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琥珀抬起头,眼神柔软而专注。萧暖一身卡通睡衣,笑盈盈地走过来。
坐到少年旁边,萧暖把睡衣先放到一边,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瓶红花油,仔细看了看保质期。
“弟弟桑,现在是我们的治愈时间,快快脱衣吧。”萧暖晃了晃手中的红花油,微笑。
琥珀愣了愣,双手放在膝盖上绞着,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又红了,“没,没事的,已经不痛了。”
这孩子害羞什么呢,马麻绝对没有窥探少年纯白肉体的猥琐思想。“乖,听话啊。”萧暖温言软语,手伸过去揉揉琥珀的头发,暗赞少年发丝的柔顺。
少年在那样温柔的动作下软化,红着脸背过身去脱掉制服外套,手捏住白衬衣下摆,一点点格外矜持地拉上去。
萧暖没时间感叹少年肤色莹润似珍珠,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大片淤青上眼睛都痛了。
用手沾了红花油轻轻涂抹,按揉,指尖感受得到少年轻微的颤抖和紧绷的肌肉。虽然个子长高了不少,肉也有多,但是比起同龄人这孩子还是瘦弱得很,看着让人心疼。
“小琥珀,我第二年再过去看你们时,院长说你和小水都被贵人接走了,之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你走后的第二年林安亭——我爸爸就找来了,他提供了很多证据,也做了DNA亲子鉴定,我确实是他亲儿子。”
少年嗓音淡而柔,明明该是让人激动的事情他却用一种淡漠平常的语气讲述着。或许等待太久,他早已心灰意冷。
萧暖想起自己刚见到这孩子的时候,小小瘦瘦的孩子,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不动不说话,跟木偶一样。
院长当时就指着他说,这孩子和得了自闭症没两样。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开口的,你打他骂他都没反应。
被送来孤儿院的时候他满身是伤,眼神无光,瘦小得不像八岁的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被人贩子卖来这个穷地方,男孩似乎因为不听话经常被毒打。
逃出来以后又当了很久的流浪儿,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即使在院子里养了接近一年也很羸弱,精神虽好了些却不会说话。
萧暖走过去时,他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一片死寂,灰蒙蒙,看不见一丝光亮。
每一天,她都会在下课后,吃饭时,睡觉前,醒来后,一切琐碎的空闲时间,全部用来和他说话。
即使他永远都不会回应,像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萧暖不厌其烦地跟他说话,讲故事,说外面世界新奇的事,把上课发生的有趣事情讲给他听。
院长总会摇摇头。很多过来实习的年轻姑娘都充满热情,也都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想来这热心朴实的姑娘也就最多撑上一个月。
可是萧暖从未间断过,她对着木头一般的人,傻乎乎地自说自话了一百天。别人好心劝说她不要白费力气,她会微微笑着摇头,说,哪怕他不开口说话,我陪陪他也是好的。
他总是一个人,该多孤单。
第一百天,她陪着小孩子们玩剪纸游戏时不小心被割到了手指,贴了块创可贴。她习惯性地在下课后来到他跟前,搬了个小板凳,将今天大家做的动物剪纸展示给他看。
她微笑着解释大家的作品,神采奕奕,“快看,这是小水水的作品,他说自己剪的是兔子,可是怎么看怎么像怪物……还有,这是小宽的,你猜他……”
“疼……”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萧暖如遭雷击般抬起头来。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盯着她捏着纸张的手指,喃喃出声,“疼……”
他太久没有出声,发出的音不清脆不好听,甚至可以说粗哑难听。 萧暖却突然颤抖着嘴唇,眼眶一圈圈红起来。
他只是固执地看着她的手指,那里平时总是干净白皙,偶尔会趁他睡着时偷偷摸他的头发。
他其实大多时候在装睡,那样她就不用不停地和他说话,就可以早点去休息。
他记得她每晚轻抚他的头发时都会发出的温柔祈祷,好像那是神奇的咒语。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事的,小琥珀要勇敢起来。
萧暖哽咽着把受伤的手指伸过去,小小的男孩轻轻用双手握住,凑过嘴巴去吹吹气,动作生硬却很坚定。
“痛痛……飞走……”男孩认真专注地说,眼眸里真真切切地出现了灵动的色彩。
萧暖的眼泪掉下来,下一瞬就发现自己把男孩抱到了怀里,紧紧抱住,像拥抱一个脆弱而珍贵的宝物。
“萧萧?你怎么了?”安静得听得到呼吸声的房间里少年回过头来,将萧暖发呆的样子收入眼底。
“没,没事,我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了。”萧暖笑着掩饰自己内心涌上来的酸楚,“然后呢,你爸爸带你回家了?他对你好吗?”
