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乾一愣,“在我印象中,手冢应该是第一次打出这种球。”
“真的喵?”菊丸连忙伸头朝乾看去,“乾、乾、乾,快点给起个名字吧。”
乾想想也是,但刚一把眸子收回来就看见了紧紧抓着铁丝网的羽鸟。他顿了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不如让羽鸟起吧。”
而他也实际这么说了,结果招来了除羽鸟外的所有人的不解的目光。青学一干人等在瞪了他一会儿后陆续缓过神来,纷纷发出了了然的“哦——”叫声,这让立海一干人等更加不解。桃城偷摸走到丸井旁边,叽叽咕咕了一阵子后丸井了然,随后一个传一个。
而被说的羽鸟依旧死死地盯着场地,丝毫没有发觉周围的异样。
“羽鸟,”乾出声提醒,“你来给刚才那个招式起个名字吧。”
“啊?”她这才缓过神,“招式?起名?”
“嗯,刚才那个改变球路的切球,”乾点点头,“你也看见了。”
她哪里会起名啊。羽鸟把视线转回球场,依旧盯着那个蓝白色身影,“季风吧,方向会变。”
难道不觉得有点朴素么?真田的是“风林火山”,手冢的是“零式季风”……
乾本来觉得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土,但是让他这个文科不好的人来起名字的话,想出来的名字也实在不敢恭维。“季风切球。”他一边念着一边在本子上做笔记,算了,本来青学就比较朴素,起这种朴素的名字才更有青学的味道。
“手冢胜,23,交换场地!”
说话间,手冢已经拿下了一局。他走到了场地边缘,拿起水杯喝了些水。这注定是场拉锯战,和真田比赛哪次不是这样?这么想着,他放下了水杯,用毛巾擦了擦汗,顺便把沾满雾气的眼镜擦干净。重新戴上眼镜后,他下意识地寻找羽鸟的身影,却见她看着他,表情因为距离的原因而模糊不清。
应该是在担心吧。手冢想。
他们都应该想不到,他——手冢国光,居然会被这样压着打吧?
手冢比谁都清楚,比赛再这样拖下去,对手冢而言只剩下“不利”二字。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看着自己的手臂,握着的拳头越来越用力,直到并不算长的指甲在掌心中印下了浅红色的痕迹。他重新拿起球拍,手冢国光,绝不能输。
手冢重新走到场地内,真田也拿起了自己的球拍走到了球网的另一边。“手冢,”真田宛若居高临下般看着他,“胜利,是立海的法则。”
说罢,真田站在了底线上,做好接发球的准备。手冢拾起球,站在底线上做好发球准备,“很不巧,”他抬了抬眼镜,“青学没有输家。”
话音刚落,手冢便打出了一个发球ACE。
精准,快速,在连续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比赛后还能有这种控球能力,这就是全国级别选手的实力。
然而对于羽鸟而言,比起比赛的胜负,她更在意的是手冢的肩膀。羽鸟看着比赛,抓着铁丝网的手又用力了些。突然,羽鸟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在青学获胜和保住手冢的肩膀之间选一项,她会选哪项?
如果是手冢,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择第一项。
如果是她呢?
可以的话,真希望一辈子也不要遇到这种选项。
“手冢胜,33平!”
裁判话音刚落,真田面有愠色,“手冢!”
手冢抬头看他。
“取消比赛。”真田强硬地看着他。
手冢站在了底线上,做好接发球准备。
“我说取消比赛!”真田怒气腾腾。
他直起身,“真田。”
“取消比赛。”真田再三要求。
而他只是摘下了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汗,重新戴好,“我做不到。”
天色越来越暗,手冢和真田就这样对峙着。突然间真田明白了些什么,走到底线上准备发球。手冢再次朝场边那个看着他的女生看了一眼,随后做好接发球准备。
而羽鸟抓着铁丝网的手,已经变得苍白,且冰凉。她头皮发麻,心脏拼命跳动,可是手脚却越来越冰,连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侵略如火!”真田快速进攻,手冢侧身,一记短球便化解了真田的攻势。真田迅速上网,“疾如风!”
那颗球直直地朝着手冢飞去。桃城欣喜地看着比赛,“手冢领域!”
真田再次以一记侵略如火,迫使手冢跑位。而手冢竟用真田的疾如风,硬生生把这记攻击挡了回去。突然间,真田的行动变得难以捉摸,柳震惊地看着真田,“难知如阴!弦一郎竟然对同一个选手用了‘风林火山’三招!”
