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自然是始终支持他拿下这个项目,并且一直在实际操作的——王宇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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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夏末秋初的节气,天气晴好,秦理和何棠抽空去拍了婚纱照。
何棠带着叶思远为她设计的婚纱,和秦理去了D市郊外的一个湖边。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摄影棚,是D市最高端的一家婚纱摄影机构的内、外景拍摄基地。
这一切都是秦理安排的,何棠听说以后十分惊喜,毕竟对一个女孩来说,穿着婚纱和爱人一起拍婚纱照,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尤其,经过了半年多的共同生活,何棠觉得自己和秦理已经十分默契,即使他们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过平凡的生活,她也早已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和秦理相伴一生。
但是,究竟有没有爱呢?
何棠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还记得自己暗恋王宇霖时的心情,少女一般的情怀,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表情或一个动作而心生涟漪。
本来,年初答应和秦理交往,何棠就是决定要放下对王宇霖的感情,勇敢地接受秦理,与他好好地恋爱,好好地相处。与秦理在一起,何棠一直很开心。她并没有因为他身体残疾而有过太多顾虑。
如果当时,他们能够保持正常的交往,渐渐深入彼此的生活,渐渐了解彼此的喜怒哀乐,何棠相信,她一定会爱上秦理。
毕竟,他吻她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脑袋里也是一团乱。
吴慧尧说,这个就是感觉。
说明,她对他有感觉。
可是,他们没能保持那样的交往,外在原因快速地将他们推进了婚姻,还来不及思索,何棠已经仓惶地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他。
这以后的生活平静却又有波澜,在朝夕相处中,何棠越来越了解这个男人。阳光开朗、幽默爱笑只是表象,剥去一切外在,甚至忽略掉令他难以行动的瘫痪躯体,秦理的心,深不可测,非至亲,不可及。
何棠正在慢慢摸索着进到他的心里,她与他越来越亲近,越来越熟悉,相处起来越来越舒服、融洽、无所顾忌。可这究竟是不是爱情?或者说,只是因为婚姻、因为责任、因为感恩,而直接从友情、从好感转化而成的亲情?
何棠真的不确定。
因为秦理身体的关系,他们的婚纱照只拍了半天,除了何棠自带的主婚纱,秦理还请人为何棠定制了两套礼服。一件是月牙白的修身长拖尾裙,面料轻滑柔软,剪裁合身,穿在身上极是妩媚。
另一件是宝蓝色的旗袍,无袖、及地、高开叉,有着精细的刺绣。何棠上身后效果非常好,挽着发髻的她肌肤如雪,明眸善睐,身材玲珑婀娜,秦理看到她后抿唇而笑,向她伸出手去。
何棠羞涩地握住了他的手,秦理让她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他从关敬手里接过一只木质梳妆盒,单手打开后取出一支碧绿的翡翠发簪,簪花小巧典雅,何棠仔细一看,竟是三朵精致的海棠花。
秦理示意她侧一侧头,抬起手将海棠发簪插进何棠的发髻,之后手指往下,又掠了掠她耳边的发。
他清俊的声音缓缓响在她的耳边:“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何棠扭过头来看他,颊边飞红,眼里透着一丝疑问。
秦理露齿而笑,说:“苏轼的《海棠》,我昨天百度来的,背了一晚上呢。”
拍照的时候,秦理没有坐轮椅。拍主婚纱时,他穿一身黑色西装,领口结着黑色领结,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欧式风格的单人沙发上。
即便是坐着,秦理依旧显得英俊逼人,他乌黑的头发打理得很是帅气,白皙瘦削的脸上,鼻梁挺拔,浓眉舒展,一双眼睛如泉水般澄澈,眼里尽是点点笑意。
何棠站在他的身边,笑容恬淡,双手交叠轻按在他肩上,秦理与她一起看向镜头,记录下了一个个最接近幸福的瞬间。
要准备一场盛大又温馨的婚礼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幸好何棠并不讲究,因此秦理就让做婚庆的朋友去和叶惠琴联系,由叶惠琴全权负责婚礼事宜,包括请柬、喜糖、来宾礼、喜宴等各种繁杂的事。
九月中旬,婚礼请柬印刷完成,请柬上印着秦理和何棠的婚纱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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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单位将资审文件递交以后,就开始等待一周后的结果公布。
临近九月底,D市建筑交易网上登出了城南中学新建工程资格审查入围名单,一共有十三家单位。中勤和为它陪标的六家全部入围,富洋也过了关,但是孙建军找来陪标的八家公司只剩下了四家。
另还有一家S市的胜彩建设公司入了围,它不属于中勤和富洋中的任何一个小团体。
王宇霖看到结果后在办公室里坐了许久,脑袋清醒了一些才起身去找孙建军汇报。这个局势对富洋来说算是出师不利,他基本知道哪些公司是秦理找来的伙伴,五家对七家,在数量上富洋已经处于弱势,再加上胜彩建设这样一个变数,前景又黯淡了一些。
其实孙建军自己也知道目前的形势对富洋已经不利,教育局高层几乎已经内定中勤建设为中标单位。
面对已经预见到的失败,他开始看开,变得坦然。这一次失利也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再来过,工程项目永远都会有,脚踏实地地来总是会有好结果的。
但对王宇霖来说,现实却变得有些尴尬,甚至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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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一天,工作日。
快中午时,何棠意外地接到了王宇霖的电话。
“王师兄?”
