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不得不掩嘴清了清嗓子,来缓和心里怪异的感受。
看她都羞红了脸,小脸蛋红扑扑的,他心内得意,面上却不显,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笑着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穆玉并不是啰嗦多话的人,除了在何羡仙面前,此时却觉得说话实在是避免冷场的绝佳手段。跟他一说话,就觉得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其实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寻一个共同语言还是挺容易,尤其当这个对象是八面玲珑的严子俊时。只要他想,什么话题都能聊得很有滋味,这就是他的能耐。说说天气,聊聊工作,严子俊很懂得分寸,并没有涉及到她的隐私,不会让她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却也一步一步地了解到了她的行事作风。
所以说,中国人办事喜欢在饭局解决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每个人都得吃饭,在吃饭时也最容易暴露自己的长短,同时,亦是拉近彼此关系的好办法。一瓶酒,一顿饭,有时候,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穆玉很快就镇定了心神,埋头专注于眼前的牛排,细细地咀嚼着牛肉,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探究的目光。
她盘子里的牛排放得齐整,一刀刀从左往右,叉起一块,才开始切下一块。每一块不大不小,正好够她一次入口。姿态娴熟,不紧不慢,比等餐时的拘谨要泰然自若很多。她的动作跟她的人表现出来一样的雅致,娴淑,仿佛一幅意境幽远的水墨画,不自禁地引着他去探索。
严子俊若有所思地看她,她果真如她表现出来一样的娴静温顺,还是惯会伪装?这可真是让人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被点击虐到了。你个傲娇服务器,石头本来就那么几个点击量你都抽,你好意思嘛你!太欺负人了!
虽然被虐,但石头还是要准时更新,今天这章都超4000字咯,够肥吧~还有骚年,你出来得也太慢了,小心媳妇都被骗走啦!
、第 5 章
何氏眼镜是中国眼镜行业的百年老店,成名已久,在S市眼镜行业排得上前三。何羡仙毕业后就在自家公司顶着个头衔,理直气壮地翘班,整日里的晃荡混日子。
月初突然听他说要去G市,何父自然是不答应的。好不容易见他最近收了心,肯好好地干点实事了,哪能把他的心给放野了。
因此为了这趟出行,他也算是绞尽了脑汁,既要原因合理,还要能空出他的私人时间。他把公司的资料翻得是滚瓜烂熟,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看看这都多少年了,何氏一直蜗居在S市,明明是一家百年老店,可总盘旋在一块地盘,稍微扩充点地方就止步不前了,虽然这地界相当的繁华,可他还是觉得憋屈,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些许家族荣誉感。
脑中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型,如果这个方案能够通过的话,也许不仅能让何氏更上一层楼,还能顺利地让自己达到目的。想到就做,当下,他就把丢了两年的大学知识重新捡了回来,又是派人出去做市场调研,又是分析眼镜业的发展,之后奋笔疾书了几大页计划稿,还费心费力地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策划,总算是赢得了何父的认可。
立完军立状,安排好差事,已近月末,他当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G市。
成功送走林叔,何羡仙心里那叫一个美,总算是做老大,没人敢管自己了啊。
G市较S市来说地理位置靠南很多,还没到六月,就已经能感觉到阵阵的热意。何羡仙是个怕热的人,以往碰到这种天是打死也不肯出门的。再说了,作为总指挥,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门考察了?
但他说不,给底下的几个人分派了任务,他也要跟着出门。故而这几天他一反常态,天天在外面晃悠。当然,按他的说法,那都是为了实地了解G市的闹市街区,为何氏的新店面选取最佳位置。
真正原因么,天知道!
不管怎样,他的这一深入群众以身作则的做法立刻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有人私底下就说:“咱何氏的太子爷也没传说中的那么不务正业啊,这不是挺亲和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立即有自诩掌握公司内1幕的人站出来,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他这是跟何总立了军立状啊,听说这是何总对他的考验。他要是能把G市这边的事办好了,以后其他地区也让他来负责。等他做得好了啊,咱何总……”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就给他做了。”
“不可能!”旁边有人不信,一口否决,随即举证道,“何总年纪可不大呢,再说了何少才二十来岁,连对象都没有一个,哪里就这么快上位了。你这话可不靠谱。”
这个说法明显占理,大家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老李你就别吹嘘了。谁不知道你家闺女只是做销售的,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了?”
老李被驳得脸涨红,不由得语塞。
方才那个否定他的人迟疑着道:“我这边也有个说法,就是不知道真不真了?”
