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菱向后靠了靠,目光不定。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展易铭那码子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丈夫在外面有情人。她的嘴角微微一勾,那她的父母姐姐也应该知道吧,可他们会怎么做?会为了她的委屈讨公道?不会,她就知道不会。
嘴角漫出一丝苦笑。
谭克强以为她还在为这件事纠结,摇摇头,“你回国没有多久,这些事不了解也正常,这次也算意外,以后要知道不能得罪的人千万别去得罪。”
沈西菱点点头,谭克强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来,让她一下子乐了。
韩雨瑟处理好裙子的污迹后,又回到展易铭的怀抱,只是可能心情受了点影响,有些坐立不安。展易铭在和别人闹腾了几个回合后,这才笑看着韩雨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语气中显露出来的关切,让她稍稍心安。
她撒娇一般的拖着展易铭的手,“你刚才怎么那么没有绅士风度?”
这样去为难一个美女,可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印象中的展易铭绝对不会做这么失风度的事,可他做了。只是她心底却并未有失望,反而有些小小的激动,他这样做也只是不让她受到委屈。只要一联想到爱情上,多么不能理解的事立即变得可以理解了。
展易铭捏捏她的脸,“你希望我对别人有绅士风度?”
“讨厌,别捏。”
公然的打情骂俏,只是大家早已经习惯,不习惯的人也已经见怪不怪。
展易铭继续捏着韩雨瑟的脸,“那你说,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韩雨瑟憋红了脸,半响才开口,“不希望。”
展易铭将她抱在怀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散场之后,展易铭并未将韩雨瑟主动送回去,而是让司机来送她。面对韩雨瑟的不解,他也只是解释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不用他多说,只要一个暗示,韩雨瑟便明白自己不需要去多问,她只需要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在他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别的事都不需要去思考,而且想得太多,除了让自己更加迷茫,会发现什么也得不到。
看到韩雨瑟上了车,展易铭脸上柔和的表情立即变了,他也并没有去哪里,站在皇城外面的一个花坛前,漫不经心的点燃一支烟。
在他吸完一支烟之后,袁卓然才上前去打扰,“你今天,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之前的那一幕,袁卓然是跟在展易铭身后一起过去的,只是在瞧见沈西菱之后,便立即打住了,那算人家的家事,他过去算什么。虽然没有能过去,可发生的一切他却是清楚。他没有想到展易铭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无论沈西菱曾做过什么,凭着她是展易铭的妻子,这厮就不该那么对人家。
“你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来管我的事了?”展易铭丢下手中的烟蒂,转过身瞧着袁卓然。
从展易铭的表情,可以发现他现在的心情相当的不好。袁卓然本来还想和他多说点什么,可看到他这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都是人家夫妻间的事。
“我说你吧,自己也就那么回事儿,还在你老婆面前这么做,真想闹到你父母面前去?”袁卓然似假非假的开口。
“她不会。”展易铭伸出脚踢了花坛中开得最艳丽的那朵花,花朵立即掉进花坛中的草丛中,完全看不出之前还盛开着一朵娇艳的花朵。
她要是会在意,绝对不会表现得如此平和。何况不是有传言,这个世界上有不喝酒的女人,但绝对没有不喝醋的女人。那个女人,也不过当他是陌生人而已,很早便有的意识。
他眯着眼睛,情绪越发的不好。
袁卓然见他这副生人勿扰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走开。哪怕是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袁卓然也觉得自己对这厮压根不了解,他好像笑的时候是开心的,可稍微稍转过头的瞬间,好像又看到他压抑的一面。
算了,别人的事还是少管。
展易铭仍旧站在原地,取出口袋的烟,一支又一支的吸着,像染上了毒品似的,停不了,也不想停下。直到他发现烟盒里一支烟都没有了,原来嘴唇已经有些发干,甚至带着麻木,将烟盒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不知道是力道没有控制好还是对烟盒的重量估计不够,烟盒在垃圾箱附近落下。他盯了一眼,才认命的上前,将烟盒放进垃圾桶中。
沈西菱跟着同事们一起出来,她并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但对于别人的询问也会开口说上几句,努力的进入这个集体,哪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样的事,要知道这是她过去最不屑的行为。
同事们结伴相行,或者打车或者坐上某位恰好同一条路线的同事的车中。
余下的人不多,她拒绝了某位同事主动送她回家的好意,笑言会有人来接她。其实还是不行,她不愿意和人有太多接触,像染上了怪病一样,哪怕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
同事们终于都相继离去后,她竟然觉得有些轻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等着空着的出租车,可上天像要和她作对似的,刚才同事们很容易的便打到了车,她却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一辆。
身后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她蹙紧了眉头,下意识的回头张望。