“风林火山的全称应该是‘风林火山阴雷’。”乾低头看着笔记本,“印象中真田很少会发动后两招。”
“没错。”柳点点头,而手上却从未停止记笔记,“他的‘阴’和‘雷’,就是用来对付手冢的。”
手冢动作再次一顿,再切球,竟是又打出了一记季风切球。桃城等人在心中叫好,乾和柳把这当作珍贵资料不停记录,不二和幸村等人冷静地观察着一切,只有一个人,在那一瞬,竟是眼前一片模糊。
连蓝白色身影在何方,也看不清了。
划过脸颊的,是冰凉。
羽鸟蔷薇连眼都不敢多眨,世界在模糊与清晰之间交替。她死死地盯着手冢,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经意间瞥见羽鸟的丸井吓了一跳,他站得离她较近,便把头凑了过去,轻声询问:“你干吗?”
她这才缓过神,咦?为什么脸上有那么多水?
她把手从铁丝网上抽下来,刺痛的手掌,紫红色的一道道压痕,羽鸟这才发现自己到底用了多大力气去抓铁丝网。她摇摇头,“没什么。”
而声音已经略带哭腔。
“滴”,“嗒”。
几滴雨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众人的头发上,落在了羽鸟的鼻尖上。
“1540!”
裁判话音刚落,“哗啦”的雨声便响了起来。
真田再次发球,却因落雨的缘故,落点比预定的落点前了些许。手冢接球,顿时觉得球很重,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上传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也许不能陪着青学网球部的成员们,一起朝着全国大赛进军。无论是跳过关东大赛第二场之前的全部比赛,还是让羽鸟给基辛格医生打电话,都是他拖延时间的战略,也是他迫不得已的行动。
不能让网球部的成员担心,不能让父母担心并且想方设法禁止他打网球,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除了那个从小到大都跟着他的羽鸟蔷薇以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相信,她会保密。
“手冢胜,43,交换场地!”
连追4局的手冢,让真田突然间理解了他不愿放弃比赛的做法。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知道,即便放弃了这场比赛,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不如打一场无憾的比赛。“手冢,”真田调整了一下手上的负重护腕,里面的铅块早在上场比赛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拿走了,“接下来是‘动如雷霆’。”
真田从来不会做这种招式上的预言。这并非是他想给手冢放水,他只是想要告诉手冢,这场比赛,他也是认真的。
“放马过来。”手冢握着球拍的左手,因为肩膀上传来的疼,而变得略略无法用力。不是他逞强,他只是想要再打一次无憾的比赛。
手冢第一次,想要为自己赢一场比赛。
雨一直下,湿了所有人的衣服。手冢站在底线上,仔细观察着真田的行动,并进行预测:“67球。”
“是才气换发之极限吗?”乾已经把他的宝贝本子收了起来,就算淋湿了自己,也不能淋湿本子。新海和千石同时提问:“什么是‘才气换发之极限’?”
“其实就是使用者对对手的运动习惯、打球方式等多方面的一个综合测评,并且进行球数与球路的预测。我认为这就是数据网球的最高形式。”乾抬头,一滴雨不偏不倚砸在了左眼眼镜片的正中央,他也想达到这种程度啊……
“150!”
真田一记发球ACE让手冢的动作在球落地的一瞬停顿了。他抬头看向真田,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出真田下一球到底会发怎样的球,球路等也完全无法预测。“难知如阴。”真田看着他,“下一球要来了。”
手冢做好接发球准备,第二球竟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朝发球区冲来。弹起的角度竟是十分奇异,让人难以接住。真田回到底线,“动如雷霆。”
“300!”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手冢在真田的压制下好不容易扳到局点,肩膀却是越来越疼,硬生生把局点丢了。而站在球场外的人,并没有看出手冢那张一如既往的无表情的脸上,写了怎样的痛苦。
他们大概还在想,看完了手冢的比赛后,回房间先洗个澡,吃晚饭,然后找些乐子,玩得晚些,第二天回家,之后该学习的学习,该练习的练习,然后一起进入全国大赛吧。
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真田还能做些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与手冢打一场无憾的比赛而已。“手冢,”他站在了底线上,做好接发球准备,“我不赞同你鲁莽的做法,然而,我欣赏你的毅力与勇气。”
“多谢。”
声音有些颤。
乾等人敏锐地发现,手冢的发球不如以往凌厉了,反而有些软绵绵。是因为下了雨的关系吗?但是手冢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全国级别选手,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场雨而导致关键的发球也变得如此无力?
