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酒店里出来,发现手机和钱包还在口袋里,关了手机,便打了车回到学校。在校门口下了车,进超市买了两瓶水,一进来便看到曾一骞的车停在宿舍楼下。想都不想的就在冬青木旁边躲了起来。
刚想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就看见曾一骞从宿舍楼里走出来,走至车旁,站在那又不动了,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何处不由在心里腹诽,你丫的倒是快走啊,再这么耗下去,她非冻死不可。
眼见曾一骞进了车半天不走,何处实在不受了,猫着腰在冬青木的掩护下向宿舍门方向移动。因为下着小雪,地上很滑,挪得异常艰难。
快到门口时,何处偷眼瞄了瞄曾一骞的车,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也不知道曾一骞能不能看到自己,一个箭步迈上台阶,只是还没进到门里就听到有人叫她,“何处!”
何处不知道曾一骞是怎么认出她的,想装作没听见,脚步却像是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只得停在那里看着曾一骞从车上下来,大步走向她。
曾一骞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看着她,神情严肃,声音带着隐忍的怒火,“你不是说在朋友家睡吗?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给你短信你也不回。大晚上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不安全!”
何处扯了扯棉外套的帽子,淡淡说道,“噢,同学不在家,我这不又安全回来了嘛。”
“何处,你在故意躲着我是吗?”曾一骞压住火气,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从她头上拔下一片枯草叶,略一沉思,冷冷复道:“何处,我就这么难以让你接受吗?两情相悦,男女欢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今晚是萧逸,你还会逃吗?”
何处愣在原地,看着曾一骞,“我们可以先避开这个话题吗?”
曾一骞扬起长眉,说:“不可以,何处。你需要面对这个问题,我需要你给我答案。”神情从没有过的严肃。
明明是他狼性发作,欺负她在先,怎么弄得好像是她在犯错误。
何处回答地有点困难:“曾一骞,我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怎么样是爱上一个人,怎么样是不爱。关于萧逸,我时常想起他,我和他认识10年,不可能就这么擦掉当回忆从没有发生过。要是半年前,我难受的时候、想找人说话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因为我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依靠的。但现在不是了,我习惯一个人处理问题。关于你,我觉得你姐说得对,你成熟稳正、年轻有为,但是我不知道适不适合我,所以我想慢慢来……”
在这个过程中,何处努力在头脑里组织语言,但还是没法表达自己对萧逸、对曾一骞的感觉。眼前纷纷扬扬出现很多个片段,里面有个男子,还有个女孩,他们你追我赶地一路跑过去,背影渐渐模糊,最后变成心口上一个不深不浅的烙印,和很多个烙印放在一块,有旧的有新的,似乎不起眼,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可是即便是轻轻扯它一下,还是会疼。
何处并不是想逃避,和萧逸分开了两个月,她也没有想明白。好几次她很认真地去想,可是最后发现那些脸红心跳、那些随他喜随他忧的冲动好像已经用完了,一点不剩。或许是因为曾一骞,他的出现,让她把对萧逸所有的倦恋冲淡了。
曾一骞看着何处,怒气已消,换之一幅从容坦然的模样。何处看不透他,虽说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爱她,却总是那么处之泰然,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左右他,影响他。他可以在床上时像个猛兽一样掠夺她,让她害怕。又可以像现在一样谦若君子,让她心悸。
想到这里,何处又打了个喷嚏,曾一骞微微欠身,伸手在何处颊头拭了拭,叹了口气说:“何处,你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了。强到宁愿在外面受冻,也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
何处抬眼看他,“什么自我保护意识?”
曾一骞道,“说明白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处有点茫然,“你是在说萧逸是蛇,你是绳?”
曾一骞不予回答,摸着她冰凉的手指,叹了口气说道,“你进去吧,外面太冷。”然后在何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何处,别让我等太久。”
何处本以为是他会继续送她上楼,没想到却转身上了车,何处愣了一下,心底涌出一股难言的失落。
*
第二天,何处起了个大早,天公不作美,竟然还下起了大雪。泥泥泞泞的好不容易来到购票处,头发鞋子已是半湿。
往年都是萧逸和她一起回家,来回的车票从来不用她费心,全由萧逸一人包办。而现在她才知道订一张回家的车票是多么的困难。没有了萧逸,一切都得靠自己。
而现在,何处站得腰酸背痛终于挨到她时,工作人员竟说没票了!看着票贩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何处问了价格,那价钱高得让人牙痒痒,想她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冒着大雪就跑来排队,结果都被这些投机倒把的人占了先机。
何处跟票贩子瞪了会眼,托着酸疼的腿,郁闷得不行。心想大不了下午再来排队。却在这时接到了曾一骞的电话。其实他已经打了不下十通电话,只是何处在售票厅人多,没听见而已。
电话里,曾一骞说去Q市出差,如果她没买到票,可以带她一程。
何处觉得好笑,这曾一骞找的借口可真够烂,于是质问,“难道你不坐飞机吗?”
