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旭尧一愣,感情他的情动在她眼里只不过为他的谎言作幌子而已。
他心底有点气馁和无力,他压根不会哄女人,却在看到她低低啜泣,哭得眼睛鼻子一个颜色的样子时心疼得难受。
邹旭尧俯身拨开她盖住脸的手亲了亲她还在抖动的睫毛,轻轻地说:“寻寻,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会重新相信我,也许我之前从来没向你保证过什么,所以才会让你这么不安,寻寻,我心里已经没有天影了,我只想跟一个叫嬴天寻的小笨蛋过一辈子,寻寻,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每亲一下她就低喃一次,等把她脸上的垂下的泪珠全部吻干的时候,他已经说了N个数不清的我爱你。
嬴天寻听得呆呆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凑近看他微微眯起的眼,他额头的刘海散落,有几丝落在她的额上,随着他亲吻的动作刷得她痒痒的,连环反应,嬴天寻的心脏也痒起来,还一动一动的,跳得飞快。
邹旭尧见她傻乎乎的样子,低头给她把衣服理好,抱起来放在怀里坐好,揉着她的细腰在她的脖间亲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点心底的火。
他抬头的时候,嬴天寻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嬴天寻的眼睛变得很亮,他听见她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也许,是你第一次说要嫁给我的时候,当时我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可爱,后来,我从美国回来看到你,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悄悄说——瞧,邹旭尧,这就是小时候说要嫁给你的那个女孩,她已经长成一个公主了,所以,你可以娶她了。”
邹旭尧下飞机的时候,就见一个粉色衣服的精灵灵动地朝他飞奔过来,不管人来人往的机场,扑入他怀里,习惯性地往后仰着腰娇滴滴地唤他“旭尧哥哥”,他有种“她终于长大”的感觉。
而她身后,另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直挺挺地站着,及腰的长发,姣好的脸蛋,曼妙的身材,和怀里女孩唯一不同的是那双透亮深邃的蓝色眼睛。
也许他对嬴天影的感觉就是柳棉絮口中所说的彼此欣赏,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对事业有股拼劲儿,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惺惺相惜,用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再合适不过。
邹旭尧不会说话,却永远能说出嬴天寻想说的话,她心底的别扭去了百分之八十,还有百分之二十,依旧不死心的冒出来,比如说现在,她又追问:“那天影呢,她怎么办?”
邹旭尧才动了一下嘴皮子,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站在外头的女人,一件嫩蓝的薄毛衣,外头套着一件米色小西服,笔直的双腿包裹在铅笔裤下,她站得很直,背部没有一丝放松的弯曲,直挺挺的。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话。”
嬴天寻此时还歪在邹旭尧怀里,头发乱乱的,嘴唇肿肿的,眼睛红红的,邹旭尧的手又紧紧搂着她的腰,双腿还夹着她的腿,两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嬴二小姐僵硬片刻后爆红了脸,她从邹旭尧身上挣脱开来,火大地瞪向门口不请自入的女人:“你有没有礼貌,进来都不敲门!”
嬴天影忽略掉她语气中的火药味,一步一步往里走,嘴角噙着一抹释然的笑:“嬴天寻,我最后再让你一次,以后,邹旭尧就是你的了,请你不要再把他跟我扯上关系。”
她说完,下意识地去看邹旭尧,后者张了张嘴,那唇形嬴天影看得懂,那是在说,谢谢你。
其实,根本就不用谢,只是一场无果的单恋罢了。
这场单恋错误地开在她最稚嫩的年华,一开就是十几年,终于要永远胎死腹中了。
她趁嬴天寻怔愣的时候又说:“我要走了。”
床上的两人互看一眼,最后还是邹旭尧下来说:“走?去哪?”
嬴天影抬头眯眼作思考状:“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是因为我吗?”嬴天寻扶着床一点一点朝这边挪。
“当然,不是。我才不会因为你这个小麻烦精离开这里。”
看到嬴天寻眼里的不安下去了一点,嬴天影在心底无声地笑。
“那是为了什么?”
嬴天影看着这个同胞妹妹说:“因为我要去找我的爱情。”
……
“天影!”邹旭尧追出来,“非走不可吗?”
