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滔粕⑾Я恕�
光想找纸巾处理一下自己,可季永恩傻乎乎仍赖在他怀里,他大手掌拍拍她头,“干吗呢?又跑神?回来,喂。”永恩没动弹,光扶她头,“永恩,你没事吧?碰伤哪儿了吗?”
“哦哦。”永恩哽着喉咙,从阿光怀里跳起来,生硬地,“我没事。”世界重回喧嚣,色彩纷呈。
光摇头,抓纸巾,站起来擦自己头脸上的牛奶,空姐适时递来热毛巾,他抓着热毛巾,想擦自己,看看永恩,替她抹脸和鼻子上的牛奶,叹息,“这一年多溜达到哪儿去了?瞧你弄的,脏死了,呃,看你的衣服。”
这语气,象是找回走失的宠物那般亲昵,可怜永恩,在方明诚和爸妈跟前维持了一年多的倔犟强硬,到阿光这儿却象是落在烧红烙铁上的水滴,瞬间雾化,只剩下接近灵魂出窍般的呆痴。听光说,“我得去清理一下,我看你也一起来吧。”永恩机械性答应,“好。”光抓住她胳膊,“来,慢点,别再又跌倒。”永恩任他牵着自己,鼻腔酸涩难忍,若不勉力支撑,只怕就此嚎啕。
在洗手间里面磨蹭良久,用冷水往脸上泼,努力镇定。出来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不错,里面的人影已经象是季永恩了。
第41章 41
从洗手间出来永恩赶紧换了件上衣,和光调到一起坐,废掉牛奶,改要咖啡。
光见永恩那件上衣,“你果然爱旧衣服。”
永恩垂头检视衣着,失笑,还是那年春节,去琛家聚会,与光台阶下共舞时穿的那件花到爆的毛衣,唔,他还记得。闲闲的聊起别后情况,“你们都还好吗?”
光喟叹,“不是吧,季永恩,就这样而已?没什么要跟我解释一下的吗?”
哇哇哇,这就来了,永恩吸口气,给交代,“和家里闹了点别扭,所以玩离家出走,不是不想和你们联络的,手机丢了……”对着光不置可否的表情,永恩声音越来越弱,最后闭嘴,不掩饰她的为难。
光看牢永恩,很专注,眉头轻锁,咬着下唇,半晌道,“不再联络,是你的问题,还是我们几个有问题?”
永恩绝对,“我的问题。”
“是这样吗?”光沉吟道,“我还以为是为了阿文。你知道那段时间我们到处找你,谁知后来连你父母也辞职,甚至你姥爷的修车行都搬了,突然间你们一家子人间蒸发似的,那个感觉~~”光轻轻摇头,“除了和阿文有关,我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解释你彻底消失的行为。”
他一向聪敏,更何况永恩也不知如何自圆其说,略思忖,索性顺水推舟,“其实,就象你说的,我出现在方帜是被刻意安排的,目标是阿文。之前你问我,我否认,是因为我不知道也不相信爸妈和诚伯会这样对我,后来知道大人们确实有这个意思,很生气,离家出走,出于一种不甘被安排的心态,索性跟你们也断了联络。不过我爸妈辞职是因为我妈怀孕,你知道我妈的年龄嘛,她自己不好意思,想躲开到没那么多熟人的地方生孩子,姥爷换了铺面是因为店租方面的考量,巧合而已,你别想太多。”
光浅浅叹息,“永恩,谢谢你。”
他为谁而感谢?永恩压抑自己汹涌的情绪,“别这么说,应该的。”
光举起手里的咖啡与永恩那罐碰碰,“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一定会找得到你的幸福。”
永恩只能装出欣然接受的样子,灵魂苦笑,自从遇到这块冰,她已然与通俗的幸福背道而驰。振作点精神,问,“快点告诉我,你们都好吗?”
光,“你指哪方面?”
永恩贪心地,“所有,所有,和所有。阿彼啊,我最惦着她了,她和阿文怎么样?还吵吗?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阿文和你还有琛应该已经毕业了吧,琛呢?还在游戏风尘吗?”