“唔。”王宇霖似乎在室外,他问,“小和尚,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午饭?”
“……”何棠心念一动,眼睛瞄向桌上台历,恍然大悟,“师兄,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快乐!”
“谢谢,你还记得啊。”王宇霖轻声笑起来,说,“那么肯不肯赏光?其实我是有点事要对你说。”
原本,何棠中午是要和秦理一起吃饭的,饭后还要陪他午休。现在,何棠觉得王宇霖不会只是单纯地请她吃顿生日饭,他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找她。想了想,她应下了:“好吧,你告诉我时间地点,我赶过来。”
午休时,何棠匆匆给秦理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他,她要去和王宇霖吃饭,因为王宇霖有事找她。她并没有提到这一天是王宇霖的生日。
秦理说:“好,需要车吗?”
“不用。”何棠笑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离开锦宏国际后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一时也不知该买什么做生日礼物,仓促之下就选了一条皮带。
到了和王宇霖的约定地点,是一家粤菜馆,何棠走进大厅,在一个临窗的卡座看到了王宇霖。
他以手支颐,面容平静地看着窗外,听到何棠的脚步声后,他回过头来。
隔了几个月看到他,何棠发现他依旧有些憔悴,尽管发上抹着发蜡,衬衫、西裤、领带也像往常一样清爽挺括,但却掩不住他眼镜片后的两个黑眼圈。
见到何棠,王宇霖微微一笑,说:“你来了。”
“嗯。”何棠坐在沙发上,把包装好的皮带递到他面前,“师兄,生日快乐。”
“你还买东西做什么?我只是找你吃个饭。”王宇霖有些意外,接过礼物说,“谢谢。”
王宇霖点了几个菜,与何棠随意地聊了几句,突然问:“小和尚,还记得去年么?”
“?”何棠看着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王宇霖生日时,他们也是在一起吃的午饭。那天饭后,她还傻乎乎地去街边蛋糕店为他买了一块小小的三角蛋糕。
明明只是一年,却像是过去了许久,想到当时自己还心系王宇霖,何棠心中怅然,掠过耳边的发,点头说:“记得。”
“一年,我还在原地踏步,你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了。”王宇霖叹一口气,点起一支烟,“有很多事,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何棠皱眉撅嘴:“我哪有变啊。”
王宇霖一笑,说:“没变没变,小和尚还是小和尚。”
去年的这一天,何棠穿着朴素的衣服在办公室里就着开水吃隔夜冷饭,被王宇霖发现后,他带她出来吃午餐。那时候她留着自己剪的齐刘海,头发散在肩上,眼神纯净羞涩得像是一只小动物。
今年的这一天,何棠穿着昂贵的、她甚至叫不出品牌的精致套装,大方得体地坐在王宇霖面前。她的头发修剪得很有层次,身上还用了香水,化着淡妆,她提的上班包估计需要五位数,脚上的皮鞋虽然没有高跟,毫不起眼,价格同样是不菲的。
甚至她买给他的礼物——王宇霖瞄了眼那皮带的品牌,五千打底。
有些事,他一直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有些话,他原本已经在肚里打好了数遍草稿,可是这时候却说不出口了。
他不知现在的自己在何棠心里是怎样的地位,不知如果他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她会不会答应帮忙。
王宇霖知道自己是被逼上绝路了,这时候才会想到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何棠面前。
何棠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王宇霖:“师兄,10月18号,欢迎你光临。”
“恭喜,我一定去。”王宇霖接过请柬打开,看着何棠和秦理的合影,说,“拍得真好,你很漂亮啊。”
何棠嘻嘻直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我脸好大,没有秦理好看。”
“看不出脸大啊,圆圆的很好看。”王宇霖又低头看照片,“秦理的确很帅,只是他腿不好,真是可惜了。”
何棠一怔,说:“其实他挺开朗的,一点儿也不悲观。”
听她这样讲,王宇霖笑笑,没有接话。
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个人默默地吃着,何棠依旧懵懂,问:“师兄,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王宇霖突然笑起来,说:“没事啊,师兄生日,请你来吃顿饭。”
“……”何棠觉得王宇霖很奇怪,问,“最近阿姨身体好吗?”
