图书馆里并没有借出记录,就是说那本书一定被塞在某个角落里。然后她开始一排一排展开地毯式搜索,按说她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白医生显然不在“其他人”这个范围里,他坐在最后排的位置,用一只手托着腮,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目光都集中在手中的资料上,可耳朵却一直听着安宁那边的动静。
她的执着让他莫名的很恼火。
所以当她到离座位稍远的地方找时,白信宇把那本资料抽出来放在她的桌子上,然后离开了图书馆。
即使知道她考入医科大学,正在一步一步完成弟弟的梦想,他仍然对她有些抵触心理,不想再见到她。
这种心理没能持续很久,因为安宁的妈妈抱着一个很大的水果篮子来到医院,见到他那一刻眼圈就红了,哽咽着说:“听说你弟弟过世了。当初要不是我求你救我们家宁宁,他也不会……”
这一句话唤起了白信宇压抑在心头许久的哀痛,他一直很自责,因为他选择救安宁,间接导致思横病逝。
安宁妈妈很内疚,可白信宇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补偿,他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切补偿那些都是多余的。怎么补偿?
他甚至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
可天不从人愿,她读的大学是他的母校,她的导师是和他的学长,也参与了研究活动……
于是白信宇又听到了关于她的消息,她的成绩一直是拔尖的,被导师提起这很正常。可惜提起并不是因为她的成绩,而是她的家庭条件无法继续支付学费,导师想要帮她申请奖学金或助学基金。
本是不经意听到的几句闲话,不知怎么上了心。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捧着一盒巧克力,图书馆里的红木书架是她身后的背景,她在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从那晚开始,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并不仅仅是反感,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些太过在意她了。他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这种复杂的感觉,见到她时强迫自己不去看她。见不到她时又会频繁想起她。
在发现自己的改变之后,白信宇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他在想,或许自己是该有个女朋友了?她的性格看起来还算独立,是个不错的人选。
白信宇沉浸在回忆里久久不觉,直到安宁第三次唤他,“白医生,你说你喜欢我是在四年前,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她都来医院实习了。记忆里的画面还很清晰,仿佛还可以闻到图书馆里书本散发出的古老味道。
面对安宁的问题,他犹豫了一瞬。避重就轻,只交代了图书馆偶遇的事,略过了思横的死因,还有她母亲几次三番来找他的事。
安宁听后很惊讶,她困惑地看着他:“可是我曾经对你表示……好感。你的反应很激烈来着。”她低下头,小声道:“你还打翻了我的巧克力。”
“这么记仇。”白信宇低笑,然后笑意渐淡,坦然道:“思横是那天去世的,你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说我伟大、了不起。可如果我真的那么了不起,他就不会死了。”
安宁的身子一僵,“抱歉。”
白信宇沉默了好久,他实在无法告诉她思横是间接因为她而死的,所以他才会失控。如果说了,这背后的秘密全都会被牵扯出来。
“白医生,所以我进中央医院实习是你策划的,我搬来和你同住是你策划的。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中央医院只收尖子生,这是你的实力,不是我安排的。”白信宇避开她探究的眼神,淡淡道:“你在学校被导师针对是我安排的,林开阳对你的为难是我安排的,季律师骗你签下租房合约是我安排的,同住期间得到你的身体是我安排的。让你习惯我,喜欢我,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安宁虽然喜欢他,但这不代表她喜欢被当做棋子一样任人摆布,话语里不觉带了几分反感,“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心里的位置不大,只容得下一个人。所以当我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倾注全部感情在里面,我不希望被辜负。”白信宇侧着脸看她,“我只是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我并没有勉强你。”
他说的对,如果她真的对他没感觉的话,那么他做什么都是枉然。归根究底,是她动心了。
白信宇的手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腰,温热的唇在她耳边徘徊,声音里带着低沉的蛊惑,“安宁,我暗恋了你好几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我一开始就打着追求的口号,你会喜欢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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