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日宣淫不太好吧,他忽然有点点莫名的紧张,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努力给自己找着借口。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深邃,太专注了,穆玉想忽略都难,正好手头这条线用完了,她飞快地打了个结,就抬起头不解地瞟了他一眼:“有话说?怎么傻站着不动?”
“没啊。”何羡仙心头一紧,生怕被她看穿自己不正经的遐思,连话都没听清就急着反驳。
他话出口才理清她究竟问了什么,又讪讪地跟她打哈哈:“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做十字绣嘛!”
穆玉狐疑地挑了挑眉,虽然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她倒也不去瞎想,只边穿线边说:“哦,随便你,渴了就自己去榨橙汁喝,我再做会儿啊。”
穆玉的这副富贵牡丹的十字绣太大,占据了一整张书桌,何羡仙没事干,就去客厅搬了张木头方凳进来,把笔记本放上头,直接席地而坐,开始玩电脑。
今天的斗地主玩得很不顺,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地跑到她那去。再一次不可控制地瞄向她,他索性关了游戏,认真审视起她来。
不工作的时候,穆玉都是不化妆的,可她的脸看上去依旧是白皙的柔滑,线条柔美,非常干净。
她今天穿了件无袖的花色连衣短裙,裙摆很大,后面却没有被她坐住,垂在外头,铺成了一圈折叠起伏的波浪,整个人清清爽爽地拔地而起,就像是从坐凳上径自长出来的小荷,别样的清新与柔婉。
她的腿长而细,此时正随意地交叠着,脚尖自然地往下,有一条很好的弧线,一直引到她颗颗分明的脚趾头上。
他曾经经常笑着称呼过她的脚是“年糕脚”,那一截截的指头就像是白白糯糯的年糕一样,可爱得他忍不住想去戳几下。
何羡仙发现自己好像很久,也好像是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地观察过她。她所有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以至于看到她时,他甚至都习惯了不用过多的目光来关注。
人在初遇陌生人的时候,总会试着在他身上找到他独有的特征,从而将他与别人相区别。我们也可以对他做一个客观的评价,会用一些诸如漂亮、刚正、严肃、可爱等词来笼统地形容他。
可有时候与他太熟了,却总会不自觉地忘记了他的形象。因为太熟悉,就像是自己一样,反而无法用一两句话来形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的一切鲜明特征都变得模糊,整个融合在一起,只要听到或看到有关他的一点,就可以立刻知道那就是他。但若要硬要逼他来描绘他,却成了一件难事。
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那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可以意会,却难描摹。
穆玉就是这样。
闭上眼睛,他都可以清楚地想象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发怒时会是如何,在饭桌上与他闲谈又会是什么姿态,撩头发时脑袋垂下的弧度,太清晰了,那些画面就像是储存在了他的脑子里,可以让他轻轻松松地随时播放。
正因为这样的熟悉,看到她时,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她的外在,譬如她今天有没有化妆,穿了什么衣服,这些都变得不重要。反正不管她穿戴得如何,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的情形却似乎又有了些不同。他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忽然开始思索,她是怎么把这条裙子扒上去的。
他知道的,这种连衣裙旁边都有拉链的,可他却在想,她是从头上套进去的呢还是从脚上套上去的?
凭他的直觉,这衣服穿起来肯定不容易。那……
脱起来呢?
他忍不住想,是把那肩带扯到肩外,然后跟剥玉米一样地往下剥去呢,还是直接把下摆往上面推?
是边摸边脱呢,还是都脱得干干净净了在摸?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彻底的偏轨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想他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跟同学领略岛国风貌,自以为阅人无数,理论经验丰富得一塌糊涂,随随便便丢几句行话出来就能震得一干同仁顶礼膜拜,这才光荣地金盆洗手,自此对那些千篇一律的动作片敬谢不敏。
可没想到,这会儿连个前奏都搞不清楚了。
真TMD的丢脸丢大了!
还好没有直接扑上去啊,不然他这辈子的形象就都没了,阿玉肯定会瞧不起他的。
***
穆玉又做完了两股线,把针头往白布边上一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客厅走一圈动动筋骨。
刚走两步,就见何羡仙专心地看着电脑屏幕,脸色紧绷,很用功的样子,不由好奇地探过头去:“仙仙,看什么呢?”
只听“啪”得一声,何羡仙突然把电脑屏幕用力一合,突兀的动作吓了她一大跳。
不过跟她比起来,何羡仙才是真的被吓到的那一个。他正以钻研的精神研究着呢,哪里知道她会突然过来,要命地骇了他一跳,赶紧跟做贼一样动作飞快地毁尸灭迹,再压着狂跳的心跳若无其事地把耳机摘下,干咳一声,眼神游离:“有,有事?”