琥珀点点头,“他带我去了台湾,我过的……很好。”少年微微停顿了一秒,萧暖在背后看不到他眼眸里涌起的痛苦神色,只听到少年依然用这轻松愉快的语气继续讲下去。
“江湖泽被他选中当我的保镖,给张管家,你不知道……就是我爸的管家当了养子,改了名,现在叫江浩然。”
“啊,我想起来了,是下午茶餐厅里那个小帅哥咯。”
“是他,变化很大吧。”
“你们两个都是,变得我都要不认识了,小水水竟然白了不少,他以前可是跟黑包公没两样。”萧暖笑着点评。
琥珀扑哧一声笑了,似乎也想起以前江浩然黑乎乎的傻样。
萧暖收回手,替琥珀把衬衣拉下,“好了,明天再擦一回。”等少年转过身,萧暖摸摸他的脑袋,严肃认真道,“小琥珀,睡觉前该做什么呢?”
少年端正坐姿,乖乖回答,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扑扇扑扇,“先换睡衣,然后刷牙,洗脸,洗脚,跟萧萧说晚安。”
萧暖点点他的额头,莞尔一笑,“少了一点,我以前怎么教的?”
少年眼神闪躲,耳根通红,声音软软的,“跟萧萧说晚安……还有亲亲晚安吻。”
萧暖满意地笑,手伸到一旁拿过睡衣,“小琥珀,快看,这是姐姐特意为你准备的家居服哦!”
琥珀接过,展开,噼啪石化。半晌,僵硬抬头,小脸皱起来,重重叹气,“萧萧,你又来了。”
在孤儿院那会儿萧暖也会经常找来各种带着耳朵的帽子,衣服,他那时还小,哄哄就穿上,为大家带来不少欢声笑语。(萧暖视角)
如今他都十六岁了,实在很为难。小琥珀把睡衣往萧暖身边推一推,用行动委婉表示拒绝。
萧暖难过地看他,“哎,好不容易和小琥珀重逢,萧萧只是想重温那时的欢乐……能看到小琥珀可爱的样子是萧萧最幸福的时候了。”
琥珀看她失落的样子心里跟着难过,纠结了一会儿,默默拿起衣服去了卫生间。萧暖用手比了个V,完胜!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白皙的手抓着门框扭捏,“萧萧……果然我还是换下吧,这个看起来……”
萧暖双眼放光地扑过去,在小猫反抗之前就已经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无敌可爱的小脸蛋,娇羞升级版。全身毛绒绒,头顶一对萌猫耳,屁股后面翘一根柔软的猫尾巴,还有仿真的肉垫!
扑过去一把抱住蹭蹭,萧暖此生圆满。“小猫猫小猫猫,萌死了……”
琥珀红着脸僵住身子,半晌猫爪覆到萧暖后背上,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嗷,打滚卖萌求每章留言——没动力好苦逼……瞧,少年也被迫卖萌了,亲们也卖一个嘛~~每条留言莲子都会认真看滴~
、那年花开
第十二话
萧暖和穿着猫猫装的琥珀挤在卫生间里一起刷牙。同样是刷牙,少年动作可爱,一丝不苟,萧暖大大咧咧,口吐白沫。
琥珀刷牙完毕,从镜子里偷看旁边那人玩着吐泡泡,忍不住轻笑出声。
萧暖伸出手来捏他的脸蛋,他微笑闪躲,递过毛巾让她擦脸。萧暖乐滋滋地把脸凑过去,少年微微红了脸,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掉嘴边的白沫。
我儿真是孝顺,萧暖摸摸猫猫耳朵表示感动。洗脸洗脚,一切就绪后萧暖去给琥珀铺床。
老宅是三室一厅,有一间客房平时闲置着。萧暖边铺床边幻想把小小嫩嫩的琥珀抱在怀里当抱枕,可惜,老妈新爹要是看到了可能会打断她的腿,只好哀叹梦想遥远,现实残酷。
正不甘心地在刚铺好的床上打滚,客厅的电话响了,萧暖懒得起身,正好琥珀在客厅整理自己的书包,赶紧唤了声,“琥珀,去接电话,说这里是萧家。”
琥珀听话地过去接电话,微微有些紧张,“你好,这里是萧家。”
少年嫩嫩的声线让萧暖抱着枕头滚了一圈,电话那头却诡异地沉默,只听得到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琥珀朝客房里正探出脑袋来关注的萧暖看去,神情无助。萧暖只好爬起身,踩着拖鞋走过来,接起电话,“你好,这里不接受任何广告推销,如果是骚扰电话请立刻去死。”
那边的呼吸一顿,低沉华丽的声线延展而来,却显得气急败坏,咬牙切齿,“萧,暖!”
萧暖歪头想了想,这声音很是熟悉。“呃……许若城?”
“疑问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个臭丫头!”
萧暖嘿嘿笑,“许少,这么晚有何贵干?找我妈聊天的话可是不巧了,她如今佳人有约,春宵苦短。”
“把你的节操捡起来,饶过你妈妈……还有,我找你的!”许若城情绪波动得厉害。萧暖诧异,“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宅?”
