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玛丽莎的手艺还不错,那男子偶尔也会到玛丽莎的甜品店里来买点泡芙回去吃。玛丽莎店里的鲜奶泡芙是最出名也是卖的最快的,有时候男子来的时候,新的一批泡芙还没有出炉,他就往往需要坐着等个一小会儿。
久而久之,在男子等泡芙的间隙,玛丽莎也会跟他聊上几句。慢慢的,男子和玛丽莎熟悉起来,玛丽莎也知晓他叫汤姆·希德勒斯顿,今年24岁了,是个演员。
玛丽莎笑着说:“哇哦,原来你是个演员啊,这就能解释你的好相貌了。原谅我眼拙了,我家的电视频道实在太少了,所以我们除了新闻平常也不看电视,没认出你来实在抱歉了。”
汤姆却不介意,他大大方方地说:“这没什么的,我本来也没出演多少影视作品,而且就算出演,露脸的时候也不多,您不知道很正常的。这几年就零星客串了些电影电视,然后参演了几部戏剧而已。”
玛丽莎就感兴趣地问:“戏剧?你演过哪些戏剧作品呢?”汤姆有点不好意思的拨弄了一下他那头小卷毛,接近190cm的高大男子竟笑出了几分羞涩【注1】,让玛丽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同样是一头小卷毛的克洛诺斯。
汤姆说:“其实我演的也不多,不过我最爱的还是出演莎士比亚的作品。”玛丽莎微有些惊奇地说:“莎士比亚?哦,小伙子,这可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汤姆闻言就露出了大大的微笑,他一脸赞同地说:“我也觉得很棒,我爱死莎士比亚这伙计了。”【注2】
玛丽莎笑道:“我们家阿格莱亚也经常读莎士比亚的作品呢,我家有两个从早闹到晚也不会安生的小丫头,每天晚上都是阿格莱亚哄她们睡觉,阿格莱亚不喜欢读童话,她说那全是胡扯的东西,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给那两个小丫头念莎士比亚的作品,念着念着,这两个丫头就会老实下来乖乖睡觉了。”
汤姆问道:“阿格莱亚?就是上次坚持送我来这里处理伤口的那个金发小女孩?哦,夫人,她可真懂事,您的女儿这样贴心,您和您的先生一定非常疼爱她吧。”
玛丽莎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说对了一半吧,我的确很疼爱我的阿格莱亚,但是,我并没有先生。”
汤姆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别人的*,他急忙说:“哦,抱歉夫人,我……”玛丽莎挥挥手打断汤姆的道歉,洒脱地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伙子,你不需要感到抱歉。我没有结过婚,自然也不会有先生。”
她将垂在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说:“我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在我亲人全部离开我的时候,我捡到了我的阿格莱亚,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小小的一团,哭起来声音就像小猫崽的叫声一样细弱,我抱起她的那一刻,感觉到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她就像是上帝的旨意一样。”
烤箱在此刻发出叮的一声,提醒玛丽莎泡芙已经烤好了,她戴上防烫手套,一边将烤盘从烤箱里拿出来,一边继续对汤姆说道:“后来的事情就很水到渠成了,我将我的房子改建了一下,然后开始收容那些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现在我家可是一个大家庭了,有四个女孩两个男孩呢,虽然有时候他们会让我觉得头疼,但他们都是最可爱的小天使呢。”
汤姆看着玛丽莎因操劳而显得苍老的面容,柔声说道:“夫人,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玛丽莎正用裱花袋将鲜奶油挤进泡芙里面【注3】,听到汤姆这样说,她说道:“哦,小伙子,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这样做,也不过是跟从我的心罢了。”
“那就说明,您有一颗伟大的心。”汤姆真诚的说道,并不准备收回对玛丽莎的赞美,玛丽莎就笑起来,感叹道:“哦,汤姆,你可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绅士,这样的称赞,都快让我飘飘然了。”
嘴上这样说着,手上还是利落地将做好的鲜奶泡芙装进盒子,递给汤姆,汤姆接过泡芙,说:“您大可放心地飘起来,我用这盒泡芙发誓,我一定会牢牢牵住您,不让您飞走的。”
玛丽莎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她拍了汤姆一记,说道:“好啦,幽默善辩的少爷,泡芙你也拿到了,快回家吧,我也该准备关店了。”
汤姆笑着与她道别,走到门口的时候,恰恰看见阿格莱亚在锁自行车,他们两个互相点头致意后,汤姆转身离开了甜品店,阿格莱亚则进入甜品店帮忙。
汤姆还依稀听到阿格莱亚用她那清亮的嗓子,说道:“玛丽莎,我来帮你。”他低下头微微笑起来,提着泡芙大步往家走去,他开始有一些庆幸,自己被阿格莱亚撞了那么一下了,至少他认识了几个很不错的人,不是吗?