“没事。在玩什么,神神秘秘的?”穆玉奇怪地看了看他突兀的举动,电脑里有什么要他反应这么强烈?
电光火石之间,何羡仙轻喘口气,瞎话脱口而出:“正看着鬼片呢,刚跳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心里砰砰跳着呢,你就冒出来了,差点被你吓死。”说着,还半带埋怨地瞅了她一眼,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
穆玉哭笑不得,去冰箱里拿了罐酸奶丢给他:“呐,给你压压惊。”
何羡仙被她似笑非笑的那么一看,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火辣辣得要烧起来似的,急忙接过酸奶,连勺子都忘了用,直接就当水一样的往嘴里灌。
真是要命,他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何童鞋,白日宣淫要不得啊!
、第 39 章
说起来,何羡仙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白天还跃跃欲试的呢,到了晚上夜黑风高的时候反而怯场了。
方才穆玉委屈地说自己昨晚枕着他胳膊睡都落枕了,这晚死活不肯在劳驾他,委婉而强硬地拒绝了他胳膊的伺候。
何羡仙那一颗正想一举施展的雄心就那么飘零零地化了,连他的胳膊都看不上,能看得上他的二大爷吗?
于是,何大爷深深地忧伤了。昨个才近了一步,才一晚上就被嫌弃了,他是有多差劲啊。
想是这样想,但他现在可不敢让她不高兴,再不情愿也知道要适可而止。反正她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他这般用着阿Q精神安慰自己,倒也没再说什么。
睡了不知道有多久,他还是很清醒,悄悄地睁开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穆玉长长的头发,偷眼瞧着她的侧脸,他的心里荡漾得不行,咕噜咕噜地冒粉红泡泡,这些透明的小泡泡才破身而出,就羞涩得纷纷零落,化在空中,荡在他心。
穆玉好像已经睡熟了,呼吸清浅,安然地平躺在他身侧,睡得踏实。
可恶,他在这纠结犹豫着,她怎么可以睡得这么熟呢?
他小小心地一点点靠近,直到脸快贴到她的脸侧才停下,不敢再接近。这一瞬间,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撞到她的脸颊,在反弹回来,温温的,热热的,极具存在感。
他第一次这般清晰地感受到呼吸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如水雾般,无形无状,自在地随着气流飞翔。
眨了眨眼,再眨一下,渐渐地适应了黑夜,视野也不再是那么的黑。
离得太近,看不尽她整个脸庞,他试着稍稍往回退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把头搁在自己的手臂上端详她。
映着隐隐约约的月光,他依稀可以瞧见她的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最后到下巴,正好形成了一条柔美的线条,上面有一层极淡的微弱的光芒,在黑夜里神圣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的阿玉啊。
何羡仙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用食指虚虚地从她额角的发梢往下慢滑,描摹她侧脸的弧线。指尖略过鼻头,穿过她呼出的气息,来到唇上,最后虚空地停留在她的脖子上,再往下,就是毛毯了。
昨晚上,他就收拾掉了自己的毯子,赖进了她的毛毯里,真正与她同床共枕。
视线被毯子所隔,看不见她的身子,但身体的触觉却敏锐极了。
他下意识地闭了眼,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险险擦在她的手臂上。她睡觉的姿势一向安分,入睡时是怎样,醒来时还是怎样。她习惯平躺着朝上睡,两条手臂就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
现在他侧躺着贴在她身边,刚好就与她的手臂碰触在了一起。
胸腔上热热的,也不知道是她手臂的温度,还是自己体内散出的热度,总归是痒痒的,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往下窜去,下腹骤然接收到一片温热,汩汩地升了温,有一种火热在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登时感到不对,却已经来不及,那火舌已经吐着舌头直起身往她柔细的腰肢奔去,这种隐蔽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人前,他立时涨红了脸,尽管知道她睡熟了,看不见,还是压不住那阵羞愤的燥火。
生理加心理的煎熬叫他不能装没事人一样,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勉强压下心火,尽量小心地把毯子推开,想神不知鬼不觉去趟洗手间。
不料,脚一碰上那凉飕飕的瓷砖地,就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下蓦地往上流窜,随着他的经脉一个激灵打过来,他的喉口不自觉地发出了点异响。
他逅着腰惊慌地往穆玉那望了眼,见她没有动静才吁了口气,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有些事上天就喜欢逗着你,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连拖鞋都没心思穿,直接摸着黑大胆地走了两步,就一脚踢到了什么质地很坚硬的东西,“嗷”得一声叫了出来,再掩嘴也来不及了。
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这种撕心裂肺的叫声,穆玉一下就被惊醒了,迷蒙地睁开眼,就瞧见不远处黑呼呼的一团,也给吓了个够呛,抓紧了毛毯试探地唤了声:“仙仙?”