“天气原因,机场都封了,我这边有公事,只能开车去了。即然车票难买,你还不如跟着我车回去,比坐火车还快。”
这倒是真的,这几天一直下着小雪,昨天开始下起了大雪。何处咬唇不语,又归家心切。除了爷爷生病那次,她已经一年没有回家了。
话到嘴边,何处改口说,“谢谢,我已经买票了。”昨晚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现在再搭他的车,真是太没底线了。
其实她心里在意的是,昨晚曾一骞临走时不冷不热的态度,为此她还失了眠。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何处啊,你到底咋想的。
何处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娇情,可还是转身狠了狠心从黄牛票贩子手里花了高价买了一张十一点的火车票。回去的路上,途经商场又刷卡给爷爷买一堆营养品,回到宿舍装入行李箱后,收拾得差不多,关了宿舍门,托着行李箱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出了宿舍楼,大雪已停,竟然罕有的露出阳光。何处思忖着是坐公车去火车站呢还是奢侈的打个的,必定高价票都买了,也不差这几十块钱了。
何处抬起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几乎被雪覆盖的校园,赫然被前方一车一人两个黑物给震住。那个高挑的身影不是曾一骞还有谁?一袭黑色风衣,领子竖起,显得人更高大挺拨,面带微笑地望向她这边。
何处压住莫名的欢喜,瞪着眼问,“你干嘛在这儿?”
曾一骞灿然一笑,“上车吧,我送你去车站。”说着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放入车后备箱里,即而又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何处还没有上车的意思,微眯着眼笑道,“走吧,不怕耽误火车点?”语气却是不紧不慢。
何处犹豫的看向他,清冷的上午,冬日纯金的阳光下,衬应着四周的白雪,曾一骞那仿若有一厘米长的睫毛投射在脸上,金色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就那么的站在车旁微笑着凝视着她。
一阵晃神,何处承认曾一骞是极帅的,不管他是衣冠禽兽时还是谦谦君子时,从她见他第一眼起就这么认为。
何处最终没坚持原则坐上了车。她这样宽慰自己,顺风车都上门了,不坐白不坐,何况行李都被他拿上了车。
然而当车子驶出车站快速的往高速公路上行驶时,何处先是呆愣,而后回过神来,立即大喊道:“停车!”
曾一骞仿佛没听到一般,专注的开着车。只对她淡淡一笑,“坐好,别乱动。”
“你到底要干嘛?!”这个曾一骞果然靠不住,他的话就不能相信。应该说这个人就不能信任。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去Q市出差,可以捎你回去。”
何处气血攻心,“可是我已经买票了!还是高价票!”几乎是用吼的。
------题外话------
这章前部分“爱”情节不过关,被删除,语句有些不通顺,在意的亲,可以到群里看
、109 回家之路
曾一骞神态自若,笑着说,“我这车决对对得起你那高价票,而且还是你的私人专车……”
话音未落,何处已经扑上来,狠狠咬住曾一骞的肩膀,她这一口包含了满腔悲愤,她的钱啊,她的高价票啊,全打水漂了。她肉疼,自然也不会让曾一骞好过。
车里暖气开得足,曾一骞只穿一了件衬衣,浑身一颤,嘶得一声,“何处你怎么像只小动物动不动就咬人,还那么痛。”
何处尝到血腥味才松了口,一看,血丝慢慢地渗出,从浅色的衬衣中向四面八方蔓延。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咬得确实有些重。当下有些不安,露出惴惴之色。转而又一想谁让他骗她来着,活该!还真出气。
曾一骞一只手解开胸口的扣子,露出一侧肩膀,何处刚要骂他是暴露狂,看到健康麦色的肩膀上一圈牙印,深可见肉,鲜血渗在衬衫上。
曾一骞故意夸张吸气,“何处,你看你,咬的这么重!都出血了,牙咬的肯定要留疤!”
何处“哼”了一声,她给曾一骞处理伤口早已轻车熟路,这点伤比起之前那些都是小乌见大乌,见鲜血仍然不断渗出,抽出纸巾毫不温柔的给他堵住,没好气的说:“留疤才好,看你以后还敢整我!”
曾一骞不由吸一口气,“疼,你轻点!”