“对,非走不可。”她嬴天影不就是嬴天寻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隐患吗,她一天还在邹旭尧看得到的地方晃悠,寻寻就一天不会心安。
“还记得我让你骂我几句吗?”嬴天影问。
邹旭尧点头。
“因为我是真的羡慕寻寻啊,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曾经以为这是尊重,岂料,这就是距离,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距离这个东西,好远好远啊。”
嬴天影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她双手交叉放在后头,走得时候头发一飘一飘的,绕着她青葱的指,这是邹旭尧最后一次见到嬴天影,在以后很多个不复相见的日子里,他还会想起那缕发丝,那个光洁如玉的手指,那抹清冷洒脱的背影。
……
嬴天影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柳棉絮和嬴锦廷都沉默了好久。
“寻寻和旭尧已经没事了,你不用……”
“妈。”嬴天影试图劝服她,“我只是去美国又不是跑去热带雨林,您就别担心了。”
“可是……”
“她想走就让她走吧。”嬴锦廷出来替女儿说话,“一个人在外头要注意身体,你从小怕凉,冬天的时候多开几个暖气,多穿几件衣服,别冻着了。”
“谢谢爸。”细听会发现,嬴天影的声音有一丝哽咽,“这几个月我已经把工作交代好了,嬴氏的总部会挪到纽约去,爸爸,您就放心吧。”
“好。”嬴锦廷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红了眼眶。
……
嬴天影离开的时候,谁都没有通知,她从家里带走了从小陪着睡觉的布偶,拖着行李箱独自一人踏上了飞机。
歪在头等舱里,稍稍打开遮光板一点,刺眼光亮的阳光照进来,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镀得金亮。
耳机里突然响起一个柔柔的女声,唱的温婉动听——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摸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
“太太,您的宝宝发育的很好,只等着五个月后出来看妈妈了。”医院里,妇产科大夫笑着把B超的图给她看,她看着上头小小的人形,笑得淡淡的。
年前的和盛世的合作案终于全盘敲定,双方的合作也正式启动,对方派来的人都是盛世的高层,金海沃从来没有露过面,嬴天影倒是乐得轻松,只不过心底始终有种小小的遗憾,这种遗憾倒是随着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越来越强烈了。
进了新买的一百平米的温馨房子,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脱去鞋子,洗了把脸出来,弄了点简单又有营养的给自己吃。
打开许久不看的电视,没想到会看到一张霸气冷峻的脸。
金海沃站在一家西餐店门口,向跟拍的记者宣布下个月的婚讯,而他的身边,恰恰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嬴天影觉得有点眼熟,应该是某位联邦官员的女儿,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很配他那种完全被西化的人。
一个月,很快就会到。
眼睛有点酸,她关了电视,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上楼睡觉。
说好了不去看电视的,一个月后的同一天,她还是打开了电视。
他在美国商界真的很有威望,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报道他的世纪婚庆,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教堂的前头,一身白色的新郎穿在身上,他两手垂在腿侧,目光深远清冷地看着对面款款而来的良人。
当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走进时,嬴天影才想起来,那不是财政部长的女儿吗,所谓强强联合说的就是如斯。
肚子突然闹挺了一下,一个小小的拳头鼓了出来,等她去摸的时候他又缩了进去,嬴天影放柔了眼底的光,医生说了,是个男孩,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是个勇猛健壮的家伙。
“捣蛋鬼,以后就我们相依为命咯。”
耳边是千篇一律的婚礼进行曲,她躺在洒满金光的屋子里,身上盖着条薄毯,脑海里闪过几个小时候的片段,嘴边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我要去找我的爱情。”那天,她是这么对天寻说的。
只是她的爱情早就丢在了十几年前,再也找不回来了。
电视里一男一女相继说着我愿意,她紧闭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开在唇瓣,美极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的话:这个中篇写的很快,没什么特别想表达的,就是想给能有归宿的孩子一个好的归宿,给无法成方圆的孩子一个遗憾,给夜色一个最终的结局。关于嬴天影的姻缘,我还想了一个版本,就是她歪着身子倚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关于白马王子的美梦,梦醒后冲去教堂阻止了这场世纪婚礼,然后金海沃大声对神父说:换新娘。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写下去,既然爱深了,就无法忘怀,就让她在心底留个小小的位置给她孩子的父亲吧。想起简媜《微晕的疏林》里的一段话,我想这段话远比我苍白牵强的解释合适的多。“当我们用情,常预期别人应给予同等重量的回报。给爱,得爱;布义,得义。如果收受的双方能共同实践情字所蕴含的精神,那是世上殊缘。但更多的时候,世事无法圆满。给予太重却无法回收,或意不在此,他人又源源用情,造成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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