“我们呢,已经毕业了……”光坐坐好,两手交叠,半偏头,轻松,闲适,黑色薄羊绒衫的极佳质感更衬托其气质,清透,清朗,清澈的象靠近南极的风和海,他洵洵儒雅,款款道来,“本来我们毕业后是要一起出去读书的,可是你知道阿彼还要等一年才毕业,为了迁就阿彼,就决定共同进退,先在家帮忙一下生意啰,学了这些年,好歹实践一下再说。”
靠近他的感觉,还是会撼动,心如鹿撞。
永恩应和,“真受不了你们,连出国深造都要粘在一起。”
光,“那讲起来你可能不信,你走后不久,阿琛也修心养性了。你知道他找女朋友向来都是先说好玩十来天就分手的,可有个空姐不按他的规矩来,跟琛闹了些日子,撂下一句话,如果你了解不被爱的痛苦,为什么还能将这个游戏玩的这么轻松?琛有点被触动,虽然那个空姐没能做琛的女朋友,却成了琛游戏风尘的终结者,恰巧那段时间琛家里的生意出了点状况,他干脆把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狂,半年后他家生意度过危机,琛却累到胃出血住院。琛痊愈后,乔伯母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当然家里有点背景的,是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他也答应交往试试看,算是有了正式的女朋友。”
靠近他的感觉,就像靠近一副美好的油画,悠然神往。
永恩无法置信,“哗,胃出血和固定女友?总觉得这种事儿这辈子都轮不到阿琛身上似的。”
光,“至于阿文和阿彼,还是那样,吵架,和好,周而复始,谈恋爱谈的象他俩这么天崩地裂的真不容易,最严重的一次,是方伯母刻意安排一个饭局,其实是想介绍女孩子给阿文认识,但这个安排阿文一早识破,故意带着阿彼出席,说他已经有老婆了。那天方伯母被阿文激的暴怒,完全顾不得风度,当众拿茶杯丢他。我们文哥是怕丢到阿彼嘛,拽着阿彼跑路,到酒店楼下才发现自己出了错,他把方伯母介绍给她的那妞儿给拽出来,那妞儿穿着高跟鞋,还崴到脚,而阿彼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瞪着他……”
其实是个冷面笑王,讲故事的能力不错(作者必须自恋一下自我鼓励,读者请勿出戏)永恩一口咖啡喷出来,笑出眼泪,离开他们后,她第一次这样笑。
可南极冰巨淡定,一来个性关系,二来他的发小们出错频率高,习惯了,笑点高,好耐心等永恩笑够,才道,“这事儿当故事听绝对喜剧效果是吧?可惜阿彼是身在此山中,气得半死,差点又要和阿文绝交。”
永恩,“感觉没什么好气的,就是阿文粗心嘛。”
光,“阿文弄错道歉就好啰,他不道歉还埋怨阿彼不提醒他。你知道阿文那脾气,做错从来不肯认错还找一百十条理由为自己开脱的。”
永恩,“男生都爱面子,他心里是知错的。”
光连连点头赞叹,“啊,难怪阿彼总惦着你,说你是善解人意的小甜心儿。”
永恩催促,“接下来呢?他俩怎么和好的?”小甜心儿这个词汇从他嘴里吐出来让她心尖瓣膜处如过了强电流般发麻。
光,“闹好几天别扭,让人特操心,那段日子琛还在医院躺着,没办法只好我出马了。”
“又去当和事佬?”
“不,搞破坏啊。去跟阿文说,既然你和阿彼已经没关系,阿彼就我追了。”
这回,咖啡险些从永恩鼻子里呛出来,靠近他的感觉会要命,永恩大力咳嗽,一张脸涨通红,半句话都说不出。
光帮永恩拍她背,递纸巾,抿嘴,一径发笑,糗她,“反应真大,他们都比你镇定,琛还担心我这招根本不好用。”
永恩极不环保,一沓纸巾按住嘴,几乎遮住半张脸,眼睛大大的使劲盯住阿光,脑子里只轰鸣一个意识,他去追阿彼了追阿彼追阿彼……余韵悠长。
光,“拜托你别这张死脸好不好?当然是假的,那也不算追,就是吓唬吓唬阿文,给他点刺激,我也只是接送阿彼放学和打工而已,连场电影都没看过。才三天,阿文就受不了去跟阿彼投降,事儿也就了了。”
他还想跟阿彼一起看电影?!纸巾还堵在永恩嘴上,她脸还是涨红着,眼睛还是瞪的很大,纸巾后面轻轻冒出几个字,“假公济私。”
光竟似乎做贼心虚,四周瞄瞄,才又坐好,“哇,你知道?”
无异晴天霹雳,霹雳的不是她知道,而是他知道,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对阿彼是不一样的了吗?永恩特心疼,不是自己痛,是替阿光痛,他一定很难过吧,暗恋这种事最折磨人的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痛苦自己却帮不上忙,永恩一点都不想光受苦。
光应该从永恩的目光里猜测到她的想法,的食指屈起扣在她额角,有点力度,永恩搡一下,见光很严肃,“就你最爱八卦了,没那回事儿。”
切,还说阿文做错事死不认账,自己何尝不是,永恩把纸巾从脸上大力揪下来,清清楚楚,“就假公济私。”本来嘛,不过是给朋友劝和,用得着把自己搭进去吗?
听光深思道,“若说一点都没有也不是。对阿彼呢,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即使我没有慧,她没有阿文,我们都未必做得成恋人的。”
永恩,“为什么?”
“我觉得男人女人都一样,只会在最强烈的感情面前俯首称臣。要么是对方用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待自己,要么是自己用一种很强烈的情绪待对方。我和阿彼互相之间都没有这种很强烈的感觉,所以我们真的只能做很好的好朋友而已。”
永恩,“哦,真的是这样?”她觉得光对彼已经很强烈了好吗?