“快说快说!”众人对八卦还是挺感兴趣的。
“嗯……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咱们那大少爷去年有一段时间跟发了疯一样,整日里脸色阴沉沉的,见人就给脸色看……”到底是在背后说少东家的闲话,那人的说话声越放越低,却更显神秘,也把气氛炒到了极致。
“啊我知道。”有人跟着道,“可后来不是好了吗,还正儿八经地来上班了,也没再早退过。
老李眼眸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忙说:“这我家孩子似乎提起过,哎这回我说的可真的是内1幕了啊。”
“行了吧,老李你就安心听着,别打岔了。”旁人可不敢再信他的胡说八道,指着爆料的那人,让他继续。
“其实啊,是他谈了个对象,听说对方条件不好,何总不满意,就硬是给拆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生动,那个哀怜,仿佛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似的,“然后这回啊,大少说他要是办好了这里的差,何总就得允他娶那姑娘。”
“哦!”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仿若掌握了什么关键,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可得好好干,到时候大少总能记得我们的好。”
老李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内心不断地嘶吼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说是何少他未婚妻跟人跑了啊,这跟何总有什么关系啊?
可大家围在一起吵闹着,压根没人理会他焦急的神情。
***
对于这些,何羡仙当然是不知情的。他此时正顶着太阳在华颐堂举办的义诊地点旁四处流连。
华颐堂是他结拜大哥容逸的产业。前段时间,华颐堂闹了桩人命案子,事情闹得很大,好在查清了真相,公司总算是有惊无险。正好临近五一,容逸就在几个大城市办了义诊以提升公司形象。而G市的义诊就办在了他此刻所在的人民广场。
那次义诊事后,容逸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
说是大礼,一点都不为过。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何羡仙是第一回这么深刻地领悟了这个道理。
当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访谈上,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剪影时,那种心情真是想想都让他激动不已。
是她!
是那个狠了心肠离开了他一整年的女人!
一眼,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认出她来。
手心上突然传来一丝异样,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抓挠。
何羡仙回过神来,迷茫地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小白鸽们,手掌上早已空空如也。
这群吃货!何羡仙暗哼了声,拍了拍手掌,发出的清脆响声赶跑了这群小玩意们,站起身来往广场外走去。
微风习习,轻轻地,淡淡地,带来一种舒爽安宁的感觉,就像是她的味道,细腻柔软地缱绻在他周身。
何羡仙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脚步放慢,又放柔,似怕踩坏了这块她可能走过的地方,又似是惶恐惊扰了这片安逸舒畅的气息。
“嘶……”他的眼眸倏地瞪大,盯着对面街上某个长发飘飘的人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这是上天对他的恩惠吗?在他追到这里的时候,就把他朝思暮想的人放到了他的眼前。
脑神经倏地一下抽紧,眼眸大睁,瞳孔收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眼见着她就要拐过转角,他却连叫一声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
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了吧!
他这样想着,步子越加快了起来。有行人被他不小心地推开,骂骂咧咧地嚷他,他却完全听不见,只追逐着那个身影而去。
“阿玉!”终于攀上她纤瘦的肩膀,何羡仙开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在那人转头的瞬间,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是要淡定沉稳地跟她打招呼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长大懂事了,还是紧紧抱住她告诉她他是多么的想她,亦或是……
他脑中华丽纷繁的思绪还没定下来,就听到了自己的心摔在地上砸碎的声音,稀里哗啦一地碎片,就跟那美丽的花瓶掉落在地上一样。
怎么会……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容貌尚佳的女人,神情呆滞。
女人狐疑地瞅着他,眉头微蹙,往后退了一步,疏离而不失礼数地说:“抱歉,你认错人了吧?”
这句话,仿若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疼得他心都绞了起来。
他以为,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曾经是那么自以为是的相信,甚至在这一秒前,他还是这么想的。
可是事实上呢?
眼前的事实正在讥讽他,嘲笑他的行径。他似乎看见上帝正站在天边一角,讽刺地看他,嘴里洋洋得意地说着,瞧瞧这可笑的人啊,连心爱的人都会弄错,还自诩是最熟悉她的人呢。
或许是他的面色实在是过于灰败,也或许是他长得青涩稚嫩,让女人下意识地认为他不是过来借机搭讪的,眼里的敌意消去了些,再一想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了,无需紧张,更加放松起来。
他涩涩地启口,声音如同被绷断了的大提琴一般粗哑破碎:“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女人和善地笑了下,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下一秒就自动转入了店主角色,侧身指了指身后:“喝咖啡吗?很多都是我自己设计调配的,进去尝尝?”
