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拿了拖把,将洒在地上的水渍弄干净了,才窝进了沙发里,顾自沉默。
这两天在家无聊,她一直在玩杜励声做给她的那个小游戏,已经闯了六关,后头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她盯了一会而笔记本上的游戏界面,叹了口气,将它点叉关掉了。
可突如其来的安静,仍叫她觉得沉闷。
伤的是右手,她忍着痛,还是点了《大宋风云录》的体服客户端。因为正式服推出的时候,她一直跟杜励声黏在一起,便觉得工作接触游戏,回家的时候就该放松心情做些别的,所以一直没有下载,直到现在,本本里还是只装了体服的客户端。
冗长的更新后,游戏开启。
当初下线的地方,是林郊的一片空地。
她还记得层跟游戏里的师父“斧声烛影”说自己近期很闲,可能会玩的时间久一点,可现在想想,快两个月没上线了,估计那师父已经跟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吧。
华丽的读条过后,她游戏中的人物“秦时明月”出现在屏幕正中。
穿着那套师父淘汰下来的装备,茫然无措的样子,与她现在的状态,毫无二致。
她点开了师徒界面,看到灰灰的界面里,“斧声烛影”的名字仍在其中,并且后头标注“两小时内在线”。
秦颂之有些唏嘘。
正式服推出之后,很多人都是在大更新之前才来体服体验新内容,其他时候自然是留在正式服里。她也懒得想那么多了,按住键盘中的走路键,在林中寻找小怪练习技能熟练度。
没多久,系统“叮”的一声,提示她“您的师父斧声烛影上线了”。
她正在跟林中小怪较量,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师徒频道里打了个笑脸说:“师父好。”
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回了个“嗯”。
想起来,她不禁有点感伤。当初玩这个游戏,正值自己跟林书琛分手之时;如今再次上线,竟然也是因为感情受挫。大抵是有些唏嘘吧,她消灭了一只小怪,随口问“斧声烛影”说:“师父,最近有上线么,我好像有两个月没登陆了吧。”
那头仍是一个淡淡的“嗯”,不再多说什么。
秦颂之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知道对方不愿交流,便乖乖闭上了嘴巴。
没想到,隔了半响,“斧声烛影”说话了:“去主城把关系解除吧,体服这边,我暂时不会上了。”
她怔了一怔,说:“好。”
短暂的师徒关系就要结束,她忍不住又废了句话:“我手烫伤了,跑得有点慢,等一下。”
那头沉默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她回复说:“就是倒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抹了牙膏,现在好多了。”
这一次,等了很久对面都没有在说话。她也不耽搁时间,慢吞吞地往主城跑,然才跑一半,外头门铃便响了起来。她放下鼠标,小跑过去开门,透过猫眼,竟看到杜励声站在门口——那张脸,看起来比前几天还要黑上几倍。
好像,不是来和解的。
她突然就懦弱了,手指触在门上,许久未动。
不想,“咔嚓”一声,门被他打开了。
她忽然想起来,杜励声有她家的钥匙,按门铃,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
他推门而入,看见她站在门口渐渐后缩的样子,有些来气,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将她拖了过来,随后翻了下她的手背,看见上头白白的牙膏已经风干成片,一张面瘫脸更黑了。她又缩了缩手,无奈力量悬殊,奈他不何:“杜励声,你……”
“去洗了。”他出声命令,一路将她拖到洗脸池旁,用冰凉的水柱冲开了她手上的牙膏。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杜励声已别了她一眼,冷然开口:“秦颂之,你多大的人了,这点常识都没有,还用牙膏?”
她觉得委屈:“本来就是用牙膏的,又没有备药膏来抹。”
杜励声看着她,嘴巴仍是抿成直线。
秦颂之以为,他大概就要发火了,把这几天憋出的火气全都爆发出来,可等了半天,他竟然还是没动一下,就那样按着她的手,一起冲着冷水。
“我……”
或许,她就不该说话。
因为她才说一个字,杜励声就真的爆发了。
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手掌扣住她的后脑,落下铺天盖地的吻。
秦颂之明显没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他手掌将她紧紧地箍着,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步履蹒跚,而后双脚都离了地面,像是被他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床上?
