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水声停了好久,她还没有出来,有点担心,所以才会推门进来。
好巧不巧看到她站在镜子面前发呆的模样。
宋未晚冷眼望着他:“顾总一大早有偷看别人洗澡的兴致?”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他恢复了一贯的锐利,“昨晚,是你自己脱光了勾引我,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这样对待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是呀,可你偏偏每次都要选择在我面前喝醉酒,不是吗?”
这样的对话一说出口,两人同时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往,对视的目光寒意湛湛,似乎都带了冰霜。
宋未晚无限羞愤地自责,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酒?!给这种人渣可乘之机,即使告他强奸都不可能,因为他有钱有身份有地位!以前有顾老爷子给他撑腰,现在他自己翅膀硬了……
不愿多做纠缠,哪怕多看他一眼都会觉得烦躁,她推开他,到卧室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然后又回浴室换上。
她干净利落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清晨五六点钟,时间还早,路上行人不多,但是起了浓浓的雾气没有散去,两三米以外就已经看不清楚,所以一时很难打到车。
宋未晚出门刚走几步,腿就抽筋了,害她差点摔倒。她扶着路边的护栏,正在揉脚肚子。
一辆车无声地停在旁边,车窗摇下,露出顾召南面无表情的脸,他说:“上车!”
“我自己可以打的,谢谢!”
“上车。不要逼我生气。”
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宋未晚知道他做得出任何事情,只能乖乖地、警惕地坐上了车的后座。她眼观鼻鼻观心,安慰自己,一大早在繁花的市中心很难打车,以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即可。
顾召南从后视镜看了她几眼,对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这模样着实让人生气。
他脸一沉,发动车子,往她家的方向而去。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他试着开口和她谈昨晚的事:“未晚,我——”
“顾召南,我想,昨晚只是个意外,可以吗?”
“宋未晚,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我不爱你!”她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莫名有些生气。
“以前不爱,不代表以后,你为什么不肯试试?”
“顾召南,你以前也这么对我说过……现在我还是要对你说,我们不可能!”
顾召南沉默,车内的气压顿时低了好几分。一路再也没有什么对话。
宋未晚强撑着等到车开到自家楼下,匆匆忙忙地下车,连一句“谢谢”和“再见”都来不及说。
顾召南望着她逃走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厉害,突然一拳狠狠捶在方向盘上……
**********
宋未晚刚从电梯里出来,一脚就踩在一个软软的包上,差点被绊倒。环顾四周,发现原本就不大的过道里几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包,凌乱不堪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她原本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一大早堆着这么多东西在这里,等到听到有人在一旁清脆地喊了一声“晚晚”,脸色顿时大变。
“当当当!surprise!”那个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彩色长裙的中年妇女,瘦得跟竹竿似的,张开双手夸张地做着手势,“好久不见,是不是很很惊喜?”她的脸上是惨白的颜色,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甚至脖子都是鸡皮一样松弛的皮肤,乍看像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宋未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冒金星,只有惊,没有喜!她怎么会突然回国来,而且还能一下子就找到自己的住处。
女人脸上原本化着浓妆,大概是因为时间长了,有些残了,再加上额头鼻尖上的汗,越发显得粉底厚薄不匀。她年纪已经不小了,笑的时候露出许多皱纹,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年龄起码有四五十岁。徐娘半老,还要这样刻意打扮,丑人多作怪!
宋未晚她隔着三四个箱包的距离,就这么冷冷看着对面的女人。对方脸上的笑容依旧近乎是刻意讨好了,可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没有掩饰厌弃鄙夷的神情。
“你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不干什么。”女人被她看得有些毛,露出几分怯怯的神态,“只是……有些日子没见你在我身边,想你了……”
“想我?”她冷笑,“是怕我丢下你一个人走掉吗?”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你以为,我和你是一类人吗?”她的眼神在对方身上扫过,莫名的凌厉,而对方,居然也就在她这样的眼神下,露出了更加难堪的窘态。
“收起你的这副可怜相,何碧莲,你以为还会有谁相信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吗?”她刻薄地说,“是谷文森告诉你我在这里,让你来找我的对吗?”