“太慢了!”真田一边回球一边朝手冢吼去。
手冢回球,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
真田上前接球,本是瞄准了手冢半场的单打边界,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这球竟然出界了。“出界4。2厘米。”乾盯着球落在地上的印迹。
而第二球,也正好出界4。2厘米。
第三球也正好是4。2厘米。
——不是因为下雨了。
乾猛地抬起头,“手冢幻影!”
和手冢领域相反,这是把对方打来的球全部送出界的招式。乾惊叹于手冢在下雨以及连续运动一个多小时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出色的控球能力。而羽鸟,却是早已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停下来了,停下来吧……
明知道手冢不可能中断比赛,羽鸟还是希望他能停下来。
——那就快点决出胜负,谁赢都好,谁赢都好。
“手冢胜,54,交换场地!”
手冢的心中不断冒出一句话:还有一局。
还有一局……
真田的发球依旧快准狠,手冢一旦接到球,比赛就容易被他掌控,所以对付手冢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让手冢接触球。唯有在发球局上,才能做到这点。
然而,由于下雨,场地变得和没下雨时不一样,而且网球也变得不一样。真田的一记发球ACE,竟是让老天爷破掉了。手冢接球,瞬间在球拍上增加了微小的旋转,真田回球,再次出界4。2厘米。
肩膀疼得扎心,然而手冢仍然以与平日无二般的姿势站在底线上。
“300!”
“400!”
还有一球。
还有一球!
雨渐渐小了。
“哈啊——”真田以一记毫不放水的“动如雷霆”作为发球,谁知手冢竟然生生地受住了。乾惊得眼珠都瞪大了,“拍首降低了3。2厘米!”
这么强大的发球,手冢竟然预测出了它的球路,并且在反弹后硬生生吃下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打算打零式削球!
真田从底线飞奔过来,勉强赶在了球落地前接住了,而他本人已经趴在泥地上了。真田迅速起身,准备接下一球。手冢面对来球,手抖了抖,却还是勉强地稳住球拍,对准来球便是一个切球……
球路,变换了——季风切球。
“比赛结束,手、手冢胜,64!”
这一刻,雨过天晴。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我也不想说了……
我先睡一觉,有错漏的明天再修改了(oωq))。oO
、三二
傍晚,雨过天晴,天空中出现了美丽的虹和淡淡的霓。送走了立海大的成员,乾等人纷纷朝住处走去,眨眼间,空地里只剩下了手冢国光和羽鸟蔷薇。他转过身,等着羽鸟开口。让她担心了,真有些对不住她。
要放网球部的所有人的鸽子,更是对不起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队友。
她抬着头,看着手冢。不知何时开始,羽鸟便不敢这样直视他,到如今是多少年了?羽鸟眼中的世界突然间再次变得模糊,然后变得清晰,一滴温热划过冰冷的脸颊。湿嗒嗒的碎发贴在了脸上,湿嗒嗒的裙子贴在了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清晰。她低下头,眼泪落在了地上。
“疼吗?”
她问。
手冢没有想到她会问这句——既不是责怪他鲁莽行事,也不是埋怨他不顾大局,更不是恼怒他不肯放弃比赛,而是一句“疼吗”。
手冢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嗯。”
羽鸟在那一瞬猛然抬起头,又是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混入了头发滴下的雨水之中。“对不起,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她转过身低下头,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没什么可道歉的,不是吗?或者说,真正要道歉的人,是手冢国光才对。他弄哭了羽鸟,他放了所有人的鸽子,终归是他的错,不是吗?手冢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错。”
“嗯。”她带着抽噎的声音传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泪是止住了,羽鸟的心情却仍然乌云密布。等羽鸟和手冢回到旅馆的时候,新海等人已经洗完澡了。新海正愁着要怎么做饭,瞥见了进门的羽鸟,哎呀,终于找到救星了!新海上前了三步,这才发现羽鸟眼眶红红的,低着头,似乎心情很不好。而随后进来的手冢,则是直接剜了他一眼。
这俩人搞什么啊?
晚饭时间,手冢没有下来吃饭,围着桌子的众人对于新海的蛋炒饭十分不满意,一个二个都在声讨新海。羽鸟坐在桌子前,用筷子戳着饭,始终没有胃口吃。新海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顾着和桃城争论这碗饭是否合格。
“味道很好的,所以肯定合格!”新海哇哇叫着。
“是不难吃,但是这不算完整的晚饭啊!先前羽鸟做饭的时候有肉有菜有汤,你倒好,蛋炒饭?”桃城开始想念羽鸟做的饭菜了,他将视线投到了羽鸟身上,突然间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连羽鸟都不想吃你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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