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位置,颇为居高临下。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像不像蚂蚁?”
杜延恒只得摇头叹息,“他们看我们也是蚂蚁。”
她当下就拍了他一下,十分不乐意他的态度。
她继续看着,正对着的方向,路灯晕黄,散出安静的色彩,不少人在正路上打着羽毛球。而视线之上,是一片山岚。而在此刻,山岚顶端冒出一个亮晶晶的球,只有一角,身体被山岚挡住。
她扯着杜延恒的衣服,“那是太阳还是月亮?”
杜延恒敲着她的脑袋,“月亮,怎么也不知道想想现在是几点……”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那月亮圆圆的,好像一个会发光的鸡蛋般,此刻竟然慢慢向上升起来。
她从未见过这般奇景,不由得感叹连连,“真美。”
杜延恒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一吻,然后便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开口,“在我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你美。”
他说的情话并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让她感动。
她一时竟然轻轻抽泣起来,那一刻啊,她就觉得身边这个男人一定能够给自己幸福,一定可以让自己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而他轻轻的将她拥抱。
他们却没有想到,当天,在他们身后有人,还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只是光线暗淡,照片上呈现的只是一男一女的剪影,在他们的上方,是一个圆圆的月亮,照片的名字取名——代表月亮守候你。
这张照片出现在学校举办的感动瞬间摄影大赛的展览册上,让无数人曾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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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铭被展启浩和倪文霈的电话连番轰炸,当下就感觉烦了,可还是找了个时间,带着安安回到展家。
倪文霈将安安抱到一边玩,让那对父子谈话。
展启浩看着这个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看,你和西菱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敷衍我。”
展易铭揉着额头,“爸,我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别管,你看你把家搞成了什么样子,你还真想妻离子散才甘心?”展启浩越说越生气,“早就给你说过了,别老是玩,现在玩出了问题了,还不知道检讨,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沉默不语。
展启浩见他这样,又立即教训一通。说的意思翻来覆去也差不多,但不说心里又不愉快。
展易铭还是久久的沉默。
他想起结婚之时,他在家时小心翼翼,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个女人高兴,因为她的脸上永远都没有什么情绪。他再忙都会回家,甚至也会买一些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回去,但看着她冷冰冰的脸,总是放不下面子去讨好她。
后来,他某个同学恭喜他当父亲了,他还处在震惊中,完全不明所以。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怀孕了。同学送老婆去医院检查,正好撞见了,这才有了后文。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整天看着孕妇应该吃些什么,孕妇应该做些什么对婴儿有好处。他甚至很想摸摸她的肚子,想和那个小宝贝交流一下。但她却没有提及过那个孩子,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希望她会主动告诉自己,她怀孕了,他就快要当父亲了。
但没有,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能听到她主动开口。
不用多说,他便清楚了,那个女人多么狠,连他的孩子都不肯生。于是他又出差,长久不归,但她却从不会打电话来问他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每次看到下属们出差在外,妻子打来电话过问行踪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羡慕又嫉妒。
直到她想要离开,他真是恨极了她。就算怀上安安,她也焦躁不已。他多怕她,怕她又残忍的打掉他的孩子。
他甚至害怕去面对她,算准了她睡下后才回家,然后看着睡着后的她。
那时韩雨瑟家中出现事故,她父亲出了严重车祸,需要一大笔钱。当她主动找上他时,他没有犹豫,还是打算帮忙。不可否认,他内心对这个女人总是很愧疚。尤其是在大学时,韩雨瑟那天真展现着他多么爱她的笑时,他都觉得浓浓的亏欠。
这种亏欠,和对向知瑶的感受相同,因着这一份亏欠,他会做力所能及的帮助。
韩雨瑟对他很是感激,甚至偶尔也碰面。他暗示过韩雨瑟,不用对自己感激,但她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一味的将他当成恩人一般。
之后沈西菱生下安安后便要离开,他怒不可止。每个人都来问他,为什么他的妻子要离开,为什么他的妻子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忍心丢下。
为什么呢?他自己也想去问,得到的答案让他自己怅然,因为他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因为他永远也进入不了她的心。所以,她会在乎他吗?她当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她要的那个人。
她爱着别人呢?
但所有人却要来问他,她为何要离开?