何羡仙这才发现,原来他一路追跑着赶到了一家咖啡馆外。他没兴致地打量了里面一眼,懒懒地问:“你是这店里的店员?”可真会揽生意。
“怎么?”女人故作不高兴的样子,笑着睨他,“我就不能是老板?”
听了她的话,何羡仙的视线就从她的身上移到咖啡店,又挪回来,似乎是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还鄙视女人做老板?好啦,现在老板请你进去,别说你还担心被拐骗?小弟弟。”女人掩嘴笑说。
何羡仙最恨别人说他年纪小,当即脸一板,傲气地挺了挺胸膛,甩去一身郁结:“小妹妹,哥哥我只是长得年轻而已。前头领路,走起。”
得,全然不知心机为何物的何大少爷没两句话就被“拐”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咖啡店不大,桌椅摆得却很开,显得很宽敞。室内幽静,却也没有刻意营造出复古的风味,无一丝怀旧的黯淡色彩,阳光照进来,平白地带来一股清凉。
此时店门半敞开,从他的位置看去,正好可以望见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外面的热闹并没有传递到这里来。店内还算静雅,偶有几个人坐在一起也只是轻声闲聊,并不会影响到旁人的作息。
望了一圈,何羡仙都没找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稍微有那么点吸引他目光的就是窗边的那几盆花了。等咖啡的过程中,他仔细地瞧了下,见每个蓝灰色窗框边都放着一盆花,且每盆品种都不同。
何羡仙眼尖地看见隔壁窗台的那一盆,依稀记得家里阳台上也有。当然,这个家指的不是爸妈住的何宅。
他念大一时,穆玉正读大四,他们就一起住进了学校附近东源路的那套小房子。
家里本来是不同意的,可他那时吵闹着要向容逸学习,胡搅蛮缠地说要独立,信誓旦旦地说他想不靠爹不靠妈地在外生活。连他自己都记不得那阵子究竟是怎么耍赖了,总归到了最后,穆玉就被他央着一起住了过去。
说是不靠爹妈要自立,谁信呢?还不是穆玉又是做爹又是做娘的伺候着他?
他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觉得既幸福又心酸。
她是不是也是受不了自己,厌恶了自己,才留书出走的呢?
可他只是,想单独跟她在一起而已。
酡红色的圆形花瓣在他眼前若隐若现,渐渐地幻化成了家里那些开得肆意的花儿。清风吹拂过,她们雀跃地摇摆着身姿,迎风起舞。
何羡仙的眸光发散,又汇聚起来,渐渐定成一个点,凝在花枝上。
跟他的好动不同,她很细心,也特别有耐心,每天都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家里的鱼啊,花啊,哪里少得了她?
别说是那些不会说话的东西了,就是他,也是少不了她的。
她离开之后,他就搬回了何宅,把那里托付给了家里打扫的阿姨。一年多了,他都没回去看过一眼,唯恐见了,就难受起来。
现在一想,才惊觉自己的无能。她不在,他不是更应该好好地守护着那里吗?
这样,待她回来时,就会发现,他们的家一直都在,在等着她的回归。
也许到那时,她会笑着拍拍他的肩,骄傲地说:“瞧,我们仙仙也是大人了,也能守护我们的家了。”他想,那个瞬间,她脸上的笑一定会很灿烂,比此刻外头艳丽的阳光还要绚烂。
可这都只是他自己想想罢了。他连她在什么地方都还不知道,G市这么大,他该从哪里找起呢?
何羡仙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的咖啡到了。他盯的时间太长,眼都晕掉了,连来人的轮廓都是模模糊糊的,使劲地眨了眨眼才恢复了焦距。
女人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帮他把咖啡放好,之后转身离去。
花?
怎么又是花?
何羡仙郁闷地看着现磨出来的咖啡上显出来的花型图案,不自觉地抿紧了唇,拿起咖啡勺一下一下地戳它。
女人却又折身返回来了,目光直指被他搅得面目全非的咖啡:“你不喜欢吗?”虽然客人怎么对待她的作品是客人的事,可她并不太喜欢自己精心调制的东西被人如此无视,或者说是,摧残。
何羡仙惊愕地抬头,眸子瞪得老大,满眼都是不解:“没有啊。”
女人抱臂,微俯下头瞧着他造孽的姿势挑了挑眉。
何羡仙跟着低头看了眼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的作品,难得尴尬地假咳了一声,