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暖赶紧扑过去握住黑兔——男人的肩膀,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黑兔君,你赶快变回兔子!这样很危险,我不想再也看不到你!”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锋利的轮廓上冷硬的线条陡然柔软下来,让人想起融化的冰池,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隐约看得到暖如春水的眼波。
“你想要一直看着我吗?”
萧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黑兔君虽然毒舌又傲娇,冰山又面瘫,可是马麻从不偏心,是兔子就很爱。
如果他脸上凝结了冰山,那么听到萧暖毫不犹豫的回答,冰山也会融化。男人嘴角上扬,露出千年罕见的微笑来。
他抬起手臂,在萧暖困惑的目光中抬起她的下巴,那张不曾吻过任何人的嘴唇凉凉地覆盖上萧暖的,凉爽,清新,让人联想起微风的触感。萧暖却仿佛被冻结住一般,傻了。
她只听到男人用她熟悉的黑兔声音说,“我,阿尔法林顿凯撒,对你宣誓忠诚。”
他生前,或者说前世是不被任何事物羁绊的杀手。自由,像谁都捕捉不到的风。那么,被一个人束缚住,产生了羁绊的感觉是什么?
初次品尝到——被牵扯住神经,会有不同的情绪,会因为她而心急,焦虑,心疼,欢喜,不再自由,却微妙得让人不讨厌。
他只轻轻触碰到她的嘴唇,停留了片刻便退开,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声音虽依然是冰冷的声线,眼神却是温和的,“怎么,吓傻了?”
他又戳了戳她的额头,才让萧暖眼神聚焦,回魂般喃喃,“产生幻觉了——兔子从来不让我抱,连摸耳朵都吝啬,今天竟然主动献吻……嗯,果然是我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
萧暖说着就要闭眼睛倒头睡去,男人却莞尔一笑,低下头又吻了上去,为了让她搞清楚状况,亲一口说一句,“现在,知道,不是,幻觉了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还咬了口她的鼻子。萧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哆嗦着嘴唇,“黑,黑,黑兔君不正常了啊救命!”萧暖被狠狠吓到,倏地缩身子,把自己卷到被子里当毛毛虫。
黑兔君,哦不——身为人形时或许称呼他为阿尔法更准确,大概也料到了萧暖会有的反应。
他陪伴她度过了几十轮游戏,最是了解她迟钝的神经,如果不单刀直入的话这家伙估计世界毁灭时都会把它当兔子来养。
他可不是许若城,因为犯过错误而时时小心翼翼,时时隐忍。对付这种迟钝星人,他来一发直球(快住手——)才能取得预期效果,就像他曾经杀人时也是一击毙命。
“装睡是没用的,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吗?”阿尔法直接将裹着被子的毛毛虫星人卷到怀里,萧暖的脸贴到他胸口上,坚硬得像岩石般的肌肉,没有丝毫温度。
萧暖缓缓睁开眼,努力地侧耳倾听,然后抬起头,对上男子漆黑的眼眸,期期艾艾道,“黑兔君,你没有心跳声。”
黑兔君扬眉,冷冷道,“很正常,我早就死了。”萧暖突然露出哀伤的神色,却并未掺杂怜悯,只是纯粹地因为他已死去这个事实而感到无力和悲伤。
“你难过什么……我倒觉得死了没什么不好。”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遇不到她,也只有千年之后,他才得以在这个时空与她相遇。
萧暖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确实无法辨认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悲伤情绪。她微微松口气,晶莹明亮的眼眸里染上几分好奇。
“黑兔君,或许这是个很私人的问题,但我还是想知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你为什么不愿意进入轮回呢?”
眼前的男人没有出现抵触的情绪,漆黑的眸子仿佛比黑暗还深,“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没有找到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萧暖眨巴眼睛,“那么,现在呢?在千年以后,有没有找到?还是不想回到人间吗?”
“现在……”男人的瞳孔里嵌入她清秀的脸和灵动的眼,嘴唇微动,笑意浮现,“大概找到了。”
“那更要珍惜自己的魂魄啊!快,立刻变回兔子!”萧暖捧住男人的脸,焦急地命令。
“只是一阵子并不会出事……”他轻声说,大手抚上她的发,“那个男人很快就会进来,在那之前,你不认为该有所表示吗?”
表示?萧暖困惑地看着他,被男人往怀里又塞了塞。黑兔君变回人形竟意外地挺拔健壮,她感觉很奇怪,还是怀念兔子毛绒绒的触感。
“笨丫头,我帮你消毒了嘴唇,你呢?如何表示感谢?”