他和韩雨瑟的联系增多了,于是大家都有了最好的理由了。是他自己行为不检点,才逼自己的妻子离开,甚至不惜丢下孩子也要离开。于是父母不再刻意的为难沈家,因为有错的是他啊,沈西菱再有错,都是被他逼的。
一切都是他的责任,是他对婚姻不忠,所有的唾弃全都可以扔在他身上。于是,沈西菱的一切就情有可原了。
女人最不愿意接受的便是男人出轨,于是无论做出疯狂的事,全都可以去理解了,也可以得到他人的谅解。
他不愿意,她被他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愿意别人背后谈论她多没有责任感多么自私。
慢慢的,所有人都说他多么在乎韩雨瑟,他多么多么的爱韩雨瑟,他对韩雨瑟多好。
他自己也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就像别人以为的那样吧,他其实不爱沈西菱,不在乎沈西菱。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这般告诉自己,连自己都似乎相信了,他没有多么在乎,也并不爱……
连心也一起麻木起来。
展启浩见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当下又动怒起来,他也不解释,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展易铭并不想待在这里,倪文霈却抱着安安,让他去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喊他过去。
他一向和爷爷的关系不错,便立即过去。
老爷子的爱好,永远都没有什么改变,还是下棋。他过去时,棋盘已经摆好了,就等着他来了。
不再去提就那些烦躁的话题,他的心情也好上了那么些。
老爷子也不废话,他刚走到面前时,便先落下棋子。展易铭也十分懂得起,捡起另一种颜色的棋子,准备和爷爷对峙。
下棋时,老爷子便打量着他的神色,“棋艺退步得厉害,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也没听你父亲说你一门心思在公司身上。如果你这么空是想着如何去丢那么大一个订单,倒是变得有出息了。”
他状态不好,的确丢了一个订单,现在被提及,不免有些尴尬。
他咳嗽两声,“是爷爷又进步了。”
老爷子摇摇头,“我说你吧,别的方面都挺聪明,怎么偏偏在感情上跟个瞎子似的?”
老爷子似乎完全不能理解。
展易铭讪笑两声,也不开口反驳。
老爷子自然了解这个孙子的心思,当初倪文霈拿来的那一叠相片中,展易铭也只在某一张相片上停留,对别的相片完全没有任何兴趣。那一刻,老爷子就知道自己这孙子是看上这相片上的姑娘了,但偏偏他还一副不敢兴趣的样子,让老爷子摇着头笑。
并且在老爷子一心一意帮这个忙撮合时,他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那时老爷子就知道,这个孙子迟早会吃大亏。
一盘棋下完后,老爷子便不再要求继续了。
老爷子要走走,展易铭自然扶着爷爷。
在院子里摆放着一只小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名贵的小鸟。这是展易铭某个堂哥的杰作,听说为了这只小鸟费了不少心思。
老爷子走过去,用手逗弄着这只小鸟。
展易铭也不说话,心思也不知在不在这里。
老爷子指着这只鸟,“你堂哥把这鸟拿回来的那天告诉我,他十分喜欢这小鸟,特别喜欢。但他买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对你堂哥说,既然这样喜欢这只小鸟,就应该将它放掉,小鸟应该拥有自由,那才是对小鸟的喜欢。但你堂哥却笑,他肯定是喜欢这只小鸟的啊,会按时喂食,会按时喂水,不喜欢怎么会对它这么好。”
展易铭定定的看着老爷子不说话。
“易铭,你说你堂哥和那个女孩谁说的话正确?”
