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听阿彼音色轻柔,“昨晚你怎么不来?我见到你爸妈,聊了一会儿,他们人特好,你家人怎么长得都象漫画里的完美家庭?你妈好美哦,你爸那么帅,重点是你爸是个很阳光的人……”永恩与之应答间隙,偶尔闪神,车镜中瞥到南极冰少爷的浓眉长睫,轮廓如雕刻般线条清晰的侧面,她想,这个和解即使是假的,也认了,能有机会见到他,总是好的。这么想的时候,永恩暗暗纳罕,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卑微若此,低到尘埃里去吗?这样的姿态,真的能开出花儿来?
以为文少这摊和解酒真的摆在哪个KTV包厢,错,是在文少家里。因为文少家里的多媒体音响设备比KTV的只胜不输,而其所囊括的曲目也不输KTV。重点,在家里,唐意彼可是会亲自下厨弄点小菜给文少下酒,显示欢迎永恩加入的诚意同时,文少还可以吃到甜蜜的爱心食物,是多么漂亮。所以,真的没必要去KTV包厢。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方明诚顾着美国的生意不在,方夫人去探望女儿,这家里方逸文是老大。见永恩到,前事不提,这么讲不准确,丫根本装从来没欺侮过永恩一样,亲切自然,“第一次来,带你到处看看,熟悉环境。”
永恩啼笑皆非,索性也就放下前事不计,一笑泯恩仇,“好啊,哇,你家真大。”确实大,室内和室外泳池,桑拿浴房,SPA房,健身房,娱乐室,足可以容纳近百人开派对的大厅和露天院落等等,大大小小一应俱全,却都弄的非常合理,舒适,从地下到地面五层楼,还配了电梯,全玻透明那种,方便,也奢侈。
阿彼冲永恩挤眉弄眼,“比以前的地主恶霸如何?”
方逸文脸红脖子粗,“你别每次……”
虽说被方逸文欺侮过,但私心里,永恩不知怎么,还真挺同情这个情商差的家伙,替方逸文打圆场,“以前的很多地主恶霸啊,也不少修桥铺路造福乡里的。”
阿彼搂着永恩,恶心巴拉,“懂事,前途无量,一准儿是我们的小甜心儿。”
永恩笑,和方逸文对视一眼,竟有某种默契,心照。
晚饭丰盛,估计菜单是阿彼拟的,很照顾永恩口味。点心上来的水饺,阿彼亲自料理,永恩特别喜欢,一路讨教制作方法,席间气氛融洽,杯酒释前嫌,不开心的没人提,而关于永恩代为捉刀卡片上那段句子的事情,当然文少和阿彼都已知究里,文少和阿彼特别共同敬永恩酒,“多了你这个朋友就是多了一份幸福。”阿彼倒也罢了,难得文少这么情辞恳切,永恩不知怎么心里发酸,竟感动莫名,闹的眼睛差点出汗。
至于南极冰同志,他没刁难永恩,但也不热络,反正他向来话少,行为上没有不耐烦够配合,季永恩就该“感恩戴德”了。因着每个人都轮着和永恩碰杯,到他那里,也就中规中矩的,“欢迎你加入。”让人特别心灰,行货,永恩最恨了。必须赞美阿琛,惯于寻花问柳出入风月场所之故,他能找出繁多名目和花样来举杯,又那么体贴,周到,将席间每个人都哄的特开心,简直可以说是宾至如归,兼之他说话的声音总是醇润如银般美好,永恩时不时也会被他逗得心头一动,不时感喟,若光能有琛十分之一的风雅,她都不会这般伤神。
说到唱K,乘着点酒兴,几个年轻人各展所长。永恩发现谢韶光长于滥竽充数,人家唱,他跟着张张嘴巴作罢,不抢麦,不踊跃,谦和的令人愤怒。而最让人开心的还是阿琛,他的经典之作是《凡人歌》,捧着麦对两个损友掏心掏肺地吼,“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阿光恍若未闻,阿文嘴型显示,YES,接着抢麦,与小女朋友合唱《我只在乎你》。
这一夜永恩喝醉了,考虑永恩的酒量基本属“涉世未深”的程度,更是连车都不会开的美国娃,便知其被父母过度保护。方逸文还是上道的,命司机开着加长名车载着他们三位少爷和阿彼一起送永恩回家,以证明永恩跟他们做朋友,有被他们照顾着,就算把人照顾醉了他们也会负责。永恩被阿彼架进屋,一直唱着《凡人歌》,调子荒腔走板,脚底下歪七扭八,完全high过了头,季家夫妇哪见过女儿这阵仗,少不得喊几声天,“这是灌了多少黄汤啊。”
翌日一早,永恩捧着有点痛的脑袋皱眉喝清粥之际,季太则问,“昨儿晚上那三个孩子,哪个在追你?”
永恩故意的,“你们看哪个好?”