萧暖嘴角一抽,消毒——兔子亲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吗?“那个,我替你顺顺毛?”萧暖抬起双手摸向男人看起来好似绸缎般的银发。
摸上去触感一片冰凉,却是柔顺至极,泛着光泽。摸了几把,萧暖竟有些爱不释手,兔子却不满地抽嘴角。突然有些能够体会到许若城苦逼的心情——这个丫头简直可以活活让你憋屈死。
才想起这个名字,门外便传来脚步声,阿尔法抓紧时间在萧暖额头上亲了一口,瞬间又消失在空气里,而萧暖则重新钻回被窝里装睡,默默体会着兔子的爱心晚安吻——不过,她蹙眉,兔子今晚亲得太多了,让她很不适应。
门被轻轻推开,萧暖听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下,然后床再次陷下去,有与她相同的沐浴香气,混合着让她觉得奇怪的味道扩散在空气里。
萧暖侧着身,许若城并没有钻到被窝里,自己拿了床被子盖上,小心翼翼地躺到她身边,隔着被子将手臂圈过去,手心贴到她腰的位置上。
亲密,却也矜持,恰到好处地可以控制住他刚刚平息的欲望。他最后探起身吻在她的后颈处,轻声说,“晚安,我的丫头。”
闭上眼却是在很久之后,他关掉壁灯,房间彻底陷入黑暗时,他在想——在两千多个孤寂的夜晚之后,他竟有机会再度看她入睡。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黑兔君的人形也很棒哦……
、倒计时的生命
接下来的三天萧暖依然被囚禁在许若城不知位于何处的公寓里,她所有出门的要求都被他冷淡地拒绝。不管是出门散步,还是任何其它理由,许若城总执意地认为是她想要逃跑的借口。
或许是因为第一天就发生的出逃未遂事件,许若城从那之后就将萧暖盯得更牢,虽然依然对她温柔至极,但萧暖看得出,他眼里总有掩盖不了的质疑和忧虑。
被囚禁的第五天。萧暖醒来时许若城罕见地并不睡在身边,她隐约在半梦半醒时听到他手机响起,大概遇到了急事,他慌乱地起身穿衣,只匆匆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就离开了。
萧暖躺在床上,手指探上自己的胸口。咚,咚,咚,指尖感觉得到胸腔里规律的震颤。视线投向被天鹅绒遮蔽的巨大落地窗,萧暖眯着眼看隐约照射而来的一线阳光。
很温暖,代表着充满希望的事物。她淡然的眼神逐渐凝聚成坚定的神色。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她不怨恨许若城对她的囚禁,因为他本是好意。她也不恨命运,即使它冷漠无情,难以改变。怀抱着信念和希望是件好事,至少萧暖没有迷失过,一直在努力地想要生存下去。
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对于不能向许若城开口解释自己必须离开的缘由而感到遗憾,但她已经尝试着退让妥协,他却不再信任她了。
最后一天,她如果没有成功出去,今晚午夜十二点到来之际就是她死亡的时刻。萧暖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置的电子时钟,时间显示着:8:45。
“你打算怎么做?果然还是要拿到钥匙才行。”黑兔君蹲在枕头边,平日里冷漠无波的眼眸也因为她开始倒计时的生命而浮现出忧虑来。
“嗯,虽然不想再让他难过,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也许当我顺利通关的那一天,我可以告诉他真相。当然,他可能不会相信。”萧暖自嘲一笑。
当人在紧张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很慢。萧暖坐立不安,她甚至可以听到秒针走过发出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带着她向死亡靠近一步。
接近中午的时候许若城回来了,他脸色不是很好,提着外卖的饭盒。“饿了吧,我们先吃饭。”他在餐桌前把萧暖放下,自己坐到一旁,虽然像往常一样笑着,她却察觉到他眉间的阴郁。
她乖乖吃掉他喂过来的饭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询问,“阿城,出了什么事吗?”他眼里飞快地闪过复杂的情绪,转瞬又佯装轻快地笑开,“没有啊,什么都没发生。”
她很清楚他在撒谎,并且极力隐瞒着什么。“是公司的事情,还是……”她话音未落,他便放下了勺子,勉强维持的笑容也淡去,显得冰冷疏离,“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只要留在这里,我可以保证让你过得无忧无虑。”
无忧无虑吗——萧暖露出一丝苦笑,“可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许若城狭长的双眸里突然涌起恨意来,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你要什么?留在我身边让你这么痛苦吗?”