展易铭摇摇头,不明所以。
老爷子却继续笑,“你堂哥买回来这只鸟后,的确按时喂食按时喂水,但这鸟很不开心,甚至还大病了一场。之后,就由我养这只小鸟了,闲时逗逗它,和它说说话,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饿,知道它喜欢吃什么,然后按照它的喜好来。”
老爷子当着展易铭的面,将笼子的小门打开,小鸟飞了出去,但几分钟后又飞了回来,落在老爷子的肩膀上。
“喜欢一样事物,不是你以为喜欢就可以了,而是要知道它想要的是什么,让它满意了,即使给它自由,它也不会离开。”老爷子又将小鸟关进去,“人啊,其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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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能感觉到杜延恒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不一般。最初的时候;杜母会在杜延恒上班之后;冷不丁的问沈西菱家住在哪里,既然是这么远出来这么久家人肯定会担心,打算待多久。而当杜延恒回来后,杜母便不问这些问题了。
她待在这里有些拘束,索性就自己出去看一下房子。但这段时间,出租的屋子并不多,尤其是在天气如此热的情况下。出去走了一圈,她就满身大汗了,汗水简直像雨似的哗哗往下掉。
回到公寓后,杜母坐在客厅织着什么东西,她过招呼后,便去洗澡。然后洗衣服,因为无事可做,便拿着拖把拖地。
杜母摘下老花镜,放到茶几上,把东西也放在沙发上,这才看一眼沈西菱,“别拖了。”
沈西菱顿了下,错愣的看着她。
“满屋都是水,还怎么走路?”杜母蹙了一下眉,又拿起老花镜和十指绣,慢吞吞的走进她自己的房间。
沈西菱尴尬的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看着脚下的拖帕,拿到洗手间,很用力的用手将拖帕里的水挤干,黑色的污水流到她手中。她一点也不觉得脏,只是莫名的难受。
她再次拿起拖帕,将地面拖得干干的,这才又将拖帕洗干净。
门铃在响,她走过去将门打开。
她侧过身,让陈燕进来。陈燕见到她,眼里多了一丝复杂,但还是对她笑笑,解释的语气开口,“做了一点点心,想到是杜阿姨很喜欢的口味,便拿过来让杜阿姨尝尝。”
沈西菱见过陈燕几次,知道陈燕是在一家蛋糕店工作,会做很多不同的点心和甜品,每次有新品种都会给杜延恒的母亲带过来。
她点点头,还来不及说话,杜母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陈燕,十分的开心,拉着陈燕的手,“这么大天气,还往这边跑,你也真是……”
陈燕也甜甜的笑着,“知道阿姨你会喜欢这个口味,就想让你尝尝。”
杜母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陈燕将点心取出来,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沈西菱,“你也尝尝看,这是我们店今天新出的品种,也可以提提意见。”
沈西菱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食。”
杜母抬头看了沈西菱一眼,拉着陈燕向房间的方向走去,“我在学你教我的十字绣,有一点怎么都绣不好,你来给我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陈燕自然不会拒绝。
沈西菱站在原地,看着杜母牵着陈燕走进房间,突然,房门重重的关上,让她吓了一跳。
她站了很久,回到房间,拿起包便又出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但就是想去外面走走。温度仍旧高得吓人,小区里的植物都已经软绵绵的低着头,四周也看不到什么人,她一个人走着。找了个稍微阴凉的地方,便坐下休息。坐下的这一刻才发现,连凳子也滚烫得厉害,却没有立即起身。
她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杜延恒回来时,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样子呆呆的,不由得走过去,用手敲敲她的头,“在想什么?”
她转过头,就看见他笑容满面的脸,“有点无聊,就坐坐而已。”
杜延恒顺着她刚才视线看过去,那边有好几个小孩,应该是在附近的小学念书,都背着一个小书包,此刻全都趴在地上玩着弹珠。也不管地上究竟有多少灰,完全不理会额头上冒出的汗,兴高采烈的伸出手弹着那晶莹的珠子。
杜延恒没有问她想起了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吧!”
她点点头,准备站起来。但脚已经坐太久,此刻腿发酸,踉跄了一下。杜延恒立即将她扶住,然后又让她坐下,蹲□为她揉着腿。
沈西菱低下头看他,他的额间也在冒着汗水,甚至衬衣已经被汗水湿了一片。
他的力度不大不小,眼睛上抬,“好些了吗?”
她点点头,这才又站起来。杜延恒也站了起来。
他们这一回头,就看见陈燕站在不远处,用着复杂难辨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见到他们的目光,这才走了过来。
陈燕对沈西菱笑了一下,这才将目光放在杜延恒身上,“你今天下班的时间可有点晚。”
杜延恒也只笑笑,“今天的事有点多。”
陈燕耸耸肩,“店里做了新的点心,就拿过来给阿姨尝尝。你回去陪阿姨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杜延恒点点头。
沈西菱看了一眼陈燕的背影,又看了看杜延恒,“你们很熟?”
“嗯,她就住在那个小区,不远,”他指了指某个方向,“她的妈妈和我妈加入了同一个自主学习的小舞团,关系不错。”
沈西菱抿了抿嘴,从陈燕的说辞中,陈燕是知道杜延恒下班的时间点的,然后这个时间过来……
沈西菱盯着杜延恒看,他难道真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杜延恒感觉到她的眼神,挑挑眉,“走快一点,你看你额头上全是汗。”
她举起手去摸额头,果然全是汗水。
她洗过澡后,将衣服拿出来,准备放进洗衣机里。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阳台那边有声音传过来。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声音也听得更加的清晰。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杜母似乎十分的生气,“你出差这么长时间,我给你同事打电话,你同事都说他早回来了,但你自己却要求还留在那边。以前你每天都记得打电话回来,那段时间却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