何羡仙一边跳着脚,一边又悲惨地“嗷”了一声,好一会才有力气回应她,抖着牙欲哭无泪地叫:“我脚趾头废掉了!”
也不知道这神经中枢是怎么工作的,脚上一开始给踢麻了,接着才有刻骨的痛意,等跟电流一样倏地传到腰下时却变成了更深的刺激,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滋味他是尝了个够本。
“你是要上厕所吗?怎么不开灯?”穆玉好心帮他开了床头灯,就看见他全没形象地弯着腰,单脚蹦立着跟只炸毛的小公鸡一样,“刚才就叫你把凳子拿外面去了……哎你慢着点,这么急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话,就眼见着何羡仙一溜烟地窜没影了,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担心他回来时还迷迷糊糊地不看路,她揉了揉眼,还是下床把方凳给放到了墙角边。
何羡仙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洗手间,再三确认关好了门才忍着痛倒在了门上。
还好跑得快,不然准被发现他的不轨之心。
他手忙脚乱地捏捏受伤的脚趾,又回过头抚慰他受了惊吓的老朋友,心里却在想着刚才要真是东窗事发的后果。
她会说他无耻,还是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他认真地想了想,认为第二种的可能性远远高于第一种。
笑话嘛,像阿玉这种女神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像无知的小白女一样欲迎还拒地捂脸骂色狼呢?这也太降低她的格调了。
搞不好,她还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时候该怎么做,诸如洗冷水澡啊动用右手先生啊之类的,毕竟,从小到大,只要是他遇到了麻烦,她从来都会耐心地帮他的。
想当年他热血青春的时候,还会在饭桌上直口说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举例论证发育事实呢!当时她怎么所来着,貌似还拍着他的背笑话他不害臊来着,转头还真的给他多盛了饭,说是在精神上支持他,好让他多长点个子。
遥想当年,他确实是没什么廉耻心吧,这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呢?
早知道他刚才就该硬气点,压了就压了。都说奔着结婚去的恋爱就不是耍流氓,那他提前享受下婚姻的福利也是应该的嘛。
对呀,这话越想越有道理,那他究竟是在逃个什么劲啊?
嗷呜,他忧伤地看着喷洒在手心的产物,暗忖他现在回去重来不晓得还来不来得及。
正内心交战着,门上突然被敲了两下,是穆玉:“仙仙?”
“啊……”何羡仙刚刚才缓和下来的心跳再一次脱了轨,他仓皇地应道,“怎,怎么了?”
“没事,看你好半天没回来,担心你在里面睡着了。”听他声音挺清脆的,穆玉就放心了,想了想又问,“你脚趾头好了没?还疼吗?”
何羡仙惊慌失措地洗着手,生怕她追问,忙磕磕巴巴地回她:“现在不太疼了,你快回去睡吧,我马上就好。”
现在天气热,他不过是在闷热的洗手间呆了一会,就觉得自己身上又要发汗了,当下就想洗个澡,可他前面睡觉前才冲过澡,马上又洗也太惹人怀疑了,只好随便洗了下毛巾草草地擦了个身,确信身上没有一丝不对,闻不到一点异味,才马不停蹄地赶回床上。
爬上床的时候,他蓦然产生了一种偷情的诡异感觉,震得他小心肝都漏跳了一拍。
跟自己的右手偷情神马的真心不好玩,他只求正主儿纡尊降贵啊!
***
碰到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的解决方式也往往是不同的。
好比这事,何羡仙选择了右手,严子俊却是从不肯劳驾他尊贵的黄金手的。以往,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事的解决途径,对他来说,女人总是有的,只是选择哪一个的问题而已。
本来今晚上这位风流的严大才子也不至于要冲冷水澡的,在方才那饭局上,只要他稍微露出那么点意思,连话都不用透一句,那看着各种冷艳高贵的小模特铁定会巴巴地黏上来。
可面对这些笑颜如花的美人,他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让她吃了好几次闭门羹的女人。看着她们假惺惺的媚笑,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就想,她笑起来可比这些人自然高贵多了,那可真叫一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不过,那也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可不待见他,虽然,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理他。
照理说,他也不是非她不可的,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哪至于就这样放不下手?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啊,即便是没看到人,藏在心里时不时地拿出来念一下都是种滋味啊。
怪不得人都说男人犯贱,他可不就是犯贱吗?不仅犯贱,还自虐。她人都不在眼前,都能叫他□□焚身。
他终于意识到,男人裤腰带下那回事确实是在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