“不好。”王宇霖摇了摇头,眼神也暗了许多,“小和尚,实话和你讲,我妈妈……得了癌症了。”
何棠惊道:“啊?”
“宫颈癌。”王宇霖深深叹气,“很难治。不过我一定不会放弃的,就算卖房子卖车,也要给她看下去。”
何棠忙说:“师兄,你……经济上有困难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王宇霖困惑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对象已经转换了。
他的尊严使他笑得淡然,摇头说:“不用,谢谢。我就是这么一说,还没有如此糟糕。”
这时,何棠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一听,瞬间就变了脸色。
秦理又发作了。
第三卷【意转】完。
本章是79章,之后的80章、81章是秦理、秦勉的成长番外,第四卷从82章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能……看得懂吧?
第四卷【爱合】明天开始,所有的伏笔、铺垫开始收尾~~感谢大家!么么哒,我爱你们。
、第80章 番外选择性购买(秦理秦勉成长记第一辑)
(1)、我的小阿理
秦理生病以后;叶惠琴带着他跑遍北京、上海的大医院,看过许多名医,中西医疗法轮番上阵,他的病情还是没有起色。
绝大部分的医生都说这孩子活不过三岁;有些甚至直接让叶惠琴回家准备后事算了。
有个老中医对叶惠琴说:“这孩子就算活下来;生活质量也会很差;也许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且;他的智力可能也受到了影响,现在是看不出来,到两岁就很明显了。这样子的话,以后就算把他养活了,对大人来说也是一个负担。于他本人,更是一辈子遭罪啊。”
即便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打击,叶惠琴还是不打算放弃。
她和秦树抱着秦理从医院出来,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地站在街边。
叶惠琴问秦树:“你打算怎么做?”
秦树看着她,说:“我听你的。”
叶惠琴点点头,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秦理,小家伙醒着,正睁着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朝着她看,嘴里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见到叶惠琴在看他,他甚至咧开嘴笑了起来,还发着“姆么、姆么”的叫声。
叶惠琴温柔地笑了,说:“我的小阿理,你是在叫妈妈吗?”
秦理乐得张开了嘴,露出四颗小小的牙。
只是,他再也不是像过去那样,小手小脚可以欢畅地动来动去了。现在的秦理,纤瘦的身体绵软无力,连竖着抱都抱不起来,原本比秦勉长得壮很多的他,这三个月来,身长、体重都已经被秦勉超过了。
叶惠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秦理,小家伙一直在笑,叶惠琴实在不相信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会变成一个智障儿,她对秦树说:“我一定要把他养大,就算他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我也不会丢下他。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有我一件穿的,就不会冻着他;他要是不能上学,我就自己教他。我会带他出去玩,让他交朋友,我会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将来等我们没了,阿勉还能继续照顾他,我就不信我的阿理会活不下去。”
秦树望着自己的妻子,她眼神坚定,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那条路。
他忍不住伸臂拥上了她的肩,郑重地说:“惠琴,我听你的,我们一起照顾阿理,好好地将他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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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幼儿园的机器人
话说秦理没有上过幼儿园,他每天看着秦勉背着小书包别着小手帕去幼儿园都很羡慕。
等到秦勉走了以后,他也要求保姆阿姨给他胸前别上小手帕,一个人坐在小童车里自娱自乐。
秦理面前的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玩具,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和他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他会指挥其中一只不倒翁唱歌,或者指挥另一只小狗讲故事,当然,所有角色都是由他自己扮演的。
连到吃午饭的时候,他都要阿姨在每个玩具前面放一只小碗,他才肯乖乖吃饭。
每天秦勉放学回来以后,秦理特别兴奋,他会不停地问秦勉这一天在幼儿园里做了些什么,上了什么课,玩了什么游戏,听了什么故事,甚至中午吃了什么。
偏偏秦勉嘴笨,一直都讲不清楚,令小秦理十分失望,进而对幼儿园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终于有一天,秦理不满足了,他对叶惠琴说:“妈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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