她一惊,转了个身,挥舞着手臂往床下爬。
却又被他翻了过来,一双手臂也被他按住了,她只好求饶:“杜励声,你干嘛呀,你吓着我了……”
他的唇凑了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缓缓道:“颂之,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很想你。”
其实她何尝不想他呢,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说出这话无疑等于赤裸裸的勾引。秦颂之同学虽不聪明,智商也不低下,只“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杜励声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颈上,像是一团火,他亦是“嗯”了一下,复又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无限柔情。
带着一点点情欲的味道,从浅尝辄止,到唇齿相缠,再到绵延直下,几乎吻遍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可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手掌慢慢地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腰间游移。夜晚的静谧总叫人乐意为之痴狂,她不禁闭上了眼,抱住他的后背,在他每一次的触碰和亲吻中,或者蹙眉,或者发出叫自己脸红心跳的声响。
直到,杜励声的手滑到了她两腿之间,一点点探进,一丝丝深入,指腹细致的触感,隔着裙子薄薄的一层衣料,依然叫她浑身一颤。
“不行,不行!”秦颂之两腿一紧,出声制止说,“我妈说,还没结婚之前,就不行呢!”
杜励声还能说什么呢,只有不断地安抚她:“明天……明天怎么样,现在民政局已经下班了。”
她摇头:“真的不行,不行……杜励声,你放开我吧,我真的不行。”
良久的静默后,他声音低沉道:“我放不开。”
“可我真的不行,别这样,我现在真的不行。”她只会重复这一句话,语调渐渐从恳求变成了无节操的哀求,“你松开我吧,杜励声。”
他已经额前冒汗:“你把我抱得这么紧,我是真的松不开!”
、172 与二萌同居的日子02
172与二萌同居的日子02
秦颂之颤抖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偏了偏头,手臂渐渐从他背上撤离,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杜励声却没有起身,仍以之前的姿势倾在她身上,彼此呼吸相融,将周遭气氛燃得一片火热。她一时紧张,手足无措之余,竟又将他抱住了。杜励声对她的反复颇感无语,低低笑出声来,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才撑起身子,离开了她。
刚刚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坦白说,秦颂之并不能一一记清,只觉得浑身燥热,他每碰一个地方,她都忍不住想要呢喃出声。可现在整个人清醒过来,她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好像,知道我的手烫伤了?”
杜励声侧眉瞥了她一下,没有否认。
“我刚刚烫伤,而且我只跟游戏里……”她目光审视地看着他,“你,是斧声烛影?”
在杜励声“原来你才知道”的无奈眼神里,她压抑了几天的情绪,也终于爆发了:“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在我刚开始玩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那时候你还表现得好像很讨厌我似的,难道都是装的?”
“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不然呢,我上线次数不多,你怎么知道的?”
杜励声朝她勾了勾手指,她立马凑了过去,目光期待地等着答案。他唇角微扬,隐有狭促:“笨,如果你所有ID都叫秦时明月,或许我会知道的更早些。”
这么一说,秦颂之明白了:“上次加你Qq的时候?”
杜励声不置可否。
秦颂之猛拍脑门:“哎呀,我真笨!”
杜励声及时攥住她的手腕:“干嘛呢,再打几下,就笨得没救了。”
她冷静了几秒,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抽回手臂,忿忿道:“对了,你要跟我解除师徒关系,你是不是……”杜励声在她说完之前,已先发制人地说出自己的理由:“最近忙正式服的事情,体服肯定没时间玩。”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对不对?”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不是。”他否认说。
“那是什么?”
杜励声将她揽住,说:“准确来讲,是逗你开心的。”秦颂之不信服,鼓着腮帮子,以表不悦:“你是寻我开心才对吧,还那么凶……”他语带歉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对不起。”
她倒得理不饶人了:“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叫你小梦,还说你跟林书琛搞基?”
杜励声眉心挤出一个“川”字,目光鄙夷:“听谁说的?”
她“哼”了一下,说:“你的什么小学同学,跟林书琛聊天的时候说的。”
他这方沉默了一阵,逐渐正色道:“你真的想知道?不过我要先说清楚,你要知道了,就必须嫁给我。”她噗的笑喷,揶揄道:“难不怪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嫌绰号像女孩子呀?”