女人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因为她问自己的话而有了几分欢喜,忙不迭地回答:“是呀,是呀,谷先生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他说你回国替他办事了,又知道我肯定很惦记你,所以告诉我你的住处,让我来找你。”
“你就这样回来?那东西,戒了吗?”
“戒了,很久没有发作了。医生检查过没什么问题,谷先生才会同意我出院来找你。你放心吧!我的身体现在……”
“我有什么不放心?”宋未晚打断她,“别站在走道里罗嗦了。”态度冷淡得几乎不像她自己。
她说完,转身去开门,随手拎起靠门的两个行李,进了屋子。
家里没有人。
她开了沈蓉屋子的门,看了看,确定她昨晚应该没有回来。
何碧莲一边忙碌地往家里运东西,一边唠叨着说:“家里不是说应该还有个姑娘住吗,我昨晚一下飞机就过来敲过门了,没有人开门。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可是谷先生就给了我这个地址,我只好想着等等再说。这不,你早上可算回来了。”
她个子虽然挺高,可是身子骨瘦得像柴,来回提了两三趟东西,就累得有些气喘了。
宋未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出门,替她也拎了几个,把所有东西扔在地上,然后说:“只是过来看看我,干嘛好像要把家都搬来似的?”
“我把房子退了,这些东西全都得带回国来,不然没地方放。”
“退了房子?”
“是,我想好了,不再回美国去了。”女人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不回美国你要住在哪里?云城?当初是你死活都要离开的!”宋未晚不耐烦地说,“等我把这件事解决了,就送你回去。”
“晚晚,我不想再去美国了,年纪大了就恋旧,想回故乡……”
“够了!”她听了她说这些,突然暴躁起来,凶巴巴地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这时候,门“哐当”一声又开了,沈蓉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屋子里的行李箱包,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的表情。等到看见宋未晚,和屋子里多出来的另一个女人,才干笑着问:“我,回来了……呵呵,呵呵呵……这位是?”
“我妈。”
“啊?!”沈蓉一脸吃惊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风格迥异的两人会是这样的关系。毕竟是奋战在娱乐圈一线的狗仔,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所以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端出热情的笑容:“阿姨,你好,我是未晚的高中同学,现在和她住一起。我叫沈蓉。”
“你好,你好,我是未晚的妈妈。我们家未晚回国,多亏有你照顾了……”
宋未晚看着热情寒暄的两个女人,头隐隐又有些痛了。
30为难
何碧莲回来的第三天,宋未晚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好心情。她在租房网站上面贴了需求公告;想要找个合适的房子。
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在公告下面后;又看了几家房源;都不合适。
做这些的时候;她的QQ一直在响个不停;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现是沈蓉的头像在闪;点开,几乎是刷屏一样的单方面对话。
“未晚,在吗?”
“未晚?”
“未晚;别搬走呀;住得好好的。”
“未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
宋未晚苦笑着摇头;连忙回复她:“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搬出去住?”
“我妈回来了,你那房子就两间卧室,我们挤着住一起太不方便了。”
“真的吗?”
“是,我没生气。你不要多想。”
“未晚,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许劭严肯接受我的采访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只是给他采访的时候和他多聊了几句,不小心就聊到你身上了……”
“我相信你。许劭严想要跟你打听我的情况,自然有办法做得不露痕迹。”
“你真的不生气啊?我前几天晚上都不敢回家,怕你会怪我。那天早上悄悄溜回来,想换个衣服赶紧走人,没想到撞上了你和你妈。我觉得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你。”
“没有怪你,真的,我要和我妈住一起,不能总是麻烦你。”
“真的不麻烦,你们可以随时住在这里。”
“我妈有很多很麻烦的习惯,不是很方便继续这样挤着住一起。我还是得给她找个地方,你能体谅我的对不对?”