他天生是个好奇心茂盛的人,他常对很多东西兴致盎然,也从来都尽量让自己不被悲观的情绪掌控。他对人类感兴趣,也自然会对各种各样的人性感兴趣,这也是他热爱演戏的根本原因。
在他看来,演戏就像是一种异次元的人类学,也就是说,当演员在演戏的时候,其实就像是经营人性一样。【注4】
他喜欢结交朋友,而认识到玛丽莎和阿格莱亚,让他觉得挺开心的,玛丽莎是个值得尊敬的女性,她身上带着一种优雅的风俗气度,又不失洒脱,她不过大他16岁,却看起来跟他的母亲一般大小了,生活的苦痛过早地磨损了玛丽莎的容颜,但是也同样给了她一颗坚韧包容的心。
他又想到了阿格莱亚,女孩和玛丽莎很像,虽是小小年纪,却让人不由觉得她可靠,从玛丽莎的叙述中,他也感受到这是一个很有责任感也很体贴的女孩子。
况且,她也喜欢莎士比亚,真是个不错的小同盟不是么,汤姆得意地昂起头:他就知道,人人都爱莎士比亚。
后来的日子里,汤姆还是会时不时就到玛丽莎的甜品店买一盒鲜奶泡芙,汤姆家住的离玛丽莎的甜品店本就不算远,这几乎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了。
这一天,照例将泡芙递给汤姆后,玛丽莎说道:“哦,对了,汤姆,明天甜品店不开门,亲爱的,可别空跑一趟哦。”
汤姆眨眨眼,故作夸张地感叹道:“Oh no!玛丽莎夫人,您可太残忍了,这意味着我将不能吃到您做的鲜奶泡芙了?真是个坏消息!”
玛丽莎愉悦大笑起来,说:“好啦,狡猾的汤姆,也不过就是一天的缺席罢了,别装可怜了,你知道玛丽莎的心最软了。不过,我还是坚持明天不会开店。明天是阿格莱亚的生日,我和几个孩子们,准备给她好好庆祝一下。”
汤姆说:“这样啊,那真好,嗯,我想想,明天是六月二十六日,也就是说,阿格莱亚的生日花,是蓝蓟花啊,哇哦,真棒,‘老天保佑’啊!阿格莱亚可真是个有福的孩子。”【注5】
玛丽莎却说:“有福什么啊,吃苦还差不多。前几年家里状况一直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是勉强收支相抵,这两年才总算能余下点钱了,我准备给阿格莱亚庆祝一下,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享过我什么福。”
看到玛丽莎显得有些低落,汤姆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夫人,您可千万别这样想,您看,今年阿格莱亚不久有机会庆祝生日了吗?所以说,您要相信,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她一定会幸福的。”
玛丽莎听完他的安慰,也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她微笑道:“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好吧,希望能借你吉言吧。啊,对了,汤姆,如果你明天没什么事的话,你愿意来参加阿格莱亚的生日Party吗?来给我们的Party添点人气嘛。除了你,我们在伦敦也没什么熟识的人了。”
汤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说:“好的,玛丽莎,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吧,我一定会来的。”玛丽莎便开心地笑了,并将时间和地址都告知了汤姆,汤姆再度拥抱了一下玛丽莎之后,便离开了,他该去准备一下他将要送出的礼物了。
他隐约记得最近正好有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在伦敦歌剧院演出【注6】,他觉得,一张莎士比亚剧的门票,对于任何一个莎翁迷来说,都应该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的礼物吧。想到这里,他咧嘴笑了笑,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查询一下剧目上映的时间和具体的信息。
、第三章 Dancewithme
对于玛丽莎希望给自己过生日的这个主意,阿格莱亚一开始是并不赞同的,她觉得有这个闲钱,应该去买点实用的日用品。
克洛诺斯最喜欢的那双鞋已经很旧了,也许穿不了多久就会开裂了,摩尔莆斯的衬衫也很旧了,迈亚和依蕾托早就吵着要一只钢笔了,多莉丝也一直想要一个漂亮的发夹。
阿格莱亚觉得,明明有这么多急需的东西,为什么要去庆祝一个可有可无的生日,这简直是太不值得了。
但当女孩将她的想法告知玛丽莎的时候,却换回了玛丽莎的眼泪,阿格莱亚慌乱地伸手去擦,急声说道:“对不起,玛丽莎,是不是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你别哭。”
玛丽莎一把抱住女孩,眼泪流的跟猛了,她说:“不不不,阿格莱亚,你从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对不起你。你看,我是多么没本事啊,我抚养了你,但我却没能力给你一个富足的生活,让你过得这么辛苦。有几个女孩,会跟你一样,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园,玩过洋娃娃,整天都操心生计,将家人的一切摆在前面。阿格莱亚,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一个。”
女孩的眼眶红了,她紧紧回抱住她的养母,她此生最重要也最敬爱的人,用带点鼻音的调子,说道:“不,玛丽莎,你才没有对不起我。若不是你当初捡到了我,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活下去,会早早的回到上帝的怀抱中去,那样,我也就无从体验到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了,不是吗?”