杜励声没好气地别她一眼。
她继续磨他:“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行,我可提醒你了,再多问我一句,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杜励声说完,松了她,起身往外走。秦颂之不肯作罢,光脚踩在地上,追了过去,一面挽住他的胳膊:“你跟我说吧,杜励声,不然我心里有疙瘩,老是想着这件事。你都不知道,这几天你跟我闹别扭,我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明天藤井先生就要过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杜励声停住脚步:“我闹别扭?”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时觉得杜励声同志的文科一定不咋样,因为他根本没抓住自己讲话的重点。可短暂的沉默后,她等到的,又是一句杜氏专属词汇:“很好。”
这句话,在她心里,其实也很残暴。
秦颂之浑身一僵,缓缓松开了手,转移话题说:“那个……你吃过晚饭了么,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杜励声很坦白,说:“原本,吃你就够了。”
然后,他的手又伸了过来,一只覆在她背上,一只扣住她的脑袋,再次将她狠狠地吻了一通。叫杜励声比较讶异的是,这一次,秦颂之非但没有推搡,反而两臂将他紧紧抱住,一点一点,笨拙地回吻着他。
杜励声稍稍离了她的唇,神色狐疑。
而她脸颊泛红,在他的注视中,说了有史以来,最为黄暴的一句话:“只要不那个……其他,都行。”
“咔嚓——”节操,它碎了一地的声音。
秦颂之有些后悔了,手臂缩了缩,想要全身而退。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杜励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用行动教育她,何谓“其他,都行”。
、173 与二萌同居的日子03
173与二萌同居的日子03
简单说,秦颂之与杜励声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唯物主义辩证法曾对此有过深刻的阐述,即事物的变化总在量变的基础上加以累积,达到一定程度后,才会产生质变。很显然,对于热恋中的男女来说,那层碍眼的、朦胧的窗户纸一旦捅破,关系只可能曲线地、蜿蜒地奔向下个质变点。
而杜励声的所谓“教育”,在秦颂之看来,绝有承上启下,起承转合的作用,在完成质变的同时,又开辟了另一条新的道路。具体表现在,雨过天晴后的第一个早晨,女煮饭男洗碗的小农分工方式已被彻底取缔,先进的资本主义雇佣制代之形成——也就是说,杜励声他老人家不干活了。
秦颂之对此颇有异议,但被人吃干抹净,上下其手的经历,只隔一晚,如今心里余悸犹存;何况食君之禄,为君担忧,还有张“买菜卡”时刻提醒着她,买断生涯尚未结束,所以一时半会儿,她怕是难以翻身做主。
云嘉就骂她傻,痛心疾首道:“在我认识的所有女性中,只有你一个是被人睡了之后,地位直降好几倍的,女性的威仪与尊严在哪啊,秦颂之!”
“可是,我们没睡呀。”
“有区别么,他抱你没有,摸你没有,亲你没有?”
秦颂之沉默了一下,说:“虽然不太了解其他人,但我觉得杜励声不会骗我,他昨天还说要去跟我办证结婚呢。”
“那你怎么不去,傻呀?”
“我……还没跟我妈讲呢。”她叹了口气,“这还是轻的,关键问题是,跟林书琛分手的事情,我也没讲呢。依照我妈的脾气,我想,我会很惨的。”
云嘉做惯了狗头军师,遇事总要思考一番,秦颂之握着电话,默默的等着,一面用左手摆弄她那盆长寿菊,埋头在晨光里,享受着一早的清新空气,神色游离。
半响后,云嘉砸了一下嘴:“你看过《奋斗》没,你回家把户口簿偷出来,一不做二不休,先结了再说吧。”
果然,狗头军师再怎么修炼,她还是个臭皮匠。
秦颂之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不能这样,其实我想过了,实在不行就主动承认算了,大不了就挨顿揍,吃几个月的骂,要她拿这事数落我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云嘉打了个哆嗦:“那杜励声什么态度?”
她回答说:“暂时没跟他说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七月份,我有同学结婚,他说要跟我一起参加的,我想妈妈那边,至多拖延到那时候,我现在的想法是越早坦白越好吧。”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一下,她稍稍回眸,看到林书琛推门而入,遂压低声音,跟云嘉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藤井先生要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在报告厅举办讲座,到时会有史学院大批学子参加,她在组织人员的名单中,负责入场安排,端茶倒水,相对来说比较轻松。林书琛进门,也并无其他嘱咐,提醒她早些过去,便又离开了。
之后陆续来人,才开始真正忙碌起来。
她去报告厅做最后一次的检查工作,完后,与同组的几个妹子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将近十点的时候,报告厅已将近坐满,藤井先生方在院长,副院长和一堆书记的簇拥下,姗姗而来。
那是一个典型的日本男人,个子不高,但面部表情极为严肃。
据说,是日本战后最先主力研究中国史的学者,他的多部著作被翻译成英文、德文出版,而在中国,至今仍以台版居多。
后来,由孟广坤致欢迎词,并对藤井先生做了大致的介绍,那小老头才温和地笑了一下,用中文说:“感谢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