原因在于何碧莲,沈蓉终于不说话了,宋未晚又安慰了她几句,总算把她的情绪给稳定了,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感觉有说不出的疲惫。
然后,她掏出电话,犹豫了很久,手指徘徊在一个号码上面迟迟不肯落下。
这个号码,是上次谷文森留给她的。自从她为了逼他联系自己,甚至连木马病毒都用上之后,他大概是不耐烦了,给了她这个号码,让她以后有重要的事情可以直接拨打这个号码。
前些日子,他一直催她去找顾召南,希望她能尽早帮顾氏与对方签下GEF高新技术合作授权。可是她因为相亲时惹哭那个女孩的事情和顾召南闹,惹得顾召南不高兴,对方一直不肯见她,完全没有谈的机会。
所以,对谷文森,她一直只能敷衍着,说自己正在和顾召南接洽,有细节需要敲定,就这样又拖了好几天。
现在谷文森直接把何碧莲送回国了,她心里明白,那是对自己的警告,如果自己再不能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会很麻烦。那个男人,狡诈阴毒,什么都做得出,被他记恨上了,肯定会很惨。
她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谈成,现在打电话过去,无疑是找死,又把手机通讯录关掉了。
这时候,李佳琪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步子迈得有些浮,精神也不是很好。她脸上有很重的黑眼圈,越发衬得脸色苍白。宋未晚关心她的身体,问:“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嗯,白天有些犯困,晚上却经常失眠。”李佳琪苦笑,将咖啡放到她面前说,“我刚刚本来想去泡一杯提神,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喝这个了,给你。你的脸色也不比好到哪里去,是不是有心事?”
“没什么。”
“GEF高新技术,你去找召南实业,是不是谈得不顺利?”
宋未晚惊讶地抬头,望着对方说:“你怎么知道?”
李佳琪温婉一笑,将垂下来的几根碎发捋到耳后,回答说:“我只是猜的,你可要抓紧,我听说有别的大公司也对这项技术的应用感兴趣,想要与召南实业洽谈合作。最近正在频繁接触,要是让他们谈成了,你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神情再自然平静不过,仿佛这些商业上不容易打听到的琐事,真的只是随便听来的。
宋未晚愣了一下,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给顾召南打电话,说:“我想见你。”
这一回,顾召南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我在兰溪,你自己过来。”
兰溪会所的包间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喝酒。坐在顾召南对面的那个男人,冷冷清清一张脸,似乎谁欠了他钱似的,是上次帮宋未晚在这里解围的那个男人,叫卫楚。他和顾召南私交很好,时不时聚在一处喝酒聊天。
顾召南的事情,他知道不少,他的事情,也几乎不瞒顾召南。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谊。
“卫少,干了。”顾召南喝得有些急,才来一会儿工夫,就把新开的一瓶酒喝掉了小半。这样喝水似的喝酒方式,纯粹是闲的没事干?
“不能再喝了,你等一下还要谈生意。”说话时,卫楚擎着一杯酒,意味深长地说,“喝醉了,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光线太暗,顾召南的表情隐在阴影深处模糊不清,连声音也显得有些闷,“有些事情,就算做了,我也不后悔。”他说完,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口干尽。
“顾总,你说做什么?我不明白。我说的是签合同,你说的是做……什么?”
“滚!”
“我真是好心劝你,要是不小心喝醉,把不该签的合同签了,以后只怕再也没什么借口见你想见的那个女人了。”卫楚的话里微带几分嘲意,“何况,如今,她还是上赶着来找你,等你帮她达成心愿,你以为她还会再找你?女人哪,都是这么自私无情!”
“你自己蠢,被女人戳了一刀又一刀,不要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
“……”
**********
宋未晚跟着服务生的引导,到了兰溪会所某包厢的时候,顾召南已经喝得微醺了。
卫楚看着她进来,突然站起身说:“我喝得头都有些疼了,去趟洗手间,顺便吹吹风。”
包厢里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宋未晚站在顾召南的对面,说:“顾总,我来是想和你谈谈GEF高新技术合作。”
“我以为你找我是来陪我喝酒的。”顾召南斜靠在软垫上,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说,“每次找我,都是因为工作?宋未晚,你就这么喜欢为顾氏卖命?或者说,是为了许劭严?”
“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也要你陪我上床吗?”
“顾召南!”
“你看,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你才肯喊我的名字。平时你都叫我什么呢?”顾召南嘴角弯起不屑的弧度,“顾总!啧啧,叫得多客气多礼貌呀!你喊你们许总呢?邵严?啧啧,多亲热多甜蜜……”
宋未晚脸色微变,说:“顾总和许总,都是云城出类拔萃的人,我都得客客气气供奉着,绝对不敢亲热。”
都是假的!女人,就是这么虚伪!他爱的这个,也不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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