看着永恩求知欲很强的八卦嘴脸,光给她解释,“你知道阿文怎么形容对阿彼的感觉?他说就象是在一切都灰飞烟灭的世界末日,阿彼仿佛传道士宣扬神爱世人一样降临。很难想象阿文用这样的情绪和词汇去形容一个人,所以在阿文那里,阿彼逃不掉的。”
永恩追根究底的,“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你和阿彼就不行,说不定阿彼也喜欢温和一点的感觉呢?”
光,“试过了。三天,确实不行啊。”
“噢,”永恩轻呼,“都说你假公济私,你不承认还敲我。”她屈起指关节回敬给光。
光躲,“小声啊,都说才一点。哎哟。”没躲过,或者也没怎么真心躲,任永恩敲一下。
永恩,“彼知道你喜欢她吗?”
“大概知道那个喜欢就是永远不会长大的一点点吧。”飞机餐上来了,“光帮永恩拿刀叉,“虽说没讲出来过,不过我感觉得到,我们都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觉得这比爱情好。”
永恩坏心眼,“所以阿文的吃醋毫无道理嘛,冤了你,哦?”
光呼口长气,摇头,带点促狭和无奈,“你知道阿文是单细胞生物啰,只要是公的绕在阿彼身边走,他都会怒,象琛这种阅尽春色的人都不会懂阿文的。”
永恩又笑,真的是很久没听见他们之间互亏互损的混帐话了,甚是怀念。终于想起来问,“你怎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
“有个金融方面的培训课程,我爸让我来参加,还帮我爸看一块地。”
“哇,好像很努力的样子,以前阿彼总说你们三个一天到晚浑浑噩噩,真是让人担心呢,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连阿琛都能被改造成工作狂,不可思议。”
光笑,神秘,“昨天早上我收到一个包裹,打开一看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一条浴巾,琛从日本发现快递给我的,毛巾上印着穿和服的仕女图,放进水里,仕女会脱掉衣服变成裸女。就这么个伤风败俗的东西,居然隔着千山万水快递给我。唉,在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身边人妄加猜测你和他们一样俗不可耐。”光斯斯文文嚼一片火腿,很满足,“但,让人气愤的是,他们每次都猜对了。你不是说我们干吗总爱粘在一起连出国读书都共同进退吗?那你一定没听说过一句话,再多各自牛逼的时光,都比不上一起傻逼的岁月。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将一起傻逼的岁月尽量延长。对了,你呢?怎么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
“我来玩儿的,只呆两天,你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呆了多久?”
“差不多十来天了。你回伦敦是在伦敦读书。”
永恩继续顺水推舟,“是啊,你呢?从伦敦转机?“
“不,还有点事要办,要在伦敦留几天才走。”看着永恩把餐盘里生冷的蔬菜都挑出来,光将自己餐盘里的热食分给永恩,“怎么,还是不能吃生冷和纤维太长太粗的食物?”
那次刀伤后的后遗症,想不到他还记得。永恩垂头,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心动和情动,“是啊。阿琛胃出血后应该也不太能吃吧。”
“他还好,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不过我们不敢让他象以前那样喝酒。”光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我这样碰到你,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嫉妒死。”
永恩才不会跟这种玩笑较真,“最嫉妒的应该是阿彼吧,我猜她才最想我。”
“我们都很想你。”光说,浑然不觉他的落落大方会让永恩心头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与平日的惜言如金大相庭径,他谈性正浓,“你知道不?你走后我们猜你为何失踪,阿彼可能韩剧看多了,坚信你得了绝症不肯告诉我们,所以我们一起去找你住院时候的主治医生……”
整整聊了四个钟头,这多数超过光一年内与人说话的配额,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咕哝,“琛说胃出血有那么痛的,你上次挨一刀,指定更痛,真对不起,我们三个没照顾好你……”他睡功一向出色,没多久,进入深睡眠状态。
永恩毫无睡意,并相信,她将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失眠,拼命养回来的苹果脸,大概很快又要不见了,细寻思起,不知老天让他们再次相遇有何意义,对永恩而言,实在就是徒增烦恼和痛苦而已。她请空姐帮忙给光放下椅子盖上绒毯,其余时间,都是看着他那张久违的睡颜,嗯,有用手机偷偷拍一张下来。
伦敦有雪,飞机降落希思罗机场前永恩叫醒光,他皱着眉头,一脸没睡够的委屈无辜,象~~熊宝宝。永恩非常不忍,“你到酒店记得再睡会儿。”
光很痛苦地,“最讨厌到处飞了,以后只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永恩忍俊,柔声哄他,“好啦,等等我帮你拿行李。”
光很随意地,手掌拍拍永恩后脑,“乖。”可事实上下机时候永恩的背包拎在光手里,说,“没托运的行李?女生背这么少东西出门少见。出去有人接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