展易铭瞧着她笑,她厌恶的的神情滑过后,竟然有点心安,至少感觉危险系数小了。她对危险系数的定义取决于她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他嘴角有着若隐若现的笑,让她想到结婚之初,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笑,让人恼怒,心生愤恨。
她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打算理会,继续等着车。
但他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打住,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摸上她的头,捻起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越发的用力。发丝扯着头皮,痛意袭上心头。
沈西菱下意识的便去推他,他退后一步,手却依旧用着力,很是满意的瞧见她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脸。
“展易铭,你放开。”
展易铭放下手,嘴角的笑意扩大,双手随意的拍了拍,“原来你还知道你丈夫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沈西菱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出租车终于姗姗来迟。她多一分钟都不想停留,对着空车招手。在她已经走到出租车前,准备坐上去时,展易铭跑上前,抓起她的手,将她向外拖。
“你放手。”她怎么也甩不开身边的这个男人,不由得用脚去踢他。
“我就不放。”展易铭将她拖离车几步,锐利的眼神瞧着出租车司机,“开车滚。”
那司机原本还想多看看戏,顺便为这无聊的生活多一点八卦谈资,被展易铭这样一吼,踩下油门便直接将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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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气很大,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她抬眼,发现他竟然还在笑,用行为嘲讽着她的“不自量力”,胸口那一团难以熄灭的火焰越燃越烈。她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男人,恶心至极,猥琐至极,甚至脏。她的手臂被他死死抓着,怎么都扯不开,哪怕她使出全身的力气,也只是将自己的手扯痛。反正她痛了,他也不会心痛,只会嘲笑她,继续让她不快。
她顿了一下,便提起脚去踩他的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他依旧面不改色。她运气不好,没有穿高跟鞋,否则可以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痛,而他运气好的穿了皮鞋,竟然只将她那力气当做无关痛痒。
展易铭将她拖了好几步,向一阴影处走去,似乎也知道这行为十分不妥,若被有心人士看见,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到了花坛背后的角落,展易铭突然将手一甩,她便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许久才稳重自己的身体。但她恶狠狠的看着他,如同他是她的仇人,这辈子最厌恶的人。也不是如同。而是确实。他毁掉了她的一切,让她拥有着如同虚设的婚姻,让她无法摆脱这段婚姻,让她永远都无法过上自己想要过上的生活。她恨这个男人,恨他当初为何不反对到底,反正他也不想娶自己。
她的手臂,被他抓着的那一处,红了一大片。展易铭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手臂上几秒钟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既然这么不想看到我,麻烦你下次眼睛睁大点,我在的地方就自动消失掉。”
沈西菱的嘴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他只是怕自己的出现影响了他那位小情人,害怕他那位小情人知道她才是这个男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多么讽刺的事实,他大可以放心,他爱这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根本不会在乎。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介意,不介意了,那也就不会去闹事,更不会去找他那位小情人的不愉快。
“不用这么郑重的警告,下次我一定睁大我的眼睛,离你最少五百米的距离。”她惨淡的一笑,听说这个男人以前花心到不行,原来也会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而做这种事。看来电视剧里面上演的某个花花公子为了某个灰姑娘立即变成了新世纪好男人的故事版本也来源于现实,瞧瞧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就是最佳的例子吗?
展易铭瞪着她,“这样就想算了?”
原本想抬步离开的沈西菱目光又落到他身上,“那展少还有什么吩咐?需不需要我为你们端茶递水?以显示你们的伉俪情深?”
“既然你愿意,那也未尝不可。”展易铭嘴角一弯,瞧着她笑了一下,表情颇为的不正经。
沈西菱终于被激怒,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她拿起手中的包,什么也不去想,就向展易铭打去。第一下他没有反应回来,被甩了一下,第二下时他一只手控制住她的手,一只手拖着她的包,语气恶狠狠的,“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来这种地方。我们展家虽然身家一般,但养一个女人还是没有问题。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展家落魄到这种地步,需要你这个展少夫人出来工作。”
他可真谦虚,身家一般,他要是身家一般,他们沈家会在面对展家时唯唯诺诺这么多年吗?