她吻吻玛丽莎的脸颊,继续道:“我还应该谢谢你呀,玛丽莎,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么多兄弟姐妹,玛丽莎,我不辛苦,我很幸福,我爱你。”玛丽莎也吻吻女孩的额头,温柔地说:“我也爱你,亲爱的。”
最后,阿格莱亚还是没有让玛丽莎改变想法,全家人都开始准备起了阿格莱亚的生日派对,这也是Love House里的第一个生日派对,以前他们过得很拮据,一直没有庆祝过谁的生日,只是在生日当天,说一声“Happy Birthday”罢了。
所以这次准备派对,他们都显得很兴奋。多莉丝和依蕾托一起在硬纸板上画了不少彩色的小星星,然后将它们剪下来,贴在了客厅的墙上,摩尔莆斯和克洛诺斯一起吹了很多彩色气球,串成一串后也贴在了客厅里,再加上玛丽莎用硬纸板剪出的生日快乐的字样,派对装饰这一部分就几乎完成了。
玛丽莎为阿格莱亚烤了一个大蛋糕,抹上了奶油,并用巧克力酱裱上了“祝阿格莱亚生日13岁快乐的字样” 【注1】,她还准备了一些饼干和其他小吃跟饮料,以及一大锅红酒炖牛肉和新烤好的面包,一切就已经就绪了。
到了中午,在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多分钟的时候【注2】,汤姆到了,开门的是阿格莱亚,因为玛丽莎事先已经告诉过她了,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惊讶,她笑着仰着头对汤姆说:“你好,汤姆,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
汤姆笑着,故意用抑扬顿挫的调子说:“这是我的荣幸,我的女士。”阿格莱亚被他那戏剧化的表现逗乐了,她笑着将汤姆迎进了门来,多莉丝扭头一看到汤姆,乐呵呵地抱着她从不离身的布娃娃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啊,你是那天那个长腿的叔叔。”
汤姆觉得这个称呼很不赖,他笑着弯腰抱起了多莉丝,对她说道:“哦,小家伙,你好吗?”多莉丝点点头,人小鬼大地说:“我挺好的,你呢,你好吗?”
汤姆咧嘴笑开,然后回道:“是的,我很好。走吧,咱们进去吧。”说着,他就抱着多莉丝,在阿格莱亚的带领下进了客厅。
生日派对办的不错,他们一起玩了游戏,也唱了歌,不得不说,当阿格莱亚开口唱歌的那一瞬,真的把汤姆给惊艳到了,女孩拥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很是动人。
玩累了,他们坐下来吃了午餐,饭后还切了蛋糕,餐点的味道都是不错的,随后,就到了送礼物的环节了。
几个孩子合送了阿格莱亚一件礼物,不小的一个纸盒子,被歪歪扭扭地包上了包装纸。阿格莱亚向弟妹们道过谢后,小心地打开了礼盒【注3】,等看到礼物的真面目的时候,阿格莱亚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那是一个鞋盒,鞋盒里,静静躺着阿格莱亚梦寐以求的那双红色皮鞋。她惊喜地捧出了那双鞋,哽咽着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一直想买这双鞋的?”
克洛诺斯伸手替阿格莱亚擦眼泪,说道:“每次路过那家鞋店,你都会直勾勾地盯着这双鞋不放,谁能不知道啊。所以我们几个就把我们平时存下来的零花钱全部凑在一起,去买了这双鞋,当做你的生日礼物。”
阿格莱亚哭道:“谢谢,这个礼物太棒了,谢谢你们,克洛诺斯,摩尔莆斯,依蕾托,迈亚,多莉丝,谢谢,谢谢你们。”
玛丽莎摸摸女孩的头,说:“好啦,我的小寿星,别哭了,来看看我的礼物吧。”说完,她就递了一个袋子给阿格莱亚,阿格莱亚擦了把眼泪,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件衣服。她将那件衣服从袋子里提出来,站起来看着衣服的全貌。
衣服并不是簇新的,有七成新的样子,但布料一看就是很好的。这是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方形的领口,高腰的设计,加上及地的长度和灯笼袖的造型,整件衣服充满了维多利亚时代残余的风情,阿格莱亚一见它就爱上了,紧紧抱住连衣裙向玛丽莎道谢。
玛丽莎说:“你喜欢就好,这是我用我以前的衣服改的,我觉得你应该会适合这样的衣服。”阿格莱亚小心地将衣服折好,重新放回袋子里,并给了玛丽莎一个吻。
随后,就轮到汤姆了,他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阿格莱亚,说:“我听玛丽莎说,你很喜欢莎士比亚,所以……”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阿格莱亚已看清了礼物的全貌了,那是两张票,票面上印着“罗密欧与朱丽叶”,阿格莱亚惊喜地说:“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票吗?我早就在路边的海报里看到过这个剧目的消息了,没想到我也能拿到票,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汤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