“真的有那么疼吗?”何处终是有些不安。没注意到曾一骞那黑幽幽的桃花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也没意识到他们俩的对话像小两口打情骂俏。
“你给我吹吹或许就不疼了。”曾一骞打蛇随棍上。
何处嘀咕,“你以为你是小孩呢?”看那伤口确实挺吓人,没想到自己的牙这么厉,下意识的吹了吹,吹得曾一骞飘飘欲仙,差点连方向盘都把持不住。心想再咬一口也值得。
何处看他陶醉的表情,就知道又着了他的道,索性不再理他,转身看着窗外。
眼看着离北京已远来越远,心里还隐隐心疼着她的钱,早知道被他硬掠来,就不买那票了。事已至此,虽然郁闷,也知道再计较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放松心情,看看风景,只是高速公路上景致单调,时间一长也就看累了。随手翻弄着唱片,听着歌,倒也舒服。
何处窝在座椅上,闭着眼,听着歌,突然想起昨晚曾一骞问的问题,其实和曾一骞在一起并不难以接受,相反很安然自在。
曾一骞知道何处已经不生气了,又想逗逗她。抚着方向盘说,“何处,我渴了。”
何处懒散拿了瓶水递给他,他不接,说:“我正开车呢,你喂我。”
明摆着又想占她便宜,何处本想说,不喝拉倒。转念一想,他也算是送自己回家呢,于是找了根吸管放入进瓶子里,再递到他嘴边。
曾一骞喝了两口,冲她一笑,说道,“看到刚才高速路的摄像头了吗?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你给我喂水呢。”
何处一眼瞪回去,“专心开车!”
曾一骞也是百无聊赖说笑,当下专注开车。音响里放着柔缓的歌曲,何处将车座放倒舒服的眯上了眼睛。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何处睡了一觉被手机铃声吵醒。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车里的音乐不知何时被关了。见曾一骞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路况,正转着弯,听见何处醒来,便说,“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在口袋里。”
何处只好凑过去,见他衬衣上压根就会没有口袋,就下意识的找他外套。
曾一骞说道,“在裤子口袋呢。”
“干嘛不戴耳机啊?真是!”何处嘀咕着,只好伸手进去,拿出手机放在他耳旁。
曾一骞口气熟稔,简短的与对方对着话说:“知道了,行,明天见。我开车呢,挂了啊。”
挂了电话,曾一骞忽然转头,看着何处说:“你手真冷。”何处刚才将手伸到他口袋里,他感觉到一股凉意侵透肌肤,浑身麻麻痒痒。要知道车里的暖气十足。
何处尚未明白过来,说:“我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这样,不是因为冷的缘故。”
曾一骞斜眼看她,眼里浸着不怀好意的笑,忍不住*:“那我给你捂捂。”说着伸出手,就要浮上她的手。荒郊野外,他就原形毕露了。
不对,应该说严打稍微一松他就原形毕露了。虽然真枪实干还不行,但是小偷小摸占点小便宜还是可以的。
不然守着何处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得见、摸不着,那还不真憋坏了。何况昨晚被何处踢那一下子,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现在想想都还蛋疼。
何处杏眼倒竖,厉声警告:“曾一骞,你再这样我下车了!别以为这是半道上,我就拿你没办法,我照样能回去。”
曾一骞讪讪的住了手,半晌才说:“何处,你别生气,跟你开个玩笑呢。”一时忘形,只好先哄哄她。
何处好半天才说话,“曾一骞,你想法子送我回家,我很感激。”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曾一骞天寒地冻的到这里出差,又想方设法的骗她上车,恐怕是继昨晚之后的别有居心,另有图谋。
所以,还是先把话说明白,打开天窗说亮话,别以为他送她回一趟家,她就无原则的把自己卖给他。虽然已卖得差不多了。
曾一骞忙说:“你看,你又多想了。”他一开始是打着小心思,想对她怎么样怎么样,只是现在,刚刚全打消了。
何处这小丫头的脾气可是杠杠的,倔起来,想什么就干什么,弄不好,她还真能半路下车。
何处冷哼一声,就他刚才那色迷迷的样子,她多想了才有鬼。经过休息站,两人下来吃了点东西,做了短暂休息,继续上路。连续几天降雪,路况很是不好。
傍晚时分,外面起了簿雾,何处睡了不知几觉,舒服的躺在座椅上,打了个哈欠,甚是无聊。
他们出发不算晚,上午十点多钟上了高速,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五点,看着曾一骞仍然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有些不好意思,“很累吧?要不换我开一会?”
曾一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会?”
想起上次她抢走他的车,被她开到市里,然后随便丢在大街上,一弃了之。于是又逗她,“小丫头,不会是心疼我了吧?”
何处翻翻白眼,不说话。她想开车是真的。
以前父亲还是区长时,她经常趁父亲不注意时,缠着父亲的专属司机李叔,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