她趁他不注意,将未被他控制的那只手抬起,直接向他脸上挥去。展易铭眼疾手快的去捉住,慢了一小步,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脸,留下一条长长的指甲印。
沈西菱瞧着那一道血痕,并不深,可因为流出了血,看上去还有那么点触目惊心。这一道血痕,让她心中的不快慢慢消散。
展易铭的手还抓着她的手,恼怒的瞪她一眼,随即将她的手甩开,像丢掉手中的脏东西一般。
真好,她觉得他脏,他也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对,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利益的结合,尤其是沈家有求于展家,婚后的她还对这桩婚姻各种不满,确实是她不知满足。她应该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将展易铭当成他们沈家的恩人,把自己当成丫鬟,他当成少爷,这样才对。
可她做不到,她没有求他帮助。明明他一直反对着这段婚姻,为何不反抗到底。她没有选择,整个家族的命运都被放在她的肩膀上,可他是有选择的。他是展启浩和倪文霈的独子,只要他反对到底,她就可以不用背负这命运。他是有选择的,至少他可以选择娶的不是自己,反正当初各大豪门千金将照片交到展家,如同选妃般供他们参考。
沈西菱最后看了他一眼,移动步子准备离开。
“记住我说的话,否则下次别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豪门贵族,面子最重要,不允许有丝毫的不妥。
沈西菱脚步一顿,却在一秒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末,展易铭带着展晓安回展家。
展晓安才从车上下来,便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子中,和展启浩和倪文霈分别打着招呼,“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一向严肃的展启浩见到这丫头片子,表情立即柔和起来,张开怀抱,让小丫头主动跑到自己怀里。一把抱住小丫头之后,展启浩才慢悠悠的开口,“安安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听爸爸的话?有没有好好学习?在幼儿园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我很听话的。”小丫头抬起下巴,作出认真状,“不信你问爸爸,我们老师给我发了一朵大红花的。”
“我们的安安真有出息。”展启浩捏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
小丫头捂着自己的鼻子,“爷爷不许再摸我鼻子了,以后变成了塌鼻子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就没有人要我,没有人要我就嫁不出去了。”
她十分认真的念着这段话,让倪文霈和展启浩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不懂他们在笑什么,虎头虎脑的瞧着他们看,然后跟着他们一起笑。
展易铭走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心头仿若有着层层的积雪,却在这一刻融化,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每次展易铭回来便会和展启浩商讨一些公事,以及某些案子的取舍,凭着展启浩的人脉也可以得知政府出台的新政策,方便于对某些技术的研发和拓展。
倪文霈知道他们男人有男人的事处理,便牵着展晓安出去,吩咐了保姆要做什么菜后,便牵着展晓安到别墅外面的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各种植物,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花开,生机盎然。因展晓安喜欢荡秋千,于是院子中为她订造了一个小小的秋千。小丫头每次回来便会玩上许久。
小丫头自觉自愿的坐上秋千,两只小手分别抓住两边的绳子。倪文霈则在小丫头身后缓慢的推着。
展晓安十分喜欢这种游戏,清脆的笑声如泉水叮咚,纯真脆雅。
平日里,小丫头玩上个半个小时便会主动停下,但今天却要求一直玩下去。有一点不对劲,而且孩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小丫头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安安今天特别开心,发生了什么事?”倪文霈边推边问。
“奶奶你自己猜,说出来就没有趣了。”
这丫头。
“是不是爸爸答应你去游乐场玩?”
小丫头摇头。
“老师表扬你了,给了你两朵大红花?”
小丫头再次摇头。
“那就是安安被允许吃巧克力了。”倪文霈深知小丫头特别爱吃巧克力,但总被展易铭给拒绝,小丫头为此还伤心过好几次,就差闹绝食抗议了。
小丫头这次不摇头,只是撇嘴,“奶奶真笨,这都猜不到。”
倪文霈扶额,人老了,就开始被各种嫌弃了。
“是啊,奶奶越来越笨,请我们聪明的安安同学告诉奶奶,究竟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倪文霈相当的配合。
小丫头对倪文霈的表现相当满意,决定开“金口”,“我有妈妈了,妈妈回来了。”
倪文霈蹙了下眉,当初沈西菱走得那么突然,让她和游启浩是相当的不满。可一想到自己儿子做的荒唐事,一个女人最忌讳的便是自己怀孕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