季太和季先生直言,“哪个都不行,逸文就算了,那两个,一个太散漫一个太花心,这……”这大概是世上最挑剔的父母,那两个也都是家财万贯的主儿好不好,放别家闺女身上,保不齐人爹妈多乐呢,永恩违心,“别紧张,哪个都没追我,我,我哪个都没看上。”
真遗憾,哪个都没追她,真惨淡,她不幸暗恋了其中一个。
第12章 12
与“恶势力”和解这一桩,永恩死党藤木同学接受无能,“他们连句对不起都没跟你说,你就跟他们和了?”
永恩特感动,这日本孩子是真心站在她这边为她考虑的,她的无条件和解好像对藤木特别不公平,因此,永恩眨眨水汪大眼,“对不起。”
藤木掰的贼清楚,“我不是要你跟我对不起,是要他们跟你对不起。”
永恩无奈,伤感,怔半晌,“我不计较。”振作精神,偏头,俏皮,“来,和我们一起玩儿。”
不知怎地,藤木火大了,正义激昂,“不,不一起,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永恩仰天长叹,“这样我为难啊兄弟。”
藤木坚持,“势不两立!”
永恩脸一板,“你敢让我失去你这个朋友试试看?”
一旦永恩气焰嚣张,藤木立马瘪下去,咕哝,“那,一国两制。”
什么嘛,一国两制?永恩乐出声,“你是想说一中各表吧?可他妈的那叫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好吗?”
无论是一是两,反正藤木立场坚定,没跟着永恩加入“黑社会”,永恩忙着参与“恶势力”之余还必须分出时间来和藤木聊天,听他弹吉他,这厮练琴刻苦技艺精进,连带国语也标准许多,已经不太会把“我想了很久”弄成“我瞎了很久”。倒是方帜校园内对方逸文那伙人与永恩之间的关系变化议论纷纷,好事者云,“虽说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也没想到我们方二少喜欢接收长得好看点儿的女对头做朋友。”这些话,当事者自是充耳不闻。在藤木每每见到方逸文他们都露出他们一定会伤害永恩的表情状态下,没出息的季永恩与“恶势力”相处日益和谐。
事实上,不计较自己陷入一段无果暗恋的话,日子还是快乐的。
终于不再沦落听壁之境,而是随阿彼堂而皇之进入常常被光少无故霸占的音乐室,亲眼见自私自利的光少现场直播小提琴独奏,一曲毕,阿彼和永恩就按计划好的那样,激情澎湃,跳起来大叫:“好球,好球,再来一个。”然后玩命吹吵死人的哨子。估计这事儿若由永恩干,谢家少爷会揍人,但因为是阿彼,托唐姑娘福,光少表情宠溺,啼笑皆非状,拿曲谱丢她们。那估计是林黛玉被这样对待的话,多数小性儿,泪涟涟道,“我只为着我的心。”但这是季永恩,她没心没肺,很乐,真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雨露就茁壮哪。
伙同阿彼一起整蛊她的男朋友是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的乐趣,基本上大家都喜欢看文少那一脸接近抓狂的小模样,就是很逗。
在草地上坐着,永恩糗暴君:“你看你那点道行,也学人谈恋爱,真是活受罪。我送根草就能搞定阿彼。”接着拔根草递给阿彼:“阿彼,来,对我笑一个。”
阿彼听话,给永恩一个美美的笑容,且目横秋波含情脉脉。
再看其他人,阿琛忍笑几乎内伤,阿光默默对方逸文伸出大拇指,倒转。方逸文也只能表面上对永恩吹胡子瞪眼,但不敢发作。
趁暴君一伙儿打球之际,在音响里放节奏奔放的舞曲,音量调特大,方逸文乐感很好,是个爱跳跳舞的家伙,免不了受干扰分心,差点闻乐起舞,可怜跟他搭档的南极冰。文少恼怒冲永恩怪叫:“季永恩,把音响关了,不然我把你当球丢到外面去。”永恩不关,唐姑娘还兴高采烈充啦啦队,“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阿彼也不常这么有兴致给暴君加油,方逸文贪图这一口,所以这球还真停不下来,就叮当二五在舞曲的旋律中进行下去,当然,暴君输了。丫一向输不起,又想揍人,永恩添油加醋,“袖手天下博美人一笑,值啊。”既然这么讲,方逸文照例只能吹胡瞪眼的,发作不得。
而整琛少,是绝对不能手软的,这厮识逗,又绅士风度,绝不会让女人难堪,身为他的女性友人,总忍不住“恃宠生骄”,乱放肆一把。
有一天请阿彼去豆蔻天香喝咖啡,牛角包,蛋糕,培根卷狠吃一通要付账时候,永恩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钱包,阿彼就准备付账,话说这一桌还挺贵,永恩哪肯,推让之际忽发奇想,叫阿彼稍安勿躁,找服务生借电话,快快拨通一个号码,捏着嗓子嗲声嗲气:“琛?我是Aurora,啊?M什么?你竟然不记得我了?琛,你好讨厌哦,不管啦,我在豆蔻天香喝咖啡,你来不来?什么,去PUB喝酒?不嘛,谁要去那么没气质的地方。好啦,给你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乔景琛少爷翩翩而至,风姿楚楚四顾找人,没看到预期中的佳丽,反见永恩和阿彼在座,过来招呼,“你俩咋混这儿来了?”
永恩佯作巧遇,“我们看杂志推荐就来试试?你咋也来了?”