“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很感谢阿城的关心,但这种形式的保护我无法接受,请放我离开。”萧暖说得很诚恳,眼神坚决而认真。
许若城像被刺痛了,眉毛蹙着,神色痛楚,“不,我不放……丫头……我绝对不放……”他呢喃着,突然失控了般将她揽到怀里,死死抱紧,手臂勒得萧暖后背生疼。
萧暖觉得他的思维大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漩涡里。她只是让他不要再这样囚禁她,他却表现得好像要永远失去她一样。
是什么让他产生这种古怪的念头的?萧暖大惑不解,又因为他这样伤心的样子而不知所措。
双手被桎梏着无法动弹,她只能费力地埋在他胸前说,“阿城,我只是让你不要再这样关着我,为什么你不答应呢?外面虽然危险,我也必须要去面对啊,你不可能一生这样关着我的。”
她试图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现实,他却似乎将重点放到了最后一句,沉默了片刻,眼底又浮现起那种让人觉得怪异的光,“一生……一生啊……那样你就和我永远不分开了……”
萧暖睁大眼睛,男子空洞冰冷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她知道他这种状态恐怕一时是无法正常地和她交流,她不能再拿离开的事刺激他了。
午饭在沉默中结束,许若城匆匆吃过又要离开,萧暖送他到门口,忽然抬起双手揪住他的衣服。他惊讶地转头,萧暖朝他露出笑容,他似乎才注意到她不知为何而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刚从噩梦中惊醒,紧张而焦虑。
“阿城,等你回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她的笑容似乎不堪一击,睫毛颤抖着,显得脆弱而娇柔。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好”,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她这是要借机离开呢……她这几天不是频繁地提出要和他出去吗?别忘了她第一天甚至不惜骗你都要出逃……你放心吗?
“不行。”他发现自己的嘴唇动了,冷漠地吐出这两个字。“你乖乖留在家里等我回来。”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看不到萧暖脸上浮起的无力和近乎绝望的神色。
萧暖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厨房去收拾桌子。他今天行色匆匆,来不及像平日里那样围着围裙在流理台洗盘子,时不时地回头,神色温柔地和她说话。
萧暖正要把桌上的饭盒扔到垃圾桶里,脚却突然被绊了一下。她疑惑地低下头,一只黑色的平板的手机落在餐桌下的地毯上。
心脏的跳动声一瞬间增大,萧暖蹲□捡起手机,解锁。手机的主人并未设定密码,萧暖看到了屏幕上自己十几岁时的样貌。她站在桃花林里,粉色的花瓣还沾到了额头。
或许是放在裤兜里滑落出来的。萧暖不知道许若城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家里,他刚刚离开,或许十分钟之内就会返回,她需要立刻做出决定。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时空也恰好在眼前凝固。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字体庞大的关键选项浮现在眼前。“是否用手机向外界求助?选项一,是。选项二,不使用手机,选择留下。”
萧暖犹豫了片刻,选了一。这是她仅剩的机会,她不能浪费。萧暖在时空恢复之后迅速打开通讯簿,长长的通讯簿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
甚至连自己的妈妈,或者许伯母。郭佳琪和少年们更不用想,自然没有。他是故意删除的吗?萧暖努力让自己冷静,回忆着那一日在病房里记下的少年们的联系方式。
她记得小水水的号码很好记,有很多重复的5,8……她尝试着拨了个号码,是空号,又试了一次,这次是个女人,仍然不对。
她紧张得手心满是汗水,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这一次很长的等待过后终于有人接听。当少年清亮却显得愤怒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时,萧暖的心几乎都要跃出胸腔。
“喂,是谁?这边正在比赛好不好,有话快说!”背景音里混杂着篮球撞击到木质地板的声音,少年此时在篮球场挥汗如雨,手机铃声响个没完没了,他只好走到一边去接。
“小水水……”萧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我是萧暖。”她攥紧了手机,努力清嗓子,生怕少年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对面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便响起少年陡然变得慌乱焦急的声音,“啊,你这个笨蛋,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打你的手机永远都关机,就算去了国外也要保持联系啊,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咳咳咳……天守很担心你。”
是妈妈告诉他们的吧,毕竟她和林家走得这么近。“我没有在国外,听我说,小水水,我还在B城,我需要帮助。”
对面的少年似乎因为惊讶而倒抽了口气,“你一直在B城?那萧姨……”
“我没有很多时间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今晚十二点前我必须从这里出去……”萧暖的话再次被心急如焚的少年打断,“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萧暖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的嗓音轻轻得颤抖起来,萧暖几乎可以想象他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是,你冷静听着,不要打断我。我需要尽快从这里出去,你明白吗?”
“好,你说,我会认真听。”少年克制住自己的鼻音,握紧了拳头。
“不要报警,我在许若城这里。不知道是他位于哪个街区的房子,很高,小区很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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