“我……神通广大。”许若城才不可能承认自己为了找到她,以好久没回家的借口去看了和萧暖她娘是几十年闺蜜的老母,这才套出今晚萧晚去见新爸爸,顺道回了老宅。
“屁啦,不用说肯定是伯母告诉你的。”萧暖虽然神经粗壮,并且思维常常奔跑在外太空,但是某些地方却(可恨得)很敏锐。
“不许把脏字挂在嘴边!”某人被戳穿后恼羞成怒,只好慌乱掩饰。
“许先生,您找在下只是来开礼貌课的吗?”萧暖好脾气地耐心询问。
“我……”许若城能怎么回答?我TMD想你了,不听到你的声音浑身难受?额,打死也不会说。
“你这臭丫头还说,明明说好了要等我,我一回来人都跑没了!”
萧暖有点心虚,摸摸鼻子,“有急事有急事,那什么,我不是没你手机号嘛,只好先走了。”
许若城轻哼,对回答显然不满意,“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他早想到自己要是报上号码,丫头估计会在半分钟后忘在脑后,还是这样稳妥。
萧暖无声叹气。本来就想着离他远点儿才不至于让他惹祸上身,这家伙却巴巴地凑过来,自己又不好表现得太冷漠,只好乖乖报上手机号。
“记下了,我会给你发信息。对了,刚才接电话的是谁?”许若城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提,天知道他早就抓心挠肺地想知道那男的是哪个混蛋。
“啊,是非常可爱的小白兔哦,穿着猫猫装,目前是宇宙无敌第一萌猫。”萧暖说起自家的小可爱就满脸红光,神采奕奕。
旁边在给自己的新书做书皮的琥珀手一抖,脸涨得通红。
许若城沉默了几秒,咬牙,“给我说地球话。”
萧暖切了一声,“是我弟弟,林天守。我妈替我找了新爸爸的事儿你应该听伯母说了吧。”
许若城自然打听过了,听说对方带着个刚上高中的小鬼。却没想到声音嫩得可以掐出水来,肯定长的也不差。
啧,竟然是最棘手的类型。
萧暖那臭丫头最喜欢的就是声娇体软的正太,他教训了多少遍“恋童癖”是变态,她却不知悔改。
“总之,你给我离他远点儿,不许残害未成年儿童!”许若城放出警告。
萧暖作严肃状,“像我此等关爱少年的正直人士,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信你才怪!许若城突然觉得更加担心了。
“就这样啦,我还要给小家伙讲睡前故事,许先生,祝你度过愉快的夜晚!”萧暖精神振奋地挂掉电话,果真去书房翻以前的童话书。
许若城瞪着自己的手机,半晌才收回口袋,揉揉额角。转身回到金碧辉煌的会馆,立刻有年轻漂亮的女人簇拥过来,娇声唤着许少。
从八年前开始,他就觉得心那块儿没了着落,空荡荡得难受。这样的夜生活是麻醉剂,却在她出现之后再不起丝毫作用,只有反感,厌恶,疲倦。
他可以想象,丫头穿着可爱的睡衣趴在床边念故事的样子。曾经,当他还是小小的孩童时,她会在他生病时陪着,找来故事书念给他听。
通篇的错别字,明明故事很悲伤,她念来总有爆笑的感觉。她眼睛清澈透亮,倒映出他笑嘻嘻的样子。
“阿城,你不要笑,这里该哭的,人鱼公主变成泡泡了。”她稚嫩的童音里夹杂着些许懊恼,嘟起胖胖的小脸。
他止不住笑,她伸手来捂他的嘴,他张开双臂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两个小屁孩哈哈笑着滚成一团。
那么那么快乐。因为有她。
许若城手里端着杯红酒,装在精致的高脚杯里,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水光。他在忆起童年时明明还恍惚地露出笑容,却在下一刻眼里的光瞬间散尽,沉入寂静的深渊。
他抬起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身体向后倒去,重重靠在沙发上。
“滚,全都给我滚!!!!”男人突然爆发的戾气吓坏了两位陪侍的姑娘,匆忙退出了包间。
“哎,我来了一个月,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没让许少主动碰我一根指头,他一直都这样?不是说他风流成性,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吗?传闻真是不可信。”精致妆容的女子微微黯然地等候在包间外。
另一个身段妖娆,眉眼妩媚的女人抱着双臂靠墙而立,姿势慵懒,唇角绽出冷淡的笑意,“女人?他除了每晚在这里喝酒消磨时光外,哪里有过女人?”
她从楼上向下面的舞池看去,迷离的灯光落在瞳孔里,声音浅淡,“小微你是新来的恐怕不知道,许少是这儿的老主顾,我来这里有五年了。从那时开始他就这幅样子,就让你坐对面纯陪坐,心情好时和你说两句,不好的时候就不停喝酒。说他风流简直可笑,禁欲还差不多。”
“哎?玲姐,我有在网上关注他啊,经常看到他和不同女人的亲密合照。”叫做小微的女子愕然出声。
“你不觉得有些女人很面熟吗?如果你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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