阿琛款款道来,“跟朋友有约……”他话音未落,阿彼装不下去,爆笑,永恩跟着笑,瞅着阿琛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继而狂笑,豪不客气,账单塞阿琛手里。
阿琛才反应过来,咬牙掏卡,诅咒:“老天会劈你们的。”
永恩阿彼继续狂笑。
后来永恩还钱给琛少,这等小钱琛少当然不会要,问永恩,“没带钱包你倒是找阿文去救场啊,阿彼归他管的,临阵抓丁也轮不到抓我。”
永恩说,“不行,阿文无趣,你比较好玩嘛。”
阿琛凑近点永恩,“哪里好玩儿?”
永恩忍不住又笑,笑至疯魔惹旁人探看,琛少不得退避三尺告饶,再不追究。
有时阿彼和永恩老远见到阿琛会大喊:“阿琛,星期一,阿琛,星期一。”
阿琛不满:“鬼叫什么?”
永恩装正经,“提醒你,星期一该换女友了,我怕你吃过期的罐头。”
阿琛虽懊恼却从不轻易失风度,试着讲理,“不是非得每个星期一才要换女朋友的好不好,笨。”
“我们知道啊,”永恩欠儿欠儿的,对手指,“所以说这是提醒,又不是非得你星期一换。可为什么不考虑每个星期一找女朋友到周日甩女朋友呢?一刀切,刷刷齐,比较清楚嘛。”
“胡诌八扯。”阿琛手掌拍永恩额头,“臭丫头,从哪儿来给我缩回哪儿去。”
可能和阿琛闹哄的太多,有次在PUB喝酒时,阿琛忽问永恩,“怎不见你闹光?”
永恩心头一跳,故作洒脱,“你识逗,光不行,再说闹他那个面瘫男乐趣在哪儿?”
阿琛试探,“闹我比较有乐趣?”
永恩咧嘴,露出碎玉般白牙两排,大力点头,太大力了,发夹掉落,长发全披下来。
阿琛用一种有点古怪的眼神看着永恩,告诫口吻,“姑娘,你不能喜欢我的。”
永恩那会儿跟阿彼拼酒拼茫掉,醉眼迷蒙,动作海派,拍拍阿琛肩膀,大着舌头,言不及义,“哥儿们放心,老娘造了孽,老娘自个儿担着。”话毕,脑袋倒桌上,醉过去。数年后,永恩想起当时,相信那是个年少无知不知避讳的情况下造成的烂误会。事实是,原来久历情场的乔景琛,也并不真正清楚,有时,女人寻欢作乐的对象和心里挂住的那个,往往不是同一人。
转眼期末考在即,本该临时抱佛脚猛K书之时节,方逸文却提议大家去烤肉,理由?放松考前的紧张心情。
永恩怀疑,“你紧张过吗?”
文少笑嘻嘻,“你烤?OR不烤?”
永恩应,“烤,我没考好,就把你烤了。”
烤肉地点在郊外,远处可看到大片大片收割后的麦田,几乎一望无垠的荒芜,却莽莽苍苍,极具意趣。天气出奇好,方逸文带了相机,竟然是老式古董胶片机,手动对焦的有没有?永恩目瞪口呆,觑着那挺老贵的玩意儿好半晌,咋舌,“这年月,哥儿们还能弄到胶卷?”她嘀咕,“还真另类。”
南极冰难得插话,“照片的魅力在于光的运用,胶卷的发挥空间更大。”
光的运用?怎么用?永恩完全不懂,难道他们不是和她一样,生活在数码时代吗?所以永恩再次确定,“另类的有钱人。”
有钱人方逸文找他的灰姑娘唐意彼当模特,来配合他完成那个什么光的艺术,要求很多:“再笑多一点。” “手放高一点。”“自然一点,你缩什么脖子?”“再温柔一点……啧,你咋那么笨?摆pose都不会?!”
“感觉好危险呢,”永恩翻动鸡翅,摇头叹气:“早晚会吵的,一百块,我赌十分钟。”
“跟,赌五分钟,”阿琛想想:“可能五分钟不到。”
阿光简单明了,“跟,现在。”
就是现在,阿彼的不耐已积蓄到满血满状态,“方逸文你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拍照?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拍照。”
方逸文面黑黑:“我从小到大拿相机最不爱拍人,今天破例你还不领情。不拍就不拍,喏,老子把话撂这儿,下次有人问你男朋友床头为什么放别人的相片,你可别说……”
旁观者真是齐齐晕倒哦,这方逸文,他就是又小器又爱计较,怎么现在还记着那件事?南极冰仍那张面瘫脸,冲永恩和琛伸出手掌,指尖钩钩,琛默契配合,一张红色票票塞光手里,愿赌服输的特痛快。看起来是动真格的,永恩磨磨蹭蹭掏张币子出来,跟有钱人做朋友的弊端自此显山露水,说输钱那是得真金白银的给啊,心疼死了,可怜巴巴望阿光,指望光大人善心大发说不要,可惜没有,南极冰贼酷地从永恩手里迅速抽走那张老头票,麻溜揣自个儿裤兜里,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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